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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67

作者:默默猴
更新时间:2018-06-23 22:11:04
手山芋一股脑儿扔了给她。耿照本欲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忽听蚕娘闷声咕哝,如吐呓语:「……雪艳青……在那里……你记得……别让人……」

    「可以把脸移开再说话么?呼噜呼噜的我听不见。」

    「你一点都不可爱。」

    她恋恋不舍地止住「暖枕」的动作,歪着精致的小脑袋道:「我说,雪艳青那丫头蚕娘不方便带在身边,先把她藏在那里。你记得天亮前给她挪挪位子,别让人给发现啦!」

    耿照听得眼都直了。

    「那里……是哪里?」

    「喏,就是那里呀!」

    蚕娘嘻嘻一笑,葱芽儿似的指尖往门外一比:「那头山顶上,有间又红又大、金碧辉煌的四方阁子,那儿房间多,我给雪丫头找了间宽大舒适的,里头有个水灵水灵的丫头,雪肤花颜,脸蛋儿美得真是没话说哟!还有还有,她那双奶脯又大又绵,比媚儿丫头还要丰满……」

    ◇◇◇(可恶!

    他「砰!」

    一声破门飞出,身形已在檐外,坠下的瞬间足尖微点,整个人掠上墙头。

    借着月光远眺,果然前方山坳里灯火通明,谷中仿佛掘出巨大的黄金矿脉,黄澄澄的光晕由下而上,映出曲折的棱峰,当中矗着一座彤艳高阁,无论是主体的丹朱抑或妆点的金绿二色,俱都溶于灯华里,同成为这伟大辉煌的一部分,正是皇后驻跸的栖凤馆。

    从方位推断,媚儿所在的这座温泉独院在栖凤馆背面,两地相距甚远,当中山路高高低低,夜里并不好走;此间耿照从未履至,故尔不知。他辨明了方位,不敢一再作停留,忙施展轻功,朝栖凤馆掠去。

    他的轻功出自明栈雪调教,深得天罗香「悬网游墙」精要,于廊庶墙檐间趋避若飞蛛,然而长途跋涉,悬网游墙便无用武之地,靠的还是碧火功的悠长内力。

    山谷四面夜幕低垂,却是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再过半个多时辰天际浮露鱼肚白,栖凤馆里外开始有人走动,便似明姑娘那般神出鬼没,也不能进出如无人之境。

    更何况馆内还有剑法超卓的任逐流,皇后娘娘身边,亦不知有多少深藏不露的高手。蚕娘把他带到媚儿处已够匪夷所思了,不辞辛苦把雪艳青弄进栖凤馆,简直不知所谓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

    关于这点,蚕娘倒是脸不红气不喘,振振有词:

    「媚儿这丫头呀,恨死雪艳青啦!你把吸血蝙蝠和蜘蛛精放一块,屋顶都能掀翻了去。到时候蚕娘又不能出面,你来给她们揍一揍消消气可好?」

    「都是你的话!」――她……她绝对是故意的!一定是!

    蚕娘情报精通,几无不知道的秘密,一路尾随他至此,窥得他与横疏影的关系也不奇怪,才故意把泡完温泉的雪艳青藏到横疏影的房间里。耿照从没遇过这么喜欢恶作剧的前辈高人,比起蚕娘,漱琼飞所能制造的灾难不过是一碟小菜,简直跟吃长斋的老太婆没两样。

    横疏影不通武艺,倒不怕对雪艳青如何,他担心的是:万一雪艳青突然醒过来,在状况不明的情况下,突然对姊姊动上了手,那可怎生是好?

    栖凤馆已是热门熟路,他潜入守备宽松的院墙,这回没有任逐流出来搅局,轻易攀上楼顶,由窗台钻进西侧厢房。那镂窗并未关闭,夜风吹得纱帘婆娑,桌顶的灯焰早已灭去,连最后一丝余袅都被风拨散,烛芯冷透,房中不闻烧烟气息,距窗启已有相当辰光。

    绣榻上横陈着一人赤裸娇躯,仅以薄被轻复,其下露出一双修长光滑的玉腿,遮也遮不住;虽然躺下摊平,双峰仍是圆腹尖顶的泪滴型,在被上堆出满满的两座,正是被劫来此间的雪艳青。

    蚕娘的闭穴手法闻所未闻,怎么推血过宫都无法解开;强以碧火功冲开,又恐伤及经脉,幸而雪艳青呼吸平顺、脉象稳定,内伤颇见好转,若能好好睡一觉,对伤势大有裨益。

    雪艳青没事了,横疏影却不见踪影。他强迫自己不得慌乱,一一检视房中各处。

    镂窗大开一事,令耿照颇为上心。

    蚕娘夸过横疏影的相貌身段,却未必是携雪艳青过来时才见的,她跟了耿照好一段时间,恐怕已识得横疏影。要做到来去无踪只一个法门,便是「维持现场」;蚕娘离去时若未闭窗,只因来时,窗便是开的,而当时横疏影已不在房内。

    宽敞富丽的厢房以数重屏风相隔,分割成几个独立区域,有起居待客的小厅、就寝的内室、侍女的睡房,当然也有更衣置物的小空间。横疏影的衣物折叠齐整,一套日常穿着的衫裙披在更衣处的屏风上,没有受迫遇袭的凌乱,只见离开之仓促。

    她的绣鞋褪在屏下,一袭夜里经常披着挡风的连帽大氅不见踪迹,显是换了外出的装束。奇怪!这个时候了……姊姊却要往哪里去?阿兰山毕竟是荒郊野地,她独自夜行,会不会遭遇什么危险?

    仿佛要挥去这荒诞的念头,耿照随手打开衣箱,翻着箱里的衣物。若能找到那件连帽鸟氅,就能推翻「横疏影在外头」的假设,又或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指明横疏影的下落――直到指尖摸到箱底的一个怪异凸起为止。

    那是枚装了机关卡榫的活扣,耿照对这种装置非常熟悉。如非走得太匆忙、没将卡榫确实按落,不知情者要在整摞叠好的丝绸绵纱下摸出开启夹层的准确位置,实非易事。耿照拨动机簧,「喀啦」一响,衣箱底侧弹出暗格抽屉,散出一缕奇异的腥甜浓香,屉中置着一只宽扁的乌檀木匣,匣面比流影城执敬司的帐本略大,侧启处有个小小的玄铁锁头,连着匣上的铰炼都是极不易破坏的特殊形制,耿照在铸炼房多年,一眼便知所贮非同小可。

    不知幸与不幸,兴许真是太过匆忙,又或横疏影对暗格之隐密极有信心,竟未将锁扣上。耿照着魔一般,回神时已将檀木匣拿在手上,缓缓揭开;喀搭一声,一物坠落在地,他却没能分神观视,双眼直勾勾地瞅着木匣,目瞪口呆。

    匣里什么都没有。该说是原本贮于匣中之物,如今已被取走,这才露出了底下的奇异衬垫――一

    那是一张人的脸。

    色如鲜血的猩红绒垫凸出匣底,浮雕成人脸形状,大小与真人的脸孔相仿佛,五官维妙维肖,依稀是横疏影那倾倒众生的容颜。耿照转念会意:匣中所贮,必是一张面具!是依着姊姊的脸孔打造的面具,衬垫才会与她如此肖似,以便贮放时嵌住面具,不令动弹。

    而开匣时掉落地面的,除了一枚横疏影惯用的发簪外,还有一小片淡绿色纸头,约两指幅宽,烧得只剩指节长短,笔迹如刀戟般森然纵横,仅能辨出「后处」两字;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后处……后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强烈的不安在少年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一直不知道,原来横疏影藏着这样的秘密,连对他都不会说过。这乌木匣里装的,会不会只是一只精巧的玩物,就像流影城里独孤天威搜集的那些助兴淫药一般;而横疏影非是变装外出,暗行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她仍在这栖凤馆中,去陪皇后谈谈心聊晚了,才联床歇息……

    (等一下!

    「后处」二字,会不会是「在皇后处」的意思?

    难道这张纸条,是姊姊专程留给我的?要我去……去皇后处寻她?

    耿照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将榻上的雪艳青藏入更衣处的屏风后,以免被人发现;安排停当,悄悄推开一丝门缝,直到确定廊间无人,一闪身便掠了出去。

    第九三折 一泪映红妆,怜月照影

    「滴答」一响,液珠由融蜡似的石钟乳尖坠落,炸碎在嶙峋的地面上,声音不住回荡在空间里,一波接一波地往洞窟深处蔓去,说是次第减弱,更像被无尽的幽深黑暗所吞噬。这山洞内透着刺骨的湿寒,即使横疏影用力裹紧了乌绒大氅,曼妙娇躯仍不停轻颤,玲珑诱人的曲线如海波般荡漾。

    或许……是因为面具太过冰寒的缘故。她心里想。

    站在削平的岩壁之前、手举火炬的枯瘦老人却仿佛察觉不到温度,明明背脊微见佝传,不知怎的身形是挺拔傲岸,恍如古松,饶是岁月风霜陈腐已深,依然苍劲不减。

    老人脸上的鸟形木面宛若「鬼雀」的人形化身,唯一比巨大的食肉妖鸟更恐怖迫人、难以相对的,也只有从两枚眼洞中绽出的锋锐目光。横疏影粉颈低垂,咬着牙强迫自己止住震颤,至少不要在老人面前显露出卑怯心虚的模样。

    接到古木鸢的纸密函之后,她便做好外出的准备,但老人是如何潜入栖凤馆、又是如何无声无息将她带来此间,横疏影却毫无头绪;恢复意识时,便已置身在这湿冷幽暗的广阔空间里,由洞窟中高低错落的石笋钟乳,以及除了火炬之外别无光源等推断,此处极可能是一个埋穴式的地下洞窟。

    虽不特别觉得气闷,但劈啪作响的炬焰颇为安定,没有洞穴内常见的微气旋,更佐证了横疏影的揣测。

    古木鸢并未召集其他人――起码在视线范围内没看见。现场也没有用来遮掩形体的白骨烛台,显是因为只有二人相对,毋须如此大费周章。

    为了这天横疏影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回,一旦亲身上阵时,古木鸢却总能教她心惊胆战,宛若一名手足无措的小女孩。老人将火炬往石缝间一挂,也不看她,单手负后,似抬头打量着石窟四面,沉声道:「知道为什么找你?」

    横疏影尽力维持镇定,低声应答。

    「……知道。」

    「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

    古木鸢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客观陈述一个事实,不带丝毫情感。「耿照今夜出现在风火连环坞,几乎破坏我等联合七玄的重要集会,赤炼堂总舵付之一炬,天罗香之主雪艳青失踪,耿照也不知下落。」

    横疏影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环臂抱胸,十指隔着厚厚的大氅掐进腴润上臂,指甲几乎刺穿衣裹,将柔肌刺出血来。他……他还好么?闯入七玄之会、几乎破坏「姑射」的密谋……明明是惊心动魄、难以放怀,偏半焦灼之中又隐隐生出一丝骄傲。――那打坏姑射计划、令古木鸢咬牙切齿的,是我的男人!

    这念头掠过心版,为不通武艺的美丽女子注入了勇气,横疏影双手一紧,咬牙挺直了细圆小腰,又恢复成日理万机的精明二总管,俯颈道:「是我的过失。耿照离开朱城山后,中途发生许多变数,远超过我的预期,以致杀人的计策落空,方有今夜之事。」

    古木鸢闻言,只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你安排的计策是什么?」)「不觉云上楼一晤,胡彦之开罪了岳宸风,我在席上再三观察,岳宸风明显动了杀心。此人腹容之狭,睚眦必报,筵席上没能除掉胡彦之,必于山下等候,我便安排那耿姓少年与胡彦之一道,假岳宸风之手杀除。」

    横疏影从容道:「我让耿照带妖刀赤眼下山,并以此为理由,让胡彦之随行保护。那厮也知自己惹上岳宸风,要求我在龙口村伏一支人马,以接应他二人。」

    接下来的部分就很简单了。横疏影实际上并没有安排接应的五百精骑,而是派人去接耿照的父亲姊姊,留作后手。

    胡大爷江湖混老,是相当精明能干的人物,性格上却有过于自负的缺点,要他像灰孙子一样夹着尾巴逃跑,那是万万做不到的;既知龙口村最少有五百名流影城的精甲接应,少不得要一路杀将过去,狠狠挫一挫岳某某的锐气――事实证明横疏影的眼光没错。虽料不到岳宸风与五帝窟勾结,让五岛之人代替自己沿途狙击,但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胡大爷一路杀到了渡口,等待他的却非约定好的接应人马,而是敌人的重重包围,强如「策马狂歌」也几乎失手;若非策影之神骏稀世罕有,胡、耿及阿傻三人便要死于江畔。

    「这条计策很有你的风格。」

    古木鸢点头:「只做很少的事情,却能获得很大的效果。」

    「我不懂武艺,也没有顶尖高手可供使唤。」

    似乎听出老人的不满,她婉转地表达抗议:「耿照若死于流影城,对我来说是极大的麻烦,赤眼也是。必须在流影城之外动手,还得假他人之手杀之,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横疏影只撒了个小小的谎。她派去接耿老铁与耿萦的那人,也肩负着将耿照平安带回的任务,然而当中还是出了意外,那人并未遇着耿照。

    古木鸢没有一一细究她的说辞,安静片刻,才道:「你并不想杀掉这个少年,是不?」

    横疏影捕捉到他语气中一丝微妙的松动,深吸了一口气,从容回答:「我以为留下此人,无论现在或将来,对组织会更有利。」

    「喔?」

    「琴魔夺舍迄今,在他身上并无复苏的迹象,而他在慕容柔处颇受重用,若是贸然杀害,难保不会引起镇东将军注意,平添困扰。」

    她小心控制语气,不让自己听来太过热切,冷冷道:「若知今夜风火连环坞有事,我能教他不近方圆十里内,可惜深溪虎并未事先告知。我有控制这少年的十足把握,使其为组织效力,岂非比杀了他更有价值?」

    古木鸢抬起眼眸。这是会面以来两人首次相对,如实剑般的锋锐眼神令她颅内隐隐生疼,瞬间产生「被目光洞穿」的错觉。

    「怎么控制?用你的身体么?」

    横疏影面上一红,所幸戴有空林夜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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