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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5

作者:晓龙
更新时间:2017-10-09 15:00:43
于意识到,班长是认真的,都迅速地沉默了下来。

    一条通往旗杆的路,也修好了。

    李梦说,如果班长真要走的话,这算给他的一个礼物,可谁都看得出来,他和薛林几个都在想办法把班长留下来。

    李梦便悄悄地凑到老马的跟前,然后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

    班长,这给你。

    什么?

    麝香虎骨膏。

    我谢你啦,可我腰早好了。

    不贴白不贴,伤筋动骨一百天。

    老马感激地接了过去。

    班长,咱们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老马知道李梦的那点心事,他说我回家会想的。

    你想我们,可又看不着我们,你怎么办?

    老马不知道怎么办,他问李梦,你说怎么办?

    李梦说别走呀,班长,我们怪想你的。

    想你们又看不着你们,那就看不着呗。男子汉大丈夫,有那么多怎么办怎么办的。啥叫有得有失,知道吗?看不着你们几个小猴崽子,可班长能认识更多的人,搞不好是前程锦绣。你说那么些干什么??嗦!

    老马悻悻地走开了。

    李梦好像碰了一鼻子的灰。

    这天,五班的空中忽然飞过一架直升机。飞机是路过的,但他们好像看到了什么,然后在空中盘旋了一会才飞走。谁都看见了,可谁都不知道上边坐着的是什么人。没几天,五班的电话就响了。接电话的当然是老马,他立正着,听得一愣一愣的。

    李梦几个就站在房门外,都暗暗地紧张着。

    薛林小声说:这回是连部来电话啦,问咱们到底在搞什么,怎么惊动了师部的电话了。老魏说,刚才可是营长先来的电话,他说军部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团里。

    李梦说:我瞧咱们是乐极生悲啦。

    可咱们什么也没干啊?

    是啊,咱们什么也没干,就干了这么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许三多傻呵呵地问道。

    修路啊,笨蛋!

    老马一放下电话就推开窗户,朝他们喊道:

    你们几个,都给我进来!

    四个兵蔫头耷脑地站进了屋里,老马一开口就说:我瞧咱们是乐极生悲啦。

    班长,这话我刚说过了。李梦提醒他。

    你是班长我是班长?你说了我不能说?我们就是乐极生悲了,我寻思咱们这路不该修,兴许就犯了哪条纪律,比如说暴露了目标,比如说破坏绿化什么的。你们可得记住,两年前为了保护牧民一块草地,整个装甲纵队整整多绕了八公里。

    可这又不是牧场!薛林否定这个判断。

    老马也拿不定主意,他说那就是暴露目标了。你想这么条路正好是导弹袭击的目标吧?

    李梦不信:咱们这几间屋值一发导弹吗?

    反正是错啦,指导员说,明天他过来瞅瞅。

    老马最后说:这是我的错,我不该对许三多下命令修路。

    许三多说话了,他说报告班长,路是我要修的。

    别?嗦!路是咱们修的!薛林站了出来。

    老魏说,我觉得咱们没错,原来整个排都没修出来的撸,让咱们几个给搞掂了,这应该表扬!老马说你说表扬就表扬啦?八十年代想修的路,搁九十年代兴许就不该修,八十年代谁琢磨防巡航导弹啊?薛林把话接了过去:我也觉得咱们没错,咱们这是建设军营扎根边防来着。李梦说对,建设军营,以营为家,明天指导员来了咱也这么说!指导员还是护犊子的,最多咱们说明我们是出自好的目的,不想做了坏的事情而已。

    那也是坏的事情啊。许三多说,要不咱把路铲了吧?

    薛林忽然就凶了起来,喊道:你说铲就铲啊?

    指导员开着一辆三轮摩托,说来就来了,一听到远远而来的引擎声,五班几个的心就乱了,如临末日地坐在宿舍里。许三多忽然蹭到老马的面前:班长,我跟指导员认个错吧……

    老马说凭什么你认错?班长是干什么的,班长就是认错的。

    谁也不能认错,认错就是明知故犯知道吗?李梦说。

    指导员的摩托停下来了,他在外边高声喊道:五班,有没有个喘气的?

    老马艰难地站了起来,嘴里感叹道:是祸躲不过呀。然而,不等他起步,许三多几个已经抢着拥了出去。

    指导员站在车边,打量着眼前这个大为改观的营盘,忽然就被许三多几个给围住了,这个说:指导员,抽烟!那个说:指导员,屋里坐。指导员却不急,眼里只寻找着老马,然后说:老马呀,你小子挺能整哩,好好的把我从个靶场折腾到这儿来了。

    老马却是一脸的苦笑,说:我也是不知犯的哪门糊涂心思。老马话没说完,被李梦踹了一脚,只好改口道:我总得带大家伙干点什么吧?

    许三多忽地蹿到了老马的面前,说指导员,这错误是我先犯的……许三多又被薛林踹了一脚,但他嘴里不管,他啊哟了一声说,我不知道这是个错误。

    指导员倒摸不到头脑了,他说什么错误?

    没什么错误!指导员,我们犯了什么错误?李梦把所有人的检讨拦住了。

    你闭嘴。跟指导员这么说话呀?真是的。老马火了,他说指导员,跟你没虚的,路是我下令修的,也没动公款,犯了什么纪律我不知道,该怎么着怎么着,您也别护着我……

    许三多说报告指导员,路是我先修的,买了五块钱花籽,我犯纪律了,你处分我……

    老魏吼道:都闭嘴。路是五班修的,那是出自建设军营的良好愿望……指导员被他们吵得晕了头了,连连说歇歇歇!歇着!抢什么抢?你们转什么心思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条路嘛!

    五条,指导员。老马实话实说。

    我管你几条呢!最多也就是一精神可嘉,又不是训练科技上拿了什么冒尖,最多也就是一团部嘉奖!

    嘉奖?李梦的眼睛忽然就发起光来。

    你还想要什么?一等功啊?那是拿命换出来的!

    李梦的话马上就改了,他说指导员,这路是班长一手抓起来的,事先开过很庄严的动员大会,班长说,我们来军营一趟不易,总得给后来的人留下点什么,我们就这样修路了。对了,为了表现我们扎根边防的决心,班长亲自给每条路都以战士的名字命名,您踩着的这条是老马路,那是薛林路,老魏路,许三多路,李梦路……

    老马瞪了李梦一眼,说你胡吹个啥?李梦路?你还梦露呢!五个人还动员,你不怕吹爆了?这倒有些意思,说不定能让团里整点宣传材料。指导员说。

    李梦说:那可宣传的事情就多啦!我们班长呀,他真是以营为家呀,为了我们几个从来没想过退伍的事,他抛头颅洒热血,为了培养大家对驻地的感情,就发动大家修了这条路。对不对,薛林?

    对!对!薛林说。

    对个屁!老马说这路可不是我修的……

    薛林说指导员,你看我们班长多谦虚,这路是大家修的,可那是班长发起的。

    老魏说你看他手上,都磨出血泡了,腰也闪了,我们眼里含着热泪……

    老马一时诧异了,他说你们都怎么啦?怎么都不说人话了你们?

    许三多说:班长还带我们去看导弹打靶机。其实……应该是靶机躲导弹,班长搞错了……

    许三多,你怎么也这样了?老马喊起来了。

    许三多,你笨嘴笨舌就别说了。李梦拽了拽许三多。班长带我们武装越野,全负荷三十公斤啊!最牛皮的部队也不过如此了。还搞现场教育,号召我们向先进部队看齐,赶超国际水平,力争一流……

    我没说!老马再一次喊道。

    指导员拍拍老马,笑着说:你没说,可你做了。老马,你跟我来,有话跟你说。说着把老马拉到一边说话去了。

    指导员说老马呀,你这样做就对了,修路,让大家抱成了团。你瞧,他们现在那精气神多足!刚才那些话是吹了点,可确实是上下一条心。老马,你对三连也是功不可没的老兵了,把你放到这么个地方,连长和我都不落忍,想给你立功,想把你留下,可你得给个由头。以往那样……我就不说了,现在可以说,你让我看到了希望,弄好了,咱们争取往三等功上靠,再弄好了,咱们连里那司务长……我不用往下说了吧?

    可老马感到有些为难,他说:其实这路跟我没太大干系……

    这不重要。你不愿意离开部队,是不是?

    退伍报告我已经写好了,正打算交给您。

    做一种姿态当然是必要的。可你真的舍得离开部队吗?指导员久久瞪着老马,这和李梦的死皮涎脸不同,因为他是对老马的去留有影响的人。

    老马愣了很久说:不光是不舍得,说实在的,还有些很现实的问题。

    指导员会意地点着头:实在的我都想过,咱不说那个。你不愿意走的,是不是?

    老马想了半天,只好说是的。

    那咱们就朝一个方向努力,我也不愿意对不住我的兵。是不是?

    老马只好惶惶地点点头。

    指导员高兴地坐了一会,然后走了。望着带走指导员远去的那一溜烟尘,老马的心情很沉重。他回头看了看许三多,说许三多,如果回头说这条路是班长抓起来的,你会不会有意见?

    许三多说:是班长抓起来的呀!

    老马却说:其实班长在这个事里边,算是受教育的对象,你知道吗?

    许三多说不知道。

    老马说许三多,这条路是你修起来的。

    许三多笑了笑,说不是吧?

    看着许三多,老马觉得有点内疚,他又想看看许三多是否是真心的,又问道:许三多,为了树典型,集体的荣誉得找出一个人来代表……说白了,就是大家干的事情归功于一个人,你明白吧?

    老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许三多竟然不傻了。

    许三多竟然说:我得好好想想。

    老马的心忽然就沉重了起来。

    许三多说班长你怎么啦?

    老马说这些事本来都挺好的,可现在……现在班长觉得好像有点串味了。

    第五章:我想学打架

    假如我是草原上最呆的那只蚂蚱,荣誉就是团大院树上结的柿子,团部的柿子就算熟到落地,也沾不到草原上那只蚂蚱的边,这就是我那时候和荣誉的关系。

    五班和荣誉也是这种关系。我的柿子很甜,可与五班的爷们无关。

    不是气话,就算到现在我也不太清楚荣誉是什么,也不知道当它落到你头上时,会发生些什么。

    伍六一也不清楚,哪怕荣誉真的大过命去。很久以后,我碰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退伍了,我们喝了很多酒,他很想酩酊大醉。

    伍六一说,其实我压根儿不清楚荣誉是什么,只知道以前是活在荣誉之下的,那没错。这话要放在军装时代剐了他也不带说的,可那时候他已经穿着便装。

    伍六一说不过现在我知道自由是什么,自由……自由就是以后再没人管你了,你要自己对自己负责。

    他不快乐,他自由可他不快乐,他憧憬着快乐,憧憬和迷彩世界的大老爷们一起浇铸的快乐。

    我呢,那时候快乐也离开我很久了。有种没心没肺的东西叫快乐,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后来你长全了心肺,它就嫌你烦,不搭理你,等你做梦都乐意把自己当成年人时,它就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我那没心没肺的快乐独属于我的草原时代,没心没肺的自由,绝没有伍六一那份深刻,没心没肺地修了条路,没心没肺地被人轻视又被人重视,这个房间里的二百五,也许换个房间就改名叫做纯真。

    关键你自个怎么看,对吗?

    所以我把它看作没心没肺,也怀念,也觉得很好,可我想,我用木讷憨傻或者纯真,随便怎么叫吧,代替了责任,这不好。

    长不大很好,可我真希望能早点长大,好早点明白那些帮我成长之人的心情。

    ★二级士官许三多

    五班的气氛,说变就变。李梦几个刚刚还在不住地交头接耳,看见许三多进来,就不再说了。许三多意识到了什么,看见老魏的被褥有点乱,马上过去想帮他弄好,老魏却抢了过来,说我来,我来就行啦!

    许三多愣了一下,想找点事情,便说现在是电视时间啦。可他刚一打开电视,李梦几个就乘机悄悄地溜到外边去了。

    许三多只好呆呆地坐着。

    他心想,都是些朝夕相处的人,一个人的心事很快就被另一个人知道了,大家都希望班长留下,都知道班长的心理障碍就在于我,都不知道怎么对我才好。要是放在以前,我会不在乎的,可现在我已经需要有友情的生活了。

    他转身也出去了。跑到山丘上的一块石头上躺着,发愣。

    老马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许三多。

    他说不能在这里睡觉,这风是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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