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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28

作者:李新军
更新时间:2017-07-09 19:20:56
植落户黄土高原的灌木,稍显几许呆板的青色,与那近乎昙花一现的红叶,伴随着从镶嵌岩缝中播出的微弱乐曲,勉强撑持着公园的门面。山间凋零的残叶徐徐送出飒飒寒风,枯秃阴郁的老树像奴隶恭候主人般战战兢兢站在那里,无奈地接受无情的霜风剥蚀。此情此景,与江南、尤其是与长夏无冬的琼崖,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那里仍然到处是景,遍地是花,这里却已呈现出碧云天,黄花地,北雁南翔,一派漠漠清秋的塞北早寒景象。

    莲花湖畔,一位清秀端庄,气质不凡的少妇,若有所思地在这秋景依稀的湖边,漫不经心地踩着轻盈飘渺音乐,徜徉、徘徊。她象是在极力拽住暮春的尾巴,试图阻止秋天的到来,又象在数落自然界不尽人意的季节变奏,怜惜花木的凋零,感叹人世间不可抗拒的规律。她,已经连续在这里游逛了几个下午了。身着浅褐色风衣,戴一双纯白手套的她,左腋下还夹着一台超薄型高档笔记本电脑,右手不时轻轻的掠起被寒风吹散的鬓发。她那双露在风衣袖口不足半尺的手,虽然略显得瘦小冷俊,可是白净、纤细、宛若琼崖南山寺中金玉观音的佛手。她的耳际呈现少许与其年龄不相称的白发,但在她如海波一样飘荡的披肩秀发下,文静典雅的风姿,仍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等一的时尚阳光。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好像牵动着莲花湖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她随着园中播音器里飘出的《月中仙-白菊》音波,怡然地踏着节奏,宛若一朵白璧无瑕的白莲,俨然似那“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悠然兮若流风之回雪”的洛神仙子,漂然随波,从容逐流。她的展现,使得园中阴郁晦涩的人文景观,凋零无序的自然景色生机复活,情趣倍增,就如电视台展播大厅的背景,灯光伴她闪烁,群芳随她起舞,她,简直就是一颗众望攸归的耀眼明星。

    她是谁?如此宫闱特质、撩人风采,因何寂寞在这枯草阳的境域,幽灵般独自寻思在这萧森衰飒的所在?千年故都,何处不典雅?时人皆晓的兴庆宫景致幽静,曲廊亭阁,雕梁画栋,是一处休闲游览怀古抒情的胜地,乃全市规模最大的城市公园,她,何不去那里展示、游览、抒发呢?风景宜人的凤翔东湖,“会景堂”、“鸳鸯亭”、“春风亭”、“君子亭”、“断桥”“来雨轩”、“洗砚亭”、“望苏亭”“苏公祠”、“嘉雨亭”、“凌虚台”等等等等,亭台楼阁,古籍名胜远胜这衰草枯杨啦!她,又怎不去那里欣赏、吟哦呢?再说东湖大唐芙蓉园好不富丽堂皇,干吗不去光顾?还可以去摩登BOBO购物、逛悠呀!而她却对这风飒飒、冷清清的环境,恁的偏爱,且情有独钟。

    人生路上,似是而非。上下千年,形态万种。信仰也者,伦理也罢,怎一个“统”字了得!诸如伟大、高尊、道德、觉悟、天理、良心乃至时髦的党性云云,无非欲置五彩缤纷于一统。顺理成章视为倒行逆施,天经地义看着离经判道。殊不知心为形役,貌似神非者大有人在。多少正人君子,达官显贵,其好恶不在美丑,亲疏无分贤佞,权之所在、心之所系、情之所以、欲望所归。是耶非耶?谁又能分得清?辩得明?以当下一这离群素居,避闹趋静的少妇为题,岂是见仁见智所能概括、统一得了的?笔者生性只有社会公德,别无束缚,笔下心中的她-------

    雍容而不华贵,皎皎若一束高洁清丽的君子兰;风雅而不矫情,凛凛似一任群芳妒的冬梅;她冰清玉洁,无异于广寒宫中的嫦娥,独恋一轮明月,无限长空。然而,谁又能了解这颗孤傲恬静的心灵,其实深藏着无尽的忧伤?何人知会她与众不同的气质,却蕴涵着常人不喻的烦恼、愁怨和痛苦?

    这一切,尽在她那双不言而美丽的眼帘之中。

    一台时尚的黑色O牌轿车,毫无阻拦地晃进了公园,朝着貌似悠闲的少妇这边逶迤驶来,车身象迈着四方步一样傲慢、自信地向着弱势个体逼进。刚才还怡然自得的少妇,当她瞥见轿车的出现在身后,象一只绵羊嗅到了狼的气味,神态倏然显得不安起来。她神情漠然地回头朝这边望了一眼,仍旧漫不经心地往前迈着她那优雅但不是很稳定的步履。轿车并不催促,也不鸣笛,象是被她牵着的一只宠物,跟随她身后慢慢滑行,小心谨慎地如陪同一位中央首长散步。少妇深深地嘘了口气,停步不前。小车亦随之在她身旁缓缓停下,但并没有下车礼貌地为“首长”开门侍候。她也不看不问车内接她的人是谁,开车人也不回头,哪怕是稍示关照的眼神也没有,两手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双方像是约好了似的,一如既往的套路,情不由衷的默契。只见少妇熟练地拉开车门,侧身径直坐了上去,轻轻带上车门,将低头开门时滑额前的头发掠了上去,两手把电脑笔记本抚搂在胸前,那双美丽无言的眼神依旧留连车外、湖边,凝视车窗外清寒萧瑟的无人之境,似有不舍。

    开车人听到车门响,神情木然地倒档回旋,“收容”似的载着这少妇,沿着湖边不宽的道路中速行驶,车后冒着一溜白色的尾气,默然地拐了几道弯,摇晃着出了公园大门,“吱!”一声汇入了现代城市的车流。

    莲花湖公园的上空,天骤然变成了黑不黑,青不青、灰不灰的颜色,云彩也失去了刚才那莲花般的形状,天体像是被洗过砚台的水盆,混混沌沌,深深浅浅,砣砣块块,还有些艾艾怨怨,完全没有了秩序。公园里一片凄惶,落木垂头丧气地勾着腰,湖水变成了酱色,才恢复不久的点点生机也一扫全无了。似乎都在怨恨、诅咒、乃至于唾骂那台没来由的轿车,简直就是从天上窜下的一只饿鹰,猛然扑向天鹅湖,忍地将它们簇拥着的小天使叼走了。

    夜幕提前降临公园,整个儿阴沉黑暗下来,音乐也停止了播放,唯有秋风阵阵,荒草萋萋。一只寒鸦不知从何处飞来,盗贼般悄然飘落在湖边,东张西望,轻轻戏水。莲花湖公园,越发显得幽静而袭人。

    第一百零五章

    黑色轿车穿过市中心,七弯八拐开进了一处别致的住宅小区的院子,在一幢两层楼的别墅前停下,看来这就是他们的家。这是一个神仙般的所在,环境幽雅,每一栋高档建筑的周围,都植有珍贵树、名贵的花,且错落有序,井井有条。十几幢艺术雕刻般的别墅虽说在一个院内,但都是独立的院落,相互间的空间很大。小区的东面是商业区,但宅区的进伸很长,围墙已经将闹市区隔开,进了大门要走一百多米远才能到达别墅区。别墅区西边是青翠公园,围墙过去不到五十米就是青翠湖,沿堤,特别是在这栋别墅周围,都按季节适时换放花卉盘景,如春夏秋冬,梅兰竹菊什么的。真可谓深深庭院,肃穆候门,在XI城,这样的人居环境并不多见,便是亿万富翁,也未必能占有如此佳境?这便是XI市经委领导住宅区---怡园别墅

    轿车小心翼翼地停稳,开车人拉上车闸,微笑着勇敢地回望身后的女士一眼,这是他自公园见到她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不知是善意还是得意、蓄意、或刻意?但他用力按了几声喇叭,实在是有意。乘车女士虽连眼角都未瞟他一下,脸上却布满了阴云,她皱了皱眉头,虽一舜即逝,却被为她开车的男子从反光镜中窥见,那男子一见这女士不悦的表情,立即象犯了错误似的孩子,脸色好不难看,他沮丧地低下了头,扶着方向盘,没精打彩地看着车的前面。女士并不顾及他情绪的变化,慢悠悠从车上伸出一双脚来,刚刚站稳整了下胸前衣襟,就听到“妈妈――!”一个甜美的小女孩声音,随着“咚咚咚”跑步,声从二楼的房间闪到了阳台上。

    “妈妈、妈妈――!”一个稚嫩美丽的小姑娘俯瞰在二楼阳台,天真的脸蛋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母亲跳着叫着,高兴得不得了。

    少妇抚了抚腋下的手提电脑,又一次紧了紧胸前风衣,露出她难得一见的淡淡笑容,抬头朝二楼阳台看了一眼,又回过头,以埋怨的眼神看了看从驾驶室走出来,一脸青菜色的中年男子,便加快脚步迅速朝楼上走去。这中年男子眼皮和脸皮都显得有些佣肿,见着妇人那带有责备的眼色,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很不自然赶紧解释说:

    “她在奶奶那里吵着要回来,死活要和你在一起,是爸打电话叫我接她回来的,玉芳你……。”他说话时,舌根象喝多了酒,直直的没一点儿弹性。

    女士没有听他解释完,已经走向了楼梯口,小姑娘这时也跑到了她跟前,她伸出手牵着从楼上跑下来的孩子上楼去了。中年男子又赶紧回身从车上提出一包东西,大概是小孩的衣物、食品和玩具等。他锁上车门,也上到了二楼。

    “玉芳?”,啊!原来是她!貂蝉故里,米脂婆姨,曾供职于华宇公司,工作在朝旭身旁的何玉芳,她还活在人世?她不是化作了清风明月么?没有,她没有死,玉芳她还实实在在地活人间。这中年男子便是他的丈夫蒋炳文,下楼迎接她的小姑娘,是他俩的独生女儿怀秀,快五岁了。

    六年前,玉芳从深圳回到西北老家随文县城关镇,短短的六年,玉芳的人生,象是经历了一个世纪的巨大变化。她的家境虽不是很好,但生活还是过得去。她回到随文时,父母已经从镇办企业退休在家,镇办企业的效益不好,工资不高,不过,退休工人的基本生活费还是保证了。她在深圳其间也有少许积蓄,回家后随即全部交给了父母。玉芳回到家里,开始几天还觉得有些新鲜,毕竟离开家乡快两年了,看到高中时的同学,原来印刷厂的同事,还有一些亲戚朋友感到好亲切。今天这个请吃,明天那个请玩,倒也高兴了一阵子。可是,这是一个以名利为驱动器的世界,为名忙,为利忙,从孩子呀呀学语之日始,父母就开始授以求生存之术,直至日薄西山犹未了,如虫觅食,似鸟筹巢,这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现实。那刚回家时的闹景,不过是忙里偷闲的插曲,匆匆而过的游标,酷的现实,逼迫人们在娱乐场中稍许停留后,又不得不为各自的生计奔波去了。亲朋戚友陪伴是有限的,不久都陆续的离她而去,玉芳又回到了两年以前烦恼之中,而此时的烦恼却又更深一层。她,经历了一番情与火的砺练,大城市、高层次、新观念的洗礼,从视角、理念到情感、乃至生存方式,完全不是两年前未出门的那个单纯女孩了。面对门上桃符,陋室清境,她空虚、寂寞、凄惶、孤苦;她无限怀念过去那诗一般地美好时光,怀念那种虽说是埋藏在心底的情思,却深深感到甜甜的生活环境,人的最高境界不就是憧憬在花未全开,月未圆的美好期待之中么!甚么“水是家乡美,月是故乡明”?这只不过是得意者的谎言,交际场中矫情的漂亮词令。玉芳又开始厌恶身边的一切,脑际时刻只有深圳的高楼大厦,公司高层次、文雅、精干的氛围,井然有序的工作场所,特别是、特别是那位英俊潇洒、气质不凡、博学多才、善解人意、令她寝食不宁的中年人-----朝旭的身影,拂之不去,记忆犹新。

    她的精神越来越有些萎靡不振,随文虽属老家,在她看来,所有一切都是淡淡的、冷冷的、类人猿一样原始的。这个原来因无比较的县城,她并不在意,现在看上去处处不顺眼,一个座落在大西北旮旯弯的老少边穷小镇,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恶心的小镇。寒冷的气候,龌龊的习俗,尽管是县级城关,这里的人们竟然不知道什么叫讲究。既便是官儿、款儿,虽也西装革履,可稍一留神就叫人反胃,那油光发亮的衣领袖口,远远就能闻到身上散发出呛鼻的牛羊膻味,从那染成酱色的牙缝里喷薄出来的口臭,折射出“他们”这里的层次。

    这个可恶的小镇上,终日灰蒙蒙的街道,沙尘飞扬的天空,横七竖八的电杆,黄黑缭绕的浓烟。渣屑满街堆,驴粪蛋到处滚;不论白天黑夜,大人小孩扯开裤子对着墙根就撒尿,猪狗牛羊随心所欲在街头漫步,有持无恐;每晚都有几个醉汉睡倒在街道巷尾,酒醉后呕吐出来的污秽物,如牛粪般这里一堆,那里一滩。身穿制服的交警、公安、城管队员对此熟视无睹,只知道坐在茶坊、酒馆谈天说地、猜拳行令,任凭拖拉机、三轮车、马车、牛车、驴车,牛气冲天地在街上横冲直撞,吆喝薰天。哪象深圳那些交警,笔挺的制服,标准的手语,风雨无阻的岗位形象,在他们维持下的城市井然秩序。相形之下,天壤之别呀!哼!这也叫县城。漫步在街头的玉芳,随时躲避那些穿插迂回的车辆,还有那些肩挑手提沿街叫买的小贩们。她边走边环顾左右,巨大的反差,鲜明的对照,猛烈冲击着她的心田,回想自己曾经工作过的环境----深圳,那是一个多么发达、多么文明、有格调的城市,自然而然,又勾起她难以忘怀的那人――朝旭。

    她心事萦怀,陷入深深地回忆:和他漫步在明亮的街道,指点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沐浴柔和的海风,评判布局雅致的城区绿化。节假日,晚霞中,俩人曾久久地停步在罗湖路旁,检阅从深圳香港进出口岸的人们,还品茗于阳光环绕的旋转餐厅,俯视全市美景,遥指海那边的澳门,谈论香港,研讨诗文。双方虽谨守着各自的底线,但那种时隐时现、若即若离的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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