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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6

作者:晓龙
更新时间:2017-10-09 15:00:43
双臂,向着终点挥舞着,他说我跑不动了!我弃权!

    他真的是跑不动了,刚走出两步,便轰然倒地。

    救护车是随时准备的,几名卫生兵已经发动汽车过来。

    许三多呆呆地看着伍六一。

    伍六一瞪着他,挥着拳头喊着:跑啊!许三多!

    许三多这才掉头开始他的最后一段狂奔。

    那领先的两个兵意识到了身后的威胁,也使出了最后的力气狂奔了起来。

    许三多喊叫起来了,他在喊叫中开始了以为不可能的加速。

    他在第一次加速中超过了那两人。

    一个被超过的士兵终于丧失了信心,在许三多超过他的同时摔在了地上。然而,他那位战友却不管不顾地回身拉起了他。

    许三多仍在喊叫着。

    他在喊叫声中往前冲刺。

    他在喊叫声中跨越了终点。

    喊叫声中,许三多的双手砰然撑在那辆越野车的保险杠上。

    成才欢天喜地地跑过来,他想与许三多拥抱,许三多抬起头,那双眼睛里的冷淡让成才愣住了。

    许三多回头看着刚刚跑过的路,他看到那两名士兵正互相地搀扶,就要跨越终点。

    远处的伍六一,已经被卫生兵用担架抬上救护车。伍六一笑得像个大男孩一样,在向这边不停地挥手。

    如同敲门一般,袁朗轻轻敲了几下车子。

    三位请上车吧,到车上交出你们的测绘作业。如果你们还扛得住往下的考验,你们很可能是我的部下。说着,他为他们拉开了车门。

    袁朗的车开走了,就在这时,那两名相互搀扶的士兵,到达了终点。他们在倒下的时候失声痛哭了起来。

    卫生兵剪开了伍六一的裤腿,露出肿胀乌青的肌肉。

    医官轻轻地摁了一下,问:痛吗?

    伍六一说:不痛。

    医官看了看:真的不痛?

    他很快便明白了这个士兵的伤势。他说你的右腿肌腱已经完全拉断了,是运动过度造成的。

    你这样撑了多久?伍六一的眼神一下就空白了。

    他说五年了。

    一个累脱了形的士兵,还在做最后的努力。这是这场比赛中能到达终点的最后一个士兵。

    车子还没停稳,高城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他大步地走向那几个仍在哭泣的士兵。

    他告诉他们:我来领人,我的任务是把败兵带回去……

    最后那名士兵撞过来的时候,高城一把把他拉住了,他稳住了他那摇摇晃晃的身子。他看着那张累得神志模糊的脸,说:到了这我很惭愧,我瞧见这里每一个都是最好样的兵!我不知道你们这三天三夜是怎么过的,我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痛,可我希望你们记住,老A出了一个从来没人完成过的题目,实际上他们告诉我,他们自己可能都做不到,而你们,我的步兵哥们,做了一件以前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事情!

    他抱起那个身子不断往下坠的士兵,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周围的那些军官,也学他的样子,或抱或背或架地将地上的士兵们放到了车上。

    高城接着吩咐道:这里的每一个兵,我希望他能去我的装甲侦察营!我相信侦察营总有一天会超过他们那个死老A!

    袁朗已经将许三多们跑了三天三夜的艰苦路程抛到了脑后。他说你们的作业?

    成才的作业在许三多身上。他是担任狙击掩护的任务,他的测绘作业是由许三多代绘的。许三多从怀里掏出了两份图,没看成才,便递了过来。

    成才眼神很有点发虚,一不留神,没有接住。

    地图落在了座位上。

    袁朗已经拿到了另一个的作业,他在后视镜里看着成才他们。你们的作业?他平静地问道。

    成才咬咬牙,从座位捡起交给了袁朗,他没敢多看许三多。

    为什么你们俩的作业是从一个人身上掏出来的?

    是分工。许三多回答说,我们潜入阵地测绘,他担任火力掩护。没有他我们撤不出来。

    看来你们互相很信任?袁朗问成才。

    成才如蒙大赦,他说我们是老乡,是朋友,还是同届同车同年的兵。

    袁朗点点头,说话间已经看完了那三份作业:很不错,够得上专业测绘标准。

    他将车拐过了那片模拟阵地,然后说:这三天过得够苦的,你们别怪我。美国的海豹号称万里挑一,咱们装备不如他们,只好十万里挑一啦。

    团大院里,机一连的连长一如往昔地在操场边等待他们的归来。

    但从车上下来的只有许三多,有马小帅,有甘小宁几个,但没有伍六一。

    一连长说六一呢?这就让老A撬走啦?

    许三多轻轻地说了句:住院了。

    怎么会住院呢?你倒是说个明白!

    许三多没说,他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第十四章:老A的训练

    老A是他们给自己起的名字,别的大家熟悉的名字实在已经被人传烂了传玄了,再有些媒体捕风捉影夸大其词的说法,他们不乐意听。

    老A并不是什么第一的意思,一支部队在没打仗时在自己脸上标定第一,他们觉得有点秀;

    即使打仗,你该想的也只是战斗和生存。

    有的人说活下来就是第一,还有的人,比如说袁朗吧,他干脆认为在战争中说什么第一是很愚蠢的,你怎么评定?别把太平盛世的毛病带到那种地方。

    老A其实就是打扑克牌时得藏着掖着的那张牌,藏着掖着,才能赢得更多。我头遭听到这个解释时真是有点愣,不过老A也真是跟那些兄弟部队不一样,他们最大的习惯就是藏着掖着。

    部队真是跟那些组成他们的军人一样,每个人都说我跟别人没什么不一样,每个人又都从心里希望跟别人有点不一样,细到起名字这种事情上。

    几年兵当下来一定会熟悉扑克牌,你看他们对这个名称的情有独钟就知道了。这让我想:这里边的很多人以前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像我一样。一个人还能有时间打牌,那多半不怎么得意。我是这么想的。

    老A大部分时间在训练,小部分时间出任务。

    大部分任务是跟自己的兄弟部队找碴,比如把钢七连这样的部队气得打天灵盖生烟,小部分时间居然是……真实的战斗任务,只是得藏着掖着。

    出任务的大部分时间也是藏着掖着,那叫潜伏,极少的一部分时间开火,功成身退,通常是以秒计时。

    这让我想起我那老部队,我们出任务时用大量时间准备,防空防地防生化防导弹,把自己部署得像头武装的豪猪一样,我们的假想敌,通常也是一头武装的豪猪,在几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碾轧撕咬,冲击反冲击,一连几个昼夜。

    老A的准备时间也是以秒计的,很少把时间用在漫漫行军路上,它更像一把刀子,捅出去,然后尽可能不损锋刃地收回。

    我们用主要的精力练这个捅出和收回的点点滴滴。我们花的时间你相信吗?我们仅仅在这上边花的时间,至少够把两门外语学得像汉语一样好。

    这就是老A。

    ★二级士官许三多

    当然还是那一个宁静无比的宿舍,那一个空空的宿舍。

    许三多在拖地,拖得很细致,水泥面子的地被他拖得都能照出人影了。旁边的成才在呆呆地等着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成才说你得说话!我等你十分钟了!

    许三多说:我不去。

    成才说你为什么不去?你当然得去看他!

    许三多说:我不跟你一起去。

    成才说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我们三个人是一起的,我们是同乡还同连!

    许三多看了成才一眼,只看一眼,又继续拖他的地。

    成才委屈得嚷起来了,他说我怎么得罪你啦?我做错什么了?你不乐意我先跑掉了是不是?可是就两个名额了,咱们三个人呀!谁都会这么干的!再说他的腿都这样了,他就算跑到终点,也进不了A大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有三个名额,我背也要把他背到终点的!如果再来一次……

    你把做错了的事情如此这般地比画一下,你就觉得自己做对了是不是?许三多说。

    我怎么错了?许三多,你不能不讲道理!

    我就是不讲道理!许三多扔下拖布走了。

    成才恼火地跟着,他说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像你!有脑子不使,有心眼不用……

    许三多忽然停住了,他回过头来,问道:你说出哪怕是一个人,你没对他用过心眼的!说完不等成才回话,便进了宿舍,狠狠地把门关上。

    成才只好在外边吼着:你倒是让我感动,可你就是个傻瓜!

    门突然一下开了,成才吓得退了一步。许三多径直走了出来,头上戴着军帽。成才

    一看就知道,许三多是在出门。

    成才忽然就开心了,他说我错了我错了,咱们现在就走是不是?

    许三多却没理他,只管走自己的,成才只好在后边胡乱地跟着。

    伍六一住的是一家陆军医院。

    许三多和成才进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机一连连长正在旁边来回地踱来踱去。看样子,连长在发火。成才和许三多只好忐忑不安地站着。

    一连长说,你知道什么叫肌腱拉断吗?现在你怎么干步兵?

    床上的伍六一,很平静地听着。

    现在怎么办?你见过一条腿的步兵吗?一连长说。

    伍六一平静地说:我不会离开部队的。

    一连长说就这么一瘸一拐地在部队呆着?

    伍六一抬起眼皮看着他。一连长被他的眼光盯得人都有点萎了下去。他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来一连时间不长,可没少给连里挣荣誉。连里会想办法的。

    伍六一就一再地重复着,他说我不会离开部队的。

    一连长让他说得有点眼圈发红了,他说你别说了行不?连里想办法就是连里想办法!司务长就要走了,我跟人打也得让你干司务长!我看你干司务长一点问题也没有!你是个什么人我还不知道?我还用得着你来说这话吗?

    我不会离开部队的。伍六一还是这么一句。

    其实,他的心里是有一种怕,怕让他离开部队。

    一连长在墙上恨恨地砸了一拳,走了。

    一连长一走,许三多和成才这才靠近了过来。他们的手里提了很多的东西,他们把东西堆满了伍六一的床头。伍六一仍然在床上坐着,他看着他们两人,轻轻地问道:

    你们俩都过了?

    许三多点点头,说过了。他说准备下周走。

    伍六一说下周好。下周来新人,你们也换个地方做新兵。他说人有时候得做点没做过事情,要不就没大长进。

    可许三多说:我不想走。

    伍六一笑了,他看看成才问:成才你呢?

    成才连忙嗳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伍六一说:你说说他,许三多这小子老犯傻。

    成才看了一眼许三多,不知如何开口。

    伍六一只好把话引开,他说你们买这么多东西来看我干什么?谢谢,谢谢你们。

    成才说你别说这两字,你真的别说这两字……真的。成才说着眼圈有点红了,他翻来覆去地说着别谢,别谢我们。

    伍六一便乐呵呵地看看许三多,又看看成才,他说我这俩老乡真的都不错,真后悔以前没好好跟你们交一交。

    许三多说,我们交得很好,真的很好。

    成才看着伍六一的腿,忽然问道:怎么办,你的腿?

    伍六一说:装一条钢筋进去,拿它当肌肉使。

    一时间,三个人都看着那条腿,有点发愣。最后,伍六一舒了口气,说好了,你们走吧。做好你们那兵去吧。成才站起来就走了,到门口才回过头来,看见许三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放在伍六一的床上。伍六一问那是什么?

    许三多轻声说:钱。

    伍六一问:多少?

    许三多说不多,两千。

    伍六一忽然就很激动地笑了,他说你这些年攒的,给你爸你爸瞧不上。是那点钱吗?

    许三多没有回答,许三多只是点了点头。

    伍六一将信封往外一推,他说我不要好吗?你这个钱太金贵了。

    许三多说:你先拿着吧,用不上了你再还我。

    这么一听,伍六一不再推了,他说行。你爸瞧不上我瞧得上,他不知道当兵的攒点钱多不容易。还有你,成才,我知道我掏空了你们的腰包了。我会还你们的。走吧。

    伍六一的斩钉截铁,噎得许三多和成才再无话可说,只好真的走了。许三多刚从门口消失,后边的伍六一突然大声喊道:许三多,好好儿地跑,别再像个孩子。

    许三多停在门外的过道上。

    而伍六一,却钻进了被窝里。

    他在偷偷地哭。

    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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