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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86

作者:黄易
更新时间:2017-03-07 12:01:05
有心下无意办到,因要融合道心魔种,希望有诸内形于外,凭借精神的改变,形神随之变化,使敌人没法认出“范轻舟”实为“丑神医”扮的。像杨清仁般的顶尖级高手,只要“范轻舟”眼神不变,会被辨认出来。

    今次是蓄意而为,一来是不得不如此,更希望能在道魔融合上再作突破,达致更上一层楼的“炼神”。

    “龙鹰”的眼神有变是合理的,皆因其魔功不住精进,最重要是要无瑕没法从他的眼神,联想到“范轻舟”,似曾见过。

    虽然身处的仍是那片大地,跃高蹿低,从一棵树顶弹跳往另一树巅,龙鹰已感到置身于另一异域,而在正常意识里,这个遥远陌生的境域并不存在。

    周遭的一切,星空、山野,全化为光影与线条,眼皮愈来愈沉重,像倦极欲睡前的光景,又与之大异。

    他再不能正常地思索,记不起现实里的任何人或事,至乎忘掉到哪里去,在干什么。心灵如脱缰之马、鸟脱樊笼,解开了平时肉身紧锁神魂的桎梏,无限地扩阔,远近无一物的变化可避过他心灵的探索。

    除奔跑外,还是奔跑,身体化为无数往上升华的个点,失去重量,跑起来毫不费力,轻盈写意,双脚更似不用触碰大地上任何东西,奔跑仿似飞翔。

    大地,树木、星光在他四周泳舞,为他天造地设,那种世上别无他物的美好感觉又回来了。他的过去,从未存在过,未来也遭切断,只余现在。

    在永无止尽的飞奔中,他的心灵融入天地万化里去,同舞共游。

    ※※※

    龙鹰“惊醒”过来,猛然煞止。

    睁眼前,他的心眼看到在天空飞翔的猎鹰,无瑕的灵儿。

    然后他醒了过来,本深藏的“道心”从“魔种”的汪洋游出海面,清醒的意识重新主宰,感觉神妙奇异。

    立处是密林的边缘,密林位于一座山的丘坡,如果没有停下来,继续奔上山头,将暴露在灵儿的锐目下,险至极点。

    夜空星罗棋布,一弯新月爬上了天空,看月亮的形状,计算时间,这个“魔种临身”的旅程,用了七天七夜的光阴。

    终于赶上无瑕。

    灵儿在夜空盘旋。

    暗呼好险。

    证诸现时的情况,无瑕该像他般,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赶来。

    如将出发点离此的距离算在内,他落后约五个时辰,且赢得侥幸,假如现在是天明之后,他将功亏一篑,虽然跑赢了她,仍一败涂地。

    无瑕必须登门造访,方有验明正身的机会,那就只可待至天亮时分。现在离日出尚余小半个时辰,在情在理,无瑕该等到那一刻才去叩门环。何况无瑕大有可能仍在后方某处赶来,灵儿是先行一步。

    过去的七天七夜,他一直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可是此刻苏醒过来,认知上没出现断层,“魔种”天然转化为“道心”。越过丘顶,阳曲县就在七、八里外,河流林野的形势,清楚呈现心头,比之当日从扬州到飞马牧场的情况,大有进步。

    灵儿再一个盘旋,在他头顶掠过,朝后方飞去。

    龙鹰心中大定,巩固了无瑕仍在后面的想法,待它去远,冲出密林,朝目的地飙掠而去。

    龙鹰抵阳曲县的狄家大宅,第三件做的事,是到澡室痛快沐浴,刮掉胡子,让真面目重见天日。不用动半个指头,自有爱妻们伺候周到。

    狄藕仙出奇地没预想般悲伤,但坚持她爹只是睡着了。

    第二件须先做的,是到岳父灵前叩头拜祭。至于第一件事,则是去慰问久别重逢的雪儿,大家亲热一番。

    离狄府尚有百多丈,他听到雪儿在后院马厩跳蹄嘶鸣,欢喜如狂。知它生出对主子的奇妙感应,心忖乖乖不得了,如落入无瑕耳里,不怀疑才怪,忙翻墙先与它相会。

    万仞雨等早料龙鹰会在这几天抵达,听得雪儿鸣叫,忽又静下来,哪还不知鹰爷到了,忙到马厩去。

    今次负上护送他妻儿之责的,是老朋友林壮,以他现时在吐蕃的身份地位,明显大材小用,可见横空牧野不敢轻忽,用最强的阵容,以保万无一失。随来的六十多人,其中三、四个属高原响当当的高手,全为横空牧野的亲信,忠诚度上没可疑,守密方面不成问题。

    娇妻们全给惊醒过来,在龙鹰指示下,没有亮灯,一切在静悄悄下进行,两个宝贝儿子仍在酣睡着。

    澡室内,只恨光阴苦短,天明前,龙鹰焕然一新的到内堂与万仞雨和林壮吃早点。

    即使七天七夜未有半点东西下肚,龙鹰仍不饥饿,但吃起东西来特别美味,不在话下。想起博真三人“久旱逢甘露”的经验,格外有感同身受的共鸣。

    边吃边说,解释清楚。

    林壮咋舌道:“鹰爷鸿福齐天。”

    又道:“这些事,林壮可以告诉大论吗?”

    大论是横空牧野在吐蕃的职衔。

    龙鹰道:“让他知道是好的,但限于他一人。”

    林壮放下心事的喜道:“那我不用为难哩!”

    龙鹰欣然道:“林壮兄很够朋友。”

    向眉头深锁的万仞雨道:“看开点!事情发生了,谁都没法挽回,只可坚强面对。”

    万仞雨沉声道:“有可能布局杀无瑕吗?”

    龙鹰吓了一跳,忙道:“想也不要想。”

    万仞雨叹道:“若不如此,如何可释我心中恨意。”

    龙鹰道:“争雄斗胜,不在一天的短长,更何况你和我必须从‘龙鹰’的立场去思考,而不是从‘范轻舟’,由此看之,实没有杀无瑕的道理,何况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小不忍,则乱大谋。”

    万仞雨颓然点头。

    龙鹰明白“东宫惨案”对他的冲击。论关系,万仞雨和李显一家密切多了,李重润是他熟悉的唐室年轻一辈,故感觉特别深刻。

    林壮目光灼灼的打量他。龙鹰道:“发现异样的地方,对吧!”

    林壮道:“今次见回鹰爷,总感到与以前的你有分别,但又说不出分别在哪里。很古怪!”

    万仞雨道:“林壮兄的感觉比我强烈,因更久没见过他。不过短短几个月吧,我第一眼瞧你时,便感到你在气质上有变化,最明显是眼神,深邃明亮,魔力惊人。”

    林壮岔开道:“国老大殓后,众夫人方面,如何安排?”

    龙鹰沉吟道:“中土现为不宜久留之地,在高原方有安逸的日子,可使我没有顾虑。一切待胖公公和符太来后,再作决定。”

    万仞雨道:“你识相的,在这里多逗留一段时间,陪伴她们。”

    龙鹰有苦自己知,其他事可以告诉他,独女帝换上千黛一事须守口如瓶,此时如何向他解释须赶回去的原因。

    颔首表示受教后,转向林壮道:“有默啜的消息吗?”

    林壮道:“论兵员折损,今次与我们联军之战,远及不上鹰爷和孙万荣之役,可是在士气和声誉的损失,则有过之无不及,到今天仍未复元过来,所以遮弩仍过着风风光光的日子。”

    又叹道:“可是肯定好景不常,一俟默啜回复元气,静极思动,第一个拿来祭旗的,势是被他视为叛徒的遮弩。”

    外面天色逐渐发白。

    万仞雨道:“如我是遮弩,唯一救命之法,是联结四邻、广交盟友,否则凭他的力量,如何应付大漠最精锐强大的狼军?”

    林壮冷哼道:“他的声誉太差了,谁愿养虎为患,还恨不得遮弩与默啜拼个两败俱伤。”

    龙鹰顺口问道:“有关于拿达斯要塞的消息吗?”

    林壮道:“从回纥人传来的消息,默啜该暂时放弃拿达斯要塞,不过亦没人敢碰它,怕触怒默啜。”

    万仞雨道:“这么说,要塞可随时再次变为默啜前线永不会被攻克的基地。”

    龙鹰笑道:“小弟差点便在拿达斯堡内的一面墙壁,涂上‘龙鹰到此一游’的六个大字,苦忍着手,才没这么做。”

    万仞雨见林壮一脸惊讶,奇道:“你也不晓得吗?”

    龙鹰笑道:“我并非蓄意隐瞒,因忙着寻宝,又为此事与秘女万俟姬纯有关系,故得公子、太少等寥寥几个人听我提及过,晓大概不知细节。”

    他真的感到放松。

    向岳丈狄仁杰致祭的一刻,郁结解开了,死亡是每一个人的归宿,是个迟或早的问题,看不开只因舍不得。他害怕是小魔女伤心过度,见到她泰然接受,心中的伤痛因而大幅纾缓。

    万仞雨望往窗外,道:“终天亮哩!该没时间与鹰爷计较卖关子的账。”

    龙鹰苦笑道:“敢问万爷,小弟在何处卖关子?”

    美修娜芙眉开眼笑,婀娜多姿的来了,道:“一如鹰爷所料,有美女来访,给招呼到东厅等候鹰爷。不准说太久,人家妒忌的。”

    她耀目的金发,提早带来清晨的阳光。

    万仞雨道:“娜芙见到她吗?怎知她是美女?”

    美修娜芙毫无愧色道:“我和藕仙去偷看她嘛!”

    林壮问道:“夫人今次与鹰爷重聚,鹰爷在外貌上是否别于从前?”

    美修娜芙毫不犹豫地道:“夫君大人变得愈来愈英伟呵!更有英雄气概,想不到林壮你都看到。”

    龙鹰长身而起,道:“待为失打发这个来意不善的访客后,回来陪真正的美人儿美修娜芙。”

    说罢朝外进举步。

    第二章危险界线

    龙鹰瞧着无瑕的香背步入小偏厅,在她旁隔几坐下,苦笑道:“大姐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哪个地方?你想害我吗?”

    无瑕正专注用心的品尝香茗,可以想象在来此途上,只能偶以冰冷的溪水、泉水解渴,此刻确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无瑕和杨清仁分头行事,执行台勒虚云的终极计划,以辨明“范轻舟”的身份,心态却各走一端。

    杨清仁是希望“范轻舟”不是龙鹰,见到“范轻舟”时喜出望外,被龙鹰轻易打发。无瑕则是一心揭破龙鹰,故以她可达到的速度极限赶来。有心算无心下,尽管“范轻舟”早上两个时辰起步,给她赶过了头、后发先至是必然的事。

    事实上,龙鹰是险胜,比她快上一线,想想也额手称庆。

    无瑕神态优雅闲适的把茶杯置于身旁几上,朝他瞧过来,一双美眸闪动着龙鹰当“范轻舟”时,从未见过的异芒,采光涟涟,似看着世上最珍贵的东西般,用神打量他,唇角逸出笑意,两边玉颊梨涡隐现,其扣人心弦的娇姿美态,龙鹰敢保证这辈子都忘不掉。

    自无瑕坐入现时椅子的一刻,两人已在暗中较劲。

    龙鹰从她后背的方向走来见她,是不予她有“骤然相见”的机会,先要听他的足音。在足音上与“范轻舟”有分别,毫无难度,变回以前走路的方式便成。但样子可以改变,眼神、身形却难作伪,龙鹰唯一的希望,是于来此途上,魔种再一次蜕变,否则在无瑕“心怀不轨”下,一眼把他认出来毫不稀奇。

    然而“丑妇终须见公婆”,四目交投的情况始终避无可避,那就索性来个短兵相接,以示龙鹰心里没鬼,行险一博。

    龙鹰持亘在“道心种魔”的平常状态下,以同样的目光回敬,深深瞧进无瑕一双美眸内去,精神力觑隙而入,寻幽访胜地进窥她内在的神秘天地,扰其“玉女之心”。这是“范轻舟”绝不敢做的事。在记忆里,“范轻舟”从未试过这般的去瞧无瑕的“青玉”,望能予对方截然不同的感受。

    没想过的,他仅可察觉的捕捉到无瑕芳心内稍现即逝的波荡。

    我的娘!无暇竟然对自己有感觉,现出不该有的“情动”。

    心有所思下,无瑕清白似雪的玉颊泛起的微红,格外触目惊心。

    剩看眸神,肯定疏忽过去。

    无瑕柔情似水的轻轻道:“鹰爷消瘦哩!”

    龙鹰记着无瑕是第一个发现他有“欲盖弥彰”的老毛病的人,洒然道:“休提闲话,大姐今次来找本人,所为何事?”

    他不再改变声音,自然而然的说出来,自有一股与别不同的气魄派势。

    无瑕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情深款款地道:“让无瑕来猜猜看,鹰爷因何不胖反瘦呢?”

    龙鹰并不认为自己瘦了,不要说他,任何一般好手,均有天然调节的能力,不会暴肥暴瘦,可知无瑕在胡诌,以她的才智,绝不无的放矢,该是在言语上找他的破绽。

    龙鹰苦笑道:“你当我来阳曲是游山玩水?”

    无瑕白他一眼,撒嗲地道:“久别重聚,多些耐性行吗?你再这般不念旧情,人家就与你纠缠不休。”

    对着无瑕,没有一次不落在上风,到今天这个情况仍然不变。她笑吟吟地说出语带威胁的话,即使以龙鹰之能,府内又高手如云,且有万仞雨在,龙鹰仍不敢太过开罪她,因对她的手段,无从揣测。

    当然不可以这般轻易屈服,不悦道:“你若再言不及义,休怪我无情。”

    无瑕轻描淡写地道:“见到鹰爷,方晓得鹰爷没有在高原上养尊处优。”

    龙鹰从后堂走到这里,坐下到此刻,首要之务是将心境保持在“道心种魔”的巅峰状态,不滞于任何人事的心境,晶莹剔透,不为无瑕的精神异术所乘,被她窥见心内的情绪波动。

    他虽然摸不透她的“玉女心功”,幸好因她曾在牧场向“范轻舟”施展媚术,令他继瀚海军外清溪一役后,进一步了解无瑕的超凡能耐。

    她并未得知杨清仁追赶“范轻舟”的结果,亦为较倾向相信台勒虚云者,凭她的智慧,早掌握到只有“范轻舟”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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