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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01

作者:默默猴
更新时间:2018-06-23 22:11:04
派点人保护你去,免得遇上不轨的歹徒。还是你想让耿照典卫夫妻陪你去就好?」

    沈素云摇头。「耿大人出城去迎接孤独城主啦,符家姐姐派人捎了信来,说过两天才回。」

    她说得自是谎话,但慕容柔正是这番谎话的最大受益者,心只有欢喜,丝毫不疑。

    他点了点头,正色道:「那好。我让岳老师、适庄主陪你走趟阿兰山,多携精甲保护,沿途慢慢参拜。」

    沈素云明眸低垂浓睫轻颤,温顺回答:「多谢将军。」

    岳宸风、适君喻对望一眼,眸底均忍不住露出得色,嘴角轻扬,笑意十分骄扈。

    越浦官员面面相觑,谁也料不到这名容貌绝世、娇美柔顺的少年夫人,竟能使出这等杀招来,一时无语,迟凤钧明白大势已去,颓然坐倒,露出无奈的苦笑。

    第七十折 鞭长莫及、避坑落井

    翌日清晨天未全亮,往阿兰山「礼佛」的队伍便已整装待发,驿馆内马鸣弓响火炬炽亮,一片抖擞景象。

    适君喻从携来的三十名「穿云直」马工手中,再挑出十人组成护卫队,加上程万里、稽绍仁两名旗爷,人数虽少,勘称精锐中的精锐,便要再从风雷别业挑出十二人来,也决计强不过这个阵容。

    岳辰风按伊黄粱所言,不再运功自疗之后,果然其症大为缓解,一夜不曾呕红,欣喜之余心亦一沉:「难道真如那伊黄粱所说,这伤若要根治,非得大破而后大立?我多年来费尽心机、迭有奇遇,方有今日修为,若想从头来过,哪有这么容易?」

    反复思量,彻夜未眠。

    适君喻跟随他最久,最知他脾性,心想:「师傅甘冒奇险,走一趟莲觉寺,可见伊大夫的话颇令他动摇。但眼下形式,岂能容的师傅自费功体、重新练过?」

    须知五帝窟、五绝庄、将军大人的重用恩赏、虎王祠的威名基业,乃至于身中赤乌角、唯命是从的杀奴,均来自岳师的超绝武力;一旦失去武功,这些可堪利用的资源将不复存在,只剩无尽的仇恨和麻烦。

    但岳辰风是不能动的。

    适君喻深知师傅的多疑,保持沉默才是座下弟子的本分。

    三乘论法大会在即,还有夺回妖刀赤眼的军令,于公于私,伊黄粱的第二个建议都不应该被考虑。岳师聪明绝顶,心计城府非同一般,断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厉害,问题是:岳辰风无敌于东海太久了,暂时搁置「无敌于天下」的野心,是为了效命镇东将军,取得晋身之阶;不进则退,况乎专退?

    骄傲,是绝强之人才有资格犯的错误。

    他们自视甚高,不容许自身存有一丝丝的不甚完美――适君喻一方面希望师尊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然而心底深处又隐约觉得:无法容忍功体出现缺陷、终生难有寸进,宁可费功重练的一代枭雄,才是他心中无敌于天下的「八荒刀铭」。

    但这些挣扎绝不会显露于表面。

    漆雕的使刀之手受伤不轻,亟需静养,然而受伤的疯狼依旧是狼,疯起来便要砍人的毛病丝毫未变,唯一看得住他的只有李远之,索性将他二人留在驿馆,保护将军。适君喻连夜派遣快马,自五绝庄调出二十名武装庄丁,命何患子于平明前入城会合,以补护卫队人手不足。

    慕容柔的贴身护卫任宣亦出现在队伍之中,身跨骏马傍着沈素云的车驾,亦步亦趋,须臾未离。想来将军心系爱妻,加意派遣亲信照拂,但慕容柔本身亦未现身,仿佛是为了掩饰这趟「礼佛」的目的。

    适君喻领穿云直卫担任前导,岳辰风亦乘一车,跟在将军夫人的车驾后,后面是何患子与五绝庄的二十名庄丁押队。驿馆门开,大队正欲出发,却见一抹俏生生的绯红衣影立在门畔,雪肌酥盈、胸沃腰窄,明明是动人已极的冶丽尤物,敛衽施礼的模样偏又斯文端庄,正是苻赤锦。

    适君喻勒住马缰,微微冷笑。

    「「夫人」来此,有何见教?」

    「奉将军夫人召唤,同往阿兰山参佛。」

    红衣丽人低垂浓睫,答得不卑不亢。

    「适庄主,是我教耿夫人来的。」

    香车帘卷一角,沈素云脆声唤到。苻赤锦冲他微微颔首,轻移莲步,迳上了将军夫人之车。后头岳辰风所乘的髹漆车毫无动静,车前的吊帘稳稳垂落,苻赤锦却觉周身冷刺,仿佛有一柄锐利无匹的巨大刀器透帘而出,穿颅断体无有不中。

    苻赤锦强忍悚栗上车,见沈素云面色苍白,勉强向她挤出一丝笑容,伸手去握柔荑,才发现她柔嫩的掌心里无比湿凉。

    「别担心,」

    她柔声安慰沈素云:「都安排好了。」

    沈素云摇了摇头。

    「我不担心。」

    苻赤锦强抑下芒刺在背的不适,抿着唇捏捏她的手。香车随即轻晃起来,马鸣萧萧、轮扎嘎然,领头的适君喻一声令下,队伍立即出发。行至城门附近,忽见前方火光烛天,人马杂,数十名举火佩刀的衙门公人聚在一处,为首的确实抚司大人迟凤均。

    「抚司大人!」

    适君喻不禁蹙眉:「你这是……这是何意?」

    迟凤均一撸颌须,正色道:「适庄主,我原可随意编造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如往阿兰山执行公务、巡视栖凤馆工程等,要信不信随你。如此这般,不过徒令你我难堪罢了,于事无补。

    「我之说我不许之事:不得拘提,不得刑讯,不得惊动王舍、阿净两院之中的贵客,不得破坏寺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庄主守此三条,你我便只是恰好同路而已,你等在莲觉寺中的作为,本官无意干涉,这五十名越浦衙役就只是本官的护卫,绝不阻挡夫人礼驾。」

    「这……」

    适君喻不曾见他如此坚持,略一沉吟,正想着要不要唤人请将军来,任宣已策马上前,手扶佩刀,就着鞍上凑近低语一阵,说罢微冲迟凤均一颌首,又掉头返回夫人车边。

    适君喻换过一副神气,抱拳笑道:「便依大人之意。迟大人,请。」

    作势一比,竟是请他先行。迟凤均本以为该有些相持,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适君喻如此干脆:正自惊疑不定,却见后头香车帘卷,苻赤锦探头唤到:「迟大人!夫人说了:既要同行,不知是否有幸请大人移驾共乘?」

    迟凤均不好推辞,拱手道:「下官遵命。」

    撩起蟒袍横,让身边的衙差扶进了车厢,坐在双姝对面。

    他猜想适才任宣上前,传达的正是夫人之命,拱手道:「多谢夫人体恤。下官情非得已,但皇后娘娘将至,莲觉寺中实经不起折腾,此非为了下官荣辱,而是为了朝廷与东海之间的和睦。事关东海万民福祉,下官代本道廿九郡百廿六县生民,谢过夫人。」

    沈素云摇了摇头,低道:「抚司大人误会了。」

    旋即闭口不言,至于他「误会」了什么,却未曾明说。便在迟凤均满腹狐疑之间,大队又继续前进。那五十名衙门差役不比穿云直卫,甚至远不如五绝庄圈养的私兵,一见大人上了车,连假作抖擞状也懒得,三三两两、打着哈欠,跟在队伍的最后边。

    迟凤均隔窗望见,不禁摇头。

    东海道臬台司衙门的权力早被架空,他上任以来用心政务,努力奔走,拉联地方势力,修补朝廷关系,算是少见的「有所为」的抚司了,但能在越浦城内紧急调动的人马,最多也就是这散漫的五十人。越浦城尹梁子同是人称「中书大人」的权臣任逐桑嫡系,用不着买迟凤均的账,所幸两人一榜登科,私交倒是不坏,肯出借这五十名衙役还是看在同年之谊的份上;换了别人,谁肯惹慕容柔这等煞星?

    只可惜出的城门,迟大人终于明白自己白费心机。城外一阵尘沙飞扬,两百名精甲铁骑整整齐齐列队,一起奔至,弓刀铁槊无一不备,当真是飒沓如流星、寒光照铁衣,那帮越浦衙役看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任宣「驾」的一声策马上前,对着大队一亮令牌,两百名精甲武士一齐下马,抱拳叫道:「我等奉将军号令,前来保护夫人!」

    洪亮的声音随风远送,竟似一名巨人怒吼,整齐划一,更无一丝杂乱。

    原来慕容柔早已料到迟凤均必不肯罢休,教任宣派出快马传令,连夜从城大营调来最精锐的铁甲骑队两百人,黎明前一刻堪堪赶至,竟连适君喻也不知。适才任宣与他附耳交谈,说的就是这事。

    眼见强援到来,适君喻精神大振,拱手朗道:「诸位辛苦!劳烦诸位弟兄在后押队,以保护夫人安全。」

    谁知两百名武士站在原地不动,除了零星几声马嘶,现场一片寂然。

    任宣举起令牌,叫道:「夫人的安全,就有劳诸位了。上马出发!」

    众人轰然相应,一齐翻身上马,自动散开,将沈素云的坐车团团围起,便如铁桶一般。适君喻自诩练兵精到,见这两百人行动起来便如一身,不禁佩服:「要说到治军严谨,将军果然是天下无双!」

    策马来的将军夫人车边,朗声道:「夫人,我们这便出发啦。夫人想先去哪一间名寺古刹?」

    他本是做做样子,岂料车内沈素云慢条斯理道:「我想先去一间儿时常去的小寺院,请庄主往旧浦那厢行去,遇到该转弯的地方,妾身会先与庄主说。」

    适君喻听得一愣,骑虎难下,见后头师傅的坐车亦无动静,硬着头皮道:「都依夫人吩咐。」

    调转马头,领着队伍往旧浦的方向出发,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一条废弃多时的旧驰道。那铺石路造得结实,仍见得道路痕迹,两旁被摊贩流民占据,夹道盖起了整片夯土陋屋,搭棚兜售物品,似是俗称的「鬼子镇」。

    适君喻观察街道形式,心中一凛:「这儿可是埋伏突袭的好地方。」

    街道长约半里,却非是笔直一条,而是略带弯弧;宽仅容二车并行,人马须前后相接、鱼贯而过,车辆周围的防护薄弱,带上两百人与二十人皆无差别。

    「夫人,」

    他不敢轻进,举手停止,又来到将军夫人车前。「此地偏狭,若有刺客埋伏两侧,恐大兵无用,只得任人宰割。夫人究竟要去哪里,可否示下?属下可为夫人另寻一条平坦大道,方便通行。」

    沈素云淡然道:「这分明就是条官道,哪有什么不平坦的?庄主若不敢过,且让妾身先过如何?」

    转头叫唤:「任宣!」

    单手扶刀的年轻侍卫微微躬身,举起右手,便要下令铁甲骑队通过,对前头的穿云直卫竟是视若无睹。

    在军中,后队无视前队、迳从队伍中穿过,分属大忌,担任前导的程万里、稽绍仁二将见状,纷纷勒马回头,虽未开口,面色均极为难看。风雷别业麾下的穿云直卫士们亦是精兵,怎吞得下这等奇耻大辱?十名卫士停在原地不动,大有「有种你上前试试」的意味,竟无一人让出道来。

    冲突似将触发,适君喻仅能在一瞬目间做出判断,伸手急唤:「慢!」

    在马上低头,对车内的少年绝色躬身一揖,沉声道:「就依夫人。街道狭窄,易受侵袭,夫人的安危,就有劳各位多多但侍了。」

    最后几句却是对任宣说的。镇东将军府的七品带刀侍卫微微颔首,就当是应了他。

    适君喻移目后车,见师傅那厢也没有什么表示,略觉心安,「驾」的一声策马,率队继续前进。穿云直十二人分成两列,鱼贯策入鬼子镇,随后是簇拥着夫人座车的两百名铁甲骑队,以及五十名越浦衙差,再来才是岳辰风所乘的车辆,由何患子率领的五绝庄庄丁压后。

    长街两侧的摊子里,只有三五名小贩倒头睡觉,对如此大队招摇过市毫不上心。

    适君喻策马缓行,眼看便要出的长街,心想:「莫非是我担心太过了?」

    本想驻马回头,但后方的铁甲军跟的很紧,穿云卫队若稍一停步,不是前后相撞,便是任宣又要领着大队迳行穿过。

    忽听后方一声霹雳雷声,一物冲天而起,无数血红小珠飞旋溅出,「砰」的一声马匹倒地,已然无头,中招的是岳辰风的车驾!越浦衙差距离最近,人人被泼得满头满面,那马血触脸温热,犹如己身之血,衙门公人们吓的魂飞九霄,顿时轰散,惊叫:「有刺客!」

    适君喻闻声回头,却听远方任宣大叫:「快出此地!」

    这才惊省过来,甩动缰绳一夹马肚,率队冲出了鬼子镇!其后两百名精甲铁骑拥着夫人的车驾跟着撤出,队伍有条不紊,一出了狭窄的街道,长列立时变作方阵,将居中车辆围得铁桶也似,固若雷池金汤。

    空荡荡的长街上,只有岳宸风的车辆停在中央,拉车之马被一条呼啸长鞭割去了头颅,庞大的身躯倒卧在地,颈断处不住汨汨溢血,令人怵目惊心。何患子率领庄丁将车辆团团围起,适君喻亦领穿云直卫回头,提运真气大喝:「何方鼠辈,竟敢行刺镇东将军夫人!」

    屋顶上一人纵声大笑:「你说的什么瞎话!那车里坐的可是将军夫人?」

    对面一把苍老的声音道:「今日之事,只与岳宸风一人有关!惊扰夫人芳驾,草民等罪该万死,请夫人见谅。」

    适君喻闻言一凛,正要发话,忽见长街尽头,铁甲骑队竟拥着夫人的座车头也不回,继续开拔。他策马追上,挽着马车的车辔道:「夫人!您这是……」

    任宣刷的一声拔出腰刀,指着他的后颈,冷冷道:「你再不放手,我就当你是犯上。」

    适君喻又急又怒。不顾刀锋尖冷,猛然回头:「刺客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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