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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4

作者:默默猴
更新时间:2018-06-23 22:11:04
多两丈余,能建亭阁的岩台更浅于此:桥体沉底之后,漩涡急遽减弱,他抱着采蓝横里游出,奋力浮上水面。

    采蓝被湖水呛醒,发了疯似的胡乱挣扎,耿照唯恐两人一齐没顶,只得抱着她的纤腰倒泳上岸,突然后脑勺一痛,“碰!”

    莫名撞上一片硬板。抬头见舷边探下一双柳眉大眼,右眼角下还有一颗晶莹的砂小痣,苍白的笑容有些勉强,还带有三分衅意:“喂,冒失鬼!你撞到船啦。”

    正是黄缨。

    他将采蓝抱上舢舨,赶紧别过头去。

    采蓝的服色与黄缨相仿:除了葱蓝滚绿边的缎面肚兜,还有束到胸下的压银石榴裙之外,薄罗制成的裆外衫、裙内的纱裤等几近透明。采蓝身段纤细,柳腰无须束带,便只一握:肩胸也是薄薄一片,却不露骨,玲珑浮凸的双乳撑起肚兜下缘,触感温绵,峰峦尖尖,绝非瘦硬平板的类型。

    九曲桥从中断去,千钧一发之际,染红霞跃到靠岸的一侧,巨汉却连人带刀跌入湖中。耿照将舢舨靠岸,带着二姝上了桥,桥上只见染红霞拄剑喘息,口唇边黏着几络乱发,双手微微发颤。

    “红姐!”

    采蓝飞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

    染红霞用上臂环着,无法紧抱,耿照仔细一看,发现她双手虎口爆裂,满掌是血。“多谢你了。”

    染红霞向他颔首施礼,嘴唇轻歙,语声却不如先前有力。

    “也没甚好谢的。二掌院受了内伤,须得赶快延医治疗。”

    耿照四下眺望:“对了,那……那人呢?他到哪儿去了?”

    雨越下越大,远方隐然雷动,渐次而来。

    染红霞指着断桥底下。“在那里。”

    巨汉跌在破碎的桥墩上,尖叉刺得他肚破肠流,身下湖水都被血污染成了深浓的黑酱色。采蓝尖叫一声,掩面不敢再看,黄缨倒是兴致勃勃,俯身观望了好一会儿,蓦地失声惊叫:“红姐!他……他还在动!还在动!”

    染红霞与耿照双双探头,果然巨汉睁开空洞的眼睛,慢慢撑着桥墩,似乎想将被四五根尖刺刺穿的身体拔起来!耿照目瞪口呆:“这……这哪里还是人?他……他全然不会痛么?”

    腹中一阵翻搅,酸水涌上喉头。

    不多时,巨汉硬生生将自己“拔”了起来,拖着淌流不止的血污脏器,试图以一只左手攀上桥底木拱,一边爬一边朝这边吼着:“我――击――我――击――”

    嘶哑残破的声音如同身躯一般,仿佛再用得片刻,便要支离崩散。

    染红霞面色煞白,回头对二姝道:“快上岸躲起来!通知其余师姊妹,到掌门闭关处躲避,没有我的号令,谁都不许出来!”

    采蓝双脚颤得无法行走,黄缨搀她离开,只回头瞥了耿照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耿兄弟,你也走罢。”

    染红霞试图握剑,双手却难以颤止。“这是本门之劫,烦你将此间的情况报与贵城知晓,我大师姊若有相询,也望你将经过细细禀报,就说‘红霞力战不休,并未辜负水月历代祖师’。”

    耿照摇头:“要走一起走。我瞧他这个模样,未必追得上我们。”

    桥底巨汉屡屡从木构滑落,动作僵硬呆板,似正呼应他的言语,只是仍不住发出“我击”的可怕吼声,令人闻之股栗。

    “这‘我击’是什么意思?”

    耿照不禁蹙眉。

    巨汉爬了丈余高,忽然失手滑落,双脚撞在突起的岩盘之上,喀啦一声,扭曲成极为怪异的形状。他仍不知疼痛,挣扎片刻,右手拖着铁炼一甩,那柄巨大的石刀破水而出,“轰”的一声插在岩上。

    “这人真像是中了邪,好像……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似的。”

    耿照喃喃道。

    “不是‘我击’。”

    染红霞突然开口,指着石刀刀板上两个头颅大小的篆字。耿照粗通文墨,却不识篆书,只觉那两字镌得四仰八叉,宛若两只摊平的人面蛛,虫肢虺形,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是‘万劫’。”

    染红霞随口向他解释:“那刀上阴刻的,是‘万劫’两个古篆,似是刀铭。”

    “是万劫不复……的‘万劫’二字么?”

    “正是。”

    耿照不由打了个寒噤。

    忽听巨汉狂嗥一声,仰天大叫:“万――劫――”

    铁炼一挥,石刀脱手飞出,划了个偌大的圆弧,“轰!”

    一声打穿水风凉榭的屋顶!

    染红霞倏然起身:“碧湖!”

    耿照返身发足,边跑边回头叫道:“二掌院别慌,咱们撑船过去瞧瞧,我料他――”

    话没说完,忽然停步,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染红霞心知有异,顺着他的指尖猛然回头,只见天际电光一闪,劈得半个湖面青白耀眼。

    电光中,一抹小小的身影走出水风凉榭,仅穿着小衣的年轻胴体分外诱人。

    她的肩膀线条圆润,乳房浮凸有致,身段有着少女独特的腴润,却丝毫不显肉感:下身未着裤,仅有一条薄薄的纱裙,肚兜遮到小腹下缘,纱裙被暴雨一打,裸出两条又细又直的修长美腿,以及腿根处微微凹陷的诱人沟缝――若不是头脸裹满纱布,光凭这副玲珑娇躯,便已堪称国色。

    “碧湖!”

    染红霞失声大喊,又倏地凝住。

    少女手里,拿着一把两丈来长、兽皮缠柄、刀末拖着长长铁炼的巨大石刀。

    她一步一步、歪歪倒倒地向前走,犹如一具坏掉的扯线傀儡,石刀在她手里却仿佛没有重量,随着她僵硬扭曲的步伐,发出喀啦啦的铁炼摩擦响,一点都不觉得少女的身长只有五尺余。

    轰隆一响。电光之后,雷声终于落下。

    仿佛向染、耿二人示威,头裹重纱的娇小少女扛起石刀,仰天尖啸:“万――劫――”

    ◇◇◇东海道湖阳城郊,灵官残殿烟雨凄凄,更不休停,下得日与夜仿佛都失去了形状,教人难以廓清。

    四大剑门的人马在破庙里等了半天,渐渐有些松懈,或坐或卧,各自散列。

    水月停轩诸女并腿斜坐,席地围着代掌门许缁衣,其中多是十几二十岁的妙龄少女,为了便于行动,多着膝裙绸裤,腴润的大腿绷出雪团般的诱人线条,彩衣各色、侧身闲倚,比常制略为细短的长剑或搁膝上,或抱乳间,雪白的裤管裹着一双双青春结实的腿子:绣靴虽作武人形式,益发束出胫踝曲线。

    少女们不时合头并颈,发颔间传出喁喁笑语,煞是好看。

    另一厢,鹿别驾斜踞于四抬软榻之上,一双细长的凤眼里黑多于白,眼瞳又大又满,微时十分湿润,有股望之不进的深。四大剑门里,就属他带来的从人最多,那些年轻道士四散坐开,早不复初进时的精警,频频拿眼偷瞟不远处的水月弟子们,懒惫散漫,毫无纪律可言。

    谈剑笏频频远眺,一边留心囚笼四周的动静,铁一般的紫膛面庞上阴晴不定,足见心焦。此行的院生都是他的亲随,知这位副台丞一板一眼惯了,都不敢大意,十余人围着大殿中央的浇铁砖笼,按剑凝神,反倒成为水月停轩的姑娘们悄声取笑的对象。

    “渌水琴魔”魏无音则独自据着一角,双手拢在袖中,倚琴闭目,谁也不理。

    他面上无,一旦闭起那双锋芒如电的锐目,便显露出老态。瘦的侧脸宛若峭壁奇峰,冷硬清瞿,虽然满面孤骜,可以想见年轻时必也是一位倾倒无数名门淑女的美男子。

    时间,就在雨帘里外无声无息地流逝。有人百无聊赖,有人心急如焚,有人隐含杀心……直到清脆的铃铛响透雨而入,待得众人起身之时,一辆篷顶破辕的老旧驴车已然来到庙前。

    “吁”一声稚嫩童音,拉车的蹇驴颟顸停步,似被沈重的车轭压了,在雨中不住摇动大头长耳,甩着怎么也甩不完的水珠。水月停轩的女弟子们被逗得咯咯娇笑,车座边忽然跃下一名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少年,单手叉腰,冷笑着一指:“笑什么!陪酒卖笑么?哪个淋雨不湿的,也站出来淋一淋试试!”

    诸女听他骂得粗鄙,不禁一愣,俱都沉下面孔。

    谈剑笏蚕眉微蹙,快步趋前,目光里外巡梭一遍,见那车的确是独自而来,前后没埋伏什么刃光人影:驾车的除了这名童子,另有一名身穿蓑衣、头戴编笠的佝偻男子坐在车上,破烂的葛布宽裤卷至膝头,露出两条瘦削苍白的腿。

    “小朋友,此间将生事端,请你与你的……”

    他抬望了篷车一眼,那童子极是乖觉,接口道:“……是我阿爷。”

    谈剑笏点头道:“请与令祖速速离开,以免遭受池鱼,无辜受害。”

    少年瞥了他一眼,冷笑:“偏就你们能避雨?哼!”

    指着殿中巨大的浇铁砖笼,大剌剌的说:“快把那东西移开,我阿爷要把车驾进去。”

    意态嚣狂。院生们不觉动气,一人提声叫道:“兀那小儿!可知我家大人乃正五品之台丞副贰,安敢……”

    却被谈剑笏挥手制止。

    忽听一把清脆娇嫩的女声道:“谁说避不得雨?我偏说避得!”

    两条一模一样的窈窕身影踏水行来,金钏、银雪并持两伞,油黄伞盖下覆着一袭俏丽紫衫,任宜紫双手背在臀后,横持着一柄乳白鞘儿紫流苏的细窄长剑,紧实的小腰随风款摆,踮着绣鞋尖一跳一跳的走进庙里。

    任家是平望都的贵族出身,任宜紫精于穿衣,手眼品味远远超越寻常的十八岁少女。

    她上身着一件紫缎裆――这种短袖窄身、由前后两片布缝制而成的小背心,原是模仿军中的两当甲而来,乍看裹得严实,胸上只露锁骨,但因衣摆仅至胸下,被胸脯撑起一大片空子,左右衣襟又扣在乳间,不惟突出胸前沟壑,更显得乳房坚挺。

    任宜紫这件乃特别延请湖阳城的巧手名织单夫人裁制而成,比寻常的裆更短更窄,结襟处故意缩小寸半,不用子,仅以一条一寸长的银葱缎绳相连,裹得双乳玲珑浮凸,布下仿佛覆着一双异常饱腻、浑圆坚挺的玉脂扣钟。

    她以一袭曳地的百褶白绸长裙搭配裆,样式虽然保守,裙腰却高高束在胸下,衬得下身极为修长,令人充满想像。

    男子目光至此,等闲已难以自持,任宜紫偏又与诸女不同,不穿武靴,故意选了双小巧秀气的青葱绿绣鞋:娇美之余,光是行走时裙裾翻飞、裸露出那一小截雪腻浑圆的脚踝,便足诱人以死。

    自她进得庙里,一干青年男子的注意力,俱都被她的容颜身段所吸引,仿佛黑夜骤现星光,尽皆沉醉。偌大的灵官殿里隐约泛起一片低沈的砰砰重响,伴随着逐渐躁热的空气,以及此起彼落的吞与吐息。

    任宜紫走近少年伸手欲挽,淘气地抿嘴一笑:“走!姊姊带你避雨。”

    少年冷笑不止,居然一把挥开,任宜紫顿时下不了台,笑意倏凝。

    她生就一张巴掌大的娇俏小脸,兼且腰小臀高,才显得双腿比例修长,其实个子颇为娇小。少年足足比她矮了半个头,看来不过八九岁的模样,举止却十足老辣,一点都不像天真的孩童。

    许缁衣见了,淡淡一笑,随口道:“少时若遇事端,尚且不知福祸,还是莫要牵累无辜之人为好。金钏、银雪!护送这位小兄弟与他的家人离开,至十五里外确认平安后,方可回转。”

    双姝齐声称是。

    任宜紫原本甚恼,一听大师姊这么说,反倒不让少年走了,拍拍他的肩头,甜笑道:“小兄弟莫要害怕。外头雨大难行,若出了什么意外,要问谁去?”

    掌中潜蓄柔劲,随手拍落。这“小阁藏春手”是水月门下嫡传的擒拿绝技,最讲究出手无迹、如留春住,少年被拍得脸色煞白,膝弯软,不由自主向庙里走去。

    谈剑笏没料到她会对一名孩童出手,阻之不及,手掌一翻,便要切她的腕脉。

    这是武学中常见的“围魏救赵”之计,腕脉至关重要,岂能轻易授人?按理任宜紫是非撤不可:谁知她“咭”的一笑,居然不闪不避,左臂倏然而出,剑鞘白尖迳戳谈剑笏的丹田!

    谈剑笏觑准来势,右掌拦在脐前:电光石火之间,另一只左手已扣住任宜紫的右腕,顿觉满掌滑腻、柔若无骨,居然扣之不住。任宜紫小手一翻一沉,将他蒲扇般的黝黑铁掌压在少年肩上。

    谈剑笏忽然省悟:“不好!是我害了童子!”

    已然迟了,任宜紫一鞘重重戳在他的右掌心,剑劲直透丹田气海!他练的是外家硬功,全身犹如一堵砖砌之墙,一处受力、通体散出,这是身体自保的本能,亦是他多年苦练所得:谈剑笏受得住,与他右掌相连的少年却未必。

    危急之际,谈剑笏掌下倏空,少年被人轻轻一拉,身子往前飘去:稳稳落地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同样是“小阁藏春手”在许缁衣使来,竟是加倍的虚无飘渺。――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去。

    “欲留不留”原本就是这路绝学的至高诀窍。

    任宜紫一怔,仿佛不知轻重,回头仍笑得一派娇甜,腻声道:“师姊,我同谈大人玩儿呢!”

    许缁衣淡然一笑,素雅娴丽的雪靥上看不出喜怒,垂目温言道:“师妹莫再顽皮,谈大人怕要生气啦。”

    谈剑笏本有些恼怒,让师姊妹俩一挤兑,反倒不好发作,只问许缁衣:“代掌门,依我瞧,还是别节外生枝为好?”

    任宜紫把话头一截,佯嗔道:“就吃块糕嘛!这也不许?谈大人真是小气。”

    谈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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