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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35

作者:赵扬
更新时间:2015-01-22 10:00:00
仙凫成为障车使?”

      “是呀,看来那帮武人分成两拨,一拨由李仙凫带领,负责女家障车、奠雁之俗;另一拨人则由李宜德带领,负责催妆、谢障车者及男家宴席之事。”唐人是时成婚,其礼节颇为繁杂,譬如奠雁仪式,即先用扇子或行障遮新妇于堂中,女婿及迎亲傧相行礼毕,然后女婿取雁隔障掷入堂中,由女家人收执。该雁一般用红罗包裹,以五色锦缚口,勿令做声。婚礼过后,此雁须由男家以物赎回,然后放生。

      “嗯,你刚才说张说为男方傧相,那李宜德一介粗人,他又如何能为催妆诗了?”

      “陛下,想是张说自高身份,其一直待在王家,并未亲身迎亲。不过新郎所备催妆诗,皆出于张说之手。”

      李隆基微微一笑,说道:“遥想王毛仲昔日在潞州时为奴,他又如何能想到其儿子成婚,竟然有天下文宗领袖为其写催妆诗呢?”

      “陛下所言极是。张说文名远播,等闲之人求其文比登天还难。以姚公之能,还要绞尽脑汁算计来一篇碑文。王毛仲如此,可谓十分荣光了。

      “陛下,王毛仲此次办事估计花钱不少。听说街道上的鼓乐班子皆由王毛仲所请,其酒食棚子既邀障车者,也向围观者散食,那些运送酒食之人,可谓相望于道,王毛仲之所以如此不吝花费,无非想图一些热闹;至于其府中喜宴,可谓芳酒绮肴,穷极水陆,靡不丰盈。看来王毛仲早有准备,臣见贺者众多,总怕其酒食一时用尽,谁知王宅所备之物,似乎无穷无尽,没有用完的时候。”

      高力士如此说话,明显有着告御状的意思。以王毛仲为首的一帮武人,仗着近侍皇帝,根本没将太监们瞧在眼中,视之为只能干活不许说话的阉人。太监们每每经过诸门时,其守卫之人呵斥太监为家常便饭,有时还会拳脚相加。高力士为太监之首,太监们常常向高力士诉说冤屈。高力士也无法可想,心想王毛仲连我都没瞧在眼中,对你们如此也实属正常,他虽然没有法子,然心中的怒火渐升。

      王毛仲如此实为不智,他虽为皇帝的亲信之人,然有两点比不上太监。一者,其掌控禁军看似权力显赫,可是权力实为双刃剑,皇帝一面信之用之,另一面则会常怀警惕之心,而太监身有缺陷入宫为奴,皇帝并不设备;二者,王毛仲之辈不可能日日环侍皇帝身边,而太监则与皇帝朝夕相处,如此就占了口舌先机。

      高力士知道,皇帝如今励精图治,力戒豪奢。皇帝尚且克制己欲不慕浮华,岂能容许你王毛仲先涉奢华?

      人须常怀警惕之心,应对其他世人雍荣包容,哪怕是最不起眼之人,也不可有轻蔑之心。王毛仲不知太监的利害,轻易地将太监们视为无用之人,如此就大错特错了。

      李隆基果然说道:“哦?王毛仲如此做有些过于招摇了。”

      高力士不失时机,又进言道:“是啊,自从安乐公主婚礼之后,其豪奢程度以此宗婚礼为最。陛下,臣以为王毛仲如此办事有些逾礼。”

      李隆基淡淡说道:“以往财富匮乏之时,办事可以从简。如今国强民富,奢华一些亦未不可。”

      高力士妄图以豪奢来贬王毛仲,其实想差了念头。李隆基少年之时以奢华为乐,其在开元之初焚珠玉、毁金银,无非想遵贞观故事率先垂范而已。如今国势已隆,国库私库中的财货日渐丰盈,其心间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高力士见皇帝如此说话,遂乖觉地不再吭声。

      其实高力士不知,他的一番话对皇帝还是颇有震动的。李隆基感到震动的并非是王毛仲所办婚礼过于豪奢,而是此场婚礼所彰显的人脉关系。

      王毛仲职掌禁军十余年,军中将领如众星拱月一般恭维王毛仲,现在他又与葛福顺成为了儿女亲家,王毛仲由此在军中的地位如虎添翼,除了皇帝,还有何人能撼动呢?

      王毛仲还与张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关系。

      其实李隆基眼前最倚重之人,一为张说,再一个就为王毛仲了。张说用不断加重的相权,维系着大唐帝国各级机构的正常运转;王毛仲则掌控禁军维护皇宫安全,并以京畿重兵遥制四周边将。

      那一时刻,李隆基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如此二人亲密无间,对皇权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念头虽一晃而过,却让李隆基心生警惕。因为答案是肯定的,李隆基即位之后,禁止所有人与术士交往妄自卜筮(婚丧卜筮除外),不许内官与外官交结,不许官员与宗室藩王来往,其目的只有一个,即是千方百计保证皇权稳固。

      一个权倾天下的主要宰相怎能与一个手绾禁军大权之人交往频繁呢?

      李隆基想到这里,转身来到身后的书架前,取过一函书籍,将之递给高力士道:“你去一趟中书省,将此书赐于张说吧。”

      高力士双手接过,低头观看书名,就见此书为班固所撰《汉书》。其一面躬身退出,一面心中暗暗嘀咕:张说家中藏书甚丰,像《汉书》之类史书何曾少了?皇帝如此赐书,到底有何深意呢?

      暮春时节,李隆基带领百官及后宫之人奔赴东都洛阳,他们要在这里完成封禅大典的前期准备事宜。太史局已将所有时辰算定,十月初离开洛阳奔赴泰山。

      洛阳的牡丹花儿早已开败,仅留下壮硕的枝干和翠绿的叶儿镶满圃园。李隆基降生于洛阳宫中,又在这里度过童年时代,洛水南岸的积善坊还有他任楚王时的宅邸。大凡人之一生,对童年时代的记忆最为深刻,也最为清纯。李隆基入东都之后,政事似乎少了许多,他就抽出空儿到这些故居观看一番。

      李隆基那日来到积善坊故居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的当儿。其故居北面的洛水东流,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之上显得落金无限。李隆基站立南岸,眺望北岸宫城的端门和应天门,不禁想起了自己幼小之时随祖母则天皇后、姑母太平公主及上官婉儿登上应天门城楼上的情景。如今这三人已然作古,李隆基念及与这三位妇人的种种往事,不禁抚今追昔,感叹唏嘘。

      李隆基眼观洛水两岸密集的绿树,心想这洛水日夜流淌,那些山涧的溪流一路东行归入大海,不由喟然叹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高力士随侍身边,他见皇帝呆立水边良久,最终用孔子之言感叹,心知皇帝定然有些伤怀了,遂劝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请移步回宫用膳吧。”

      李隆基微微摇头,说道:“如此良辰美景,若弃之实在可惜,就多待一会儿吧。高将军,朕刚才仿佛看见孔夫子正在周游列国,他恰恰行到洛水之侧,正与学生在那里濯足。”

      高力士此前粗知孔子事迹,知道孔子似在十七岁时曾来到洛邑找到老子问礼,而其周游列国时未曾行到洛阳地面。然皇帝现在如此说话,他也不敢驳正,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

      李隆基兀自说道:“朕在想呀,春秋时期有今日繁华吗?孔子乘一辆驴车,带着一帮弟子周游列国,他们经常挨饿,可见那时少有今日的水陆驿所。”

      高力士心中不由得窃笑:皇帝今日怎么了?为何有了这些看似如少年般的奇思异想?

      李隆基长叹一声道:“唉,今不如昔呀。遥想那时生计困厄,却有诸子百家争鸣一时,如此盛状,后世为何未曾再现呢?”

      高力士道:“陛下,想是汉武帝采用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议,由此难现百家争鸣之境。”

      李隆基道:“不错,应该这样。秦皇一统,汉武尊儒,遂有大哉国家。朕刚才想呀,孔子为何能在那个时代立大哉斯言呢?”

      高力士眼光迷茫,不知皇帝所言何意。

      李隆基此时思绪如飞,跳跃甚快。他刚才想起祖母与姑姑等人,心想权力实在太过无情,亲情遇之也会变得软弱无力。他进而想起孔子之言,感叹一个落魄老人,何以能在纷纭的乱世中瞧出人间的正道呢?

      于是,孔子的名言纷至沓来。

      “仁即爱人。”

      “何事于仁,必有圣乎!尧、舜其状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有君子之道思焉,其行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

      “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

      李隆基知道,孔子的这些言语,实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德标杆,无论国君、臣工、百姓依此行事过于艰难,以国君为例,也只有太宗皇帝依此教化治国,其他朝代少有全部施行。

      “沧海横流,唯有如此方显圣贤本色。”李隆基心中又暗叹一声,圣贤之言犹如黑夜中的明灯,令迷茫的路人心中燃起希望,由此奋勇而行。

      李隆基笑问高力士道:“高将军,朕欲举办封禅大典,百姓会如何看此事?”

      高力士答得很快:“封禅泰山,告于天地,则显陛下仁政辉煌,百姓定会鼓舞而歌。”

      “嗯,你答得好。朕东行封禅,正为此意。”

      高力士愈发摸不着头脑,不知皇帝又想到何种念头。

      开元十三年(公元725年)十月十一日,封禅队伍自东都洛阳出发。宋率领留守官员立在上东门外,躬身为皇帝送行。

      先导者为禁军的五色方队,分赤旗、黄旗、白旗、黑旗与青旗建队,每队的甲、弓、箭、刀、盾皆依队旗颜色而制。其行进之时甲色分明,旌旗猎猎,其兵士系挑选而来,个头皆高大匀称,极具威武之姿。

      其后则为李隆基的大驾,其羽葆、华盖、旌旗、罕毕、车马皆依制设立,其执旗执仗、驾车驭马者以及警跸将士约有三千人。

      再其后即是王公贵戚以及百官的仪卫,其中间有四夷酋长及使者的车辆。

      最为壮观者当数王毛仲早就送至东都的数万匹战马。王毛仲依马之毛色将所有马儿分为五队,计有赤、白、黑、青、黄色,与前导的五色方队相呼应。这些马儿训练有素,在驭手的指挥下依序行走,其毛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一匹织就的五色云锦正在缓缓展开。

      队伍的最后,则是运送大批物资的车队。

      数万人马迤逦而行,其彩旗飘扬,鼓乐喧鸣,浩浩荡荡,数百里不绝。如此多的人马,其饮食用度不可能随身携带,须由所经州县沿途供应。为了不使州县二度花费,封禅队伍的往返路线也事先确定。去程为出洛阳后到达荥阳,然后向东北方向行走,经滑州、濮州、济州、兖州到达泰山脚下;返程时经曲阜、曹州、宋州、汴州后到达洛阳。

      十一月初六,李隆基率领百官抵达泰山脚下,并住进搭就好的“帐殿”之中。此时的泰山,空气中已显寒冷。武惠儿令人在一圆形帐篷中四周笼上炭火,居中的浴盆中注满热水,然后将李隆基请入帐中。武惠儿先用手试了试水温,说道:“陛下一路辛苦劳顿,想来沐浴一番之后定能解乏。此时水温适宜,妾服侍陛下入浴。”

      李隆基一入此帐,就觉帐内燥热无比,看到四周那些通红的火盆,方知武惠儿的心意,遂解衣道:“好呀,想你也乏了,我们就一同沐浴吧。”

      武惠儿上前帮助李隆基解衣,一边浅浅笑道:“陛下莫非忘了?妾说过此行随侍陛下,然到了此泰山脚下,深恐污了灵气,不敢让陛下沾染女色半分。自今日始,妾等不与陛下共寝一室,只会服侍陛下。”

      封禅事大,李隆基心中也是十分重视。他闻听武惠儿此等言语,遂正色道:“是了,朕如何就忘了此节呢?惠儿,还是你识大义。不错,朕行大礼不敢近女色,明日还要斋戒一天。”

      武惠儿将李隆基引入浴盆之中,温水的滋润令李隆基舒畅地张开四肢,武惠儿的一双纤手轻轻摩挲其皮肤,更令李隆基畅美,由此闭上双目静静享受。武惠儿那熟悉的语音又在耳边轻轻响起:“是啊,应该斋戒一天。陛下远行疲惫,须养足精神再行登山,这也是对上天的崇敬之情嘛。”

      十一月初九巳时,泰山谷口。

      岱庙距登山谷口不远,此为道家圣地,例为举办封禅大典时的必参之所。李唐皇室尊老子为祖先,将道教奉为国教,则李隆基登山前须入此庙遥拜一番。为了准备此次大典,将作监此前早派人前来将所有建筑修缮一新,岱庙作为主要祭祀之所,当然花费不少。

      一番祭祀之后,时辰已过辰时。李隆基率领众人离开岱庙,浩浩荡荡奔往谷口,这里是登山的起点。

      登山的步道旁边,两侧除了遍插旌旗之外,王毛仲每隔十步即布上卫士。李隆基即来拜山,为示虔诚之心,决计不敢乘舆而行,他须步行登至山顶。他们从此登到中天门之后,须在那里备好的帐殿中歇息一晚,第二日再步往玉皇顶,然后主祭昊天上帝。

      李隆基行至谷口,驻足扭头观望。就见身后的队伍络绎不绝,其山下仪卫遍竖旌旗,竟然百里不绝。如此宏大的场面,顿时令李隆基心中豪情顿生,其瞥了身侧的张说一眼,心想此人为相,可谓恰当其时。他若不坚持倡议,何来今日恢弘之场面呢?

      然而身后的嘈杂声隆,令李隆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除了山下的仪卫,今日登山之人不少于万余人,张说此前也禁绝他们登山时喧哗,奈何人数众多,其嘈杂声实在难绝。

      李隆基摇摇头,唤来张说说道:“张卿,这样不行。”

      张说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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