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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6

作者:书海沧生
更新时间:2017-10-31 10:00:00
西,总要等着她放学一起吃,她有时随阿爸上山采药,留在山上过夜,在在总是通宵不睡觉,等着她回来。过年时是在在一年中唯一被允许同她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而他跟着她赶了集,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总是舍不得买,可却花了攒了许久的压岁钱,买了纸糊的兔儿灯给她,只是因为,她喜欢兔子。

    她要云家好好的,她要在在健健康康的。

    姓云姓温又有什么所谓?

    “阿妈,温家的人很喜欢我,你放心。”阿衡抬了眼,望着母亲,呵呵笑了“那里的爷爷会为了我骂哥哥,那里的妈妈会弹很好听的钢琴曲,那里的哥哥可疼可疼我了。”

    云母也笑了,只是眼睛中,终究泛了泪――“好,好!我养的丫头,这么乖,这么好,有谁不喜欢……”

    “阿妈,等我长大了,回来看你的时候,你不要赶我,好不好?”阿衡小心翼翼地开口。

    “好。我等着我家丫头挣钱孝顺我,阿妈等着。”

    “阿妈阿妈,我们拉钩钩,我不想你,你也不要想我,好不好?”阿衡吸了吸鼻子,眼圈红了。

    云母哽咽,轻轻开口――“妈不想你,一定不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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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言希睡得也不安稳。

    乌水镇的人习惯睡竹床,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言希可不习惯,总觉得咯得慌。

    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黑暗中,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房间。

    小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干净的书桌和几本书,一无所有。

    他难以想象,温衡这么多年,就是在这种极度穷困的情况下长大的。相比起来,温思尔命好得过了点。

    言希嘴角微扬,无声笑出来,嘲讽的意味极浓。

    蓦地,有微弱的灯光传入房间。

    堂屋中,有人反复走动焦躁不安的声音。

    言希觉得自己反正睡不着,便下了床,走出房门。

    不出所料,是云父。

    “云伯父,您怎么还没有睡?”言希背轻轻倚在门框上,右腿随意交叠在左腿之上,黑发垂额,月光下,只看得到,少年白皙的下巴。

    云父同大多数江南男子一般抽水烟。

    “吧嗒吧嗒”的声音,在满室寂静中,十分清晰。

    “言希,我们阿衡的事,你准备怎么办?”男子皱着眉,认真地望着少年。

    “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少年轻轻一笑。

    温衡虽然过得清苦,但是,比他强,还有养父母护着。

    “你会……”男子迟疑,咬了牙,最终开了口――“你会喜欢阿衡吗?”

    少年愣了,半晌,啼笑皆非――“伯父,您想多了。”

    云父有些恼,开口道――“当初,是你爷爷同我说的!”

    少年的声音有些冷,但是语气却带了认真――“云伯父,将来的事,没有人能作保证。但是,至少,有我言希在的一天,便不会有人欺侮温衡。我会把她当成亲妹妹的,您放宽心。”

    “可是,我们阿衡若是喜欢你了呢?”云父表情严肃。

    少年淡淡一笑,眸子在黑发中,望不到表情。

    “那我便娶她。”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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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5

    乌水镇算得上典型的水乡小镇。

    经历了上千年历史的冲刷,流水依旧,碧幽生色。河流两侧的房子,古朴至极,黛瓦青砖,窗棂镂空,屋檐下垂落的一串串红灯笼,在风中绰约,像极撑着油纸伞走进小巷的江南女子发间的流苏,美得空灵而不经雕琢。

    阿衡对这一切司空见惯,言希却新奇得像刚出生的婴孩第一眼望见这尘世。

    云父塞给阿衡一些钱,嘱咐她带言希到集市好好逛逛,笑得很是慈蔼。

    阿衡接了钱,虽不知阿爸对言希的态度为什么变得如此之快,但还是乖乖听了话。

    离小年还有两天,集市上一定热闹非凡。

    言希自从走出云家,就开始不安分,东跑西晃,抱着相机,见到行人跟看到马戏团的猴子一般,拍来拍去,得瑟得不得了。

    阿衡跟在他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却直觉丢人,埋了头,只当自己不认识少年。

    你丫看人像马戏团的,人看你还像动物园的呢!

    集市上,挑着货担的人行走匆匆。

    人群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水乡的男子,模样一般很是敦厚温和,极少有棱角尖锐的,温和宽厚,若水一般;而那些女孩子们,秀美温柔,蜡染的裙摆轻轻旖旎的风情,更是不必说,已然美到了固定的江南姿态上。

    小孩子们,大多带着虎头帽,被父母抱在怀中,手中捏着白糖糕,口水鼻水齐落,胖墩墩的,可爱得很。

    言希,此刻……也拿着白糖糕,扔花生豆一般的姿态,撕了一角,仰了脖子,往嘴里扔,笑得大眼睛快要看不见。

    而阿衡,抱着相机,眼巴巴地看着白糖糕。

    刚刚,言希让她买了两块白糖糕,结果,她颠儿颠儿地跑回来时,少年把手中的相机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两只手,一手一块白糖糕,左一口右一口,连渣渣儿都没给她留。

    “我也,想吃。”阿衡吸着鼻子,不乐意了。

    “你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还没吃够呀?”少年眼都不抬,腮帮鼓鼓的,依旧左右开弓。

    噎死丫的!

    阿衡郁闷了。

    言希故意气阿衡,吃完了,又伸出舌头,使劲儿舔了舔手指,眼睛斜瞥着女孩。

    阿衡无语了。

    “乌水镇,还有什么好吃的?”少年笑着问她。

    阿衡想了想,开口说――“臭豆腐。”

    “B市也有,不算稀罕。”少年不以为然。

    “江南的,豆腐,做的。”阿衡解释。

    言希撇嘴――“切!我们那儿还是北方豆腐做的呢。”

    阿衡呵呵笑了――“你尝尝,就知道了。”

    她带着言希,沿着河岸,走进小巷,拐了几拐,走到一个挂着木招牌的小铺子前,招牌上写着――林家豆腐坊,五个毛笔字,苍劲有力,却不失清秀。

    小铺子的屋檐下,是一串落了灰的红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晃荡着。

    店铺里,只摆个几张木桌,稀稀落落的食客,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

    与集市上的热闹,完全不同的气氛,但是,却很温馨。

    “桑子叔,两碗豆腐脑,一叠炸干子!”阿衡喊了一嗓子。

    “好嘞!”青色的帘布中,传来中年男子憨厚洪亮的嗓音。

    言希看着小屋,大眼睛咕噜噜转了几转,蓦地,笑开――“这里,挺逗。”

    “怎么了?”

    “房顶的四角都留了缝,冬天不冷么?”

    “留缝,晚上,晾豆腐。”阿衡向少年解释。“老板,不住,这里。”

    言希点点头,取了相机,眯了眼,“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

    言希是一个很随性的人。

    因此,他做的许多事,似乎不需要理由,依旧让人觉得理应如此。

    不一会儿,一个笑容可掬的矮小男子端着红漆的方形木案走了出来,岸上,是几个粗瓷碗。

    阿衡同男子寒暄了几句。

    “在在呢?身体好些了吗?”男子望了言希一眼,发现不是熟悉的云在,温和地向对方打了招呼。

    “在在现在在大医院瞧病,我阿妈说,手术很成功。”阿衡笑了,面容温柔真切,眸子涌动着一种叫做欣慰的东西。

    被阿衡唤作“桑叔”的小店老板,听到女孩的话,面容也十分欢喜――“这下好了,在在能回学校念书了。他没休学之前,成绩好得很,你们姐弟俩一般争气。”

    阿衡笑呵呵,远山眉弯了。

    邻桌的客人催促了,老板又走进了青色帘子里的厨房。

    阿衡把一碗冒着热气的豆腐脑端到言希面前,少年细长白皙的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他微扬了眉,却没有说什么。

    虽然,依他看来,这江南的豆腐脑看起来和他每天早上喝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阿衡淡哂。

    言希拿了勺子,舀了一勺,往嘴里送。

    阿衡微笑看着少年――“好吃吗?”

    “这,还是豆腐吗?”他瞪大眼睛,黑黑的眸子,带着怔忪直接的天真。

    阿衡点头。

    “没有涩味,到了口中,滑滑的,嫩嫩的,有些像鸡蛋布丁。”少年微眯眼,脸色红润,表情满足。

    鸡蛋布丁,嗯,好吃吗?

    阿衡呆呆,不过,终究笑了,满足的样子,薄薄的嘴向上扬,唇角是小小细细的笑纹。

    “你尝尝,这个。”阿衡把炸干子递到了少年面前。

    少年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嚼了嚼,却皱了眉,吐了出来。

    “怎么是苦的?”

    阿衡也蹙眉,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开口――“桑叔,没放,酱料。我以前,和在在,吃,不爱,佐料。”

    随即,跑到了厨房,要了一叠酱,淋在了干子上。

    言希又夹了一小块,在口中品了品,舌尖是豆腐的酥脆和酱汁的甘美,掩了苦味,香味散发得淋漓尽致,浓郁的口感。

    阿衡看到少年舒展了眉,暗暗吁了一口气。

    她自幼在乌水长大,本能地护着这一方水土,不愿让别人对它怀着一丝的讨厌。

    这番心思,若是用在人身上,通常被称作――护短。

    “镇东,城隍庙里,有一口,甜井。豆腐,都是用,井水做的。”

    言希微微颔首,小口吃着,望着食物,面容珍惜。

    桑叔,从厨房里端出了一小碟笋干,让言希配着下饭。

    笋干甜甜酸酸的,十分开胃,言希吃了许多。

    “阿衡,桑叔铺子里的招牌旧了,你婶儿让我,托你再写一副。”男子憨厚地望着女孩。

    “嗯。”阿衡笑着点了头。

    言希诧异――“招牌上的字是你写的?”

    阿衡不好意思地又点了点头。

    “下笔太快,力度不均衡,墨调得不匀,最后一笔顿了,不够连贯。”少年平淡开口。

    阿衡咽了咽唾沫。

    “我们阿衡一小就开始练字了,在镇上数一数二,字写得比云大夫都好。”桑叔开口,有些不喜欢少年的语气。

    “这个,要靠天赋的。”少年淡淡一笑。

    言下之意,练了多少年,没有天赋,都没用。

    阿衡知他,说的是实话,可是心下,还是有些失望。

    她打小,便随着父亲练毛笔字,不分寒暑,没有一日落下,现下少年一句没有天赋,着实让她受了打击。

    “这孩子口气不小,你写几个字,让我看看。”桑叔有些生气。

    少年耸耸肩,不以为意,懒散的样子。

    桑叔取了纸笔,没好气地放在言希面前。

    少年端坐,执笔,在砚中,漫不经心地倒了墨,笔尖的细毛一丝丝浸了墨,微抬腕,转了转笔尖,在砚端缓缓抿去多余的墨汁,提了手,指甲晶莹圆润,映了竹色的笔杆,煞是好看。

    “写林字的时候,左边的木要见风骨,右边的木要见韵味,你写的时候,提笔太快,墨汁不匀,是大忌;家字,虽然写得大气,但是一笔一划之间的精致没有顾及到;豆字,写得还好,只是,墨色铺陈得不均匀;腐字比较难写,写得比之前的字用心,可是,失了之前的洒脱;店字,你写时,大概墨干了,因此回了笔。”少年边写,边低着头平淡开口。

    一气呵成,气韵天成,锋芒毕露。

    一幅字,倒让阿衡,看出了惊艳。

    每一笔,洒脱遒劲,随意而写,心意却全至,满眼的灵气涌动。

    “我说的,对不对?”少年撂了笔,托着下巴,慵懒问她。

    阿衡瞠目结舌。

    桑叔被镇住了,看着字,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不错,有两把刷子。”

    言希微微颔首,礼貌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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