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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6

作者:詹炯明(zjm)
更新时间:2018-01-05 00:00:00
后,大部分都回到了老家。有留在本市的因为彼此关系不太好,我们都很少联系。

    我在出版社的工作是校对。社里每天都能收到许多稿件,有电子稿的,也有直接把一包厚厚的书稿邮寄过来的。每份稿件都能看出作者的用心良苦和满腹期望。只是很多时候,这些用心良苦和满腹期望都要落空。社里更多的是直接采用那些有名望作者的约稿。

    当然,在我将近半年的接触里,所有的出版者都是商人。以利益为重。

    由我校对的稿件一般都是比较简单的,学术性也不强,校对后也只是一稿或者二稿,最终定稿并不由我来完成。这工作并不难,只是每天八九个小时面对电脑,常常使我头晕眼花。

    下班后,我不得不走一段路,睁大眼睛看路上的风景,以解决工作中狭小视线带来的视觉疲劳。走路时,我经常感到身体失去控制,东倒西歪。于是我尽力控制身体的幅度,摆正走路姿势。

    熟知,我感到身体失去控制、东倒西歪是假象,真象是我越控制身体的幅度,身体东倒西歪的越厉害。结果,常常撞到人。

    过去两年,家里所有的开支几乎都由何婉清负责。而我每月只有家里供给的生活费。除了偶尔到校外兼职,我没有收入。因此,过去我总是拒绝接受何婉清给我买东西。

    为了早日改变这种局面,我一毕业就找到了出版社校对的工作。我记得当时来应聘这份工作的人有几十个人,最后只录用了包括我在内的两个人。一位主考我的老师告诉我,聘用我是因为我用的修改符号都很标准。

    我突然想起,我用的这些修改符号标准均来自大二时上过的“编辑与出版学”这门课老师给我们发的一本由几张白纸装订起来的本子上。去考试时,我找出来随便看了一遍,结果刚好用到。

    这件小事成全了我,我突然觉得大学里学的东西也不是一无用处。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我吃惊的地方。吃惊的是,毕业之前,我对社会上流传的一些大学生幼稚无知的说法嗤之以鼻。我认为那都是社会上的人编造出来欺负我们学生的。但是在工作几个月之后,我的想法渐渐有了改变。我觉得大学生在有些方面确实是无知的。

    比如说赚钱。我想起,当初我们在寝室里夜聊时,谈人生谈抱负,个个都胸怀抱负,激情四溢,个个对未来都充满理想。甚至在大学里,我们就想创出一翻事业,毕业后个个都已经成为老板。

    有这种想法不是不好,而且根据我的经验,在寝室里聊这种话题很能增进同学之间的感情。不过毕业后,我就不这么想。如果面跟同事谈这种不切实际的理想,我肯定要被嘲笑的疯掉。

    再比如说交际。对于这方面,我一直都自我感觉良好。尤其是与李准在一起时,我们几乎把学校周围所有的饭店和小店都混得如同自家一样。连水果店里的小妹都跟我们亲昵的像一家人,还时不时地把卖不出的水果免费送给我们吃。

    李准还与镇上几家网吧的老板混到称兄道弟,见面还装腔作势的相互递香烟。

    最绝的是,一次李准帮室友打火车站里的订票热线,听见对方姑娘的声音很动人。于是,他快速订好票,然后迅速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手机号码多少?”

    姑娘问:“你说什么?”

    李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问过的问题。

    姑娘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不讨厌,还真跟李准聊了起来。最后竟然发展到了见面。这令众人惊讶不已。不过没多久,他们就见光死。

    事情暴露后,李准时时郑重其事地告戒我们:千万不要被动人的声音迷惑,迷人的嗓音下藏着可怕的魔鬼。

    这个比喻,我怎么都没想通,问过李准多次,他都不愿意回答。最后,一个见过那姑娘的室友告诉我:阿拉伯神灯里出现的魔鬼就是那个女人。我想了想,觉得这两者还是没什么相似,不能用来比喻。

    我正想再问李准,他突然对我大吼:“靠,我语文学得没你好,你罗嗦个屁!”

    不以身份地位金钱权势看人,不以貌取人,以品质交友,曾成为我大学时代交友的标准。不过过完四年大学后我才发现,这些标准竟然没有一条用上。尤其在不以貌取人这点上――长得抱歉的女生统统被枪毙掉。

    我感到,以后不能再把自己标榜的太好,免得做不到,遭人耻笑。

    上班后,我把曾经单纯完美激进的想法全部抛掉,做了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做好本职工作,与同事搞好关系,虚心听上级的话,是我的座右铭。半年后,我惊讶的发现,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从另一个角度说,我更像个有家室的男人了。

    我与何婉清很少有同一天休息的时间,难得有一天一起休息,又碰上是周末。我们便带天幼出去玩。这座城市,几乎所有免费旅游的地方,我们都带天幼去玩过。另外,两年来,只要碰上我和天幼两个人在家,我也会带她出去玩。

    有时并不纯粹为了玩,只是为了能出去走走。我相信人在某种情况下,是需要更大一个范围的,不为了什么,纯粹需要。

    天幼跟着我,也渐渐乐于此。我们渐渐变得越来越有默契,或者是越来越像父女。我对此相当高兴。

    每当傍晚,天色昏黄,或者人流拥挤,或者路人稀少。我牵着天幼的小手,一个路灯一个路灯走过,这个时候我就想得特别多。我也想起我在电视里看过的画面:一个好看的男人和一个漂亮的女孩,等待过马路。我依旧觉得他们是在等一个女人归来。

    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是环境感染了我。我想的最多的是:如果我牵着的是亲身女儿那该有多好。

    自私或者无私,都不能说明问题。我只是这样想,我知道,想法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希望。连同我放弃何婉清的想法,我也不能否认我没有这样希望过。

    可是,事实给了我最大的决定,或者是肯定。我绝不可能放弃何婉清和天幼。她们在我的生命里,已经密不可分,甚至超过了我的生命。

    那个被判终生监禁的父亲已经不可能做到像我这样如此疼爱天幼,即使有一天,他从监狱里出来要回天幼,并想好好照顾她。我想她也不可能超过我对天幼的爱。

    我相信,那时天幼也不会轻易放弃我,或者不会轻易接受他。

    对我来说,不管他怎么做,我都已经处于优势。然而,我希望有一天,天幼能接受他,毕竟他是她的亲身父亲,不管他犯过什么错,他的血缘关系谁也替代不了。我不会把它剥夺掉。

    这个想法在两年前陪何婉清去监狱,我独自站在接待室外等待开始,一直到现在,都不曾改变。

    正文 44

    剩下最大的问题是婚姻。我答应过何婉清,毕业后娶她。其实,她没有要求我,而是我自己对自己说过,毕业后我要娶她,让她做我一辈子的妻子。这是个誓言,我要做到。

    我多次跟何婉清讨论过结婚的问题。她仍然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大学未毕业之前,我已经多次说过要娶她。

    现在我毕业了,何婉清给我的答复依然模棱两可。虽然她一度害怕失去我,但是提到婚姻,她却犹豫。

    其实我们的婚姻很简单,只要我父母同意,什么都不会改变。我依然像原来一样,住在这里,在这里工作,做天幼的父亲。而我“父母的同意”恰是问题的关键。这个关键也是何婉清的问题所在。

    另一方面,不得不说的是,何婉清已经是不惑之年,而我才26岁。这个问题的意义,对何婉清来说,大于一切。她已不能像当年谈恋爱一样,坦然面对。结婚的束缚,对她来说,比恋爱更大。

    一天,我们到商场里买衣服。女店主对她说:“你儿子都这么大了,真不显老。”

    我说:“她是我女朋友。”

    何婉清头也不回从店里跑了出去。我追上她,她不说话。这一整天,她都心情不好。

    后来她说:“我不是介意别人说我,而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她又说:“你太年轻了。”

    我说:“年轻不是我的错,老也不是你的罪。如果――只是没有如果。如果有如果,我希望自己早出生十年。”

    半夜,何婉清从梦里惊醒,然后偷偷热泪盈眶。我发现,问她为什么,她哽咽着不说话。我只能紧紧抱住她,在她颤抖的身体上,我突然明白一切是怎么回事。我不能离开她。

    其实,我早已被感动,只是不敢把眼泪掉下来。

    越来越多的时候,我已经学会了像父亲那样,隐忍。把感情放在心里,用行动付出。我对何婉清说:“如果有一天,我忘了说我爱你,那么我已经把你融在心里。”

    爱一个人,能到何种程度,事实上,我不知道。我能明白的是,我愿意为她付出一生,不管这一生遇到多少不幸和付出多少代价。

    给她十四年的时间,我只恨太少。

    跟何婉清商量多次后,我决定先告诉父亲。

    这天晚上,我准备了腹稿,把父亲有可能的反应在脑子里想了一遍,以便应对。我打电话过去,父亲和母亲都在房间里,接电话的是母亲。

    “妈,是我,爸在吗?”

    “在,有什么事?”

    “把电话给父亲吧,我有事要跟他说。”

    母亲把电话交给父亲。

    “爸,是我。”

    “哦,什么事?”父亲声音低沉。

    “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有什么事?”

    “爸,我想考虑结婚。”

    “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啊!她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已经认识两年多了,她是这里的本地人,我现在和她住在一起。”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她也同意了?”

    “同意,我们已经商量过。”

    “好,那你们就自己决定,你觉得好就好。”

    母亲在一旁问父亲什么事。父亲回答我要结婚了。母亲听起来很惊喜,她拿过了父亲的电话。我清楚,母亲比父亲更急,更想知道一切。

    我临时决定跟母亲和盘托出。

    “妈,我想结婚了。”

    母亲显然兴奋过度,说:“好啊,她是哪里人?”

    “她是这里本地人,我一直住在她家。”

    “那你有空带她来家里。”

    “我会带她来的。”我轻声说。

    “她父母都同意你们在一起了吗?”

    “她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那她有没有兄弟姐妹?”

    “没有,就她一个人。”

    “哦,她人怎么样?”

    “很好,长得很漂亮。”

    “她是做什么的?”

    “是个医生。”

    “医生好。”母亲高兴的说。

    “你快点带她来家里。”母亲接着说。

    “好的,过段时间我就带她来。”

    “她多大了?”母亲继续问。

    我犹豫。何婉清坐在我旁边,屏住呼吸,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眼睛紧紧盯着我手上的电话。我看了她一眼,对着话筒说:“妈,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吧。”母亲不以为然地说。

    “妈,她比我大十来岁。”

    “什么?真的假的啊?你开玩笑的吧!”

    “是真的。”

    母亲的惊讶引起了父亲的注意,父亲在旁边问母亲什么事,母亲激动的告诉父亲我要娶的女人大我十岁。

    我在这边的话筒里听得清清楚楚。

    母亲对我说:“儿子,你要想清楚,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以后可别后悔。”

    我说:“妈,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所以才打电话告诉你。”

    母亲说:“儿子,你是一时冲动吧,妈还是不相信你说的话。”

    “是真的,我已经决定好了。”

    “你再仔细想想,妈是过来人,这种事情没有结果的,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可买。”

    “妈,我知道结果,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我会承担后果的。”

    “不行,儿子,不是妈故意要阻拦你,是妈心里难以接受。”

    “妈,我知道,我们没有要你马上接受,相处久了你慢慢会接受的。”

    父亲问母亲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叫母亲把电话交给父亲。

    “爸,是真的。”我说。

    “怎么会这样的,你怎么会找这样的人,她比你大十岁啊!”

    “是的,爸,她比我大十岁。”

    “这样能行么?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

    “我知道,爸,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你让我跟你妈好好想想,太突然了,我们心里一时都难以接受。”

    “好的,爸,我过几天再给你打电话。”

    父亲把电话交给了母亲。

    “儿子,妈不能接受你娶这样的女人,妈心里感到别扭。”母亲焦急地说。

    “妈,我知道,您跟爸注意身体,不要担心我,我很好。”

    “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我知道的,先这样吧。”

    “好的。”

    何婉清仿佛还没有从紧张的神情中恢复过来,我挂了电话,她依旧恍惚的看着我。

    “婉清。”我叫了她一声。

    “我知道不可能。”何婉清突然开口说。

    “不要这样,他们会答应的。”我说。

    “什么会答应,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何婉清说。

    “你不要没信心,我爸妈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们会同意的。”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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