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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22

作者:萧逸
更新时间:2017-07-30 18:43:57


    “王爷有话……”春若水皱了一下眉:“什么事儿?什么时候?”

    “这……婢子……不知道。”荷倌说:“去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大概快回来了。”

    春若水没有吭气儿,心里自个寻思,这阵子为君无忌事心烦,一直没有留意她,印象里冰儿这个丫头像是有些变了。那天,自己与她提起君无忌身边的那个小琉璃,她的表情好像很怪,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不像过去追长问短的样子。这又为了什么?

    自从来到王府,春若水的心情一直不好,但是冰儿却不一样,整天价笑口常开,颇能甘于现况,尤其最近常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去频繁,也不知她究竟是在忙些什么?而且,最大的差别是她对自己颇似日渐疏远,不再像过去有事没事常爱偎在身边说长话短,如今是不唤不来,这个转变,确是很大,只是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去细想深究罢了。

    这么想来,冰儿确是变了,变多了。

    可也巧了,刚想着她,她就来了。

    穿着一身大红,满身都是装饰,抄着花间小径,正自向着边院走过来,不经意一抬头,才自发觉春若水坐在亭子里,登时愣住了。接着,她才似转过念来,很快的把一双晶光闪烁的耳坠子摘下来藏在身上,手上的一只镯子也取下藏好了,这才缓缓移步继续前行,俟到了亭子前,方才停下来,冲着春若水施了个万福,唤了一声:“娘娘”。

    春若水打量着她这一身,颇是有些意外,点点头道:“好漂亮,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冰儿摇着头,怪不自然的样子:“没有……只是随便到前院走走。”

    “你过来!”春若水的脸色可是不大好看。冰儿呆了一呆,不敢不遵,慢吞吞地走进了亭子,向着春若水瞧了一眼,便自低下了头。却也逃不过春若水凌厉的眼光,一霎间已把她上上下下瞧了个仔细,她的脸色越加寒冷。

    “你竟然画了眉毛?真会作怪。”

    “没有呀……人家只是画着玩的……”

    偷眼瞧瞧,剪花的“荷倌”已抱瓶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闲人,不知怎么回事,只是瞧着她心里害怕,这些日子冰儿心虚得厉害,谁要多看她一眼,也令她心惊肉跳,更别说被眼前春若水那般审贼也似的眼光盯着看了,一时真有冷汗淋漓之感。

    “小姐……你……”

    “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猪鼻子里插葱’,你又装的是哪门子‘象’呀!”春若水的一张清水脸,冷得怕人。

    冰儿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又低下了头,“小姐!您说什么……我可是不懂……”

    “哼,当我是瞎子,看不见呀!我都瞧见了。拿来吧,给我瞧瞧。”一面说,向着冰儿伸出了手:“耳坠子,还有玉镯子!干吗藏呀!戴出来不是叫人瞧的吗?”

    “这……”冰儿脸色一阵子白,想要狡赖,禁不住春若水那一双凌厉的眼睛,只得慢吞吞硬着头皮,把一只碧绿碧绿的翠镯子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春若水哼了一声:“还有呢!”

    一双耳环也拿出来了,珍珠的。

    两样东西一经接触眼里,春若水由不住心里大大动了一下,她是识货的,镯子是上好的翡翠,耳环是大颗的珍珠,都不是普通的东西,既非是自己的东西,冰儿她又从哪里弄来的?

    “小姐……小姐……”冰儿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是王爷他送给我的……不……”心里一急,竟然说出了实话,再想改口可来不及了。

    春若水心里一惊,用着异样的眼神,向她瞧着,一霎间,只觉得透体发凉,这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事情,朱高煦难道竟会与冰儿有了……

    “你……”一霎间,春若水眼睛里透着彻骨的冷,极其凌厉的向着当前冰儿逼视过去,在她的观念里,冰儿若是自毁立场,与朱高煦果真有染,那真是极可怕的一件恨事,这种背叛的行为,是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忍、不堪忍……

    “你……你跟他……”

    春若水声音都颤抖了,过度的惊诧,使得她情绪大为冲动,一时由位子上站了起来。她无名的怒火,自是为最擅知己的冰儿所立刻洞悉,只吓得全身打颤,嘤然欲泣地跪了下来:“娘娘……王爷只是瞧得起婢子,赏给我玩儿的……我们没有……什么都没有……”

    最后的这句谎话,算是救了她的一时之难。春若水聆听之下,脸色总算一时为之平和下来,“起来说话吧。”

    “谢谢……娘娘……小姐……”站是站起来了,心里却仍然一个劲儿地打鼓,到底是情怯心虚,一双眼睛总是不敢与对方接触,生怕为春若水看出了内里的真情。

    这番形象落在春若水眼睛里,一时大为心软,反倒不忍苛责她了,“冰儿你过来。”

    “小姐……”怯生生地偎了过去,冰儿头垂下来得更低了。

    “干吗这副德行?谁也没怎么你?”轻叹一声,春若水手拉住了她的手,略示安慰地说:“我是怕你吃亏上当,朱高煦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万一……”

    冰儿听到这里,一时忍不住嘤嘤有声地哭了。

    “唉!你这里怎么啦?”春若水奇怪地瞅着她:“难道你……”

    “不是……小姐你别胡思乱想……没有事,什么事也没有……”

    “那就好……”春若水望着她苦笑了一下:“我们都是女人……我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有什么事你可不能瞒着我,一定得叫我知道。”

    冰儿直是打颤呜呜咽咽,说不出一句话。

    “唉……”这声幽幽叹息,春若水真个是有感而发,剪水瞳子里一时聚满了泪水,却似有无比的恨融汇其间,于悲楚中另见峥嵘。

    “你应该想到我们是怎么来的?”春若水紧紧咬了一下牙道:“咱们是被强迫来的。好好一个家,给他弄得支离破碎,爹爹那么一把子岁数了,差一点就死在了他的手里,这个仇我永远忘不了!他以为把我逼迫到手,就能称心如意,哼!那他可是真的看错了我了。”

    冰儿听到这里,竟自抽抽搐搐地哭了。

    春若水站起来走向亭子栏杆,一声不吭地向外面看着,冰儿还在哭泣,她是那么的情发不已,鼻涕眼泪淌了满脸都是,哭得好伤心。

    十一月的天气,已颇有寒意,阵阵袭过来,吹在脸上凉冰冰的。

    “我们不能被他收买了,这东西你是不该留下来的,给他退回去!”

    冰儿听着,哭得更伤心了,“人家是王爷……我不敢……那么一来,还有命吗?”

    “那就死!”春若水口气是出奇的冷。

    冰儿吓了一跳,看着春若水铁青的脸,着实不敢吭声,也不再哭了。空气一下子就沉静下来。

    春若水转过身来,冰儿抖颤颤地接过来,“还给他!”春若水冷冰冰地道:“你是我带来的人,可不能给我丢脸,咱们两个应该是一条心,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

    冰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在春若水的逼视之下,颇似不能自己地点了一下头。

    瞧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春若水倒也不忍心再责备她了。走过去坐下来,拍拍身边的石凳子,春若水说:“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冰儿擦干了眼泪,蹭过去坐下,一颗心始终忐忑不安,总怕被春若水看穿了什么似的。

    春若水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道:“上次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觉得小琉璃那个人他怎么样?”

    冰儿呆了一呆,讷讷说道:“他……人很好呀!”

    春若水一笑道:“那就好,他可是一直还在惦记着你呢!你可怎么说?”

    冰儿又是一呆,情不自禁地现出了一丝冷笑,即把头转向一边。

    春若水恍然有所警悟:“不乐意?”

    冰儿直似欲泣地低下了头,仍是一言不发。

    “好吧!我知道了!”春若水轻轻一叹说道:“我一直以为你们两个挺要好的,倒是我看错了。其实他现在人变了许多,也长高了,在君无忌身边读书练武,将来一定很有出息。既然你瞧不上他,也就算了。”

    冰儿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对于小姐把小琉璃与她联想在一块,直觉得感到是一种侮辱,自己如今已是“宫人”的身分了,凭他小琉璃,算得上是个什么东西?简直像是个小要饭的,自己会嫁给他?真是做梦,想着心里犹自有气,不自禁地形之于色。一时赌气,脸都涨红了。

    春若水想想这件事也就算了,不免对于冰儿今昔明显的变化,有些诧异。瞧瞧她一身彩缎绫罗,鲜艳如花,无异是满足于当今这个“宫人”的身分了,“此间乐,不思蜀”,或许对于远在凉州的故乡再也不心存思恋,难道真是这样?

    “冰儿,你还想不想家了?”

    “家?”冰儿笑了一下,摇摇头心不在焉地瞧着脚上的一双绣花鞋道:“我们哪里还有家呀,这不就是咱们的家吗?”

    春若水哼了一声,生气地说:“这里不是,我们家在凉州,早晚有一天,我们还是要回去的,你最好心里给我放明白着点儿!”

    冰儿见她生气,就不再出声。原来她早已失身王爷,成了朱高煦的人了。日来更得着了许多好处,脑子里尽是富贵荣华正是暗庆丰荣自满之时,前番的仇恨受气,压根儿早已不再存在,春若水的一番话,何曾能在她心里泛出一丝涟漪?再者,王爷虽与她百般要好、温存,至今却仍限于“偷情”的处境,处处提防着为外人所知。春若水这边固然万不欲为其所知,即使府内一干闲人,除了百事为高煦张罗的马管事之外,其他人也并无所悉,这番“提心吊胆”的滋味确实不大好受。

    王爷对她的宠幸,并非是毫无目的,要她居中调和,以期与若水能具夫妻之实,该是最明显不过的意图了。偏偏冰儿作贼心虚,不能自平,见了若水,非但不敢进行说服的工作,却似处处回避,两者之间的距离更似日渐疏远。

    想到了王爷的一再交代,冰儿不能不鼓起勇气略作试探:“小姐,您忘了出门儿的时候,夫人和二场主是怎么交代来着?要是还能回去,又何必当初这么一番折腾?小姐,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春若水聆听之下,倒是不再吭声了,实在说,冰儿这几句话,真正的击中了她的软处,多少次,当她激动,忿怒到非离开这里不可的时候。便是想到了父母的未来安危,才制止住了她的冲动任性。她也曾想到过向高煦施展毒手,湔雪前辱。只是那么一来,后果更糟,而且就时间与心理两方面来说,当初狠心不下,如今就更难下手了。

    冰儿凑近了,涎着脸说:“说起来王爷当初作这件事,是叫人生恨,只是您再翻过来想想,可不也正说明了他爱您有多深吗?”

    “你……”春若水瞪圆了眼睛,刚要发作。冰儿却机灵地先自跪了下来。春若水被她这个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小姐……我求求您……就别再兴风作浪了……您就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凉州的老爷夫人想想……万一出个什么差错,那还得了……”

    春若水冷眼瞧着她,又气又怜地说:“瞧瞧把你给吓的!真没出息透了,当初怎么和我在一块来着?真恨不能一脚把你踢死算了。”说时可就由不住又笑了。

    冰儿可就更上脸了,往前膝行两步,把个身子趴在若水膝上,腼腆忸怩地笑道:“您才不忍心呢!冰儿服侍您少说也十年了,咱们是一块儿长大的,这些年没功劳可也有苦劳,哪能就罪该论死呢!”

    “那可看你自己了,”春若水佯装拉下脸来说:“真要是你做了对不起咱们家门的事,我就是想饶你也是不行。”

    冰儿忸怩着笑说:“您的心可真狠。”一张脸竟为之黯然失色。

    春若水见状,一笑说:“看把你吓的,我只是提醒你罢了,季贵人的死你总该听说过吧,该是多可怜,千万要谨慎小心。”

    冰儿傻瓜也似的一个劲儿点着头,心里七上八下真叫她不是个滋味。

    “那……您真的打算一辈子不跟王爷同房?”

    不知怎么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春若水听着也是惊心。既惊又气地瞪了她一眼,“不许你说这种话!”

    冰儿一时臊红了脸,讷讷说道:“我是为小姐着想……难道您打算做一辈子的老小姐?”

    “这不关你的事,”春若水嗔道:“老小姐又有什么不好?”

    冰儿碰了个软钉子,一时可就不敢吭气儿。

    “我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春若水冷冷地说:“要么就不决定,决定了的事一辈子我也不会改变。朱高煦他是白费了一番心机,最终仍是一无所获。哼!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何苦来?真为他不值得慌。”

    冰儿想说什么,看着她像似生气的脸,可就又不敢吭气儿,表情很是尴尬。

    苦笑着摇了一下头,春若水漠漠地说:“一开始我就错了,是老天爷故意在捉弄我,要是那一天,在流花河,我压根儿就没瞥见他就好了。”

    冰儿心里自然有数,立刻回想起那日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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