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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脏水与洗澡

作者:华婴
更新时间:2018-11-13 04:35:05
天色渐暗,镇上的商铺大都已上了门板,三三两两下工的人各自在往家赶。

    小镇的民风朴实,家是大多数人入夜唯一的去处。

    洛剑尘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些着急,祥福药铺的张掌柜是个大忙人,若是不能在掌灯前赶到药铺当面见到这位掌柜大爷,没准爹等了半月的药材又要落个空。

    她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今日走一下捷径。

    穿过两条街,前面便是德安私塾的后院,这后院紧贴着另一幢小院,两者间有一条仅容两人通过的小道。穿过这条小道,隔街便是祥福药铺。

    这小道原本是没有的,是私塾的两位夫子分家时隔的道。不过也正是这条小道,倒是成全了洛剑尘,有很长一段时间,洛剑尘无事之时,就常会躲进小径听夫子上课。

    对于家穷又想长点学问的穷孩子来说,这是个实惠省钱的好法子。

    小径罕有人行,躲在这里听墙根倒是极少被打扰,只可惜,好景不长,自从那位腾少将来后,这省钱的好办法便告终结,因为这里成了一帮少爷们互相找茬的活动场所。

    便宜日子到了头后,洛剑尘便极少再打小道过,有事没事都绕道走。

    立在道口,洛剑尘侧耳倾听了一下,私塾里静悄悄没什么动静,这时辰私塾应该早散课了。显然她今天还算走运,少爷们也没在这里搞活动。

    她紧了紧背篓,快步踏上小道。

    可惜没动静不等于没埋伏。行至道中,忽听一阵放肆的笑声,"喂,穷小子,给你洗个澡。"

    "哗啦"一声响,兜头一盆水,淋了洛剑尘满头满脸,她一惊,朝前猛地一窜,只听"哐当"一声,一个大铜盆滴溜溜打着转正落在她站身之处,还没等她发足狂奔,又是一个铜盆飞出,一股臭气扑面,"噼里啪啦"菜叶,瓜皮,鱼骨,鸡肠,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和着脏水实实在在扣了她一身。

    在她忙于扒拉的当口,两条人影已从私塾对面那座小院墙头跃落,一前一后把她堵在了道中。

    "哈哈哈哈,算你倒霉!"当面一个紫衣少年叉腰暴笑,指着洛剑尘道:"洛剑尘,还不谢谢本少爷给你的好处!"

    洛剑尘通身透湿,头上顶着菜叶瓜皮,一阵阵恶臭要多难闻就有多难闻。

    洛剑尘暗叫倒霉,欲速则不达,找茬的近在眼前,今日捷径是走不成了。

    面前的少年是县太爷肖继祖的宝贝独子肖诚,在少将军腾钰未来荥岭镇前,他算得上是此地一霸,只是自打腾钰兄妹来后,他就开始了夹尾巴做人的日子。

    因为腾少将军来头太大,他是岄国赫赫有名的左将军腾子放的长子。

    腾家的祖上曾与岄国的太祖一起打下这岄国的江山,太祖欲与其平分天下,但腾家的祖先却拒而不受,太祖感念其忠心,赐腾家免死金牌,特封其为靖忠王。

    腾家祖先虽然封王,又是武将出生,但恪守中庸之道,做事为人却极为低调,家规更是森严。这自然深得帝王之心,多年来腾家在岄国都兴盛不衰。按理说既是深得皇宠的将军府孩子,理应待在将军府里才是,可是奇怪的是五年前腾将军却让自己的部下将这对宝贝儿女送到了这块穷僻的荥岭镇,交给了自己大哥腾子潇抚养。

    自此,这荥岭镇便热闹了起来。

    这腾家兄妹初来时还秉承着将军府的家规,行事都有些顾忌,但时间久了,少年贪玩的本性在伯父的宽放下得以释放,见过大世面的少年人,自然不可能安于在府里玩耍,

    从刚开始大着胆子偷偷出府蹓跶,到后来发展到大摇大摆的四处闯祸。

    不光自己如此,他还不忘帶上妹妹腾嫣,因着他将军府少将军的身份,这荥岭镇上没一人敢去招惹他们。

    直到有一次他将肖诚打得几乎残废,忍无可忍的肖继祖才壮着胆子登门告状。

    也是那日腾钰不走运,腾将军恰巧从京城来荥岭探望这一双儿女,不想正遇上来告状的。

    腾子放几乎气绿了脸,这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腾钰被杖责一顿,并勒令其一年不得出府。最后还是伯父腾子潇心疼侄儿,让腾钰去镇上的德安私塾学习,才算是变相解了其父的禁令。

    洛剑尘与腾家兄妹本无交集,只是一年前腾钰的妹妹腾嫣去城北的点翠山玩耍时被山里的金线蛇咬伤,性命垂危之际,恰逢洛剑尘在山里采药,她救下了腾嫣,走了几十里山路将其背回腾府。

    自那以后,腾钰便对这个时常背着竹篓躲在私塾后径偷学的少年来了兴趣。一来二去,他起了结交之心,竟逼着洛剑尘与他结拜成兄弟,

    不过这下却是给洛剑尘惹来不少麻烦。第一个,肖诚就将她视成了理所当然的打击对象,惹腾钰他还有几分顾忌,对付一个穷小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洛剑尘压下怒火,抬手扯落菜叶瓜皮,抹把脸冷冷道:"肖少爷,受累久等,剑尘多谢了。你的礼我已收了,让条道吧。"

    洛剑尘的平静把肖诚闹个无趣,今日的算计本是为腾钰准备的,可等了半晌天都快黑了也没见他从私塾的边门出来。他本已打算撤了,恰恰这时洛剑尘正好经过。于是乎,脏水找到了泼处。

    "小子,光说句谢可抵不上本少爷久等的辛苦。来,把你那背篓打开,让我瞧瞧有啥新鲜玩意。"

    "好啊!今儿倒是有些新鲜玩意。不过肖少爷见了可别后悔。"

    洛剑尘脑筋一转,肖诚是吃饱了饭来找茬,今日要脱身看来不易,她心中压下的火重又燃起,哼,别以为腾钰不好惹,我就好欺负,三天两头背后使绊子,下阴招,看来让你还真以为就怕了你,肖诚这种人越让他只会越翘尾巴,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我脏水,今日我也吓你个半死。

    她抬手一挥,一道彩光猛地从她手腕飞出,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龇牙咧嘴的窜上了肖诚的肩头,一对小毒牙离他脖子不过寸许。

    "这是今日我得的宝贝唤作彩环蛇,是出了名的毒王,肖少爷喜欢的话送你无妨。"

    彩环蛇三字让得意洋洋的肖诚顿时石化,这荥岭出了名的毒蛇他怎会不知,

    "别,别,开玩笑!洛......剑......"眼见毒牙近在脖旁,肖诚吓得脸绿舌僵。

    堵后面的少年是肖诚的堂兄肖年,此时也吓白了脸:"洛剑尘,你,你敢行凶。"

    "不过想请肖少爷让条道。"

    洛剑尘脸色一沉,扬手一挥,一股清香从袖中飘出,彩环蛇猛然回头朝肖年呲了呲牙,然后就着肖诚的肩头舞动赶来,肖年顿时住口僵化。

    "肖少爷嫌不够,我这篓中还有些蝎虫,要不要一并相送。"

    "别,别,退,退......快把这小东西拿走。......"

    肖诚两腿直哆嗦,就差尿裤子了,他朝后一步一挪,只怕一个不稳那小蛇便咬上他脖子。

    洛剑尘借着肖诚撤身后退的当口,已斜身越过肖诚,撒腿奔出了小径,到了径口她撮唇轻吹,

    在肖诚肩头舞得正欢的小蛇猛地一窜,一道彩光朝洛剑尘急飞而去。

    肖诚浑身大汗淋漓,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可还没等他缓过神,一阵熟悉的笑声在头顶上响起,随后噼里啪啦的拳头象雨点般砸了下来。

    "哈哈,肖诚,我的兄弟也是你能欺负的?"

    拳雨止歇时,肖诚已鼻青脸肿,骨头犹如散架,他哼哼半天没从地上爬起,在他身边一个高大俊美的蓝袍少年攥着拳头一脸鄙视的笑看他一眼,随后扬长而去。

    "腾钰,他玛的腾钰......你等着。"

    ......

    走出祥福药铺已是掌灯时分,

    洛剑尘还没迈步,便被一只大手攥住胳膊扯了过去,

    "小兄弟,跟我走,哟,还真臭,熏死人了。"腾钰笑嘻嘻一手捏鼻子,一手攥着她胳膊往旁边巷子转。

    "腾钰,你干什么"洛剑尘猛甩胳膊,却换来腾钰一阵讪笑:

    "小兄弟,又矫情了不是,走,去我家陪我喝两杯。阿嫣吵着要去找你玩,正好我练功时你陪陪她。"

    "都什么时辰了,腾少爷,我还得赶回去做饭呢。"

    "怎么又叫少爷,叫大哥。没事,你爹那里我已经让人把饭菜都送去了,我还捎了信你今儿就留我府上了。"腾钰神秘一笑:"告诉你,今儿我大伯不在,咱们可以喝个痛快!"

    "不去,我还有事。"洛剑尘很是恼火,热情过头就是骚扰。

    "大晚上的有什么大事。"腾钰见洛剑尘露出恼意,连哄带拖,"你的事就是大哥的事,今儿你受了肖诚这小子的欺负,大哥为你狠揍了他一顿,......你不是前阵说要找个铺面,我让大伯寻了几家,回去慢慢告诉你,还有......"

    没有挣过腾钰的死缠烂打,洛剑尘终于被拽进了腾府。

    一走进腾钰的房间,热腾腾的水气已扑面而来,一道绘着梅花怒放的半透屏风将屋子隔成了两进。

    洛剑尘心中正自疑惑,腾钰这是打算先洗澡再来个一醉方休吗?这少爷还真会享受。这种场面她自然先得找托词退出,

    只是还未待她开口,腾钰已热情洋溢的先开了口,

    "小兄弟,衣裳都给你备着,你先洗澡,我让人把酒菜端来。"

    "......什......么?"

    洛剑尘脑袋轰响,登时傻眼,"我,我......"

    腾钰不等她说出下文,已一拽洛剑尘将她直接推进了屏风之后,

    "我去去就来。"他甩下一句话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眼前这一大木桶澡水,洛剑尘想哭的心都有,腾钰准备的这也太充分了,叫他连回旋余地也没有。自己怎么就傻里巴叽的跟他回来了呢?

    这澡自然万万洗不得,可寻什么理由脱身呢?

    她正急得冒冷汗,冷不丁回转的騰钰在背后来了一嗓子:"怎么还不进去。"

    "这,这......我,我不喜欢在别人家洗澡!"

    腾钰见洛剑尘脸红脖子粗的拧样,哈的笑出声来,他几步走到洛剑尘身边,凑近她嗅了嗅,咂咂嘴:"小兄弟,你瞧你,都臭得能熏死人了,待会儿怎么陪阿嫣。......肖诚这小子,哪里弄来的臭东西,连我也得好好洗洗。......喂,你不洗,那就我先洗了。被你连累的我也一身臭味。"

    洛剑尘听得一激凛,却见腾钰说干就干,已利索的除了衣裳,腾一下跳进澡桶,"小兄弟,别这么娘,洗完澡,咱们今日来个不醉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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