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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2

作者:司马翎
更新时间:2017-11-07 15:03:43
不是曹月娥伤心,她的老爹怎会心碎?但老仆李干继续说下去,居然不是俗套结局。

    原来曹月娥并没有被张牙郎抛弃也没有被迫分离(她爹已瘫痪而又无财无势,就算想惊动官府也不行了)。相反的她现在还跟他跑,只不过从前张牙郎是租住她家房子,现在搬出去。

    所以曹月娥时时出去,一去有时三两天才回来,这还不要紧,问题是她爹发现她时眼睛红肿面上青瘀,显然遭过殴打,所以眼都哭肿了。

    曹朔虽然瘫痪变成废人,但脑子还会想,他根本不必问就知怎么回事。但这是女儿本身的冤孽,莫说很难措手,就算可以措手他老人家也没有办法,因为他根本连床也不能离开。

    沈神通道:“曹大哥一定交待过要你暗暗跟踪,主要是查明张牙郎住在什么地方。”

    李于颤巍巍却佩服地道:“是,是,小人早已查出来了。”

    沈神通听了地址,问道:“那儿附近有没有妓馆酒店?”

    李干忙道:“有,有,隔壁街都是酒店,两边胡同有十几家妓馆。”

    那时候喝酒食饭的酒店地方都很大,必有厅院郎庑掩映隔间为阁,花竹吊窗各垂帘幕,客人召妓歌笑都极方便舒适。

    沈神通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摸出五张银票交给李干,道:“这一共是一千两银子,每张二百两,你先去兑一张,家里尽量买够柴米油盐,曹大哥身体不好,多买些煤把房子弄暖和,再多弄点补品给他吃,请个好大夫给他调治,你暗中告诉他,我已经管这件事,但现在不能露面,他一定就能明白。”

    老仆李干含泪拜谢而去。

    沈神通独自踱到那条街上瞧瞧,只见虽是午夜时分,但还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热闹非常的,两边的胡同不时有浓妆艳抹女人出人,所过之处香风扑鼻。

    这种地方他并不陌生,可是如果没有必要,他绝对不会来逛。

    所以,当他穿过一条胡同经过三家妓馆,又经过一家朱漆大门之时,他虽然没看那间屋子一眼,却知道这就是张牙郎的居处,也是曹月娥来此与他幽会的地方。

    他陡然心头一震,走到街上定定神想道:“我的习惯何同十分了解,所以如果我是何同,住家也一定拣在这等地方,因为何同向来每天喝点绍兴酒,不喝烈酒,他不是酒客,所以我绝不会上酒店查访,何况他向来不逛窑子,这妓馆当然也不必查,这个人没有什么其他嗜好,除了喝点花雕,就是喜欢吃点甜的点心汤羹。”

    他微微一笑,发觉有一个道理真是永不会错的,那就是助人为快乐之本。

    现在他简直可以肯定,可以打赌一块钱,赌何同不在天津匿藏则已,若是如此,必定是住在最繁盛热闹所在,绝对不会躲在寺堂观庙过冷冷清清的生活。

    何同绝不是想过繁华奢侈的生活,而是为了躲避沈神通的追踪查缉。

    沈神通忽然叹口气,因为他看见一顶小轿,正是老仆李干形容过的。这顶小轿果然在张牙郎门前停下,一个穿红着绿的年轻女人出现,然后隐没在大门里面。

    若论别的,沈神通还不敢夸口,但说到眼力之锐利他绝不肯认第二,所以这匆匆一瞥,他不但能看清楚和记住她的相貌,还看出她既忧愁恐惧又渴望欢欣的神情。

    但她为何来到此处,面上却露出既忧又喜,既怕又爱的神情呢?沈神通只花了二十枚铜钱,就从一个顽童口中得知不少事情。

    可是彭璧跟着沈神通来到醉仙居,在一个雅座坐下后,却仍然摇头摆脑很不同意上司沈神通的计划。

    他说:“老总,我们虽然不能不管这件事,但我们没有时间,张牙郎不过是个无赖混混儿而已。他迫良为娼虽然很可恶,但我们揍他一顿,不准他再惹曹姑娘也就是了,我们哪有功夫跟他磨菇?”

    彭璧又道:“有个船家记得十天前有那么个人带着一个年轻堂客上了码头,那厮的样子很像小何。”

    沈神通道:“可找得到下落?”

    彭壁摇头道:“没有线索,那人就算是小何吧,说是一手挽起两个铺盖,一手提起两个大箱子,竟自带着堂客去了。不叫车也不要轿子,但谁也没有注意。”

    沈神通道:“很少普通人臂力这样大,看来真是何同,可惜线索又断了。”

    彭璧道:“老总,这回非要找人帮忙不可,哪怕掀翻了天津卫,也非揪得那小子不可。”

    沈神通居然还能够笑笑:“不必这么大阵仗,说不定张牙郎可以帮一点忙。”

    彭璧像一个皮球忽然泄了气,瘫在座上,用他自己也觉得难听的声音问道:“老总,你已经算准这一点?”

    沈神通道:“算过了,但准不准还等事实证明。喂,打起精神,他们来啦。”

    门口走进来三个人,二男一女。当先那男人面白身长,相貌不错,可惜面色青白一点,而且眼睛骨碌碌乱转显得不正派。

    第二个是个圆面可爱的年轻女人,身材不错,如果她不是表情呆滞,一定更加可爱,更加吸引人。

    第三个是个流氓样的壮汉,腰带上斜插着一把短刀,走起路来两条臂膀像螃蟹一样。他们在隔壁雅座叫酒叫菜,雅座之间虽然有隔间,但彭沈二人却找得缝隙仔细瞧看这三个人。

    白面长身男人就是张牙郎,另一个壮汉叫林二虎,那个女人正是曹月娥。他们身份既已弄清楚,沈彭二人就不再窥看。

    彭花了半两银子,才支使得动酒店伙计替他把曹月娥召来陪酒。

    沈神通好像对她很有兴趣,一见面就拉住曹月娥的手,曹月娥痴痴笑着,两眼水汪汪的十分媚人。

    沈神通从桌子下面递了一粒药丸给彭璧,然后扭头移开眼睛。

    彭璧把曹月娥一下子抱起放在膝上,这种动作沈神通当然做不出。但如果做不出则隔壁偷看过来的张牙郎、林二虎一定会觉得奇怪了。

    曹月娥吃吃而笑在彭璧身上扭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吞下一粒丹药。不久她忽然一怔,身了僵硬,彭璧的手也忽然摸到她乳房上,所以像触了电像见鬼般尖叫连声。

    彭璧怒骂连声,沈神通却哈哈大笑。

    外面散座上食客已经闹哄哄十分热闹,所以这种女人尖叫和男人大笑居然不曾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这话当然也不十分确实,因为虽然一些食客不注意,但隔壁雅座的张牙郎和林二虎却都已竖起耳朵了。

    而且当曹月娥叫第三声时,他们两对眼睛也找得到缝隙向那边瞧着。

    这一看可看出毛病了。因为彭璧已将曹月娥按在地上,一双大脚踩踏她面孔和肚子。

    任何人一看而知如果彭璧双脚用力一点儿,曹月娥性命至少去了半条,她的命不要紧,但还能赚银子时候就是摇钱树。

    换句话说现在还很要紧,到了人老珠黄没有客人找她才变成不要紧。

    所以张牙郎和林二虎一齐冲人隔壁雅座,张牙郎居然也会武功,一掌就把沈神通扫出去,跟着过来一把揪住彭璧胸口。

    彭璧大惊道:“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张牙郎青白脸上有一股悍泼邪恶神情。那是任何无赖流氓都会摆出来的面色,普通人见了一定会害怕,也一定想法子敬而远之。

    另一个林二虎掳起衣袖,只见拳头巨大,手指手腕粗壮,小臂上肌肉贲突,一望而知外家硬功一定练得不错。

    彭璧居然还不松脚仍然踏住曹月娥。他甚至消失了惊慌神色,道:“大爷有银子也舍得花,我出一百两。”

    林二虎凶恶表情立刻找不到了。

    一百两银子非同小可,这个女人反正是张牙郎的,一百两银子当然比那女人重要也比她可爱得多,但为了维持一点儿气氛,以便迫使人家爽快些拿出银子,他的衣袖才没有放下。

    张牙郎却仍然恶狠狠瞪住彭璧:“你想糟塌她。哼,我知道你这种人,喜欢糟塌女人。”

    彭璧坦白承认:“我就喜欢这个调调儿,我多出五十两,但如果鼻子破了骨头断了,我再给二十两医药钱,干不干?”

    张牙郎冷冷道:“一共二百两,她只要不断气就行。”

    曹月娥听得清楚,不禁发出凄惨嚎叫,不过她忽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彭璧的脚尖增加了少许力道。

    而脚尖刚好压住她腹结穴上,曹月娥但觉一大团气息涌上喉咙塞住,简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现在身体上的痛苦根本已微不足道,因为那个恶客人正在跟张牙郎讲价钱。

    那可恶客人竟把如何虐待折磨她肉体的方法讲了不少,她虽是害怕这些痛苦,但最惊心却是张牙郎居然不阻止不反对。

    她好像忽然沉没于无底深渊,天啊,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肝,根本是个恶徒,这个男人还值得爱么?还值得为他忍受许多痛苦羞辱么?彭璧终于拿出一张银票,而张牙郎也放松抓住他的手。彭璧把银票扬一下:“这是二百两的银票。”

    张牙郎已看见那是什么银庄发出的票子,伸手欲接。

    彭璧却缩回手:“但我不喜欢吃过药的女人,她现在迷迷糊糊不大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张牙郎笑声很邪:“你瞧得出这一点,当然也是老江湖了。唉,有些女人想法很贱,所以非给她吃点儿药不可。”

    彭璧道:“我有我的办法,如果不灵那是我活该,怪不得你们,把解药给我。”

    张牙郎给了解药,银票也拿到手,乐得龇牙咧嘴。这个女人每天能卖上三二两银子就算运气了。

    二百两白花花银子,哈哈,可以买一幢房子雇几个长随威风舒服一阵子了。

    彭璧罗嗦得很,还不许他们走:“我得瞧瞧这解药灵不灵,你们等一下。”

    张牙郎嘟噜噜道:“当然灵光,不但试过好几回,而且还不止她一个。”彭璧等的就是这一句,立刻道:“还有女人,像她这样也是良家妇女?再找一个来,快一点儿吧。”

    张牙郎大为惊讶:“你还要?”

    彭璧摇摇头:“不是我,但我还有一个朋友,但他给骇得不敢进来啦。”他的朋友自然就是被打出雅座的沈神通,所以动过手打人的张牙郎立刻陪笑道:“那真是一千个对不起。幸好我没有气力,若是我这个朋友林二虎那就糟啦。你们要女人有的是,我马上带几个来任凭挑选。”

    彭璧这种人做惯公门捕快,凡是抓到人哪怕是小贼,也一定尽可能哄骗恫吓,希望多知道一些资料,往往也由此而破获不少大案,他已经成了习惯,有时想改也改不掉,所以几句话又哄出张牙郎还有女人的真话。

    他还要说话,但一个人头插人他和张牙郎之间,这个人头当然是活人,他就是被打出去的沈神通。

    沈神通说出连彭璧也瞪目口呆的话:“小张,你想不想赚一千两银子?”张牙郎膝盖发抖:“我当然想。一千两银子已经是个小富翁,至少十年八年生活不必在担心了。”

    沈神通道:“大概十天以前,我在码头看见一个堂客。唉,我该怎样说呢?反正你找得到她下落,我付二百两。如果能成就好事,一千两不算多。”

    张牙郎额上冒出热汗,隐隐觉得自己走了大运,别的不敢说,若是标致女人而又在码头出现过的,他大概没有查不出的,甚至他可能已经亲眼见过,却不知这个被女色迷了心窍的冤大头看中的是哪个。

    他很有把握地退后几步:“两位且请喝酒用饭,我们出去一下,等一会儿就有消息。”

    雅座内迅即剩下三个人。

    沈神通摇摇头:“小彭,把女孩子踩在地下好像不太好看,快让她起来喝杯茶定定神。”

    彭璧忙道:“是。”一把将曹月娥抱起来,放在旁边有靠背扶手的椅子上。

    曹月娥脸色又青又白,显然药性退后身体不舒服,何况脑子更不舒服,这个男人简直是魔鬼,他马上就会行动。

    沈神通湛明清澈的目光盯住她:“我可以当着你眼前,把张牙郎和林二虎脑袋砍下来,你想不想看见这种场面?”

    曹月娥听了大吃一惊,简直为之头昏脑胀。

    这个人是谁?何以他的目光能使人感到信赖使人感到安全?他为何要砍下张林二人的脑袋来呢?最重要一点是彭璧忽然表情严肃,规矩得像孙子看见老祖宗,但他刚才的话分明是那么狠毒变态和可怕!

    因此曹月娥只会愣愣望住沈神通,不但不会哭泣,连话也不会说。

    沈神通轻轻叹口气:“你一定想不到张牙郎竟是狼心狗肺的人,他心里只有银子,女人不过是赚银子的工具而已。”

    曹月娥听得懂他的话,所以惊奇得根本不想哭了。

    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想怎样?他又为何肯花那么多银子找寻那个从南方搭船的美女?“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曹月娥发觉沈神通问的是她,一时心乱如麻,像木头一样连眼睛也不会眨。

    沈神通道:“我虽然能够帮你甩掉张牙郎,但却不能勉强你,你既然还愿意跟他,我也只好不管闲事了。”

    曹月娥眼光闪动一下。谁都瞧得出她心中曾经震动,否则不会从眼中表现出来。

    但她仍不作声,因为她知道林二虎的凶狠,林二虎一拳能够打破硬木桌子,而且揍起人来简直像条疯狗一样。

    这是她亲眼见过的,当然张牙郎也极不好惹,沾上了就像冤鬼一样,非把人迫得跳河吊颈子方肯罢休。

    这种凶人恶棍谁惹得起呢?.看来沈神通、彭璧(她还不知道他们姓名)虽然有点钱,但如果麻烦太大,他们拍拍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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