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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

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
更新时间:2018-06-23 22:25:15


    他们常常把穿着中学生制服的儿子带来,有时也把养得滚圆的老婆领来。“他们的

    钱大概比他们伺候的老爷还要多。”

    保尔这样想。他对夜间在厨房的角落里和食堂的仓库里发生的事情也不大惊小怪。

    保尔清楚地知道,任何一个洗家什女工和女招待,要是不肯以几个卢布的代价把自己的

    肉体出卖给食堂里每个有权有势的人,她们在这里是干不长远的。

    保尔向生活的深处,向生活的底层看去,他追求一切新事物,渴望打开一个新天地,

    可是朝他扑面而来的,却是霉烂的臭味和泥沼的潮气。

    阿尔焦姆想把弟弟安置到机车库去当学徒,但是没有成功,因为那里不收未满十五

    岁的少年。保尔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摆脱这个地方,机车库那座熏黑了的大石头房子吸引

    着他。

    他时常到阿尔焦姆那里去,跟着他检查车辆,尽力帮他干点活。

    弗罗霞离开食堂以后,保尔就更加感到烦闷了。

    这个爱笑的、快乐的姑娘已经不在这里了,保尔这才更深地体会到,他们之间的友

    谊是多么深厚。现在呢,早晨一走进洗刷间,听到从难民中招来的女工们的争吵叫骂,

    他就会产生一种空虚和孤独的感觉。

    夜间休息的时候,保尔蹲在打开的炉门前,往炉膛里添劈柴;他眯起眼睛,瞧着炉

    膛里的火。炉火烤得他暖烘烘的,挺舒服。洗刷间就剩他一个人了。

    他的思绪不知不觉地回到不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上来,他想起了弗罗霞。那时的情景

    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星期六。夜间休息的时候,保尔顺着楼梯下厨房去。在转弯的地方,他好

    奇地爬上柴堆,想看一看储藏室,因为人们通常聚在那里赌钱。

    那里赌得正起劲,扎利瓦诺夫坐庄,他兴奋得满脸通红。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保尔回过头,看见堂倌普罗霍尔从上边走下来。保尔连忙躲

    到楼梯下面,等他走过去。楼梯下面黑洞洞的,普罗霍尔看不见他。

    普罗霍尔转了个弯,朝下面走去,保尔看见了他的宽肩膀和大脑袋。

    正在这时候,又有人从上面轻轻地快步跑下来,保尔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普

    罗霍尔,你等一下。”

    普罗霍尔站住了,掉头朝上面看了一眼。

    “什么事?”他咕哝了一句。

    有人顺着楼梯走了下来,保尔认出是弗罗霞。

    她拉住堂倌的袖子,压低声音,结结巴巴地说:“普罗霍尔,中尉给你的钱呢?”

    普罗霍尔猛然挣脱胳膊,恶狠狠地说:“什么?钱?难道我没给你吗?”

    “可是人家给你的是三百个卢布啊。”弗罗霞抑制不住自己,几乎要放声大哭了。

    “你说什么,三百个卢布?”普罗霍尔挖苦她说。“怎么,你想都要?好小姐,一

    个洗家什的女人,值那么多钱吗?照我看,给你五十个卢布就不少了。你想想,你有多

    走运吧!就是那些年轻太太,比你干净得多,又有文化,还拿不到这么多钱呢。陪着睡

    一夜,就挣五十个卢布,你得谢天谢地。哪儿有那么多傻瓜。行了,我再给你添一二十

    个卢布就算了事。只要你放聪明点,往后挣钱的机会有的是,我给你拉主顾。”

    普罗霍尔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到厨房去了。

    “你这个流氓,坏蛋!”弗罗霞追着他骂了两句,接着便靠在柴堆上呜呜地哭起来。

    保尔站在楼梯下面的暗处,听了这场谈话,又看到弗罗霞浑身颤抖,把头往柴堆上

    撞,他心头的滋味真是不可名状。

    保尔没有露面,没有做声,只是猛然一把死死抓住楼梯的铁栏杆,脑子里轰的一声

    掠过一个清晰而明确的想法:“连她也给出卖了,这帮该死的家伙。唉,弗罗霞,弗罗

    霞……”

    保尔心里对普罗霍尔的仇恨更深更强了,他憎恶和仇视周围的一切。“唉,我要是

    个大力士,一定揍死这个无赖!我怎么不像阿尔焦姆那样大、那样壮呢?”

    炉膛里的火时起时落,火苗抖动着,聚在一起,卷成了一条长长的蓝色火舌;保尔

    觉得,好像有一个人在讥笑他,嘲弄他,朝他吐舌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炉子里不时发出的哔剥声和水龙头均匀的滴水声。

    克利姆卡把最后一只擦得锃亮的平底锅放到架子上之后,擦着手。厨房里已经没有

    别人了。值班的厨师和打下手的女工们都在更衣室里睡了。夜里,厨房可以安静三个小

    时。

    这个时候,克利姆卡总是跑上来跟保尔一起消磨时间。厨房里的这个小徒弟跟黑眼

    睛的小烧水工很要好。克利姆卡一上来,就看见保尔蹲在打开的炉门前面。保尔也在墙

    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发蓬松的人影,他头也不回地说:“坐下吧,克利姆卡。”

    厨房的小徒弟爬上劈柴堆,躺了下来。他看了看坐在那里闷声不响的保尔,笑着说:

    “你怎么啦?对火作法吗?”

    保尔好不容易才把目光从火苗上移开。现在这一对闪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克利

    姆卡。克利姆卡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一种无言的悲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伙伴这种忧郁

    的神情。

    “保尔,今天你有点古怪……”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保尔:“你碰到什么事了?”

    保尔站起来,坐到克利姆卡身旁。

    “没什么,”他闷声闷气地回答。“我在这儿呆着很不痛快。”他把放在膝上的两

    只手攥成了拳头。

    “你今天是怎么了?”克利姆卡用胳膊支起身子,接着问。

    “你问我今天怎么了?我从到这儿来干活的那天起,就一直不怎么的。你看看,这

    儿是个什么地方!咱们像骆驼一样干活,可得到的报答呢,是谁高兴谁就赏你几个嘴巴

    子,连一个护着你的人都没有。老板雇咱们,是要咱们给他干活,可是随便哪一个都有

    权揍你,只要他有劲。就算你有分身法,也不能一下子把人人都伺候到。一个伺候不到,

    就得挨揍。你就是拼命干,该做的都做得好好的,谁也挑不出毛病,你就是哪儿叫哪儿

    到,忙得脚打后脑勺,也总有伺候不到的时候,那又是一顿耳刮子……”

    克利姆卡吃了一惊,赶紧打断他的话头:“你别这么大声嚷嚷,说不定有人过来,

    会听见的。”

    保尔抽身站了起来。

    “听见就听见,反正我是要离开这儿的。到铁路上扫雪也比在这儿强,这儿是什么

    地方……是地狱,这帮家伙除了骗子还是骗子。他们都有的是钱,咱们在他们眼里不过

    是畜生。对姑娘们,他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要是哪个长得漂亮一点,又不肯服服帖帖,

    马上就会给赶出去。她们能躲到哪儿去?她们都是些难民,吃没吃的,住没住的。她们

    总得填饱肚子,这儿好歹有口饭吃。为了不挨饿,只好任人家摆布。”

    保尔讲起这些事情,是那样愤愤不平,克利姆卡真担心别人会听到他们的谈话,急

    忙站起来把通向厨房的门关好,可是保尔还是只管倾吐他那满腔的积愤。

    “拿你来说吧,克利姆卡,人家打你,你总是不吭声。你为什么不吭声呢?”

    保尔坐到桌旁的凳子上,疲倦地用手托着头。克利姆卡往炉子里添了些劈柴,也在

    桌旁坐下。

    “今天咱们还读不读书啦?”他问保尔。

    “没书读了,”保尔回答。“书亭没开门。”

    “怎么,难道书亭今天休息?”克利姆卡惊讶地问。

    “卖书的给宪兵抓走了,还搜走了一些什么东西。”保尔回答。

    “为什么抓他?”

    “听说是因为搞政治。”

    克利姆卡莫名其妙地瞧了保尔一眼。

    “政治是什么呀?”

    保尔耸了耸肩膀,说:“鬼才知道!听说,谁要是反对沙皇,这就叫政治。”

    克利姆卡吓得打了个冷战。

    “难道还有这样的人?”

    “不知道。”保尔回答。

    洗刷间的门开了,睡眼惺忪的格拉莎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不睡觉呢,孩子们?趁火车没来,还可以睡上一个钟头。去睡吧,保尔,

    我替你看一会儿水锅。”

    保尔没有想到,他这样快就离开了食堂,离开的原因也完全出乎他的意外。

    这是一月的一个严寒的日子,保尔干完自己的一班,准备回家了,但是接班的人没

    有来。保尔到老板娘那里去,说他要回家,老板娘却不放他走。他虽然已经很累,还是

    不得不留下来,连班再干一天一宿。到了夜里,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大家都休息的时候,

    他还要把几口锅灌满水,赶在三点钟的火车进站以前烧开。

    保尔拧开水龙头,可是没有水,看来是水塔没有放水。他让水龙头开着,自己倒在

    柴堆上歇一会儿,不想实在支持不住,一下就睡着了。

    过了几分钟,水龙头咕嘟咕嘟地响了起来,水流进水槽,不一会儿就漫了出来,顺

    着瓷砖滴到洗刷间的地板上。洗刷间里跟往常一样,一个人也没有。水越来越多,漫过

    地板,从门底下流进了餐室。

    一股股水流悄悄地流到熟睡的旅客们的行李下面,谁也没有发觉。直到水浸醒了一

    个躺在地板上的旅客,他一下跳起来,大喊大叫,其他旅客才慌忙去抢自己的行李。食

    堂里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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