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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47

作者:默默猴
更新时间:2018-06-23 22:11:04
:「大……大太保!你……你开得什么玩笑?」

    「他以为我信了你,又气又怕,于是想和你同归于尽,那句『贼厮鸟』不是骂我,是冲你叶统领来的。」

    雷奋开回头笑道:「到高云的尸身落水时,我才看见他背后有伤。那伤口很深,差一点没穿过胸膛,那小子在水里游得太久,创口泡得死白,流到没血可流了,连站都站不稳,脑子也不潸楚。

    《“枫!》「但只有被偷袭暗算的人,致命伤才会在背门。是吧,叶统领?」

    《“叶!》叶振强笑道:「大……大太保,我若有这等布置,何必跑给他追?是他……」

    《“文!》雷奋开挥挥手。「杀了个高副统领,有什么好处?你要的,是我的令牌呀!」

    《“学!》笃的一声,船首撞上码头,小舟竟过了江。叶振如溺中扶草,放声大叫:「我拿到令牌……莫……莫让他杀我!莫让他杀我!」

    声音惨极,宛若杀猪一般。雷奋开也只冷笑,一脚踏在船头,抚着胸四下眺望。

    忽听林间一人笑骂:「别叫啦!忒也怕死,难道不知是放饵钓鱼么?都说指纵鹰彪悍无敌、忝不畏死,怎出了你叶统领这种货?」

    负手而出。来人一身锦袍,形容瘦削,明明从头到脚都是员外郎的打扮,举手投足却有股江湖气。

    雷奋开哈哈大笑。「从他被你收买之后,便不是指纵鹰了。是你的钱弄脏了这个东西,以前本来还算是个人。」

    那人也笑了。「能用钱买,不也挺好的?一定要打打杀杀么?」

    「这话从你嘴里说将出来,简直是则笑话。还是你也想用钱收买我?」

    大太保冷冷一睨,眸光里无丝毫笑意。「……雷老四?」

    (第十七卷完)

    第十八卷 桑木之阴

    【内容简介】

    燃江之夜将尽,血河荡只余烬土,但危机仍未结束。战局丕变,为杀出重围,耿照只剩下一件武器、一个选择、一场豪赌――雪艳青与明栈雪的过往,纠结于何地?落难的天罗香之主,将与耿照擦出什麽火花?隐于幕后的黑手一一现身,为逼出总瓢把子雷万凛的下落,在意外闯入的耿照面前,出现了双脚人立的青狼……横里杀出的神秘组织「桑木阴」,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八十六折 孰为牙爪,孰为骨梁

    来人正是赤炼堂的四太保,“凌风追羽”雷门鹤。

    他与雷奋开素来不睦,两人明争暗斗多年,居然形成了默契:每当雷奋开欲返回风火连环坞之时,雷门鹤必定早一步离开总舵,或在外接到消息,途中便故意盘桓些个迟几天再回,以免撞个正着,又发生冲突,此番亦不例外。

    阿兰山的三乘论法在即,皇后娘娘与镇东将军均到了越浦,雷门鹤身为越浦五大商帮的代表之一,岂可稍离?按瞬字部的情报,这几日雷门鹤均在城中活动,忙得不可开交,也避开与雷奋开直面相会的尴尬场面。

    越浦城距离风火连环坞,舟行都还有一段,不可能知道这厢的情形。妖刀于总坛肆虐之际,雷老四必在左近。雷奋开冷冷睨他一眼,哼笑道:“老巢起火啦,你还在这儿瞎摸?四太保不回去瞧瞧,坐镇指挥一番?”

    雷门鹤笑眯了眼,客客气气团手揖道:“你雷老大都不成,我能济事么?烧了便烧啦,老屋年久失修,最怕火燎,还好我老早便存了一笔银钱,要抚恤伤亡,也好有个照应。烧成了一片白地也好,不管是起新屋或脱手变现,都是上算的生意。”

    “你……”

    明知是激将,连说辞都与他料想的相差无几,真正入耳时雷奋开仍面色丕变,咬牙振臂踏前一步,腾腾怒火彷佛令林叶为之一摇,气势惊人;忽地抚胸微颤,一句喝骂生生碎在齿缝间,嘴角溢出一抹殷红。

    (他……毕竟是受了重创。

    舟里的叶振远远见得,萎靡的精神稍稍振作,彷佛燃起一线生机。

    雷门鹤只是静静瞧着,依旧笑容可掬,面上瞧不出心思。

    “雷老大,咱们年岁都不小啦,动气伤身哪。”

    “……你不问问,是谁把总坛闹得天翻地覆?”

    雷奋开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森冷的目光直瞅着眼前斗了十数年的老对手。奇妙的是:直到此刻为止,他完全没想过雷门鹤与七玄勾结、驱使妖刀毁灭总舵的可能性。雷老四和他是内斗,或许还有和总瓢把子的恩仇纠结,但谁要想毁灭赤炼堂,雷门鹤决计放他不过。就跟自己一样。

    雷老四瘦削黝黑,即使裹进了锦衣华服,满手的翡翠扳指,也难掩那股子江湖匪气。没了赤炼堂,没了纵横天下水道的风火旗,雷门鹤不过是只黄鼠狼,便穿衣裳也不似人。

    可惜在雷门鹤心里,日渐凋蔽的风火连环坞远远不等于赤炼堂。

    “不管是谁,连你都应付不了,我去添什么乱?明儿善后便是。况且,这儿还有大买卖。”

    雷门鹤耸了耸肩,咧嘴笑道:“‘指纵鹰’滴水不漏,严密得像是铁桶一般,这么多年来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开了道墙缝。你雷老大御下之能,的确没话说。”

    雷奋开所料无差,雷门鹤坐镇越浦,既为公事,也是想避免和自己打照面;之所以乘夜偷偷潜回血河荡,正为了和叶振接头,约定的地点便在这处芦苇滩。谁料翼字部的年轻副统领高云盯上自己的顶头上司,沉不住气抢先动手,虽伤了叶振,却也被他逃脱,雷门鹤遂扑了个空。

    雷门鹤觊觎“指纵鹰”许久,多年来费尽心思,始终不得其门而入,这回竟有统领级的核心人物主动接头,经过半年的试探,终于确定不是雷奋开设下的陷阱,岂容失之交臂?在岸边发现叶振遗下的秘密暗号,耐着性子等待。其间见总舵火光烛天,常人避之唯恐不及,雷门鹤却判断只有在这种情况之下,“指纵鹰”的反苗才有机会脱离大太保的掌握,要打破这支奇兵的壁垒,今夜至为关键,果然等到了载着叶、雷二人的小舟。

    雷奋开冷冷回头,模样看似惫懒,森寒的目光令人毛骨悚然,不啻利刃加颈。

    “你花了多少银两,才买通了这个混蛋?”

    “远比你想象得少。”

    雷门鹤嘻嘻一笑。“不愧是你的属下,物欲出奇得低。那数目说将出来,我都替你雷老大难受。早知指纵鹰忒便宜,早几年我就整批买下来了还不讲价,多的当是孝敬你雷老大的。”

    雷奋开一言不发,原本精亮逼人的眸光隐于夜色,忽然失去神采,片刻才咬牙道:“叶振,你到底拿了他多少?”

    倚船咻喘的翼字部统领面色苍白,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低声道:“五……五百两。”

    “五百两!”

    雷奋开倏地抬头,双目迸出血光:“多少年来出生入死、多少弟兄前仆后继,这‘指纵鹰’三字对你,就只值他妈五百两!”

    挟着雄浑内劲的吼声震动地面,连打上滩头的潮浪也为之退,小舟喀喇喇地从泥陷里滑开,船尾被汹涌的水流扯得不住弹跳,犹如一杆残断的狗尾草。

    雷门鹤五内翻涌,踉跄几步,心中一凛:“这厮发起狂来,谁人能挡!”

    正欲抽退,见前方乌影窜闪,雷奋开已掠上船头,一脚踏得舟身沉入激涌白沫,再不动摇。他一把揪起叶振的衣襟,怒道:“当年天苍山十里重围,你怎不死在突围阵中?血陂剿杀赤鲨帮五百甲士那一役,怎不与沙河天同归于尽?还有……陷机山无回海死守七七四十九天,你怎不死在土沟壕渠之间,跟其它一百七十一名阵亡的弟兄一样,偏偏要活到现在,为他妈的五百两出卖自己,出卖尊严!”

    叶振本已大量失血,再被狮吼般的咆哮贴面一震,七窍都溢出血点。他软绵绵的双腿半垂半跪,使不上力气支撑,下腹不住渗出乌渍,勉强举起一只右手,轻轻攀着那铁铸般的腕子,颤声道:“不……不要杀我……我……我不能死……”

    与其说是求饶,倒像在制止什么。雷奋开怒笑道:“叶老三!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怕死了?你以前,不是叫‘不要命的叶老三’么?”

    叶振只是一径摇头,出气多、进气少,兀自扳着他的手腕不放,口里喃喃着“别杀我”、“我不能死”忽听背后一声嘻笑,雷门鹤悠然道:“温柔乡从来都是英雄冢,连指纵鹰也不例外,你家叶统领在崤河镇养了个标致的小寡妇,连拖带的油瓶都是俩粉光致致的女娃娃,将来出落得娇媚可人,正好肥了便宜老子,决计不落外人之田。叶统领的五百两银,怕是给粉头安家罢?”

    叶振勉力睁开眼缝,切齿道:“四太保!你……”

    心弦牵动,又血嗽起来。

    此事他本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凌风追羽”雷门鹤也非好相与的,手下虽无指纵鹰,一样有罗天网地的本领,两人密切联系的大半年间,叶振的底细早被摸得一清二楚。

    雷门鹤成竹在胸,却始终不动声色,此际一股脑儿掀了出来,叶振后路已绝,今日之事若没个结果,以大太保睚眦必报、不留余地的性格,非但要叶振填命,连崤河镇的母女三人也难逃其毒手。

    雷门鹤意犹未尽,捻须笑道:“我记得叶统领那相好的……是姓田罢?是了,地契上写得清楚明白,房舍是买给一位林田氏的。”

    雷奋开本是怒极,听到“崤河镇”时不禁微怔,及至“林田氏”三字一出,面色丕变,焰尾般的压眼浓眉皱起,“砰!”

    将奄奄一息的叶振损落,沉声道:“是她?你拿五百两养的,是林飞的婆娘?”

    林飞乃“指纵鹰”翼字部的前任副统领。他死之后,副统领一职才由年轻的高云接任。雷门鹤对指纵鹰下过偌大心血,各人用的虽是假名,原本身分在加入后便舍弃不用,总喊得出十位正副统领的万儿,心念一动,露出猥亵的笑容:“看不出啊,叶统领。‘指纵鹰’真个是有情有义,兄弟情若手足,妻子亦如衣服,部属遗下如花美眷,叶统领顾念甚深,不仅代为照拂,还兼施雨露,好生滋润了久旷的寂寞少妇,啧啧。”

    雷奋开冷冷回头。

    “老四,我自管我的家事,你那张臭嘴再吐个屁字,我便先料理清静。我说得出做得到,你很清楚。”

    雷门鹤笑吟吟地闭上嘴。那份刻意露出的兴致盎然,比尖刻的言语更招人恨。

    雷奋开对这人了解甚深,只要不涉对总舵的旧情感,等闲不受撩拨,转头沉道:“我让你去杀光林飞家里人,你倒好了,金屋藏娇啊。女人我从没少了你们的,那林田氏是何等尤物,竟能迷得你忘乎所以,连组织都能轻易背叛?”

    叶振似被按着痛处,身子一搐奋力昂颈,叫道:“你莫……莫说她!她……她是好……好女人……”

    这几句彷佛用光了仅存的气力,背脊方离船座寸许又重重摔回“笃!”

    一声如捶败革,下身墨渲益深。雷奋开冷笑。

    “叶老三,你若没碰她半根指头,就当本座犯浑,辱了你的兄弟义气,自掮十六个耳光还你;少你一个半个,我雷奋开不算汉子。”

    叶振惨白的脸上露出愧色,垂落双肩,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咬牙颤唇,低头不吐一字。

    雷奋开恨不得扭下他脑袋,狂怒中隐带一丝心痛,訾目道:“叶老三!你……你们个个是怎么了?好日子过得太久,忘了当年锐气么?先是林飞,现在又是你!指纵鹰有什么对不起你的?赤炼堂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我,雷奋开!又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死前让你说个痛快!”

    “……错了……”

    叶振咕哝着,疲弱的语声散失在河风里。

    “什么?什么错了?”

    “……是我们错了。”

    叶振勉力抬头,低道:“大太保,我们不该杀林飞的。他说得没错,是我们错了。”

    岸上雷门鹤暗自凛起,环臂抚颔,忖道:“听他的话意,合着翼字部的前副统领林飞非是什么因故身殉,却是雷奋开所杀!崤河镇的寡妇身上有戏,值得走一趟。”

    却听雷奋开哼的一声,冷道:“林飞散播谣言,扰乱军心,其罪当诛!念在他效命本帮多年,为总瓢把子出生入死,特免三刀六洞、剜眼断舌之刑,教他死个痛快。这已是法外开恩,难道也有错?”

    叶振垂颈摇头,低声道:“……那一日,我奉了大太保密令赶往崤河镇郊,打算斩草除根。大太保再三吩咐: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怕是小小的女娃娃,将来长大,说不定能亡一个帮派、甚至一个国家。面对敌人,毋须怀有一丁点仁慈。这么多年来,因一念之仁而丧命的弟兄,还少得了?要怪,就怪林飞自己不好。”

    他伤势过重,神智渐失,现实与记忆交错闪现,时序混乱,竟不理会大太保的质问,喃喃地自说自话。

    “可……可料不到林飞不只一个娃,是两个,小的还在吃奶,大的才学会走路。那地方僻得紧,远近少见人迹,我在竹篱边远远看着,不知不觉看到天黑,才想起居然站了大半天,脚也不觉酸疼。突然间,我明白了林飞为什么会说那种话。”

    林飞和他,是大太保最早从北方招募来的人里仅存的几个。

    赤炼堂从僻居一隅的地方帮会,走向称霸水道的天下第一大势力,两人可说是每役必与。晚于他俩加入的,很多已坐上分舵主乃至转运使的位子,他俩却选择了无妻无子、注定漂泊的指纵鹰,只为成为总瓢把子最强最忠心的无双铁卫。

    “咱们不是刀不是剑,不是银钱不是血肉;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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