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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85

作者:默默猴
更新时间:2018-06-23 22:11:04
锦玉靥绯红,扭着衣角道:「我不管!我、我就欢喜他!别个儿宝宝锦儿不要,便只要他。」

    语声又娇又烈,明知她是做戏,耿照仍听得面上红热,荡气回肠。

    紫灵眼听傻了眼。

    十六岁的少女爱上十三岁的男童,两个小毛头互订终身,成什么体统!此说自然谬甚,她想着想着,突然「嗤」的失笑,缩了缩玉颈,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抚着爱徒的掌心:「这种事,只有你做得出来!小师父就知道宝宝锦儿不是三心两意的人,不会舍了夫君华郎,又欢喜其他的男子,原来他就是你的小丈夫。也好,自小情真,总是不错的。」

    符赤锦身子微颤,勉强一笑,仔细着不露出马脚,继续道:「原本好好的,谁知他家里人还是察觉啦,强将他送去外地学艺。我费了几年工夫,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团圆,决计不与耿郎分开啦。」

    说得泪眼汪汪,弯如排扇的浓睫眨得几眨,终于滑下一行。

    紫灵眼伸手为她抹去,低道:「不分开就不分开。谁能逼得你来?」

    发中紫芒闪掠,口气虽淡,眉宇间大有煞气。

    符赤锦抽抽噎噎止住啼哭,红着眼眶道:「他家里知道我是五帝窟出身,特意把他途上白日流影城,想教我死了这条心。小师父能容,宝宝锦儿怕两位师父须放不过耿郎,将来却要如何厮守?」

    紫灵眼的纤纤素手凝在半空,眸光一散,神情愕然。

    宝宝锦儿的浓睫在她指腹边扬了几扇,夜凉细细轻绕指,她才回过神来,抹了抹爱徒的面颊,放落柔荑低道:「我陪你见大师父去,他若不允,最多再搭上小师父一条命。本门在世上,只剩四人相依为命,你爱嫁谁便嫁谁,他待你好便是,流影城弟子又怎的?」

    牵她的手起身,衣摆裤绸泼啦啦的一振,容颜虽仍清冷,自有一股火烈之气。

    耿照心想:「原来宝宝锦儿的性子也像她。」

    不觉多生出几分亲近。

    紫灵眼捏了捏衣摆,道:「我且换件衣裳……」

    枣花小院什么都是小小的,她的闺房仅得一张拨步绣榻,镜台、方桌、长凳、衣橱各一,除此之外,连放座屏风的余裕也无;若要更衣,旁人自须回避。

    符赤锦道:「不妨,我们出去候着。」

    娇娇瞪耿照一眼:「还杵在那儿做甚?小师父要换衣裳啦,呆子!」

    紫灵眼忍不住微笑,见她二人目光投来,赶紧收敛神容,轻咳一声,拉着她的手道:「罢了,就这样去,你大师父不会见怪。他待在这儿就好,莫……莫撞上了你二师父。」

    符赤锦笑容一凝,朱唇轻启:「二师父他……」

    「应是不在。」

    紫灵眼淡然道:「以你二师父的嗅觉,他若在此,早发现你俩行踪,还容他安坐?你二师父白日行走不甚方便,常趁夜间出去透透气,寻觅合适的土金之地,约莫还未回来。走罢,莫耽搁了辰光。」

    一迳拉爱徒向门外走去,经过耿照时也不看他,低头快步而行,乌亮柔滑的长发曳开一抹淡淡的苜蓿香,引人遐思。

    符赤锦笑道:「你乖乖候着,不要乱跑。」

    笑意盈盈,微眯的杏眸里却有一抹水光,也不知是不是适才眼角积泪。

    耿照虽觉奇怪:「怎么宝宝锦儿说话像换了个人似的?」

    仍是依言坐定。门外紫灵眼「嗤」的一笑,低道:「你怎……这样同自个儿的夫君说话?忒没规矩!」

    「不止呢,」

    符赤锦嘻嘻轻笑:「他要是不听话,我还揍他。」

    「不像话!」

    双姝并头喁喁,言笑晏晏,不多时便去得远了。

    紫灵眼的房间收拾得片尘不染,衣物等想来都妥善收叠柜中,外头连一条随手披挂的布巾也无,甚至清冷单调。

    他静静坐着,索性低垂眼帘、遁入虚空,本想将废驿之战重新回味,细察鬼先生那神出鬼没般的奇诡刀法,以及玉面祖一击压倒三人的绝学,末了却不由自主翻看起关于宝宝锦儿的片段;看着看着,蓦地醒觉:「原来她和她的华郎说话,一向都是这样!」

    她那勉强一笑、目含泪光的模样,刹那间充满胸臆,耿照再难维持空明,猛被抛回现实中,浑身气血一撼、天旋地转;半晌才慢慢回神,忽觉窗隙间一片湿冷扑面,屋外淅沥如炒豆,不知何时竟下起雨来,远处雷声隐隐,似是春霆发响,惊蝥飞竞。

    耿照起身至窗边,正欲推开,忽觉雨声有异,「碧火神功」的先天感应所及,毋须亲睹,便知院中多了个近七尺的昂藏巨物,被雨水打得沙沙作响,表面似是蓑笠一类,心念微动:「有人!」

    轰隆一声,窗外电光闪动,耿照要退已然不及,身影被映在窗纸上。

    门扉「喀搭!」

    迎风吹开,那身形魁梧的蓑衣人已伫于廊间,仿佛自来便在那儿似的;院中原驻是处雨幕淡薄,似还有个空灵灵的人形在,直到他开口瞬间,纷落的雨水才将残迹洗去。

    「人呢?」

    滴着水珠的笠缘下喉音滚动,宛如兽咆。

    耿照尚未接口,来人虎目微睨,见房中齐整一如既往,不似有打斗痕迹,放心点头:「那你可以死了。」

    蓑衣翻起,瞬目间铁爪竟已束喉,余劲所至,耿照的背脊「砰!」

    重重撞上粉墙!

    (好……好快!

    同使爪力,此人却与狼首聂冥途的「狼荒蚩魂爪」不同,劲力强绝霸道,以耿照现时功力,爪间竟难求生,被扼得束息吐舌、目渗血丝,怕在气绝之前,筋骨已被硬生生扼断!

    耿照抓住来人腕臂,逆运「碧火神功」心诀,忽听那人怪叫一声,「唰!」

    松手疾退,开口时声音已在门外,沉声咆哮:「你这是什么邪术!」

    频频甩动臂爪,如遭电殛。

    耿照接连替阿傻祓除雷丹、替符赤锦种入阳丹,对「紫度雷绝」、「火碧丹绝」两门武功的关连体悟更深,虽不能自行悟出紫度神掌的心诀秘奥,对其理却非一无所知。他放不出雷劲,便以逆运碧火真气的法门,引动对手全身气血共鸣,果然一举奏功。

    奇袭得手,耿照抚着脖颈背靠墙壁,摆出接敌架势,以防来人那鬼魅般的攻击速度,争取时间调匀真气;耳目一恢复灵便,忽嗅得屋里一股浓烈兽臭,如兽毛浸水。凝目望去,门口的巨汉解下蓑笠,反手扔至廊下,屋外电闪雷鸣,一道青芒劈落,映出来人形容――身长近七尺,肩阔腰窄、双臂如猿,手掌异常粗大,十指的指甲焦黄如骨质,尖钩微弯,胜似兽爪;通体生满刚硬白毛,夹杂漆黑虎纹,头颅宽扁、吻部突出,一双黄眼熠熠放光,乌瞳竖如枣核,仅只一线,仿佛猫眼。

    这哪里像是个人?简直是后脚撑立、缓缓站起的一头白毛巨虎!巨汉咧嘴一笑,以舌舐唇,露出四枚尖锐虎牙,轻咆中带着痰唾滚动的呼噜声响:「有趣!」

    白影一闪,爪风已至!

    尽管耿照早有准备,这下仍快得超过眼力能及,所幸碧火真气的先天感应不囿于五官知觉,眼耳未察、手脚已动,铜墙铁壁般的「榜牌手」一出,硬生生格住狞恶爪势。

    虎形巨汉一击不中,兽爪如暴雨狂风,更不稍停,牢牢将耿照压制在屋角,爪上却无先前巨力。耿照以「不退金轮手」应付,斗得片刻,恍然大悟:「他在指爪着体的瞬间才发劲。游斗须兼顾速度,便不能使出全力!」

    须知武学中,「速度」与「力量」既是相辅,亦有相悖:一击决胜,速度即是力量,但到了缠斗拆招时,却是快拳不重、重手难持,须择一而专,难以兼得。

    巨汉的速度似聂冥途之上,爪力又大得骇人,内功修为却未必高过狼首,其中必有蹊跷。耿照初遇时不由惊心,直到此刻才瞧出端倪,信心渐复,竟与巨汉斗了个旗鼓相当。

    耿照惊魂甫定,已认出此人身份,不敢拔刀,只得施展拳脚固守,以保不失;又换过十余招,盆发奇怪:「我不敢全力施为便罢,他出手亦有保留,却又是为何?」

    他虽知巨汉是谁,巨汉却决计不知耿照何许人也,既动杀心,断无容情之理。

    斗得片刻,虎面巨汉呲牙一笑,点头赞许:「好功夫!」

    路数倏变,易爪为掌,所用招式与耿照一模一样,亦是「不退金轮手」!

    耿照暗自心惊,本以为他与狼首一般,亦不知从何处得了《薜荔鬼手》的密传,忽觉不对:巨汉与他所使「一模一样」――并非同以鬼手对拆,而是耿照右手一动,他左臂便随之而出,招式相同、方向相反,几乎是后发并至,浑似揽镜自照,难分彼此。

    (这是……「镜射之招」!

    他虽未亲与灵官殿一战,因琴魔夺舍使然,危急之际,反倒涌现出清晰的印象,出招忽快忽慢、时攻时守,意图打乱巨汉的镜映。巨汉冷笑:「耍什么小聪明!」

    蓦地虎吼声动,梁顶粉尘簌簌撒落,雄浑的吼声夹着宏大劲力,直透雨幕雷霆,震得屋子格格作响,似将倒塌。

    耿照有碧火真气护身,自不惧震天虎吼,心想:「这是向二位师父示警么?」

    忽生一股奇妙感应,自家的招数似在不知不觉间受人钳制。两人虽仍同招同式、镜映对反,却是主客易位,奇变将起。

    金风末动蝉先觉,耿照猛然抬头,神为之夺,赫见巨汉睁目狞笑:「好小子!可惜迟啦!」

    左臂微沉,似不退金轮又非不退金轮,却与不退金轮相朋,牵得耿照双臂沉落,全身气机、内息节律等,无不随之而动;虽只一瞬,但他咽喉、胸腹间空门大开,巨汉右手五指一并,如剑搠出!

    「住手!」

    喀啦一声掌剑穿墙,扬灰挫粉,距耿照的脖颈仅只两分。那莫名牵引稍纵即逝,耿照双手恢复自由,立即圈臂鼓劲,雄浑的碧火真气所至,硬生生将巨汉震退。巨汉低咆一声,本欲挥爪再战,门外之人喊道:「别打了!」

    伸出一只纤润玉手欲挽,正是紫灵眼。

    巨汉鼻翼微张,轻轻扬手避开,低道:「你没事就好。打烂了你房子,我会负责修理。」

    五指屈成虎爪,便要拱背窜出,忽听紫灵眼喝道:「我说了住手!都到我屋里来。」

    语调尖亢、口吻悠断,竟是当日屋中那「大师父」的声音。

    巨汉如遭雷殛,颓然放落了爪子,振臂而去。紫灵眼等他走远了,才对耿照道:「跟我来。」

    目光垂落,并不与他相望,声音又恢复成略带沙哑的磁媚,转身迳向廊底走去。

    她的背影更见婀娜,臀股浑圆,双腿修长,行走之时步子细碎,腰肢款摆,丝缎般的长发随之轻晃,衬着雪白单衣、绷紧的绸裤,益发精神。

    紫灵眼是宝宝锦儿之师,年龄断不能少于卅五,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不通世故的天真,再加上与生俱来的清冷,胴体既有妇人之丰润,苗条又似少女,梨臀柳腰尤为一绝。耿照不敢多看,低头走进廊底的偏间内。

    屋中一灯如豆,四把椅子分置两侧,巨汉与符赤锦相对而坐,紫灵眼则在巨汉身边坐下;符赤锦向耿照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身畔。

    居间榻上,一人盘坐于阴影中,形体小得异常,宛若童尸。乌亮的黑缎由他头顶覆下,几乎盖满全身;黑缎的末端略显参差,扎扎刺刺地延到灯光所及处,竟是大片发毛。

    方才交手时,耿照已认出巨汉便是宝宝锦儿的二师父「虎尸」白额煞,他那把椅子较其余宽大,才容得异常魁伟的身躯。焰光下无所遮掩,赫见他上身精赤,肌肉纠结,亦生满虎纹细毛,甚是奇异。

    兴许是意识到耿照的视线,白额煞「哼」的一声目露凶光,尖锐的指爪拈过一件灰褐大氅披上,仍是开襟袒胸,露出白毛茸茸的壮硕胸膛,配上那双鲜黄猫眼,便如一头白毛大虫踞椅而坐,跷起了二郎腿,形容是活脱脱的猛兽,举止却像是人。

    照这情形看来,杨上之人便是那浑无声息的「大师父」了。

    耿照凝目望去,却看不透幽影中的实体,自也不闻呼吸、心跳之类,细辨下竟连一丝气味也无。紫灵眼的苜蓿幽香、白额煞的湿浓兽臭,俱逃不过碧火神功所察,只有那「大师父」所在之处,声音、光线,乃至气味都被吞噬殆尽,再无点滴发散,犹如具体而微的无底深渊。

    「少年,你的事,我已听女徒禀报。」

    那「大师父」尖亢的枯老童音从幽影中传出,覆盖全身的浓发动也不动,声音仿佛自虚空发出。耿照一凛,立时醒觉:「是腹语术!」

    却听「大师父」续道:「我叫青面神,乃游尸门一系、下尸跷部的大长老,不过你应该没听过我的名号。你叫耿照?」

    耿照正欲起身回话,忽觉喉间搔痒,一股奇异的悚栗如雷殛窜上背脊,随即听见自己开口道:「不必了,坐着回话。」

    竟是青面神那尖亢诡异的苍老童音!

    符赤锦花容失色,急唤:「大师父!」

    紫灵眼也为之色变。白额煞低吼道:「坐下!你大师父自有分寸,轮得到你说话!」

    虎目一睨,身旁的紫灵眼欲言又止,以目光示意符赤锦坐回原位。

    耿照一惊之下连忙捂口,忙运功提防,鼓荡的真气激得衣袂「泼喇!」

    劲响,这才发现护体真气并无反应,显然青面神所用非是内息外功,而是更加玄奥的力量。

    若在数月前,打死他也不信世间有此异能。但亲眼见过妖刀之能、领教过宝宝锦儿的「赤血神针」,再被化骊珠整得死去活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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