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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06

作者:默默猴
更新时间:2018-06-23 22:11:04
“吡啵”一声,瓮裂又下延尺许,漏出大把青丝,发毛末梢由黑转灰,仿佛被抽走生命气息,转眼白脆如炭烬,随风散落一地。

    那对护瓮的男女喉头一抽搐,嘴角俱都溢出殷红,面色白惨,显是受了严重的内创。

    岳宸风凝片刻,确定从未见过这两人,不觉沉吟:“对我施展心术之人声音虽尖,却似是男子……奇怪!他既自称是那贱人的师父,我怎不知五岛之内竟有这般人物?”

    身后,符赤锦越过他宽阔的肩头,瞥见屋里两人一瓮,失声道:“两位师父!你们……你们怎会在此―――”

    一提裙起身,迳朝破屋奔来。岳宸风见她心慌意乱,大有可乘之机,暗自提气,便要出手,摹地一声虎吼,那满身白毛的兽形男子睁开虎目,咆哮道:“女徒勿来!快……快走……”

    话未说完,口中又喷出鲜血。

    岳裒风心中一凛:“这声音……不是他!”

    霍然回头,目光射向另一边的紫衣女子,暗想:“看她年纪轻轻,居然练得如此心术,若能收为我用,必是如虎添翼!”

    又上下打量她几眼,忍不住面露微笑,伸舌舐唇:“不想道门近日,也有这般美貌婀娜的术者。”

    符赤锦被吼得回神,错愕停步,心如刀割,她本是聪慧机伶的女子,情急不过一瞬,见得眼前景况,心中已猜到七八成:“看来是二师父与小师父,将一部尸无灌与大师父,融合大师父的下尸部元功,以‘三尸化无’的神功推动伏形大法,助耿郎诛杀岳贼!他们……究竟是何时搭上的线,我怎全然不知?”

    她方才目睹耿、岳相斗,本有些疑心、一见三尸现身,所有疑点顿时串成了线,网举目张,豁然开朗。

    “你怎么……怎么不守誓约,将我最亲的三位师父都扯了进来?”

    她心中气苦,望向街心另一侧,见耿照委顿在地,盘腿拄刀调息,苍白的娃娃脸上无一丝血色,头顶白丝氤氲,正到了紧要关头。

    两人心有灵犀,耿照睁眼见玉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嘴唇微启,似说了“对不住”三字,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一男一女便是白额煞、紫灵眼,而在幻境中几乎杀死岳宸风的青衣高人,自是青面神的青鸟伏形大法所化。当日在幻境之中,青面神施展神通为耿照疗伤,“青鸟伏形大法”乃游尸门下尸部的至高绝学,不但能操控心识、驱役肉体,在大法罗织的迷离境中,亦有窥读人心的异能,从而知晓耿照与符赤锦的剌岳行动。

    秘密被揭,耿照遂请求三尸出手援助。青面神“读”过他脑中与岳宸风交手的片段,推断此人武功之高,饶是高手一拥而上,也是能败而不能杀。为求顺利斩风,便与耿照谋订今日的狙杀计划。

    “青鸟伏形大法,能在一定的范围内扭曲人的感知。”

    青面神随手一挥,幻境中忽起大雾,雾丝伸手即可播动,宛若线香。

    “姑且把五感之所觉当做这些烟丝,天上地下,无处不有,人的知觉心识,不过是雾丝的异种延伸,原本是一样的东西。

    “伏形大法借由拨动、扰乱雾丝,由外而内,影响他人的心识五感。你等凡人,只能呆板接收雾丝,无法选择,亦不能任意改变其质,而我则是一阵风,不仅能将它们凝聚驱散、吹入你的脑海,亦能将你体内的雾丝搅乱吹出。”

    “原来如此。”

    耿照若有所悟。

    青面神轻拨白雾,宛若拂弦。他在幻境中总是以高大修长、两袖回风的青衣人模样现身,耿照忍不住猜想这或许是他年轻时的模样现身。

    “只是代形罢了,徒婿,不必多心。若以真正的模样现身,说不定会吓坏你。”

    耿照被读出心思,大为窘迫,青面神却只摆了摆手,续道:“一旦岳宸风踏入大法范畴,我便剥夺其五感,扰乱其心识,令他分不清幻象真实……但你也一样。”

    青面神负手回头,脸孔虽是一团青光,却能清楚感觉那股子凝肃。

    “风吹雾散,无一能免,不管他的、你的抑或旁人。你身负玄门正宗‘入虚静’功法,能在大法范畴中维持最多的清明,要狙杀岳宸风,你是最好的人选。”

    战况果如青面神所料。

    岳宸风纵使刀法超群,在眼见不为真、幻象未必假的“青鸟伏形大法”之前,与耿照的实力差距被大幅拉近,顿时陷入苦战。

    但碧火功是道门正宗,要扰乱岳宸风的心识,饶是有“三尸化无”的神功辅助,仍耗力甚巨,难以久持,而耿照要在伏形大法的范畴中维持清明,亦非易事,最后索性闭上眼睛遁入虚空,纯以碧火功的先天感应克敌。若按此一形势发展,终能成功斩杀岳宸风也未可知。谁知薛、冷意外闯入战团,他二人未练过火碧丹绝一类的道门玄功,对大法毫无抗力,若不撤去伏形大法,转眼便要丧命。

    耿照感应二人闯入,心急下喊了声“大师父”岳宸风趁着伏形大法一撤,不但将薛,冷两人砍成重伤,更记住了周围的景物位置,他在逼命一瞬的紧要关头、出刀砍破三人藏身屋墙,循的正是耿照那一声所向。

    阴错阳差,苦心孤诣俱付东流一切又回到源头。

    剥除了心机谋划,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生存斗争。

    青面神非到万不得已,本不愿直接进入岳宸风的脑识,以“伤心即伤体”之法杀人,盖因此法凶险,一不小心连施术者亦不能免:直到三尸化无再难支持,耿照却迟迟无法取胜,这才冒险一试。

    殊不知岳宸风的意志非同凡人,关键时刻一刀砍破屋墙,破了幻境之法,果然一举重创了青面神、白额煞、紫灵眼。

    薛百年老力衰,剧斗后胸口再挨一刀,已无力拚战,冷北海的伤势也不乐观。

    符赤锦仅余三成功力不到,绝非岳宸风的对手。耿照内力耗尽,即使是回复之力超群的碧火神功,至少还要调息一刻才能站得起来。

    岳宸风腹间虽受剧创,却是现场唯一还能持刀站立之人,形势登时逆转。

    所谓胜者,是能站到最后的那一个。

    “现在……”

    他缓缓举起赤乌角刀,指南针般一一指过众人,苍白干裂的薄唇咧开一抹邪笑。霸气横生的刀器他手里,宛若竹架糊纸,丝毫不显沉坠。

    “是你们之中的哪一个要先来受死?”

    第七二折 长街血战 无可救亡

    “赤乌角”刀如其名,乌沉沉的巨大刀身隐泛血光,所指之处,令人不寒而傈。

    但耿照清楚知道,这不过是岳宸风施压的手段罢了。

    换作是他,现场只有一人,是必须优先打倒的对象――狞恶的血光乌芒“呼!”

    一声映日回风,前一刻岳宸风还手按腹间,身子微佝,眨眼人已不在原地,黑翼般的披风旋作一团,挟着无匹刀劲卷沙扬尘,径取护着薛、冷二人掩退的宝宝锦儿!

    尽管只余三成元功,符赤锦却是在场唯一一名未曾负伤,行动自如的宝贵战力,未免横生枝节,必须先予摘除――便以薛百胜,冷北海等人的老练,易地而处,只怕也是如此作为。

    “宝……宝宝锦儿!”

    耿照几乎忍不住吐气开声,起身援护,但这也正是岳宸风所盼望。

    身为最后的反击希望,耿照若于一刻间调息完功,尚能与负伤的岳贼一斗;袭击符赤锦除了断绝后患,更是岳宸风“攻敌之必救”的险恶心计。假使耿照沉不住气,这着不仅要取符赤锦,甚能将冲动上前,未及调复的耿照一并杀除,一石二鸟,远比直取耿照更加上算。

    符赤锦非是初出江湖的雏儿:心知无幸,嘴角浮露一丝微笑:“便是老天收我,也要拉你岳宸风同行!”

    末及闪躲双手一扬,将薛、冷向后一推,身子不动,昂然迎向岳宸风!

    岳宸风一凛。“莫非……这仍是计?”

    忽生犹豫,这十拿九稳的一刀为之一挫,乌氅落影形,赤乌角刀的乌锋停在符亦锦身前,距她千娇百媚的小脑袋不过三尺,劲风刮得柔鬓逆飞,飘下几缕发毛。

    四周既无伏兵也无陷阱,符赤锦却不闪不避,饱满的胸脯挺得高高的,俏脸上掠过一抹夷然无惧的清冷蔑色,银牙咬碎,朱唇轻启:“鼠辈!”

    抿嘴而笑,满是鄙夷讥嘲。

    岳宸风怒道:“找死!”

    忽听一声虎咆,一抹白影窜出屋墙,足不沾地,顷刻已至岳宸风身后,两只兽爪压风刨影,绞得衣布粉碎,鲜血点点,宛若漫天黑蝶血雨,四散而出!

    众人这才闻到湿臭的兽毛气味,见白额煞翻腾旋绕,出爪迅捷,竟无一丝间隙;岳旋风料不到他重伤之下,还有这等惊人速度,回身已被欺入臂围之内,赤乌角刀连着一条右臂竟无用武之地,只出得左掌相对。

    白额煞不唯指爪尖锐,足趾亦生作弯钩状,色泽黄如角骨,攻击时四肢齐上,杀得性起,还频频呲牙咆哮,挟着爪下骇人风压,便似一头攀着猎物瘟狂撕咬的大猫,奇伟雄躯竟不落地,牙爪间不住刨出鲜血碎布,令人瞻寒。

    武功卓绝的高手或可击杀虎狼,然而一旦遭遇武功卓绝的凶兽,人兽间的力量差距,反应速度等,立时便分出高下,亘古以来人不如兽者,皆源于此。岳宸风虽以招架,以左臂护住头脸,运起不足八成的“金甲禁绝”勉力抵御,动作完全跟不上兽一般旋绕电转的白额煞。

    经伊黄粱的诊断,岳宸风这两日不运内气自疗,只服用些温补药物,果然吐血怪症下再复发,伤势渐有起色,心知伊黄粱所言非虚,更不敢妄动真气。

    即使遭逢突袭,也仅用五成功力御敌,避免催发体内针劲,使异创复萌;但白额煞的速度委实太快,爪劲又强悍难当,五成功力的“金甲禁绝”恐难抵挡,不得已催谷到七成顶峰。临界八成,只觉五内翻腾,真气所经处无不隐隐作痛,仿佛下一刻异创便又要爆发。

    (若能使八成真力,岂容……岂容这班跳梁小丑猖狂!

    在出发前往莲觉寺之前,岳宸风已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伊黄粱的能耐无庸置疑,接下来,只是如何取舍而已。――把这身遇合神奇,万中无一的绝顶功力通通舍弃,只为求一个重头练起的机会?岳宸风几乎忍不住大笑起来。若非伊黄粱严正警告不得妄动真力,他很想不顾一切,上街杀几个人来泄愤。

    若未遇慕容柔,恐怕终其一生,他都不会考虑如此荒谬的提议。但如今,已到了不能逃不能避,不能再自欺欺人的境地,江畔那无名老渔夫的出现,不过是再次提醒他罢了。岳宸风整夜睁大眼睛无法成眠,回忆着那难以忘怀的一夜。

    那时,他方归入将军麾下一月有余,被破格提升,晋身武僚诸首。

    镇东将军府不比权力早被架空,纸糊老虎般的东海道臬台司衙门,有兵有粮,有权有势,难得的是慕容柔书生掌兵,居然半点武功也不会,出门乘车坐轿,比迟凤钧更像文臣。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鸠占鹊巢,移花接木,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乌城山虎王祠不唯武功,基业,连岳氏宗脉都被他连根刨起,变成了自己的东西,五绝庄爵勋盖世,何等尊贵!

    还不是教他手到擒来,成了养兵授徒的基地?更别提高手如云的五帝窟……

    慕容柔手无缚鸡之力,一枚雷丹种将下去,此后他岳某人便是君临东海的地下将军,手握十万精兵,休说称霸武林,便要问鼎天下五道,谁敢说他没有帝皇之命!

    那一个多月里,他连睡觉作梦都会笑。当年师父说他“无有道心”威胁要将他驱逐下山时,可能想过那个瘦弱青白的小徒弟,有朝一日乘云化龙,将成逐鹿天下的霸主。

    岳宸风一向谨慎,幕容柔威震东海,压得朝廷,武林喘不过气来,为防这书生将军还藏有什么手段,岳宸风夜夜以“蹑影形绝”溜进将军的起居内院监视,看他是否诈伪欺人,实则身负绝学:结果令人非常满意。慕容柔非但不懂武功,更早与千娇百媚的年轻妻子分房,沈素云号称“三川第一美人”容貌身段均是一等一的上货,岳宸风见她走路时身姿挺拔,昂颈直背,分明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不觉暗忖:“莫非慕容柔身有隐疾,不能人道,才能忍住不染指这样的美人?”

    顿时色授魂消,更觉心痒,就近挑了个乌云蔽月的夜晚,准备让慕容柔毕生难忘――除了被种入雷丹的剧烈痛苦,岳宸风还打算在他面前,将娇柔尊贵的沈家大小姐剥得赤条条的,狠狠替她开苞,恣意蹂躏,直到尽兴为止。当然这香艳淫靡的精彩过程,她平日高高在上的将军相公绝不能错过,他会用削尖的竹签撑开慕容柔的上下眼脸,教他淌着血泪好生欣赏自家妻子的淫姿……

    他潜入内院时,下身已硬得发疼。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岳宸风心想。

    慕容柔不近人情,严禁下属应酬,将军府每日戌时一到,大门便即深锁,谢绝外客,非军情急报不得叩入,违者军法处置。影响所及,靖波府内连歌楼舞榭也早早关门,街上亥时不到便罕见行人,堪称是东海一大奇事。

    慕容柔一如往常,摒退左右,独自待在书斋,偌大的屋里仅得一盏豆焰,别无其他――很少人会说慕容柔吝啬,实因他律己之严,远胜过对别人的疾厉苛烈,常人自问难以做到,至少在这事儿上谁也不敢妄加批评。

    岳宸风伏在对面的檐瓦上,轻拗指节活动筋骨,强自按下奔腾色欲,正欲一掠而入,书斋忽传出慕容柔的声音:“是你么,岳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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