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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暂无联系方式
更新时间:2018-05-24 00:00:00
一定程度的理解,但是,宋明理学中思辨性最强的本体论在他们的思想体系中未能占有重要地位。即使是接受了“理”这一范畴,他们也更多地将其理解为与经验事物相联系的自然规律与道德准则,而不大将其理解为形上学的世界的本体存在。

    江户时代日本儒学的鼻祖藤原惺窝虽间或谈及理气关系,但更多的是把“理”解释为伦理性质的“道理”或“义理”。他说:“人事亦不可忽诸,是人事即天理。”[5]即使以严守朱熹学说而自认,声称“学朱子而谬,与朱子共谬,何遗憾之有”的山崎黯斋,也经常把性理问题作为与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修养问题或人生道路问题来对待,不大将其视为形上学的问题。[6]具有唯物主义“气一元论”思想的朱子学者贝原益轩认为,“穷理”不是体认形上学的“理”,而是探求客观事物的自然法则。[7]古学派山鹿素行认为,

    “理”是“天地人物”“生生不息”的条理,说:“有条理之谓理。”[8]另一个古学派伊藤仁斋认为“天道”和“人道”“不可混而一之”。而且说:“天地则夫子所罕言,而子贡之所以为不可得而闻也,其不可也必矣。”认为可以不必强言抽象的“天道”。他进而认为“凡圣人所谓道者,皆以人道而言之。”[9]他的学说的重点是“人伦日用”的道德观。被认为最具日本特色的古学派荻生徂徕,根本不谈“天道与性”这种抽象的本体论和人性论,他认为“道”就是先王制订的“礼乐刑政”,把儒学视为政治学。[10]

    对于江户时代儒学的上述倾向,日本学者相良亨曾予以概括说:“江户时代的日本人以儒教为媒介所进行的思考留给日本人的精神遗产,虽说不是全部,但首先是或基本上是使他们自觉地认识到人们在现实社会中应遵循的伦理道德。”[11]

    日本儒学为何较之中国儒学更为疏于抽象的世界观思考呢?就奈良、平安时代的早期儒学来说,或许与日本是文化后进国,抽象思维不成熟有关。例如古代日语中,表示山、川、人草、木等自然物的词汇很丰富,但是,没有相当于汉语中的“自然”的词汇(这从日语中的“自然”一词,仅有音读,没有训读亦可得到证明),这就是说,在古代日本人的认识中,虽存在作为具体物的山、川、草、木,但没有形成将它们加以抽象的概念“自然”,抽象思维水平尚处于幼稚阶段的日本人,对中国儒学的抽象的世界观思考难于理解,不感兴趣,是极其自然的。

    但是,到了江户时代日本儒学者依然疏于抽象本体论的探究,就不能以文化后进为据进行说明了。日本学者中村元的《东洋人的思维方法》在对印度、中国和日本的佛教进行比较之后,指出日本人的思维方式有“非合理主义”的倾向,其表现之一即是,拙于思辨的、逻辑的思维,缺乏以抽象的普遍形式进行的空想性。[12]我认为中村元的分析也适用于日本儒学。日本学者源了圆则把日本人不喜欢思辨的、形上学的思考,而倾向于事实、现象、经验、实证的思维方式,说成是日本文化的“即物主义”性格。[13]英国学者桑索姆(G・B・Sansom)也认为日本人对于哲学问题的特异性,是直观地、情绪性地加以对待,不大相信逻辑和分析。[14]日本儒学疏于抽象的世界观思考,既是日本文化这一特异性的产物,又是其表现之一端。

    二

    日本文化的“直观”性格或“即物主义”特色,也表现于日本儒学的认识论中。较之中国儒学,日本儒学的认识论更为重视感觉经验,注重事实、现象、经验和实证。

    在中国儒学中,“知”有知识、认识的意思,还指道德意识。孔子说:“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论语・季氏》)“生而知之”的所“知”显然是一种天赋的、先验的道德意识,与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都无关。而“学而知之”的“知”,照孔子的说法“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论语・述而》)似乎是感觉经验即感性认识。孔子还说:“学而不思则罔。”(《论语・卫灵公》)这表明孔子认识到来自“闻见”的感性知识的局限性,认为还需要“思”即理性认识。不过比较起来,孔子还是认为“生而知之者上也”,即认为那种天赋与先验的道德意识更为珍贵。

    孟子发展了孔子“生而知之”的唯心主义认识论,认为“不虑而知”的良知才是真知。他还说:“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孟子・告子上》)认为得自于耳目感觉的感性认识是不可靠的。与孟子不同,荀子继承了孔子“学而知之”的观点,说:“征知则缘耳知声可也,缘目而知形可也。”(《荀子・正名》)认为“征知”必须“缘耳目”,即思维必须以感官活动为先决条件。遗憾的是荀子的认识论没有得到充分发展,唯有汉代王充是个例外。

    北宋张载将“知”分为“见闻之知”和“德性所知”。“见闻之知,乃物交而知,”是感觉经验之知。这是张载认识论的唯物主义因素。而“德性所知,不萌于见闻。”(《正蒙・大心》是一种“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正蒙・大心》)的“天人合一”的属伦理又超伦理的精神境界。二程和朱熹基本上继承了张载认识论的这一唯心主义侧面,而且更加贬抑感觉经验。至于“心学”一派的陆九渊的“即心明理”和明代王阳明的“致良知”,则不仅否认接触外物的必要,而且连感觉与思维的过程也不要了。

    虽然南宋的叶适、明代的王廷相、陈确、王夫之和清代的戴震等继承了张载认识论的唯物主义侧面,但宋元明清的大多数的儒学者都忽视接触外物的感觉经验,不能正确理解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的区别和统一。特别应予注意的是,中国的儒学者最努力追求既不要感觉也不要思维而与“天命”、“天理”、“良知”直觉地合一的精神境界。就连肯定感觉经验重要性的唯物主义儒学者也概莫能外,例如戴震便讲“天德之知”,这与张载的“德性所知”并无二致。这就造成中国的大多数儒学者不是面向自然界,而是致力于道德修养工夫,形成“君子不器”的鄙薄科学技术的传统。

    与中国儒学不同,日本的大多数儒学者并不忽视感觉经验,也不轻视“经世之学”和科学技术,还有些儒学者亲自从事自然科学。

    日本的早期儒学者很少涉及认识论。直至进入江户时代后,日本儒学者才开始探讨认识论问题。从日本的朱子学派来看,在林罗山之后便分化为“主知博学派”和“体认自得派”。“主知博学派”(如安东省庵、贝原益轩、新井白石、室鸠巢、五井兰洲、中井竹山、中井履轩、山片蟠桃、佐久间象山等)比较重视经验知识。例如贝原益轩说:“满天下事物众多,其理亦无穷,为学而得逐一通晓其理,而无可疑。是人生一大快事,其乐可无穷。”[15]他把一一接触外物,通过感觉经验和理性思维探索其规律,作为人生之极致,不似中国儒者以追求与“天命”、“天理”、“良知”的合一为最高理想。室鸠巢批评王阳明说:“致良知,不以万物,以何致之耶?”(《不亡钞》卷一)[16]新井白石还赞扬西洋科学技术“精于形与器”。五井兰洲认为“真知”和“实见”是“穷理之神明”。(《兰洲茗话》)[17]中井竹山说:“日用事物当行之理属于物。”(《中庸逢原》)他曾向洋学者麻田刚立学习西方解剖学。其弟中井履轩在使用过荷兰传来的显微镜后,写了《显微镜记》。“主知博学派”的朱子学者为数不少,其力量可与重视“向内用功”的“体认自得派”(如崎门学派、大冢退野等)相颉颃。

    日本古学派的儒者也大都重视经验知识。例如,山鹿素行曾明确地批评中国宋代学者谢上蔡“闻见之知非真知”的观点。荻生徂徕则认为“格物”就是习熟和力行。

    人类的认识固然不能局限于闻见,不能满足于感觉经验,感性知识有待于上升为理性认识,但是,感性认识毕竟是理性认识的前提。从这一意义上说,日本大多数儒学者较为重视感觉经验,就使他们比中国的儒学者更容易面向自然界,更容易接受西万自然科学,更容易走上近代的科学认识的道路。不过这离在重视经验事实的基础上产生近代实验科学的方法,还有一段路程。这需要运用实验手段,在人工控制下进行观察,掌握数据,进而运用理论思维的方法提出假设,建立数学公式,进行严密推导、论证、再设计实验,如此循环往复。然而由于前近代的日本人比较拙于抽象思维,与之相关,又象中国人一样比较地缺少发展近代科学必不可少的形式逻辑传统,因而,日本的重视感觉经验的儒学者最终未能进入近代实验科学的殿堂。

    三

    日本儒学的伦理观与中国儒学的伦理观相比较,更富于感情色彩 这一特色与日本文化较之理智更重视感情的性格或许有关。

    日本学者武内义雄和相良亨曾提出这样的观点:在中国形成了以“敬”为中心的儒和以“致良知”为中心的儒学,但未曾形成以“诚”为中心的儒学;以“诚”为中心的儒学是日本儒学伦理思想的特色,它的形成标志日本风格的儒学的诞生。[18]美国学者本尼迪克特也曾指出近代日本人强调把诚实(“诚”)作为主要道德。[19]

    然而,考诸中国儒学发展史便可知,日本学者的上述结论是不妥当的。因为在中国早就存在以“诚”为中心的儒学理论。孟子说:“悦亲有道,反身不诚,不悦于亲矣。”这里的“诚”是真实无妄,诚实不欺的意思,颇有感情色彩。这或许是“诚”的本义。不过孟子又接着说:“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孟子・离娄上》)这就把“诚”高扬为自然界和人际社会的最高道德范畴了。此后的《中庸》的儒学和宋代周敦颐、明代王夫之的儒学,都是以“诚”为中心的儒学。《中庸》说:“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认为天道唯诚,然后有物;一切物的存在,皆决定于天道之诚。这里的“诚”不仅是道德范畴,而且成了宇宙的本原,具有本体论的意义。宋代周敦颐更明确地以“诚”作为其理论的最高范畴。他说:“诚者,圣人之本。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诚之源也,”“"诚,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通书》)在这里至高无上的宇宙本体被说成是“诚”的来源,而且认为仁义礼智信五常和一切德行都以“诚”为基础。明末的王夫之也以“诚”作为其理论的最高范畴,说:“说到一个诚字,是极顶字,……尽天地只是个诚,尽至贤学问只是个思诚。”(《读四书大全》卷九)两人不同的是,周敦颐认为“诚”是“静无”,王夫之认为“诚”是“实有”。

    由上述内容来看,不能说中国没有形成以“诚”为中心的儒学。我以为中、日儒学的差异并不在于是否形成了以“诚”为中心的儒学理论,而在于两国以“诚”为中心的儒学理论对“诚”这一范畴的理解有所不同。

    日本江户时代的儒学者如何理解“诚”呢?

    江户时代初期的一些日本儒学者不大谈“诚”。如林罗山和山崎黯斋接受程朱理学的影响,以“敬”作为道德修养的根木。但是不久后,他们的主张就受到其他日本儒学者的批评。古学派的山鹿素行开始提出“圣人所立之道皆以人无息之诚而致”,(《谪居童向》)认为道德修养的根本是“诚”而不是“敬”。他说:“所谓诚乃天下古今人情不得已之渭也。”(《谪居童向》)即认为人们从内心涌出的不可抑止的情感就是“诚”。他的伦理观与中国宋明理学和日本以“敬”为中心的禁欲主义伦理思想不同,对情欲表现了较为宽容的态度。他认为父子亲情、男女情欲都同样是人的“不得已”之情,也就是“诚”。

    另一个古学派伊滕仁斋认为“忠信”是道德的根本。在日语中“忠”、“信”和“诚”的训读是同一的,都读为“まこと”。伊滕仁斋也说“忠信”和“诚”“两者意甚相近”。(《中庸发挥》)什么是“忠信”呢?就是“尽己心朴实行去。”(《语孟字义》)即将自己内心真诚的情感付诸行动。

    江户时代后期,以“诚”为中心的伦理说成为主流。细井平洲曾给人写了三条教训,在正文前书一特大“诚”字,并附注说,“内心与表面一致,里外不二”即“诚”。他还举例说,父母无条件地喜爱自己的孩子而毫无杂念,这种生而有之、得之于天的心情就是“诚”。他进一步主张人们要以这种生而有之的心情互相对待,这就是“互诚”。其他如片山兼山和中井履轩也以“诚”为道德的根本。

    到了江户时代末期,幕末志士更大讲特讲“至诚”。吉田松阴认为“诚”应兼备“实”、“一”、“久”三个因素。“实”就是以实心去实行自己的理想。这就使“诚”的伦理观进而具有了能动地改造社会的实践性质。吉田松阴等幕末志士正是怀着这样的观念,积极参加明治维新并为之万死不辞的。

    在日本儒学中逐渐居于主流地位的以“诚”为中心的伦理思想,与中、日两国以“敬”为中心的伦理思想相比较,它较少禁欲主义色彩,表现了对情欲的宽容。它与中国的以“诚”为中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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