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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7

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
更新时间:2018-06-23 22:25:15
令的命令,要他们全军出动,夺取罗

    夫诺。红军各师发起强大攻势,把波军打得七零八落,他们只能化成小股部队,四散逃

    命。

    有一天,旅长派保尔到停在车站的铁甲列车上去送公文。

    在那里他竟遇见了一个根本没想到会碰见的人。马跑上了路基。到了前面一辆灰色

    车厢跟前,保尔勒住了马。铁甲列车威风凛凛地停在那里,藏在炮塔里的大炮露出黑洞

    洞的炮口。

    列车旁边有几个满身油垢的人,正在揭开一块保护车轮的沉重的钢甲。

    “请问铁甲列车的指挥员在哪儿?”保尔问一个穿着皮上衣、提着一桶水的红军战

    士。

    “就在那儿。”红军战士把手朝火车头那边一指说。

    保尔跑到火车头跟前,又问:“哪一位是指挥员?”

    一个脸上长着麻子、浑身穿戴都是皮制品的人转过身来,说:“我就是。”

    保尔从口袋里掏出公文,交给了他。

    “这是旅长的命令,请您在公文袋上签个字。”

    指挥员把公文袋放在膝盖上,开始签字。火车头的中间车轮旁边,有一个人提着油

    壶在干活。保尔只能看到他宽阔的后背和露在皮裤口袋外面的手枪柄。

    “签好了,拿去吧。”指挥员把公文袋还给了保尔。

    保尔抖抖缰绳,正要走,在火车头旁边干活的那个人突然站直身子,转过脸来。就

    在这一瞬间,保尔好像被一阵风刮倒似的,跳下马来,喊道:“阿尔焦姆,哥哥!”

    满身油垢的火车司机立即放下油壶,像大熊一样,抱住年轻的红军战士。

    “保尔!小鬼!原来是你呀!”阿尔焦姆这样喊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铁甲列车指挥员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这个场面。车上的炮兵战士都笑了起来。

    “看见没有,兄弟俩喜相逢了。”

    八月十九日,在利沃夫地区的一次战斗中,保尔丢掉了军帽。他勒住马,但是前面

    的几个骑兵连已经冲进了波军的散兵线。杰米多夫从洼地的灌木丛中飞驰出来,向河岸

    冲去,一路上高喊:“师长牺牲了!”

    保尔哆嗦了一下。列图诺夫,他的英勇的师长,一个具有大无畏精神的好同志,竟

    牺牲了。一种疯狂的愤怒攫住了保尔的心。

    他使劲用马刀背拍了一下已经十分疲惫、满嘴是血的战马格涅多克,向正在厮杀的、

    人群最密的地方冲了过去。

    “砍死这帮畜生!砍死他们!砍死这帮波兰贵族!他们杀死了列图诺夫。”盛怒之

    下,他扬起马刀,连看也不看,向一个穿绿军服的人劈下去。全连战士个个怒火中烧,

    誓为师长复仇,把一个排的波军全砍死了。

    他们追击逃敌,到了一片开阔地,这时候波军的大炮向他们开火了。

    一团绿火像镁光一样,在保尔眼前闪了一下,耳边响起了一声巨雷,烧红的铁片灼

    伤了他的头。大地可怕地、不可思议地旋转起来,向一边翻过去。

    保尔像一根稻草似的,被甩出了马鞍,翻过马头,沉重地摔在地上。

    黑夜立刻降临了。

    第二部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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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鱼的一只眼睛,鼓鼓的,有猫头大小,周围是暗红色,中间发绿,这只眼睛在闪

    闪发亮。章鱼的几十条长长的腕足,像一团小蛇似的,蜿蜒地蠕动着,上面的鳞发出讨

    厌的沙沙声。章鱼在游动。他看见章鱼差不多就贴着自己的眼睛。那些腕足在他身上爬

    着,它们是冰凉的,像荨麻一样刺人。章鱼伸出的刺针如同水蛭,死叮在他的头上,一

    下一下地收缩,吮吸着他的血液。他感到他的血液正从自己身上流到已经膨胀起来的章

    鱼体内去。刺针就这样吸个不停。他头上被叮的地方,疼得难以忍受。

    从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现在他的脉搏怎么样?”

    有个女人声音更轻地回答:“脉搏一百三十八,体温三十九度五。一直昏迷,说胡

    话。”

    章鱼消失了,但是被它叮过的地方还很疼。保尔觉得有人把手指按在他的手腕上。

    他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很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为什么这样热呢?大概是妈把炉子烧

    得太旺了。又有人在什么地方说话了:“脉搏现在是一百二十二。”

    他竭力想抬起眼皮。可是,心里像有一团火,热得喘不上气来。

    想喝水,多么想喝水呀!他恨不得马上就爬起来,喝个够。那为什么又起不来呢?

    他刚想挪动一下身子,但是,立刻觉得身体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根本不听使唤。妈

    马上会拿水来的。他要对她说:“我要喝水。”在他旁边,有个什么东西在动。是不是

    章鱼又来了?就是它,看它那只红色的眼睛……

    远处又传来了轻轻的说话声:“弗罗霞,拿点水来!”

    “这是谁的名字呢?”保尔竭力在回想,但是一动脑子,便跌进了黑暗的深渊。他

    从那深渊里浮上来,又想起:“我要喝水。”

    他又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他好像有点苏醒了。”

    接着,那温和的声音显得更近、更清晰了:“伤员同志,您要喝水吗?”

    “我怎么是伤员呢?也许不是跟我说的吧?对了,我不是得了伤寒吗!怪不得叫我

    伤员呢!”于是,他第三次试着睁开眼睛,这回终于成功了。从睁开的小缝里,他最先

    看到的是他面前有一个红色的球,但是,这个球又让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挡住了。这个黑

    糊糊的东西向他弯下来,于是,他的嘴唇触到了玻璃杯口和甘露般的液体。心头的那团

    火逐渐熄灭了。

    他心满意足地低声说:“现在可真舒服。”

    “伤员同志,您看得见我吗?”

    这问话就是向他弯下来的那个黑糊糊的东西发出来的。

    这时,他又要昏睡了,不过还来得及回答一句:“看不见,但是能听见……”

    “谁能想到他还会活过来呢?可是您看,他到底挣扎着活过来了。多么顽强的生命

    力啊。尼娜·弗拉基米罗夫娜,您真可以骄傲。这完全是因为您护理得好。”

    一个女人的声音非常激动地回答:“啊,我太高兴了!”

    昏迷了十三天之后,保尔终于恢复了知觉。

    他那年轻的身体不肯死去,精力在慢慢恢复。这是他第二次获得生命,什么东西都

    像是很新鲜,很不平常。只是他的头固定在石膏箱里,沉甸甸的,他也根本没有力量移

    动一下。不过身体的感觉已经恢复,手指能屈能伸了。

    一间四四方方的小屋里,陆军医院的见习医生尼娜·弗拉基米罗夫娜正坐在小桌子

    后边,翻看她那本厚厚的淡紫色封面的笔记本。里面是她用纤巧的斜体字写的日记:

    1920年8月26日

    今天从救护列车上给我们送来一批重伤员。一个头部受重伤的红军战士被安置在病

    室角上靠窗的病床上。他只有十七岁。我收到一个口袋,里面除了病历,还有从他衣袋

    里找出来的几份证件。他叫保尔·安德列耶维奇·柯察金。

    证件有:一个磨破的乌克兰共产主义青年团第九六七一号团证,上面记载的入团时

    间是一九一九年;一个弄破的红军战士证;还有一张摘抄的团部嘉奖令,上面写的是:

    对英勇完成侦察任务的红军战士柯察金予以嘉奖。

    此外,还有一张看来是他亲笔写的条子:

    如果我牺牲了,请同志们通知我的家属:舍佩托夫卡市铁路机车库钳工阿尔焦姆·

    柯察金。

    这个伤员从八月十九日被弹片打伤以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明天阿纳托利·斯捷

    潘诺维奇要给他做检查。

    8月27日

    今天检查了柯察金的伤势。伤口很深,颅骨被打穿,头部右侧麻痹。右眼出血,眼

    睛肿胀。

    阿纳托利·斯捷潘诺维奇打算摘除他的右眼,以免发炎,不过我劝他,只要还有希

    望消肿,就先不要做这个手术。他同意了。

    我的主张完全是从审美观点出发的。如果这个年轻人能活过来,为什么要摘除一只

    眼睛,让他破相呢?

    他一直说胡话,折腾得很厉害,身边必须经常有人护理。

    我在他身上花了很多时间。他这样年轻,我很可怜他。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要把

    他从死神手里夺过来。

    昨天下班后,我在病房里又呆了几个小时。他的伤势最重。我注意听他在昏迷中说

    些什么。有时候他说胡话就像讲故事一样。我从中知道了他生活中的许多事情。不过,

    有时候他骂人骂得很凶。这些骂人话都是不堪入耳的。我听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感到

    很难过。阿纳托利·斯捷潘诺维奇说他救不活了。这老头生气地咕哝说:“我真不懂,

    他差不多还是一个孩子,部队怎么能收他呢?真是岂有此理。”

    8月30日

    柯察金仍然没有恢复知觉。现在他躺在那间专门病室里,那里都是一些快要死的病

    人。护理员弗罗霞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旁。原来她认识他。很久以前,他们在一起做过

    工。她对这个伤员是多么体贴入微呀!现在连我也觉得,他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9月2日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今天简直是我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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