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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34

作者:赵扬
更新时间:2015-01-22 10:00:00
品官员了。”

      张九龄闻言脸现惶恐之色,躬身说道:“恩师,学生刚刚被擢为中书舍人,若再被超拔,外人会不会有闲话呢?学生以为,此次登封之时学生可以参与出力,然官秩不宜再动。”

      张说摇摇头,心想这个学生什么都好,唯读圣贤书太多,有点泥古不化,这方面与宋颇有相似之处,遂斥道:“胡说!九龄,人遇事时不可退避谦让,何况是天赐良机?当今天下,除我以外,你实为后出词人之冠!则能替圣上拟玉册之文者,舍你其谁?那么依例升秩一级,实属正常,你何必要退却呢?”

      张九龄一时不敢吭声。

      张说又道:“九龄啊,人若处厄运之时,大可潜伏爪牙等待机会;若风生水起之时,就没必要左顾右盼患得患失了。譬如此次封禅,即天降大任至为师之身。封禅大典既要有赞襄机务之能,又要有识文懂礼之才,那姚崇与宋为相之时,为何不敢启封禅之议呢?哈哈,他们其实不能啊。”

      张说说到这里,其自诩得色跃然脸上,张九龄观此状,心中忽然晃过《尚书》中的一句话:“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他此时想道,恩师如此志得意满,若自己用《尚书》中的话去劝谏他,肯定会招来没趣。他嘴唇动了动,又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张说却不知眼前的张九龄正在那里心思电转,依然自顾自说道:“九龄啊,你速去拟出一份登山的祀官与词官名单,赶快拿过来。”

      张九龄领命离去。

      张九龄归座之后,老老实实按大典议程逐个列出了祀官、词官名单。祀官主要从门下省、礼部、太常寺中产生,词官则主要从中书省、秘书省、集贤书院中择出。

      张说快速将名单看了一遍,然后取过笔来在上面圈圈点点,最后将改好的名单递给张九龄,说道:“你再把此名单誊抄一遍,记住,此名单除了你我之外,不许第三人看见。”

      张九龄接过名单,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其心中不由得大震,就立在那里有些呆滞起来。

      张说在名单上有删有增,所删者多为非文学出身之人,所增者可分为三类,一类为张说的近身之人,如五房主事、中书省中书主事张观等人;二类如集贤殿的文学之士;最后一类则为张说的故旧与亲戚,如张说女婿郑镒赫然归入词官之列。

      张说号为文宗领袖,其所选女婿当然不能为白丁之人。去岁张说二女儿待字闺中,张说瞧中了国子监录事郑镒。此人刚刚会试高中,被授为九品之官,且人物生得器宇轩昂,由此能得张说青眼。郑镒看到能为当今中书令之婿,也是喜悦非常,遂一拍即合,在去岁秋末办了婚礼。

      张九龄当然明白此事的轻重:若郑镒被列入词官,且随同皇帝登封泰山,那么回京之后,郑镒则可一跃从九品官超授为五品官!

      张九龄此时心中顿起波澜,就呆立在那里考虑是否劝谏恩师一回,张说看到他的迟疑,又催了一句:“你速去誊抄,愣在这里为何?”

      张九龄还是下定决心,开言说道:“恩师,若将贵婿列为词官,学生以为外面物议定起,只怕有些不妥。”

      张说叹道:“九龄,我岂能不知吗?然为师为相,已历二年有余,圣上择相有期,为师若不在任上多替故人和家人办些事,一旦罢相,再无能力。将郑镒列为词官,我也知有些过头。然错过这个时机,还有更好的法儿吗?且郑镒之才具,可堪为词官,既而登封超授,皆合朝廷规矩。”

      “学生知道合乎朝廷规矩。然前时王猛之案,圣上亲自过问并责法曹徇私。恩师与郑镒实为翁婿,万一将来有人借此大作文章,则恩师实为被动。”

      张说知道张九龄所言实为替自己着想,并无恶意,遂在那里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决然道:“九龄,我知道你的好意。这样吧,先将郑镒从国子监调入枢机房,先瞧瞧外人反应如何。封禅之期还有半年,郑镒入枢机房之后,也许封禅之后就风平浪静,我们那时再定下步行止。”

      张九龄见张说意志坚定,也不敢再劝,遂暗叹一口气,转身去誊抄名单而已。

      武惠儿虽未被立为皇后,然其恃李隆基宠爱,在宫中的地位实与皇后相同。这几年,她又接连生了两个女儿,李隆基将其封为咸宜公主和太华公主,由于王皇后被逐且死去,武惠儿觉得宫内危险已消,遂奏请李隆基将寿王李瑁接回宫中。

      李瑁是年刚刚六岁,其继承了父母的体貌优点,生得面如冠玉,长身玉立,性格温和,待人彬彬有礼。武惠儿此时方将一子二女收拢膝下抚养,心中洋溢着无边的幸福。

      武惠儿此时已迁入南熏殿居住,昔日侍候王皇后的宫人和太监皆被赶走,换上了武惠儿一一挑选的宫女;至于太监,武惠儿挑中了名叫牛贵儿的太监作为南熏殿值事太监。

      牛贵儿年龄二十五岁,容貌生得奇丑无比,原在太监群中因为貌丑不知得了多少奚落,不料被武惠儿选中,由此身价陡增。

      老天爷造化育人,还是相对公正的。牛贵儿容貌虽丑,然思维缜密,口才甚好。武惠儿正是瞧中了他的这种本领,将其选入南熏殿。武惠儿知道,如此貌丑平素不被人待见的他,其被自己纳为亲信,定然会对自己忠心无比。

      武惠儿之所以选中牛贵儿,正是想藉此修通与宫外联络的通道。按说高力士对武惠儿也恭谨得很,然他是皇帝的亲信之人,武惠儿绝对不会将自己的这番心事坦露给高力士的。牛贵儿入南熏殿之后,不觉已侍候武惠儿近两年时间。牛贵儿此时已明主子心事,颇有默契,他日日到其他宫殿穿梭,热衷于帮助武惠儿打探讯息。

      李隆基那日在集贤殿赐宴,牛贵儿自始至终混迹于殿中。宫中规矩,太监不许离开己位四处穿行,然高力士明白牛贵儿的来意,又知他在惠妃面前炙手可热,对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力士尚且如此,其他人明白武惠妃今日在宫中的地位,见了牛贵儿皆献上献媚之笑,皆不敢多管闲事。

      宴会散后,牛贵儿三步并成两步返回南熏殿。武惠儿此时未睡,李隆基此前说过今日与宴就歇在兴庆宫,不用惠儿侍寝,则她不睡就是专等牛贵儿前来传讯。

      牛贵儿将今日集贤殿君臣对话大致复述了一遍,待他说到封禅时宫闱之人不用随行的时候,武惠儿追问了一句:“圣上果真说定了?”

      牛贵儿又将当时皇帝与张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武惠儿听罢,心中顿时涌出两种情感。

      她先是恼火张说:又是这张喋喋不休之嘴坏事!哼,“宫闱接神,有乖旧典”,当初则天皇后执政之时,你那时为何不在她面前鼓舌呢?你现在敢如此说话,不过欺我势弱罢了!

      武惠儿想当皇后心切,然在李隆基面前不敢露出一丝痕迹。她闻听欲封禅泰山,心中顿时大喜。心想祭天时,由于有上次祀南郊的前例,自己终难涉及;然到社首山祭地时,定会以文德皇后配享,那么前朝有例,自己就是不能亚献,也能捞上一个终献。孰料张说改为睿宗皇帝配享,自己想露脸的机会终为空想。

      她此时想杀张说的心思都有了,然自己无权无势,终究无法可想。

      至于李隆基令宫闱之人留居京中,武惠儿闻言心中先是轻轻一笑:呵呵,圣上龙马精神,此去泰山一来一回至少需用二月,他身边若无女人侍寝,岂不是急煞了他!

      李隆基是年四十一岁,其床笫之事正是健旺的时候。武惠儿相伴李隆基多年,深知皇帝或许能忍得二日,终归难忍到第三日,其到时定会随手寻来女人出火。

      武惠儿想到这里,不由得心生警惕:皇帝东行可以不带现有妃嫔,然他在路上行走二月,其若需要,那最懂皇帝心思的高力士肯定会替他妙选佳人奉上的。武惠儿知道李隆基的禀性,他若专宠某人时,皆会倾尽心力相爱,至多偶尔尝鲜临幸她人一次,既而丢开。万一皇帝东行时宠上某位佳人,那么自己就会被疏远。

      武惠儿此时已是深深地恐惧了:若自己在皇帝面前失宠,那是生不如死的。她想到这里,顿时心乱如麻,挥手令牛贵儿离开,自己则瞪着灯火木然发呆,时辰不觉过去,她竟然不知东方之即白。

      第二日晚间,李隆基令武惠儿侍寝。武惠儿抖擞精神,将李隆基侍候得眉开眼笑。一时事罢,李隆基畅快说道:“好惠儿,还是你的手段最为迷人。朕这些日子实在快活,嗯,还是你的小腰身最好啊。”

      武惠儿浅浅一笑,问道:“陛下这些日子到底遇到哪些快活事儿?惠儿实想与陛下一同高兴。”

      李隆基眼睛微闭,慢慢说道:“想你也应该听说了,朕欲往泰山举行封禅大典。朕登基十余年来,渴慕再现贞观、永徽年间辉煌,如今天下安澜、国富民强,岂非高兴事儿吗?”

      “妾听说了,妾着实替陛下高兴。陛下东封之日,妾当随陛下前去观礼,以睹此千载难逢盛状。”

      李隆基轻轻摇摇头,说道:“嗯,朕说过了,宫闱之人此次不许登山。惠儿,你应当知道,前朝乱世,多由妇人干政而起,由此神人共愤,朕不敢再令妇人接近神仙。”

      武惠儿闻言,忽然猛地坐起,扯着李隆基的手臂道:“陛下,妾不敢接近神仙。然陛下此去泰山,一来一回耗时良多,且路途遥远颠沛辛苦,陛下不许妾等侍候身边,惠儿怎么能放心呢?”

      “不妨,沿途州县自会小心迎候,朕身边又有熟悉的内官调理,惠儿大可放心。”

      “不嘛,陛下。妾若离开陛下这么久,不知该怎么活了。陛下,妾有主意,可以一举两得,乞陛下照准。”

      “嗯,你有什么好主意?”

      “妾选取伶俐之人随行陛下,到了泰山脚下不再前行,就在那里等候陛下礼毕返京。陛下行礼之前三日,妾当诫约自身,更诫约其他佳人,不许近陛下身前。”

      其实李隆基说过不许宫闱之人随行的话之后,已然暗自后悔。试想如此长的日子里,自己身边少了这个可人儿,岂不是自寻烦恼吗?

      武惠儿的这个主意,实在熨帖在李隆基的心坎之上,其心间顿时有了麻酥酥的感觉。他伸手将武惠儿拽伏在自己臂膀之上,轻声说道:“惠儿,你莫非不怕颠沛之苦吗?”

      黑暗中的武惠儿脸上甜甜地现出微笑,她知道皇帝如此说话,已然允了自己的主意。

      第二十六回 武将联姻喧喜宴 泰山封禅耸奇观

      王毛仲此去泰山身兼二职,首要者要负责皇帝及东巡队伍的安全,其次还要负责为此次出行提供马匹。他这日将陈玄礼唤来,说道:“陈将军,你速到陇西马场走一回,每色马各挑出一万匹,共五万匹。然后派人将之赶往东都备用。”

      陈玄礼有些不太明白,问道:“王大将军,为了封禅泰山之用,刚刚从马场挑来一万匹马儿送入京师,现在再挑五万匹,到底有何用处啊?”

      王毛仲道:“你不用问太多了,这些马儿肯定有大用。你速去速回吧。”

      陈玄礼道:“末将知道,贵公子与福顺女儿大婚之日,末将说什么也不敢误了时辰的。”

      王毛仲哈哈大笑道:“是呀,犬子婚礼,众将毕集,你若不到,我们不敢开席。”

      王毛仲三儿子诞生之后,其“洗儿”之时邀众将欢宴。那日宴席之上,李仙凫提议王毛仲与葛福顺结为儿女亲家,王毛仲与葛福顺换盏而饮,并击掌为约。其实这等宴席上的玩话,未必当真,孰料葛福顺却认了真,数日之后即派人入王宅中请去王三公子的生辰,然后与自己女儿的生辰共同卜筮一回,结果显示大吉。按照当时礼仪,问女之名而卜本为男方办的事儿,葛福顺如此积极,表明他热衷与王毛仲联姻。王毛仲见状,也就顺水推舟同意,孩子三岁时就向葛家行了纳采之礼,王葛二家就成为真正的儿女亲家。

      婚礼之日,王府张灯结彩。自葛福顺府中到王毛仲府第的路上,排满了酒食之物,每隔不远,即有一班戏乐之人持器歌舞。是日王毛仲府中欢腾喧闹,不说京中武将毕集,就是朝中百官也络绎不绝前来祝贺,张说被百僚推为男方傧相。众人欢腾之际,高力士率人送来皇帝之礼,其中一物最为珍贵,即是李隆基亲笔所书的一幅立轴,上面浓墨成就四个大字――“佳儿佳妇”。王毛仲见状大喜,当即令人将之悬于中堂正中央供奉,众人见之,愈发艳羡王毛仲得圣眷甚隆。

      高力士参加完婚礼,即返回宫中向李隆基禀报。

      李隆基虽未到现场,也知这场婚礼定然办得热闹,遂笑问道:“哦,此时已过未时,你耽搁至今,想是婚礼之上人数众多,莫非吃饭也需排队吗?”

      高力士答道:“陛下说笑了。臣代陛下前去赐礼,陛下的那幅手书当即被挂起,由此耸动当场。王毛仲感谢圣恩,坚持让臣留下观礼,由此就误了时辰。”

      “嗯,婚礼还算热闹吗?”

      “岂止是热闹?陛下,此场婚礼之盛,臣有数年未曾见过了。”

      李隆基此时闲暇,对此场婚礼的盛状饶有兴趣,遂令高力士将婚礼的过程述说一遍。

      “婚车自葛家启程,沿途相隔不远即有戏乐班子,其广奏音乐,歌舞喧哗,引来百姓围观,由此遮拥道路;李仙凫等一帮武将为障车使,婚车每行一段,障车者即于道路上截之,此时王毛仲早派人在沿途设有酒食之棚,他们将障车者邀入酒食棚中逗留,赠其酒食,由此婚车方能前行。”

      “哦,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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