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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8

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
更新时间:2018-06-23 22:25:15
我负责的伤员柯察金恢复了知觉,他活

    过来了。危险期已经过去了。这两天我一直没有回家。

    又有一个伤员救活了,现在我的愉快心情是难以形容的。

    我们病房里又可以少死一个人。在我个人的繁忙工作中,最愉快的事莫过于看到病

    人恢复了健康。他们总是像小孩子那样依恋着我。

    他们对朋友真挚而淳朴,所以当我们分别的时候,有时我甚至掉了眼泪。这未免有

    些可笑,然而却是事实。

    9月10日

    今天我替柯察金写了第一封家信。他说他受了点轻伤,很快就会治好,然后一定回

    家去看看;实际上他流了很多血,脸色像纸一样苍白,身体还很虚弱。

    9月14日

    柯察金第一次微笑了。他笑得很动人。平时他很严肃,这和他的年龄很不相称。他

    的身体在复原,速度快得惊人。他和弗罗霞是老朋友。我常常看见她坐在他的病床旁边。

    看来,她把我的情况都讲给他听了,不用说,是过分地夸奖了我,所以我每次进屋,他

    总是对我微微一笑。昨天他问我:“大夫,您手上怎么紫一块青一块的?”

    我没有告诉他,这是他在昏迷中狠命攥住我的手留下的伤痕。

    9月17日

    柯察金额上的伤口看样子好多了。换药的时候,他那种非凡的毅力真叫我们这些医

    生吃惊。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总要不断地呻吟,发脾气,可是他却一声不吭。给他伤口上碘

    酒的时候,他把身子挺得像根绷紧了的弦。他常常疼得失去知觉,但是从来没有哼过一

    声。

    现在大家都知道:要是柯察金也呻吟起来,那就是说他昏迷了。他这种顽强精神是

    从哪里来的呢?我真不明白。

    9月21日

    今天柯察金坐着轮椅,第一次被推到医院宽敞的阳台上。

    在他看着花园、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时候,他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啊!他的脸

    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睛。这只眼睛闪闪发亮,不停地转动着,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就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似的。

    9月26日

    今天有人叫我到楼下的接待室去,那里有两个姑娘等着我。其中一个长得很漂亮。

    她们要看柯察金。她们的名字是冬妮亚·图曼诺娃和塔季亚娜·布拉诺夫斯卡娅。冬妮

    亚这个名字我知道,因为柯察金说胡话的时候多次提到过她。我允许她们进去看他。

    10月8日

    柯察金第一次不用别人搀扶在花园里散步了。他老向我打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我告诉他快了。每到探病的日子,那两个姑娘就来看他。现在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

    没有呻吟,而且从来也不呻吟。我问他原因,他说:“您读一读《牛虻》就明白了。”

    10月14日

    柯察金出院了。我们十分亲切地互相道别。他眼睛上的绷带已经去掉,只是前额还

    包扎着。那只眼睛是失明了,不过从外表上看不出来。同这么好的同志分手,我感到十

    分难过。

    向来就是这样:病人好了,就离开我们走了,而且希望不再回来见我们。临别的时

    候,柯察金说:“还不如左眼瞎了呢,现在我怎么打枪呀?”

    他仍然一心想着前线。

    保尔出院之后,起初就住在冬妮亚寄宿的布拉诺夫斯基家里。

    他立刻试着吸引冬妮亚参加社会活动。他邀请冬妮亚参加城里共青团的会议。冬妮

    亚同意了。但是,当她换完衣服走出房间的时候,保尔却紧咬着下嘴唇。她打扮得那样

    漂亮,那样别出心裁,保尔都没法带她到自己的伙伴们那里去了。

    于是他们之间发生了第一次冲突。保尔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打扮,她生气了,说:

    “我从来就不喜欢跟别人一个样子;要是你不便带我去,我就不去好了。”

    那天,在俱乐部里,大家都穿着退色的旧衣服,唯独冬妮亚打扮得花枝招展。保尔

    看在眼里,觉得很不痛快。同志们都把她看做外人,她也觉察到了,就用轻蔑的、挑衅

    的目光看着大家。

    货运码头的共青团书记潘克拉托夫,一个宽肩膀、穿粗帆布衬衣的装卸工,把保尔

    叫到一边,不客气地看了看他,又瞟了冬妮亚一眼,问:“那位漂亮小姐是你带来的

    吗?”

    “是我。”保尔生硬地回答。

    “哦……”潘克拉托夫拖长声音说。“可是她那副打扮不像是咱们的人,倒像资产

    阶级小姐。怎么能让她进来?”

    保尔的太阳穴怦怦地跳起来。

    “她是我的朋友,我才带她来的。懂吗?她并不是咱们的对头,要说穿戴吗,确实

    是有点问题,不过,总不能单凭穿戴衡量人吧。什么人能带到这儿来,我也懂,用不着

    你来挑毛病,同志。”

    他本来还想顶撞他两句,但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潘克拉托夫讲的实际上是大家的

    意见。这样一来,他一肚子气就都转移到冬妮亚身上去了。

    “我早就跟她说了!干吗要出这个风头?”

    这天晚上他俩的友谊开始出现了裂痕。保尔怀着痛苦和惊讶的心情看到,那一向似

    乎是很牢固的友谊在逐渐破裂。

    又过去了几天。每一次会面,每一次谈话,都使他们的关系更加疏远,更加不愉快。

    保尔对冬妮亚的那种庸俗的个人主义愈来愈不能容忍了。

    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感情的最后破裂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这一天,他们来到黄叶满地的库佩切斯基公园,准备作最后一次谈话。他们站在陡

    岸上的栏杆旁边;第聂伯河从下面滚滚流过,闪着灰暗的光;一艘拖轮用轮翼疲倦地拍

    打着水面,拽着两只大肚子驳船,慢腾腾地从巨大的桥孔里钻出来,逆流而上。落日的

    余辉给特鲁哈诺夫岛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房屋的玻璃也被它照得火一样通红。

    冬妮亚望着金黄色的余辉,忧伤地说:“难道咱们的友谊真的要像这落日,就这样

    完了吗?”

    保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紧皱着眉头,低声说:“冬妮亚,这件事咱们已经谈过

    了。不用说你也知道,我原来是爱你的,就是现在,我对你的爱情也还可以恢复,不过,

    你必须跟我们站在一起。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保夫鲁沙了。那时候我可以为了你的眼

    睛,从悬崖上跳下去,回想起来,真是惭愧。现在我说什么也不会跳。拿生命冒险是可

    以的,但不是为了姑娘的眼睛,而应该是为了别的,为了伟大的事业。如果你认为,我

    首先应该属于你,其次才属于党,那么,我绝不会成为你的好丈夫。因为我首先是属于

    党的,其次才能属于你和其他亲人。”

    冬妮亚悲伤地凝视着蓝色的河水,两眼噙着泪水。

    保尔从侧面注视着她那熟悉的脸庞和栗色的浓发。过去,这个姑娘对他来说,曾经

    是那样可爱可亲,此刻他不禁对她产生了一种怜惜之情。

    他小心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把扯你后腿的那些东西统统扔掉,站到我们一边来吧。

    咱们一道去消灭财主老爷们。我们队伍里有许多优秀的姑娘,她们跟我们一起肩负

    着残酷斗争的全部重担,跟我们一起忍受着种种艰难困苦。她们的文化水平也许不如你

    高,但是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们在一起呢?你说,丘扎宁曾经想用暴力污辱你,但

    是他是红军中的败类,不是一个战士。你又说,我的同志们对你不友好,可是,那天你

    为什么要那样打扮,像去参加资本家的舞会一样呢?你会说:我不愿意跟他们一样,穿

    上肮脏的军便服。这是虚荣心害了你。你有勇气爱上一个工人,却不爱工人阶级的理想。

    跟你分开,我是感到遗憾的,我希望你能给我留下美好的印象。”

    他不再说下去了。

    第二天,保尔在街上看见一张布告,下面的署名是省肃反委员会主席费奥多尔·朱

    赫来。他的心跳起来了。他去找这个老水兵,但是卫兵不让他进去。他软磨硬泡,弄得

    卫兵差点把他抓起来。费了好大劲,最后他总算见到了朱赫来。

    他们两个人对这次会面都很高兴。朱赫来的一只胳膊已经给炮弹炸掉了。他们马上

    就把工作谈妥了。朱赫来说:“你既然不能上前线,就在这儿跟我一起搞肃反工作吧。

    明天你就来上班。”

    同波兰白军的战争结束了。红军几乎已经打到华沙城下,只是因为远离后方基地,

    得不到人力和物力的补充,没能攻破波军的最后防线,就撤了回来。波兰人把红军的这

    次撤退叫做“维斯瓦河上的奇迹”。这样一来,地主老爷的白色波兰又存在下来了,建

    立波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理想暂时没有能够实现。

    到处是血迹的国家需要休息一下。

    保尔没有回家去探望亲人,因为舍佩托夫卡又被波兰白军占领了,目前正是双方战

    线分界的地方。和平谈判正在进行。保尔日日夜夜都在肃反委员会工作,执行各种任务。

    他就住在朱赫来的房间里。听说舍佩托夫卡被波兰人占领了,他发起愁来。

    “怎么办呢,费奥多尔,要是就这么讲和了,我母亲不就划到外国去了吗?”

    朱赫来安慰他说:“边界大概会沿哥伦河划分,舍佩托夫卡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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