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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66

作者:黄易
更新时间:2017-03-07 12:01:05
奶的!

    商守忠忍不住地道:“范爷似像对造谣者满不在乎的,一点不放在心上。”

    龙鹰极目搜索杨清仁的位置,此为下山后的首要之务,先与杨清仁打个照面,然后才轮到其他事,否则让他来个闻风开溜,那就是白死了一次,空来了一趟。

    由于距离太远,凭他的眼力虽没法分辨个别的容貌,但仍是有法可想。虽说有资格与会者若非著名的世家大族,便是如他般是刚冒起的江湖新贵,但谁都不能和李裹儿相比,荡女郡主乃当然的头号贵宾,又因着她尊贵的身份,在保安上对她会有特别的安排,因而有把握从地势、位置和营帐的分布寻到端倪。

    顺口应商守忠道:“找到造谣者吗?是不是来自云贵商社古梦那团人呢?”

    商守忠道:“古梦属岭南团,也是今次来参加飞马节人数最多的团队,超过两百人,组成了三个马球队,到今天仍未输过,当得上人强马壮的称许。我们本在怀疑他们,但他们却绝口不提范爷,故该与他们无关。最大嫌疑者反是来自河南有‘兰陵公子’之称白盖的团队,白盖像范爷般是今届被邀的新贵之一。”

    龙鹰立即联想到白盖是大江联除自己外另两个入选者之一,奉命来破坏他的声誉。此叫双管齐下,一方面全力截杀“范轻舟”,杀不了时即使被他安抵牧场,亦因“臭名远播”而不可能有任何作为。

    龙鹰遥指草原道:“有几个特大的彩色帐幕设在湖岸坟起的丘地上,远离附近营帐,又不见有篝火,感觉很特别。”

    长风一阵阵从草原吹至,送来烟火、烤肉和湖水的气味,吹得两人衣袂飘扬,“猎猎”作响,神舒意畅。

    商守忠大讶道:“范爷确是非常人,难怪场主这么在意,怕我牧场招呼不周。范爷眼力惊人,心思缜密,能看出别人瞧不到的东西来。那是敝场场主今夜驻扎的营帐,邻近另一山丘较为密集丘上丘下的百多个营帐,便是安乐郡主、河间王、淮阳王和随行人员的宿地。”

    龙鹰心里窃喜,商守忠确视他为自己人,连不该说出来的也告诉他,得来全不费工夫,本令他非常头痛如何方能炮制“偶遇杨清仁”的难题,亦告迎刃而解。

    欣然道:“现在是否先去拜会场主呢?”

    商守忠点头道:“这是场主吩咐下来的事。”

    龙鹰压下心中的狂喜,道:“请引路!”

    ※※※

    商守忠领着他在营地间左穿右插,朝场主的主帐驰去。

    主客双方易于辨认,牧场的男女穿上牧场以蓝和白为主色的服饰,男的雄赳赳,女的健美,在场者几全为牧场新一代的年轻人,令盛大的野火宴更添活力。他们态度亲切热情,负起烧烤和招待客人之责,来参加的客人也有出手帮助,一片融洽,宾主尽欢。

    营地处处传来歌声乐音,一派喜庆节日的气氛。两人虽策骑跑了几里路,所过处覆盖的范围只属场地的小部分,可见野火宴的规模。不管城的野火宴比起来是小溪遇上大江。

    飞马节名副其实,即使是晚宴,仍离不开骑射。营帐外空旷处竖起供人表演射技的箭靶,箭靶挂上灯笼,当一排排数十箭靶都这么处理时,蔚为奇观,平添不少气氛。

    还有营访。

    世家大族的子弟自有其一套社交往来的方式,且因大唐凭武功立国,太宗李世民更以其文武兼备作最佳示范,故大唐世族,不论男女均修习骑射。此风于隋末尤盛,曾出过尤楚红、独孤凤和商秀珣般了得的女性高手,后者为商月令的曾祖母。【校者按:据《日月》卷十四第七章十年一节(桂有为欣然道:“正是宋师道和商秀珣之子宋名文的掌上明珠,事有凑巧,宋名文于三年前因病过世,遂由其独女继任场主之位,重演昔日商秀珣的情况。”),此处应为祖母。】因而今次来参加飞马节的世族子弟,虽以男性为主,亦不乏年轻女子,抱着玩乐的心情来趁热闹,各自呼朋结友,翻上马背联群结队的在营地间穿梭往返。纯由年轻女子组成的骑队最受欢迎,所到处惹起哄闹,将营地的气氛推上高峰。

    龙鹰却是没法投入炽热的气氛去,原因错综复杂。二度的重新活过来的奇异感觉仍然主宰着他的情绪,眼前的火热情况有种不真实的况味,且尚未完成与杨清仁碰头的首要之务,难以放开怀抱。但最影响他的是自己的与别不同。

    别人是一心来参加飞马节,他却引来女飞贼采薇,现在还不知溜回山城去干什么?会否闯祸?试问他怎能释怀?

    他和商守忠的到场没有惹起任何注意,穿行于营地之间,龙鹰的心神集中往搜索杨清仁的所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商守忠闲聊的说话。

    就在抵达李裹儿营地所在的小丘前,右方旷野处聚集了逾百男女,不住爆出震天的喝彩声,该是有人在表演精彩的骑射,惹得人人叫好。

    龙鹰捕捉到李裹儿的呼叫声。

    他不是清楚听到荡女郡主的娇音,纯为一种听觉上的触感,心中大喜。一勒马头,改向朝人聚处驰去,并向商守忠招呼道:“我们去看两眼。”

    商守忠心中奇怪,一路走来,这个范爷似对四周发生的事不闻不问,为何忽然又有兴趣去凑热闹。他是客人,又没有阻止的道理,只好追在他马后。

    马儿每趋前一步,龙鹰有着接近成功一步的动人滋味。一个本全无办法解决的问题,终于现出曙光。

    抵达大江联总坛后,他对居于两城内不得不滞留中土的无辜城民生出深刻的感情,自此成了他心内的重担子。

    台勒虚云和杨清仁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论高瞻远瞩、心胸气魄,后者比前者差远了。

    杨清仁着眼的是关乎己身的利益,其他人均可被他牺牲,至乎出卖,他想去掉高奇湛,正因在天下大乱之际,高奇湛会是在联内一个有资格的竞争者,现在形势大改,两人间的矛盾该再不复存。由这件事,可看出杨清仁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现在台勒虚云因催发魔功,任他如何了得,亦必须觅地潜修,即使他复元得比鸟妖更快,没个一年两年,休想回复原态。这段时间大江联会是群雄无首的局面,变为众领袖各自主事。

    无瑕智慧虽不在台勒虚云之下,但因长期居于塞外,对中土的情况并不熟悉,兼欠缺台勒虚云长期布局运筹、统领全联的经验,且未在联内建立起威望,故没法取而代之,接手台勒虚云的权责。

    台勒虚云就像立在汗堡主堂外的平台上的那个人,将近处的两城,远处的洞庭湖尽收眼底之下。其他人任他如何聪明,视野均因处于城内而没法看远少许。这就是台勒虚云和其他人的分别最贴切的写照。

    杨清仁现在最看重的是什么呢?

    正是他大唐宗室的身份,失此等于失去合法性,丧失了时机来临时水到渠成登上九五之尊之位的可能性。

    若没有符太的指控在前,杨清仁或有本钱行险一博,漠然不理“范轻舟”的威胁,指之为诬蔑生事。但“范轻舟”非是符太,与军方有深厚的关系,又和竹花帮有交情,更诛除了肆虐成都的采花盗,活动于大江联同一地盘内。只要“范轻舟”使点手段,装作是收买回来的情报,将大江联所有人事包括人物、组织、结构、地域通通由军方有威望的将领写成报告,重点指出杨清仁的身份,呈上给女帝,再由女帝分发群臣,杨清仁立成乱臣贼子,过去的经营布置付诸一炬。

    最妙是香霸会受到牵连,庞大的青楼生意变成官家打击的目标,他的邪恶王国会于一天之内瓦解。

    所以龙鹰是不愁杨清仁不屈服,受威胁乖乖合作。

    香霸亦会劝他不要耍花样,免波及香家。

    “嗤嗤”之声在人群的另一方连续响了七次,每次分隔的时间为一呼吸的长短,同时响起蹄起蹄落健骥奔驰的声音,靶心中箭的微响。

    龙鹰不用拿眼去看已知射者是他此刻最想见到的杨清仁,总坛内的妇孺应是命不该绝,这凶残的家伙不躲在丘营上享受美酒烤肉,竟到了这里来表演身手,让他可轻而易举、顺理成章的碰上。

    观者大部分人仍安坐马背上,百多骑如兵阵般横亘前方,在星光下黑压压一片,阻碍了他的视野。

    暗赞杨清仁箭法了得、眼明手捷之际,他施展人马合一的本领,藉马儿挨挨碰碰下,从“马阵”间挤往另一边去。

    商守忠没他的本事,又觉硬挤过去于礼不合,只好走远路绕过众骑。

    “好!”

    喝彩声雷动,如潮水般涌入龙鹰两边耳鼓内。

    龙鹰如若目见,知杨清仁从一边奔至另一边,在马背上连射七箭,命中一排放着的七个箭靶。如此绝艺,在中土确没多少个被称为神射手者办得到,即使在塞外,亦肯定被列为顶尖的射手。

    他清楚听到李裹儿的娇呼声了,还有武延秀的和应,位置在正前方。

    龙鹰知机的改变方向,因她身份特别,无时无刻不在被保护之中,如果他从后挤上去,肯定会被阻止。

    就在喝彩声从峰巅下降,逐渐消敛之际,龙鹰开始鼓掌。

    随喝彩声再一步降低,他的击掌声益转清晰嘹亮,引得一些人将目光朝他投过来。

    他一下一下的拍着,直至挤出另一边去,视野扩阔。

    在一排十二个挂有风灯的箭靶作背景衬托下,神采飞扬的杨清仁正志得意满地从五十多步外的远处缓骑奔往李裹儿所在的位置,也被龙鹰不急不缓,但与先前喝彩声格格不入的拍掌吸引,目光像两道电火般往龙鹰投过来,接着双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诧神色,凭他的修养亦没法掩藏,可知其心底里的骇异。

    龙鹰停止拍手掌,大有深意地叹道:“十二个靶子,射中七个,虽然未算全中,已是非常难得。”

    此时人人均知龙鹰是来者不善,更没法明白他是否吃了豹子胆,竟敢来惹隐为白道武林之首的皇室贵胄。

    杨清仁双目杀机遽盛,策马朝他笔直走过来。

    第六章牧场之主

    后方有人喝道:“兄台!你晓得在对谁说话吗?”

    另一人语带嘲弄地道:“口出狂言前,最好先秤自己的斤两。”

    又有人尖酸地道:“他的问题是只懂秤自己,却不懂去秤别人。”

    此人语带双关,暗指他“耗子跌落天秤,自己秤自己”,登时惹来附近听到者一阵哄笑声。

    龙鹰当然不会把这些冷言冷语放在心上,换过是“龙鹰”的身份,他会叫出冷嘲热讽者身体的重量,教他们哑口无语,现在当然不会干此泄本身份的蠢事。

    亦可看出杨清仁早在这批观战者心里“成势成形”,种下至高无上的地位,故这些人不用弄清楚“范轻舟”是何方神圣,已断定他是不自量力,没资格评论杨清仁的箭技,至乎没有和杨清仁说话的资格。恐怕全场百多人,包括正绕路赶来的商守忠在内,都有此一想法。

    杨清仁于离龙鹰两个马身前从容勒马停定,所有人忙静下来,好看他如何教训这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狂徒。

    只有商守忠马儿踏地的蹄声,从右方传来,逐渐接近。

    杨清仁敛去眼里的厉芒,深深地盯着龙鹰,淡然自若道:“兄台何不亲自下场,让我等一开眼界。”

    众人立即和应,轰然叫好,像看出到龙鹰出丑的窝囊相。

    龙鹰微笑道:“老子现在太高兴了,所以没有这个心情。”

    众皆愕然。

    商守忠终于赶到,勒马前已喝道:“范爷!这位是河间王。”

    又向杨清仁道:“禀告河间王,这位是来自大江,有‘玩命郎’之称的范轻舟范先生。”

    只听他不敢直呼“李清仁”之名,却将龙鹰姓名身份一起奉上,已显出两人在他心目中的轻重。

    后方较远处有人故意弄得声音阴阳怪气地道:“原来是玩命的,难怪呵难怪!”

    此人说得抵死,登时惹起又一阵哄笑。

    龙鹰感到李裹儿一双妙目落在他身上,此姝策骑趋前,移往可看见他的位置。

    杨清仁叹一口气道:“原来是范兄,佩服佩服。”

    稍顿续道:“明天第一轮的马球赛,本王和范兄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两杯如何?”

    众皆哗然,想不到堂堂皇室贵胄如此善待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玩命狂徒。

    在场者全为来自北方望族的年轻子弟,又非做生意的人,几没人听过他的名字。也有人心里赞许杨清仁有容乃大的胸怀。

    龙鹰满不在乎地道:“就依河间王之言,恕小弟失陪。”

    转向商守忠道:“我们去见场主吧!”

    估不到这句话竟引起另一阵哄然大笑,今次龙鹰也大惑不解,不明白这句话有何好笑的地方,一头雾水的追在商守忠马后,直至离开对他轻视鄙夷的人群,忍不住问道:“他们为何发笑?”

    商守忠放缓马速,到两人并马而行,有点尴尬地道:“全因场主今次的特别安排,所以不到最后的一天,大部分来宾都没有见到场主的机会。”

    龙鹰失声道:“我现在究竟去见谁?”

    商守忠耐着性子解释道:“仍是见场主,不过是隔着两重厚纱,可见影听声,除场主的几位闺中密友外,其他人一律不得面见。场主在飞马节第一天已解释清楚个中原委,就是江湖流传今次的飞马节等若比武招亲,但事实绝非如此,场主为希望贵宾们的注意力集中往敝场为他们举办的各项盛事,遂隐藏起来,到飞马节结束的一天方会现身。”

    龙鹰不知该欢喜还是失望,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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