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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6

作者:晓龙
更新时间:2017-10-09 15:00:43
 许三多又是一愣,他好像没有听说过他的胃不好。

    他呢喃了一句:连长,你胃不好?

    高城指了指胸口,他说:胃痛,胃痛。

    话没说完,许三多就揪着他的手往背上拖。

    高城说你干什么?

    许三多说我背您去医务室!

    高城说不用不用!高城一边说一边拼命地挣开,从许三多的背上挣脱了下来。但高城的哭没有停下来,停下来的只是他的声音。

    许三多看见连长的眼睛在一直不停地流泪。他愣了一会,惴惴不安地退了出去。走没多远,他又回来给他把门轻轻带上。

    许三多回到屋里没有多久,高城就扛着自己的被褥来到了许三多的宿舍里。他说我想在你们班找个铺睡觉。

    当时的许三多正在忙着扫地,他先是一愣,接着就伸手去接连长的被褥。高城却不给,他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你接着忙你的。听连长这么一说,许三多便继续扫地。高城就铺在许三多的对面床,铺好后,他轻轻地吐了口气,说:好久没在士兵的宿舍睡过了。说完,他便轻松地躺下了。

    扫完地,许三多在连长的床前一直地站着,好像在等着连长的什么命令。高城看了看许三多,说你也睡吧。该熄灯了。

    远远地,果然就响起了熄灯号的声响。

    七连惟一亮着的灯,跟着整个军营一起灭去了,屋里黑了下来。但月光很好,许三多在月光下慢慢地爬到自己的床上。他看了看对面的连长,他看到连长的床上在闪着一点火光,他知道,那是连长在吸烟。连长并没有说睡就睡。

    许三多,你睡觉不翻身吗?高城问道。

    报告连长,我没有睡着。

    你不说报告可以吗?

    许三多想了想,半天后才回答道:可以。

    我想找个人聊聊,只要是钢七连的人,聊什么都行。许三多,你乐意跟我聊吗?许三多,你还从来没跟我聊过呢。

    ……行。

    高城长长地吁一口气,他说我不撑了,我刚才哭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干吗不说话?

    ……我没想过连长会哭。

    你把我当什么呢?不,是我自个把自个当什么呢?许三多,我跟你说,我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我说那么多,就是存了个要你哭的心思。你哭了,我就好哭了,没曾想你小子不上当,我输了。……你干吗还是不说话?

    ……我觉得做连长真难。

    做兵也不容易啊。许三多,我跟你说我吧,我跟别人从没说过,我是人家叫做将门之后的那类人,可我从没靠过我那牛皮哄哄的老爸,我从军校干到连长,靠的全是我自己,就为我老爸说高城你个二五眼的时候,我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一声:你儿子高城从没做过二五眼的事情!

    ……我明白。

    ……你明白吗?可我们根本是两种人啊。许三多,我一直在琢磨你,从你忽然变成全连最牛的兵我就琢磨,你到底是哪种兵?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可班长说我,许三多,其实你没有变,你只是在成长。

    高城笑了,几天来他第一次由衷地笑了,他说对对对,其实我们都没有变,我们只是越长越像自己了。

    我不哭了,因为我想我得尽量少哭了,我在成长。

    高城说对,我们都在成长。

    成长就是离别。当兵不当兵都一样。许三多突然地来了这么一句。高城听后哑然了一会,他说你又让我意外了许三多,你跟你外表不一样,你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你帮我拿个主意吧,我已经拿了一晚上主意了。

    人不能靠别人拿主意。许三多说。

    我命令你帮我拿。我二十六了,我在军队大院就是孩子王,后来我当了连长,我牛皮二十六年了,这好像不太够,太不够。不行啊,我不能留守,留守的下一步准定就是转业了。我还想继续牛皮呢许三多,你说我要不要找我老爸帮忙说一声?

    走了的班长说,您有抱负,有理想,有水准,有文化,有思想……

    我就是问你,我要不要走走后门,你说那么些干什么?

    不要。许三多脱口而出。

    什么不要?

    不要走后门,那是二五眼。

    高城沉默了很长时间,长叹了口气,说许三多啊,老子一世英名算是毁在你一句话上了。

    您可以不靠我拿主意。许三多说。

    高城越想越恼,最后说睡了睡了!重重地翻个身,似乎睡去。许三多听了听什么,不再听到,也只好睡去。

    清晨,睡在三班宿舍的高城眼没睁开,就听到许三多正在床边扫去他昨天扔下的烟头。班宿舍是不让抽烟的,这不是件光彩事,高城只好装睡。但许三多弄出的声音,还是把他弄醒了,他睁眼一看,是许三多在忙着往自己的身上扎沙绑腿,穿沙背心。

    高城说许三多,你搞什么?

    报告连长……

    高城一骨碌坐了起来:不说不报告了吗?

    许三多说:我定计划,每天跑一万米。

    高城像是有点蒙了,他说许三多,现在钢七连只有我们两人。

    是啊。

    许三多的回答令高城恼怒不堪:我不会查你内务,不会管你风纪,不会考你的军事技能,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没人管我们了,我们只要看住屋里的这些东西,这就叫留守,你懂吗?

    许三多试图说点什么,但不知如何开口。

    如果明天我就转业,你就复员,你还这样干吗?高城质问着。许三多答不上,但高城从他那神情瞧出来了,他说就算我今天转业,你今天复员,你也会这样,是吧?为什么?……因为钢七连的荣誉?

    ……也因为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比较好?

    穿着军装,还是做军人做的事情比较好。

    高城又愣了,他似乎被人揪住了什么一样,他看了看昨天随意扔在床上的军帽。

    连长,没事我就跑步去了?

    高城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许三多几个高抬腿动作后就跑了出去。

    高城忽然觉得有种难受,他猛地一拳砸在床杠上。他说不清是愤怒还是自责。

    许三多已跑得满头的大汗,但他一直没有停下,他还在不停地跑着。

    突然,他发现有一个人从他的身边超了过去,那人和他一样,穿着沙背心,打着沙绑腿。许三多知道那是他的连长高城。他加了一把劲,就追上去了。

    高城说:许三多,我跟你上了。

    许三多没有听懂,他问什么?

    跑步,内务,军规军纪,一切照旧,全都按照钢七连都在的时候来!我再也不在宿舍里抽烟了,因为我原来不抽!我不找人托关系了,因为我原来不会托关系!老高今年二十六岁了,老高的牛皮就是一辈子没做过二五眼的事情!

    高城边跑边说。但许三多一声不吭。

    你不信?高城没听到任何回音,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

    许三多说话了,他说跑步的时候不应该说话。

    你很正确!可你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好不好?

    我……觉得跟您说话时候还是喊报告比较好。您是连长,军队必须有上下级。没有上下级观念的军队等于秋后的蚂蚱,您自己说的。

    高城明显是又被哽了一下:行,你喊报告,立正敬礼!咱们俩就是一支军队!再这么着,以后咱们的饭归六连管了,咱们双人成列,三人成行,排着队去,拉歌唱歌,口令照喊!倒看谁先泄了这口气!你爽了吧?

    ……不是爽不爽,是应该的。

    高城哽得说不出话来,带着口火气跑开。许三多不疾也不缓,跟在他身边保持一个双人成列的队形。

    连队食堂里,歌声和口令声此起彼伏地一路响过来,过六连时却一下断了,由不得大家目光不住地往这边扫。这当然是七连的位子。高城和许三多一官一兵孤零零在旁边立正。

    六连长瞧着难受,轻声劝道:七连长,要不你俩先进去?

    高城梗着脖子:没那事。七连番号没撤,那就得排在六连后边。说罢看了许三多一眼,不想,许三多以为是唱歌的暗示,一挥手竟唱了起来:

    我有一个连队我有一杆枪,预备唱!

    然后就自己唱开了。在众多的合唱中一个独声显得孤单而独特,高城想阻止早就来不及了,只好张合着嘴干跟着。

    六连长顿时就笑,他说老七,快停吧,您就别自虐了。

    高城一下子冒了火,声音吼得比许三多的还响。

    六连长只好不再说话,讪笑着和他的兵尽量把头别往一边。

    众多的合唱中,两个人的歌声格外孤苦零仃,最要命的是七连的歌起得比别人晚了至少半曲,几个连队都停了歌声,他两人还在唱着。

    六连唱完歌就进去了。看着高城,六连长再也笑不出来,他回到高城身边吩咐道:兄弟,别唱了,我求你进去。

    高城没理那碴,直着脖子吼得更凶,一直到把歌唱完。

    然后:立正!稍息!齐步走!两人正步迈进食堂。

    六连的人几乎都在等着,等着这两个为面子耽误吃饭的人。

    高城和许三多几乎没勇气去看旁人的目光,仍认为旁人的目光是讪笑和责难。两人径直走到专为他们预备的小桌坐下。六连指导员大声喊道:通信员,把七连长他们的餐具拿过来!

    高城说不行,你们那桌是连排长专用的。

    六连指导员的声音大,整个食堂都在回应,他说该着的!我抓十次军人风纪还比不上你这一首歌唱得透!

    高城这才注意到旁边那士兵的目光,那明摆是种尊敬,因为两人刚做的是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六连长亲自动手,把高城和许三多的餐具都拿了过去。

    他对高城说:兄弟,真服了你了,两个人就把我们一个连比下去了!许三多,你也过来,老早就想听你说说训练的经了。

    两个人只好老老实实地和他们坐在一起。

    这一餐,他们聊了很久,一直聊到兵们都吃好了饭走了。

    指导员说七连长,咱们是比不上七连的,可也不想

    太输给七连。高城苦笑着,打扫完最后一口菜,摇摇头,没有说话。

    六连长说老七,你别犯愁。换别人留守我就说没戏了,可你们俩,一个军校优等生,两届优秀连长;一个全能尖兵,奖旗拿了半幅墙。团里肯定是另有深意。

    高城说我不要什么深意,我的兵能回来吗?他有点要火了。

    六连长捅了高城一下:我就跟你说一句,许三多,是你的事。

    许三多在一群干部中坐着很不适应。

    六连长自顾分析着:许三多,你可是我们几个连打破脑袋想要过来的兵,可最后团里来了个不了了之,你说这正常吗?老七,你也依此类推,一个连不是白撤的,必须要有大变动……

    有一个公务兵,在门口问话,问钢七连连长高城在吗?

    高城说:我是。

    公务兵说:团部紧急通知,叫你马上去团长办公室!

    上边命令,高城升调担任师属装甲侦察营副营长。

    高城在团长的办公室里看不出喜色,也看不出别的什么。团长盯着,没听到高城异议,他就算是满意了。两人默默地打量一会,团长最先开口了,他说你有什么话要说?高城果然很平静地回答说:我服从命令。

    团长笑了笑,说好像还是有些情绪?因为钢七连?

    高城说:这两天我刚明白了一个道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刚才我又明白一个道理,无业即业,无图即图。团长说什么意思?高城道:最重要的是先做好手上的事情,这是一位士兵让我明白的道理。

    是许三多?

    您还记得他?

    你们是钢七连剩下的最后两个人。

    我有一个要求,我想带几个骨干去装甲侦察营。

    团长随即笑了:说说你的人选。

    第一个,许三多。

    团长又是笑笑,说门都没有。七连还有物资,许三多归团部管理,看守物资。

    他根本不该做这种事的,您一定有别的意图。

    团长笑笑,不置可否。

    高城说那么,我要伍六一。

    那也是个狠角。团长想了想:走了你也罢,还要顺走我一个好兵?想都别想。还有什么事吗?高城说没有了。团长说那就好自为之吧。三年军校,一年排长,三年连长,我希望你对得住这七年。高城只好走了,到门口又忍不住回过头来。团长正看着桌上的战车模型出神。高城最后说出自己的担心,他说如果我再走了,钢七连就剩下许三多一个人了。团长点点头,他说我知道。高城便什么都不能再说了,他只有悄声地把房门带上。

    高城回来的时候,许三多正在打扫着七连的走廊,这种平常由值日轮做的事情,现在只能他一人做。高城径直奔许三多过来,看得出,这可能是他对钢七连最挂怀的一桩心事了,他说许三多,我调任师部装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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