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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

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
更新时间:2018-06-23 22:25:15
看了又看,只要叉子上有一点脏东西,

    咱们可就倒霉了,老板娘马上会把你撵出去。”

    “什么老板娘?”保尔不解地问,“雇我的老板不是男的吗?”

    那个女工笑了起来:“孩子,我们这儿的老板是摆设,他是个草包。什么都是他老

    婆说了算。她今天不在,你干几天就知道了。”

    洗刷间的门打开了,三个堂倌,每人捧着一大摞脏家什,走了进来。

    其中有个宽肩膀、斜眼、四方大脸的堂倌说:“加紧点干哪,十二点的车眼看就要

    到了,你们还这么磨磨蹭蹭的。”

    他看见了保尔,就问:“这是谁?”

    “新来的。”弗罗霞回答。

    “哦,新来的。”他说。“那好吧,”他一只手使劲按住保尔的肩膀,把他推到两

    个大茶炉跟前,说:“这两个大茶炉你得烧好,什么时候要水都得有,可是你看,现在

    一个已经灭了,另一个也快没火星了。今天饶了你,要是明天再这样,就叫你吃耳刮子,

    明白吗?”

    保尔一句话也没有说,便烧起茶炉来。

    保尔的劳动生涯就这样开始了。他是第一天上工,干活还从来没有这样卖过力气。

    他知道,这个地方跟家里不一样,在家里可以不听母亲的话,这里可不行。斜眼说得明

    白,要是不听话,就得吃耳刮子。

    保尔脱下一只靴子,套在炉筒上,鼓起风来,能盛四桶水的大肚子茶炉立即冒出了

    火星。他一会儿提起脏水桶,飞快跑到外面,把脏水倒进坑里;一会儿给烧水锅添上劈

    柴,一会儿把湿毛巾搭在烧开的茶炉上烘干。总之,叫他干的活他都干了。直到深夜,

    保尔才拖着疲乏的身子,走到下面厨房去。有个上了年纪的女工,名叫阿尼西娅的,望

    着他刚掩上的门,说:“瞧,这孩子像个疯子似的,干起活来不要命。一定是家里实在

    没办法,才打发来的。”

    “是啊,挺好个小伙子,”弗罗霞说。“干起活来不用催。”

    “过两天跑累了,就不这么干了,”卢莎反驳说。“一开头都很卖劲……”

    保尔手脚不停地忙了一个通宵,累得筋疲力尽。早晨七点钟,一个长着胖圆脸、两

    只小眼睛显得流里流气的男孩来接班,保尔把两个烧开的茶炉交给了他。

    这个男孩一看,什么都已经弄妥了,茶炉也烧开了,便把两手往口袋里一插,从咬

    紧的牙缝里挤出一口唾沫,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势,斜着白不呲咧的眼睛看了看保尔,

    然后用一种不容争辩的腔调说:“喂,你这个饭桶,明天早上准六点来接班。”

    “干吗六点?”保尔问。“不是七点换班吗?”

    “谁乐意七点,谁就七点好了,你得六点来。要是再罗嗦,我立马叫你脑瓜上长个

    大疙疸。你这小子也不寻思寻思,才来就摆臭架子。”

    那些刚交了班的女工都挺有兴趣地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那个男孩的无赖腔调和挑

    衅态度激怒了保尔。他朝男孩逼近一步,本来想狠狠揍他一顿,但是又怕头一天上工就

    给开除,才忍住了。他铁青着脸说:“你老实点,别吓唬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明天

    我就七点来,要说打架,我可不在乎你,你想试试,那就请吧!”

    对手朝开水锅倒退了一步,吃惊地瞧着怒气冲冲的保尔。

    他没有料到会碰这么大的钉子,有点不知所措了。

    “好,咱们走着瞧吧。”他含含糊糊地说。

    头一天总算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保尔走在回家的路上,感到自己已经是一个用诚实

    的劳动挣得了休息的人。现在他也工作了,谁也不能再说他吃闲饭了。

    早晨的太阳从锯木厂高大的厂房后面懒洋洋地升起来。

    保尔家的小房子很快就要到了。瞧,就在眼前了,列辛斯基庄园的后身就是。

    “妈大概起来了,我呢,才下工回家。”保尔想到这里,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加快

    了脚步。“学校把我赶出来,倒也不坏,反正那个该死的神甫不会让你安生,现在我真

    想吐他一脸唾沫。”保尔这样思量着,已经到了家门口。他推开小院门的时候,又想起

    来:“对,还有那个黄毛小子,一定得对准他的狗脸狠揍一顿。要不是怕给撵出来,我

    恨不得立时就揍他。早晚要叫他尝尝我拳头的厉害。”

    母亲正在院子里忙着烧茶炊,一看见儿子回来,就慌忙问他:“怎么样?”

    “挺好。”保尔回答。

    母亲好像有什么事要关照他一下,可是他已经明白了。从敞开的窗户里,他看到了

    阿尔焦姆哥哥宽大的后背。

    “怎么,阿尔焦姆回来了?”他忐忑不安地问。

    “昨天回来的,这回留在家里不走了,就在机车库干活。”

    保尔迟疑不决地打开了房门。

    身材魁梧的阿尔焦姆坐在桌子旁边,背朝着保尔。他扭过头来,看着弟弟,又黑又

    浓的眉毛下面射出两道严厉的目光。

    “啊,撒烟末的英雄回来了?好,你可真行!”

    保尔预感到,哥哥回家后的这场谈话,对他准没个好。

    “阿尔焦姆已经都知道了。”保尔心里想。“这回说不定要挨骂,也许要挨一顿

    揍。”

    保尔有点怕阿尔焦姆。

    但是,阿尔焦姆并没有打他的意思。他坐在凳子上,两只胳膊支着桌子,目不转睛

    地望着保尔,说不清是嘲弄还是蔑视。

    “这么说,你已经大学毕业,各门学问都学到手了,现在倒起脏水来了?”阿尔焦

    姆说。

    保尔两眼盯着一块破地板,专心地琢磨着一个冒出来的钉子头。可是阿尔焦姆却从

    桌旁站起来,到厨房去了。

    “看样子不会挨揍了。”保尔松了一口气。

    喝茶的时候,阿尔焦姆平心静气地详细询问了保尔班上发生的事情。

    保尔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你现在就这样胡闹,往后怎么得了啊。”母亲伤心地说。

    “唉,可拿他怎么办呢?他这个样子究竟像谁呢?我的上帝,这孩子多叫我操心

    哪!”母亲诉苦说。

    阿尔焦姆推开空茶杯,对保尔说:“好吧,弟弟。过去的事就算了,往后你可得小

    心,干活别耍花招,该干的都干好;要是再从那儿给撵出来,我就要你的好看,叫你脱

    一层皮。这点你要记住。妈已经够操心的了。你这个鬼东西,到哪儿都惹事,到哪儿都

    得闯点祸。现在该闹够了吧。等你干上一年,我再求人让你到机车库去当学徒,老是给

    人倒脏水,能有什么出息?还是得学一门手艺。现在你年纪还小,再过一年我求求人看,

    机车库也许能收你。我已经转到这儿来了,往后就在这儿干活。妈再也不去伺候人了。

    见到什么样的混蛋都弯腰,也弯够了。可是保尔,你自己得争气,要好好做人。”

    他站起来,挺直高大的身躯,把搭在椅背上的上衣穿上,然后关照母亲说:“我出

    去个把钟头,办点事。”说完,一弯腰,跨出了房门。他走到院子里,从窗前经过的时

    候,又说:“我给你带来一双靴子和一把小刀,妈会拿给你的。”

    车站食堂昼夜不停地营业。

    有六条铁路通到这个枢纽站。车站总是挤满了人,只有夜里,在两班火车的间隙,

    才能安静两三个钟头。这个车站上有几百列军车从各地开来,然后又开到各地去。有的

    从前线开来,有的开到前线去。从前线运来的是缺胳膊断腿的伤兵,送到前线去的是大

    批穿一色灰大衣的新兵。

    保尔在食堂里辛辛苦苦地干了两年。这两年里,他看到的只有厨房和洗刷间。在地

    下室的大厨房里,工作异常繁忙,干活的有二十多个人。十个堂倌从餐室到厨房穿梭般

    地来回奔忙着。

    保尔的工钱从八个卢布长到十个卢布。两年来他长高了,身体也结实了。这期间,

    他经受了许多苦难。在厨房打下手,烟熏火燎地干了半年。那个有权势的厨子头不喜欢

    这个犟孩子,常常给他几个耳光。他生怕保尔突然捅他一刀,所以干脆把他撵回了洗刷

    间。要不是因为保尔干起活来有用不完的力气,他们早就把他赶走了。保尔干的活比谁

    都多,从来不知道疲劳。

    在食堂最忙的时候,他脚不沾地地跑来跑去,一会儿端着托盘,一步跨四五级楼梯,

    下到厨房去,一会儿又从厨房跑上来。

    每天夜里,当食堂的两个餐室消停下来的时候,堂倌们就聚在下面厨房的储藏室里

    大赌特赌,打起“二十一点”和“九点”来。保尔不止一次看见赌台上堆着一沓沓钞票。

    他们有这么多钱,保尔并不感到惊讶。他知道,他们每个人当一天一宿班,能捞到三四

    十个卢布的外快,收一次小费就是一个卢布、半个卢布的。有了钱就大喝大赌。保尔非

    常憎恶他们。

    “这帮该死的混蛋!”他心里想。“像阿尔焦姆这样的头等钳工,一个月才挣四十

    八个卢布,我才挣十个卢布;可是他们一天一宿就捞这么多钱,凭什么?也就是把菜端

    上去,把空盘子撤下来。有了钱就喝尽赌光。”

    保尔认为,他们跟那些老板是一路货,都是他的冤家对头。“这帮下流坯,别看他

    们在这儿低三下四地伺候人,他们的老婆孩子在城里却像有钱人一样摆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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