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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3

作者:树上男爵
更新时间:2018-05-07 21:00:00
了……潮湿的树林缄默无声,仿佛在悄悄的哭。林木深处,一头孤单的鸟温和地怯生生地叫着,它也觉得冬天快来了。……”引自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

    怎么说河西一高也是我们的母校,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加上背着行李的缘故,我的步子很慢,杜里京不时扭头催我:“快点儿吧,老王,王爱东他们没准儿都等急了!世界历史上讲到十月革命时有一句话,你还记得吗?‘事情已经万分紧急,拖延时间真的就等于死亡……’”

    不出他所料,河东一高的人果然站在校门对面的路边朝我们挥手,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老师戴着眼镜,气宇轩昂,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他旁边站着的学生我认识,那正是我的哥们儿刘辉。

    “刘辉旁边那个可能就是王爱东!”杜里京的鞋底像是装了弹簧,要一步跃出大门似的。

    刘辉一瞧见我们就兴奋地走了过来,刚起脚没走两步,他忽然又停住了。校政教处主任左培和保卫科科长阿义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威风凛凛地堵在我们面前。

    “哟嗬!杜里京,王家辉,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啊?怎么还兴师动众的?”左培伸开了双臂,但决不是为了拥抱我们。

    杜里京说:“上哪儿去?想哪儿上哪儿呗!反正我们也是要被开除的人了!”

    “那你等会儿,等王校长过来再说,他马上就过来了!”左培朝我们身后递了个眼色。

    正对着校门50米是河西一高教研楼,王文革副校长果然在匆匆走出一楼大厅:“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反了,反了,一个个都反了!”

    红鼻子阿义厉声叫道:“都别动啊,别乱动!”

    “把东西放地上,挺沉的,大家先歇会儿!”杜里京对宿舍的哥们儿说。

    曹超操、汪国庆、老驴他们于是就放下手中的被褥和书物。

    刘辉和那位老师也隔着大街远远地观望。

    “你们这是要干嘛呀?谁让你们走的?!”王文革走到我们面前怒吼。

    左培在一边说:“这些都是鲁国庆老师班里的学生!”

    “我还认识几个!”王文革点了点头,他凶狠的眼睛把曹超操他们瞪了一轮:“你们几个家伙,也都是捣蛋分子!”

    曹超操大大方方地弯腰赔了个笑脸。

    王校长扯着杜里京的衣袖:“赶快给我回去!现在正在考试,你们闹什么闹!”

    “鲁老师要开除我们,我们不走行吗!”杜里京挣开他。

    “鲁老师?哪个鲁老师?鲁爱民还是鲁国庆?嗯?我是副校长,我怎么没听说学校要开除你?开除学生是需要学校领导研究讨论才能决定的,谁也没权力私自开除学生!”

    “王校长,你是不知道哇,我们真的没法待下去,总不能天天受气吧,到哪儿不是考大学呢?”杜里京朝对面的刘辉看了一眼。

    “你们的事我都清楚,牛校长出差还没回来,谁也不能开除你们!放心,你们的事,我会处理的,你急什么急!赶快给我回去!下午还得考试,瞎折腾什么你们!你们都走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家里爹娘老子来找我要人,啊,你叫我咋交待?你们爹妈把你们送来了,我就得替他们照护你们!”王文革朝杜里京和我的脑后各拍了一巴掌,很响,但不是很疼。

    杜里京低头不语。

    王文革的目光又朝校门对面瞪了过去:“你把东西都留这儿,去,去给那边的老师说一声,走不了!就说我说了,走不了,不能走就是不能走,我不管他们是哪个学校的,你去交待一声,叫他们赶快滚蛋,再不滚蛋我叫人把他们轰走,轰不走就叫吴义带人把他们抓到派出所去!”

    红鼻子阿义吸取了上次挨打的教训,这次已经把学校的几个保安全聚在了门口。

    “别的学校比河西一高强吗?强多少呢?你们到那儿上学就能考上大学了?别妄想了!别忘了你们的学籍还在这儿呢!在那边再办学籍也没用!我只要一句话,你们到时候就进不了考场!哼!”

    杜里京踌躇了半天,叹了口气,独自走出校门。

    我看见杜里京和刘辉,还有那位河东的老师寒暄握手,彼此都一脸无奈,说了半天话。杜里京不时侧身往回望,那位老师也表情凝重,不时点头,最后带着刘辉悻悻地走开。杜里京回到王文革身边:“我把他们先支开了。”

    “什么都别想了,赶快回去准备考试,下午打起精神,考个好成绩,有我在,看谁敢开除你!”

    曹超操也说:“既然王校长都发话了,杜里京你们还担心什么?要不咱们就撤吧,回去还能睡会儿午觉。”

    在王文革的监督下,我们一行人又把行李书物运回了宿舍,各自午休不提。

    下午还有考试。政治。

    考    试

    王文革让我们好好考试,我们听他的。事实上,上午的语文考试我和杜里京已经参加了,不然,我们实在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事,宿舍楼像电影院一样场场清人。杜里京和我盘算过:如果我们不参加语文考试,闲着也是闲着,反而给鲁国庆留了可供指摘的口实;不如我们参加考试,只考一门语文就走人,恶心一下鲁国庆。

    于是我们就走进了考场,还都考得认认真真,出了考场,杜里京说他能考110分以上,短文阅读和古文阅读都不难,似乎以前在哪本资料上见过:“这么顺的考试真想多考几场,让鲁国庆睁开狗眼看看,老子不是省油的灯!”结果呢,中午还真让王文革给逼回来了,下面的考试真的得继续下去。

    下午的政治考试由两个人监考,一个是鲁国庆,一个是钟诚老师的妻子李兰花,她本在实验室管理器材,但学校监考老师不够,就把她抽调出来。开考前,杜里京毕恭毕敬地走到李兰花面前:“李老师,钟诚老师出院了吗?现在身体还好吗?”

    “还好,还好,早出院了,现在在武汉呢,我们家二闺女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当班主任了,就把他接过去住几个月休养休养。”

    “唉,我们文一班的同学都挺想念钟老师呢!”杜里京故意提高了音量。

    鲁国庆在一边分拣试卷,他咬着烟头儿瞟了瞟杜里京,没说什么话,嘴角挂着令人熟悉的冷笑。

    开考了。选择题还挺容易,大题就有点儿麻烦,好几个题目我都没有认真准备过,这段时间天天“抓革命”,忘了“促生产”,其恶果到底反映在考场上,杜里京那边也在咬笔头,看样子他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考场就是我们的教室,但我却顿觉陌生了许多。抬头望了望讲台,鲁国庆正用挑衅的目光盯着我。我无心和他对视,只好低头做题。

    第三题,简答题:1、实事求是和解放思想之间的区别和联系是什么?

    我的脑子已经有点懵了,根本梳理不出清晰的思路。旁边的同学都在奋笔疾书,笔尖划过试卷的声音“沙沙沙沙”的,用一个常见的比喻来说就是“像春蚕在咀嚼桑叶”。我越来越急,越急越想去小便,一感到内急就越发地焦躁不安。干脆,老子破罐子破摔,课本上“实事求是”和“解放思想”的准确定义我都忘了,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吧,管它什么条理不条理,于是我抓起笔就随心所欲写起来:

    “‘两个凡是’不是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是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基础和毛泽东思想的根本点,实事求是关键在一个‘求’字,而解放思想关键在一个‘解放’,这就是它们之间的区别。当然,二者也是有联系的,是辩证统一的,我们不能截然地把二者对立起来,解放思想是实事求是的前提,只有做到解放思想,才能真正地实事求是,离开解放思想讲实事求是,即使想求是也求不到的,只有坚持实事求是才能真正地解放思想,要把‘解放思想’和‘头脑发热’区别开来。总之,任何把解放思想和实事求是割裂开来的做法,都是形而上学的表现。”

    5分的简答题,写这么多也差不多了,鲁国庆至少得给我打3分吧。我本着“解放思想”和“头脑发热”两种态度,继续在下一道题上发挥,反正又不是高考,我从来没有如此随意过,开考不到80分钟,我就把所有的题潦潦草草全做完了。

    按照以前老师和学生们的经验,选择题最好第一印象答题,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要轻易改动,尤其是多选题,一改就错,越犹豫越拿不准,所以我考试向来都是一气呵成,这次政治考试也如此,但这么早就完事了,我反而又无聊起来,接下来的时间如何打发呢?我粗略地检查了一下,选择题纠正了一两道错误,大题却不便改动,我一向喜欢保持卷面的整洁,不能让改卷的老师看着太乱太扎眼。OK,反正是随意发挥,我觉得没有什么再补充什么了,如果造成画蛇添足的效果就不爽了。

    四周已经有人做完,许多同学都停下笔,开往检查和修改阶段。我很佩服有些同学,尤其是女生,她们检查得很仔细,往往交卷的铃声响了还不愿交卷,这种沉着稳重的作风正是我所欠缺的,但我总是做不到这一点,杜里京也是。

    还是杜里京第一个交卷,我看了看表,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这哥们儿已经挺着胸脯走出了考场,我愈发寂寞和无聊,于是也交了卷子。

    “怎么样,老王?你做得还顺吧?”杜里京在厕所里问我。

    我笑了:“很差,很他妈的差!肯定不如你,你那么早就交卷儿了!”

    “我是不想看见鲁国庆那球样儿!不交卷子坐那儿发呆吗?没劲!”

    曹超操也解着皮带走进厕所:“哈哈,二位大侠,不愧是高手,我在我那个考场可是第一个交卷子的呢!没想到还是让你们抢了先!我这坏学生总是比不过你们呀!”

    我们相视大笑。除了笑,我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说。

    出了厕所,我们三个坐在操场上聊天,曹超操开始沉着脸,猛抽香烟:“其实我也想跟着你们去河东一高,就怕人家不收我这坏学生!”

    “怎么会呢?你真是开玩笑!”杜里京大惑不解。

    “你是不知道啊!操他大爷,有件事,我告诉你们俩,千万可别再讲出去啊!”

    “什么事?”我和杜里京都看着咬牙切齿的曹超操。离考试结束还有20分钟,大多数学生还没交卷,操场上只有我们三个人。

    “我老爸出事了,被人啃了一口,受了内部处分,我在公安局拿工资的事算是到头儿了,唉,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老爸总不能罩我一辈子啊!”

    看来反腐败的风头还是吹到了曹家。曹超操双手捂脸,恨不得把脑袋别到裆部。

    “考不上大学能有什么出路呢?没文凭打工也不好打啊!可惜我成绩太差,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努力!”曹超操伸开双臂搂住了杜里京和我的肩膀,“咱们班有个女生,是谁我就不说了,得替人家保密,这闺女家里挺苦的,她爹给她找了个婆家,可能有点钱吧,比她大十岁,她死活不同意,发誓要考上大学,离开那穷村子。这种精神值得我学习呀!今后哥们儿跟着你们二位好好学习,你们都是北大清华的料儿,可得帮帮我呀,我知道我基础差,今年走不了,还有明年,人生能有几回搏呢?对吧?从现在起努力晚不晚?”

    “不晚!”“不晚!”我和杜里京也表示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膝盖。

    曹超操从怀里掏出一本小书,是什么学习术:“这本书看上去也有几分道理,广告上说许多学生练了什么学习术成绩提高多少多少,我就买了一本。”

    我接过这本书翻了翻,杜里京看了之后说:“广告说得好,回头我们都买一本,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曹超操又说:“我们也不能偏信广告,许多广告就他妈会胡说八道,我老爸要给我买什么‘康得清脑助学器’,说用一年就能考上大学,我说还是算了,花这钱还不如给我买身西装呢!我又不聋又不傻,真正想学习,用不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老爸说了,只要我肯用功,他一定大力支持。我这样想,今年走不走没关系,只要好好学习,高考时考三百多分还是没问题的吧,明年再复读一年,再长一百多分,就差不多可以走个大专了,我可以读自费嘛!我二叔在北京工作,花钱找路子帮我买个北京市的户口,郊区农村的也管用,到时候就好办了!我就能上北京的大学啦!”曹超操语调又坚定起来。

    “靠,NB!”杜里京说,“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想叫我新疆的二叔帮我搞个新疆的户口呢!哈哈!”

    “NB,你们都NB!我咋就没有二叔呢?”我万分感慨。

    还有件事,我突然想了起来,于是悄悄地告诉曹超操。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那娘们儿早就名花有主了,妈的!她男朋友他爹是沙河市委的一个干部,挺NB的,妈的!”曹超操又点上一根烟,“都这时候了,还泡什么妞儿呢?将来还愁没有女人吗?妈的!好好干,将来咱们都考到北京去,去北京泡妞儿,人总得有点儿理想吧!”

    “说得好,就按老哥你说的办!”“就按老哥你说的办!”我们又鬼笑起来。

    一声尖厉的哨响,考场里开始收卷。

    定    性

    就像大陆一直不承诺放弃对台湾使用武力一样,鲁国庆也一直没有承诺对我们放弃使用“开除”,我们也一直没有承诺对他放弃斗争,以前大家雷声大雨点小,可是考试一到连打雷也不打了,大家开始在默契中相安无事,这种时机正是上天赐给我们“搞建设”的,每看一会儿书,每做一道题,我都感觉自己有很大的收获。这个安定团结的局面的到来与王文革副校长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考完政治的那天晚上,班里突然多了一位新生,中等身材,像杜里京一样很有英气,但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鲁国庆安排他坐在教室的一个角落,并且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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