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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3

作者:沙漠舟
更新时间:2017-10-25 21:07:30
下行李,我疯了似地跑到埋着亲人们的那座后门山上。

    我没有去到亲人们的坟前,诉说……只是,只是在山上“疯疯癫癫”,且歌,且哭,且笑,且狂……

    “姐姐,我想回家

    牵着我的手,

    带我回家

    噢,姐姐

    我要回家

    牵着我的手

    你不用害怕

    噢,姐姐

    带我回家

    牵着我的手

    我有些困了

    ……”

    在一个人的山冈上,我嬉皮笑脸而又欲哭无泪地反复狂吼着张楚的一曲《姐姐》,直吼到撕心裂肺,喉咙嘶哑……

    晚上,我对朋友说,我又失去一个姐姐了……

    2000.1.18

    阴郁了许多天的天气,今天晚上忽然放晴了。

    而我的自传《灵魂的跋涉》,也应该开始了。

    离开二姐家,天就放晴,这是一种怎样的“暗示”?

    回到家乡,原想得到一些亲人的温暖,可我,又得到了什么?

    人生,实在是太荒唐了呵!

    你把帽子给我摘了!

    我在满是尘埃的家中,清理出一个房间,从朋友们那儿借来被褥,安了一个“新家”。

    一日三餐,我就到朋友家“白吃白喝”。

    离过年还有几天,嫂嫂回来了。

    小鹃:

    昨天见到你妈,她前天和小鸿回来清理房子,不到中午就走了。我从城里赶回来却没能见到她们。今天你妈又从西地下来继续清理,我帮着干一些提水、扫地、搬床搬凳子的活儿。中午我在朋友家吃饭,你妈不到别人那里吃,说等会儿买方便面吃。于是我在吃完午饭后,到小店买了几包方便面,帮着用速热器烧了水,你妈一次就吃了三包泡面呢。

    小鹃,你可以放心的,今天的灯明,已不再是从前那一个为恩恩怨怨斤斤计较的“东西”,过去的不会忘记也不可能忘记,但我不会让它们成为我沉重的包袱。你的信是昨天下午收到的,你信上希望我做到的,我已经先做一步了。“以德报怨”是一件很难的事,而我,并不想在心中对这个世界存着哪怕一丁点的怨恨,以后,我会一如既往地善待你妈,不是因为她曾经是你爸爸的妻子,而是因为她是你们姐弟的母亲。

    ……

    我想竭力“感化”嫂嫂,但我和嫂嫂之间,仍然爆发了一场“帽子冲突”。

    清理好房屋后,嫂嫂和寄住在外婆家的侄儿侄女从西地搬回家来过年。

    一天, 我正和侄儿侄女说笑,嫂嫂突然变色道:

    灯明,你把帽子给我摘了!

    干嘛?我对嫂嫂突如其来的“命令”大感不悦。

    别在家里戴白帽子!嫂嫂沉着脸道。

    为什么不能戴白帽子?我在北京戴习惯了……我想辩解。

    你要戴就给我滚出去!嫂嫂的嗓门大了起来,脸色更阴沉。

    “滚就滚!”我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气咻咻地出了家门……

    我戴的帽子,是一种常见的长舌帽,城市里随处可见,我在北京戴习惯了,就戴回了家。另外,由于是冬天,戴帽子还能御寒。

    我不知道嫂嫂那根筋出了问题,竟然把白帽子跟白色的孝服孝帽联系到了一块。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出了问题,其实当时如果我能理解嫂嫂的愚昧,把帽子笑着一摘,一切也就“放下”了……

    可惜,当时的我,并不能如此大度。

    后来,我妥了胁,进门前先脱帽,出门后再戴上。

    但有一次,我忘了脱帽就进了家门,又和嫂嫂发生了一次正面冲突――

    “你害了你哥还不算,还要害我们母子吗?”

    这是嫂嫂最刺痛我心的一句话……

    二姐的冷漠,嫂嫂的无知,这一个年,我过得很伤心。

    我一步步走向了堕落

    春节过后,嫂嫂和侄儿侄女就“撤”了。

    空空荡荡的家中,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想好好地把自传写出来,然而,每当我坐到桌前,摊开纸笔,想落笔时,心里面就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头脑一片空白……

    一次又一次,我难以下笔。

    后来,好歹开了个头,也只写了三四千字,就再也写不下去了。

    写不下去,我像一只笼子里的困兽,在房间里横冲直撞,跺地捶壁,长吁短叹……

    我心里的确是被什么堵住了。

    是什么堵住了我激情与灵感的源头呢?

    2000.2.20 星期日 雨

    “要旨仍然是道先战胜自己。”(路遥)

    ……凌晨,醒在雨后的故乡,我披衣来到了院子的夜色中,仰望天空。

    一连几天的阴雨,使得乌云一直沉沉地笼罩着故乡那原本明净蔚蓝的天空。今夜,依然如此。

    夜空一片灰暗。看不到一点星光或月光。乌云,惯于玩弄遮拦光明劫掠光明的把戏。

    但是,不!……有一点点光亮在乌云密布的天幕上浮现,呵,那一定是月光――月亮的光!

    一丝浅浅的喜悦瞬间浮上我刚才还满是失望的脸。

    第十六章 沉默的羔羊(3)

    是的,月光,一团

    这段未写完的日记,是我的心灵再度蒙尘的写照。

    自传写不下去,心头苦不堪言。

    为了排遣苦闷,我一步步走向了堕落。

    我中了邪似的去租或者借了一堆又一堆的“黄碟”,在朋友家“欣赏”。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浸在那赤裸裸的发泄兽欲的情节里,“享受”短暂的“刺激”与“快感”。

    每一次看完后,我总是告诫自己:再也不能看了,再也不能这样了……

    然而,我仍然无法克制自己……

    我还成了赌桌上的常客。

    先是打麻将,通宵达旦,没日没夜地沉醉于一个子的打好打坏,一毛钱的输或赢……

    我的牌友中,就有美玉的丈夫。

    哥哥在九泉之下,假若知道我和他的情人的丈夫同桌赌钱,会作何感想?在牌桌上,我有时这样胡思乱想。

    后来,打麻将输赢太小,我干脆跟着一帮赌徒赌起了“32张”

    在我们这儿,“32张”才是正宗的赌博。

    我一生中最疯狂的赌博纪录,就是在这一时期“创”下的。

    我赢了输,输了赢,有时十几块钱做本,半个钟头里竟赢了一千多元。

    赢得容易,输得也快,不一到一个钟头,我在手里还没有焐热的一千多元,又到了别人的口袋里。

    其实那时我口袋里总共也才七八十元钱,我却用它们赌了整整一个月,终于在一个晚上,把它们完全给输了个精光。

    我又到在一家宾馆上班的侄女那里,“借”了200元钱――她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二。

    这200元钱,又给我在一夜之间赌掉了。

    我真想永不再踏进大姐家的大门

    就在我陷于看“黄碟”和赌博的泥潭不能自拔时,我的一个亲人――大姐,却给了我一记“闷棍”。

    一天, 我照例到朋友阿忠家吃晚饭,正赶上阿忠小俩口在吵架。

    他俩见我来了,都住了嘴。

    阿忠的妻子撇下我们,躲进了里屋。

    我感到了气氛的尴尬。

    草草吃完饭后,阿忠善良的老母亲叫住了我。

    今天阿忠老婆气坏了……她听到人说,说灯明你在外面挣了大钱,回到家来,给了阿忠几千块钱,所以整天在我们家吃饭,不上你大姐家吃……

    这是哪个家伙造的谣?我气急败坏地问。

    还有谁?就是你的大姐,是××听到的,告诉了阿忠老婆……你看,你从北京回来,我们好心留你在家吃饭,反而受这样的冤枉……

    然后,阿忠母亲把我以前存放在阿忠家的几件生活用品提到了门口,叫我拿回去。

    我多年前从医院偷来却不敢骑的那辆自行车,就是送给阿忠骑的。

    阿忠也把车推了出来,说,咱们还是“划清界限”吧,这车你也拿回去。

    我推上车,但没有推回家,而是到了公路上,一用劲,自行车冲出公路,“哗”的一声,掉进了河里。

    我以这种方式,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我没有亲耳听到大姐这样“造谣”,但我十分了解大姐的为人,阿忠老婆听到的话,极有可能是从大姐口中说出来的。

    因为,我太不给大姐“面子”。

    尽管我回家乡后,在大姐家也吃过那么两三顿饭,但因为从前的隔阂,我平时仍然不愿上大姐家吃饭,而宁愿到朋友们家中蹭饭――这,又让大姐感到没“面子”。

    以大姐的为人,倘若我在她家坐着吃上十天半个月(更不用说一两个月了),她不把我像赶一个乞丐一样赶走才怪呢――比她好上无数倍的二姐已经赶我一回了。

    我很想找大姐理论一番,或是臭骂她一顿。但是,我忍住了……

    这一个晚上,我失眠了……

    当别人误解我的时候\我总是沉默\沉默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反驳

    当世界遗忘我的时候\我一个人过\幸福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传说

    当敌人越来越多\朋友都离开我\ 当爱情变成一种负担却无法解脱

    我不是沉默的羔羊\我有话要讲\给我一点酒\让我有勇气向你吐露我的悲伤

    我不是沉默的羔羊\我也有梦想\当明天太阳照在我的脸上\我一样散发光芒

    这一个晚上,我反反复复听着赵传唱的这首《沉默的羔羊》――

    羔羊也会怒吼\沉默是一种力量\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在现实中学会坚强?!

    2000.4.1 雨

    中午,跟自己赌气,把自己狠狠地饿了一顿。

    又“享受”到在北京饿肚子的滋味,好玩,活该。

    世俗如此可恶!

    但愿阿忠不会误解我,更但愿她妻子能够醒悟。

    本打算在家乡多呆几天,看来得提前出发了。

    我已经捱延太久了。

    必须出发!

    我已经身无分文了。

    我去西地向三姐要了50元。

    我也特意去到同村的大姐家,向她借钱。

    我并非“真心”去借钱,只是想给大姐一个考验。

    当着大姐和大姐夫的面,我说,阿姐,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我要去北京,路费不够……

    我并不希望大姐突然发起善心来――我并不愿她这时借钱给我。

    第十六章 沉默的羔羊(4)

    果然,大姐叹了一口气,说,真的没办法,赶上这段又买谷种,又买肥料……

    大姐夫坐在灶前,低头不说一句话。

    没有……那就算了。

    我转身,带着胜利的微笑,大踏步走出了大姐家。

    大姐会没有钱,鬼才信呢!

    我真想永不再踏进大姐家的大门。

    哥哥大水如果活着,我只要说一声,他即使自己没有钱,也会去借来给我。

    可是,他再不能帮助我这个残疾的弟弟一分钱了!

    还有一件事,发生在我离家之前。

    堂哥写信给我,说老家正在做族谱,叫我去问一下二姐的生日,好上族谱。

    我去了二姐家,说明来意。

    我又不是他们缪家人,上什么族谱……二姐一反平日的温柔,大发脾气。

    你告诉一下生日就得了,发什么火嘛……二姐夫说。

    你不愿说就算了,反正又不是我要……我说完,出门,骑上车,走了。

    这,就是我在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我拎上简单的行李,离家远走。

    还有几天就是清明节了,我已经没有了给亲人们上坟的心情。

    亲人们若见了我,是否会更加的哀伤呢?

    我在“卑贱地活着”

    我去了市政府,向一向关心我创作的市委党校校长黄兰英大姐借了300元钱作路费,打算直接去北京。

    菩萨心肠的黄大姐还给我提了一个建议。

    原来,前几天,国内一家名扬海内外的残疾人艺术团来到本市演出,黄大姐负责接待的,她觉得该团演出时,主持人的串场词十分一般,没能起到烘托表演的效果。

    黄大姐建议我去跟随该团几天,替他们写一下串场词,她觉得我肯定能写得很好。

    黄大姐当即和残疾人艺术团的团长通了电话,敲定了此事。

    他们正在隔壁县演出,你快去吧。黄大姐说。

    这一去,使我既定的人生轨迹转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弯。

    促使我“转弯”的,是在跟随残疾人艺术团期间的一次偶遇。

    在邻县的大街上,我邂逅了金秋公司的同事小梁夫妻俩。

    小梁小俩口在金秋公司下属的一家工厂当工人期间,多次受到厂长的不公正对待,我在林金秋面前仗义执言,帮了小梁夫妇一些忙。

    这次,他乡遇故人,我们都分外高兴。

    小梁夫妻正在街头摆卖炒瓜子――去了壳的葵花子,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亲眼见到小梁夫妻火得不行的小生意。

    他们告诉我,由于是全城独一家,他们每天纯收入少则七八十,多则两三百。

    这让我产生了一个念头:我口袋向黄大姐借来的钱,如果买了火车票,就所剩无几了,到了北京,搞不好又要挨饿,我何不也像小梁夫妇一样,先卖上一个月炒瓜子,挣上千儿八百的再去北京?

    2000.4.23 星期日 雨

    从终点又回到起点,人生,又划了一个圆。

    跟随××残疾人艺术团十几天,短暂而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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