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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某茶
更新时间:2015-03-18 10:00:00
一夜,明日这淤便散了。”

      萧源哦了一声,转身抱起这盆花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第13章

      - -

      柳氏身上不好,朱沅自是要去侍疾的。

      就连沉哥儿也知道心疼母亲,紧紧的皱着小眉头,踮起脚来用小手摸一摸柳氏的脸。

      往常柳氏见了最倚重的长女和最疼爱的儿子,什么烦心事都要放一边,而到了此际,却仍是满面的愁云惨雾。

      朱沅逗着沉哥儿玩了一阵,就让奶娘刘氏给领到院里去玩,自己靠近了柳氏坐着:“娘,咱们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一面说,一面握着柳氏的手,似不经意的将指头搭在柳氏的脉门上。

      朱沅和龙婆都是一个毛病,用药方子知道得多,却都没给人扶过脉,这一手功夫却是要常练才准的。

      如今朱沅虽说是把着,但也吃不准到底是沉、浮、迟、数、虚、实、洪、细、弦脉中的那一种,琢磨了半晌,犹犹豫豫的得出个柳氏是郁结于心的结论。

      柳氏那知她这些门道,只是推拒:“娘也没旁的不好,只是心焦。”

      朱沅便轻轻的拍了拍柳氏的手:“娘当着女儿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柳氏实在也是憋狠了,娘家不在这里,新认识的那些夫人们也不敢交心,也只有这个女儿信得过了。

      才想张嘴,就见外头宵红道:“二姑娘来了。”

      朱泖撩起帘子就进来了,她一身新妆,瞧着比往日更俏丽了几分。

      此刻朱泖对柳氏额上的膏药视而不见,反倒双眼有些疑惑的在两人之间梭来梭去:“娘和姐姐说什么呢?”

      她因前儿听了一句半句朱临丛和柳氏的对话,是以疑心这两人又在说方家不好,这问话里就带了些质疑与怒气。

      柳氏倒没在意:“你这是要出去?”

      朱泖瞪了朱沅一眼,这才对着柳氏笑开了:“娘可不是糊涂了?今儿是方家的赏荷宴,女儿正要过去呢。”

      柳氏哦了一声,勉强露出个笑来,对着跟在朱泖身后的严妈妈吩咐:“你素来是个稳重的,我也放心,在外头好生看着姑娘,可别有闪失。”

      严妈妈是柳氏从娘家陪嫁过来的,情分非比寻常,此际倒先说过旁的来:“……夫人这身子可安了?夫人身子不好,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心中关切,只是不够脸面来问候夫人罢了,婢子仗着年纪,就着此际见了夫人的面,腆着脸问上一句。”

      柳氏点了点头:“难为你有这个心,你照看好二姑娘,便是替我分忧了。”

      严妈妈这才肃然道:“夫人放心,婢子必定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朱泖便有些不自在,看了看柳氏额上,抿着嘴不说话,终是怀着对赏荷宴的期待出去了。

      朱沅又重新引了柳氏说话。

      柳氏叹了一声:“你爹爹,我是看穿了。”一个贾氏还有些没醒过神,再来个赵氏,可不就彻底明白了:这朱临丛就是个得志猖狂、贪花好|色的。

      “有了贾氏,有了赵氏,日后定还有王氏、李氏,这是拦也拦不住的,这些都不要紧,如今只瞧着贾氏、赵氏两个斗成了乌鸡眼,却都敬着我,我便知这姨娘多了也不是坏事,恨不能再多来两个,如此便全不必自己掺和,让她们自己斗去,反倒清净。”

      朱沅闻言,不由微微一笑,看来柳氏是想通了。

      柳氏将这说给朱沅听,其实也是趁机教她日后如何管理后宅了,可怜她到了这把年纪才得出这些道理的。

      她又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只是烦心,这姨娘多了,往后哥儿姐儿便要一个一个的冒出来。我这般艰难才得了沉哥儿,往后是不能再生了,这庶出的儿子若是一大堆,反倒教沉哥儿落得单薄……往后被人合起手来欺负,可怎么办?”

      姨娘们不算个玩意儿,但庶子们说起来都是柳氏的儿子,首先家产就要分了数份去,其次保不准兄弟相争,朱临丛脑子发昏更宠那一个去,倒把沉哥儿挤得没边了。

      朱沅便低声道:“娘可给各位姨娘服药。”

      柳氏摇了摇头:“你父亲巴不得开枝散叶呢,如今嫡子也有了,倒真没理由教姨娘们服避子汤的。”

      朱沅笑道:“女儿来替娘分忧。龙妈妈原先在的那户人家,便有种避子汤可掺到汤饭之中,让人服得无知无觉的。她因要向我效忠,这些个后宅的事儿,也都备细同我讲了一遍。横竖女儿已到了这般年纪,就当一试身手了,保管教这些姨娘们,往后一个也生不出。”

      柳氏听得眼前一亮,她毕竟是商家女出身,这规矩上头确实有些不大讲究,寻思着朱沅也快出阁了,为免日后在夫家任人欺负,这些个整治后宅的手段学着倒无妨,总好过等姨娘们怀上了再想法去落她们的胎,那才是一条命呢!

      柳氏脸上的愁色散去许多:“那便交给你了……只是若被人发现,你千万别认了,万事只等娘来担着。”

      “娘说的什么话,那里就用我亲自动手呢?自有龙妈妈费心,将这药碾成粉末子,寻个灶上的婆子,让每日在姨娘用的饭菜中当调料放下去,大大方方的谁也想不到这上头去,且这家里头的丫环婆子身契都在娘的手中,人心背向是不用费心的。”

      柳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朱沅宽慰好柳氏,这才离了上房,才走到庭中,就听到一声细响,果然脚边圆溜溜的滚着粒石子。她怕引了雀环和含素注意,也不抬头看墙上的萧源,只微微颔首示意已经知道了。便又折回上房,跟柳氏道:“娘,曹家的二姑娘约了我说话,我同您说着倒忘了这事了。”

      柳氏因烦心事去了一半,便挥了挥手不甚在意:“去罢,将人带齐了,让外院的孙于找两个稳妥的小子抬轿跟着。”

      朱沅答应了一声,回了屋教含素雀环将自己往素静里打扮,头上只得一只银头珍珠钗,上身穿了件牙白的半臂短襦,下身是一条浅碧色的落地长裙,通身没有绣花。是以看着虽齐整,却不过是小家碧玉的装扮。

      因怕那方荣圃走得没影了,便急忙忙的领着一干家人出了门。

      待到了方荣圃常去的东来居,朱沅慢慢儿下了轿,让孙于将轿子停到一边,含素便给了几个钱给孙于:“孙大哥领人在下头喝点水酒,姑娘上楼去与人说话,有事便会来唤你。”

      孙于答应着去了。

      这年头上酒楼用饭的姑娘也有,但朱沅却没想到有这般多。

      放眼一看,旁边停着许多轿子,姑娘们爱使的轿子都是看得出的,格外秀美一些。

      就朱沅站着的这会儿,便有两位姑娘被婢女们簇拥着进了东来居的门,她们也不和掌柜的说话,径直往楼上去了。

      柜台后的一干掌柜伙计都相视一笑,也不敢说什么。

      朱沅心头一跳,仔细回想了下,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前世她出阁前全住在苏江,农忙时节,跟着母亲到田垄上送饭以示对佃农的抚慰也是有的,到了燕京,为了怕露怯,不消柳氏拘着,她也不大出门闲逛,后头嫁了人,更是被重重锁在后院,竟不知燕京的女子都自在到这个地步了。

      当下缓步进入,先往楼下一扫,廖廖的坐着几桌人,并无几个穿戴上得了眼的。

      正疑惑间,后头就有人笑道:“姐姐。”

      朱沅回头一看,正是萧源。他眉目生动的走近来,一点儿也不见外的就叫上了“姐姐”,含素与雀环不由一惊,但见朱沅不发话,便也只在一边看着。

      朱沅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萧源便对一侧的伙计道:“要个阁儿,南岸阁还空着么?”

      那伙计笑得古怪:“爷,东堤阁这左右,那还有空着的呢?”

      萧源便道:“那便算了,就在二楼堂中要张桌子便是。”

      伙计应了一声,上前引路。

      朱沅一行人跟着上了楼。

      乍眼一看,朱沅倒吓了一跳,这二楼临着南边窗子都是大堂,东、西、北三边都是一间一间的雅阁。此际大堂中的桌子坐满了八成,放眼望去,全是穿着姹紫嫣红的姑娘们,且都不是小户人家的姑娘,皆是穿金戴玉有婢女陪侍的,算起来朱沅这一身,算是最寒酸的。

      朱沅坐下,面上神色不变,却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燕京风气再开放,姑娘再自在,也没得这样一窝蜂涌了来的。且看这些姑娘,个个面上绯红,双眼兴奋晶亮,时不时的望向一间阁门。

      方荣圃其人,朱沅前世也算打听过的,虽生得俊俏,倒也没有到引得人人倾心的地步,且还跟个秦卿闹臭了名声,好人家的姑娘,都该是对他避之不及的才是。

      萧源眼珠儿一转,狭促的笑了笑:“姐姐初来燕京不久,怪道不晓得戚云淮了。”

      戚云淮!朱沅知道,她知道这人是个国公家的世子,颇受皇上看重。此人先前与方荣圃是好友,是以朱沅打听方荣圃,不免也听了关于他的一句半句的。只是后来此人与方荣圃却是断交了,朱沅也再没留意过他。

      算算时候,戚云淮与方荣圃该是还未分道扬镳,此时在一起饮酒倒也说得过去。

      萧源的脸很瘦,下巴有些尖,这会儿他身子略有些前倾,手支在桌上,以拳头抵着下巴尖,眼珠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朱沅面上神情。

      却看朱沅疑惑的皱了皱眉,瞬间又散开了,目光十分清明,证明她知道这个人,但对他并无特别的心思。

      “他可算是这燕京一大景,出入都有这些数不尽的娇花铺路,为着入选他的妻室,燕京的贵女们都打破了头,抢得比做太子妃还厉害。”

      正说话间,便有伙计端了酒菜上来,看着他走向东堤阁,众人不免小声的啊一下,一时嗡嗡的似有蜜蜂飞过。

      那伙计显然是常见这情形的,虽然不着痕迹,但朱沅总觉着他推门前有意的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带着三分嘲弄。他抬手敲了敲门:“戚爷,后头添的酒菜来了。”

      “进来。”声音十分清洌,有如冷泉在山涧流动。

      伙计一推门,众人不由都抻着脖子去看,其实又看得到什么?正对着门就是一堵屏风,可众人还是看着。

      朱沅垂下眼睛,看了看手上的菜单子。

      萧源看着她道:“古来有千里眼,顺风耳,如今千里眼不够,穿透眼才行。”

      旁人听不到,雀环却是听了个真切,不由扑哧一笑。

      这一声不好,显得十分突兀,引得旁人都看了过来。

      第14章

      - -

      因听到这笑声,朱沅这一桌便成了众矢之的,众人面色都不善起来。

      更有个圆脸的姑娘站了起来,冷冷的一边走近,一边道:“有何可笑?”

      雀环知道自己闯了祸,脸涨得通红,绞着帕子说不出话来。

      雀环是有不对,但朱沅却不能任她吃亏,眉头微微一蹙,就要说话,却被萧源抢了先:“我们在逗个小家伙玩儿,不免高兴了些。姑娘这是有兴趣一看了?”

      明晃晃的藉口!他们四周一目了然,那有什么小家伙?

      圆脸姑娘走得更近,挑起了眉:“哦,我确是想看看。不然倒以为贵府的婢女嘲笑我等,大家不得干休了。”

      朱沅就见萧源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背着众人的目光解下腰间一个香囊来。

      因朱沅与他对面,因此看得清楚,这香囊比寻常香囊大上许多,她先前也奇怪以他脱跳的性子,该不爱这些附庸风雅的事儿的,什么玉佩、折扇一概没有,单单倒挂了个大香囊。

      只见他迅速的拉开了香囊口子,手指伸进去一勾,也没让朱沅看清,就站起来回身将手伸到圆脸姑娘面前。

      这姑娘正是走到他背后,萧源这手都快伸到她鼻尖了。

      她脸色一变,尖声叫了起来,蹬蹬几步连退,恰被随侍的婢女扶住,她却一个劲儿的挣开她们的手,往后头奔去。

      萧源手指尖上停着只酒盅大小的黑色蜘蛛!

      它呆愣愣的两排黑眼珠动了一下,似被这叫声惊住,在萧源指头上不安的转了个圈。

      女人天生就对这种多肢毛茸的动物害怕,尽管离得远远的,也保不准它会一瞬间就爬到眼前。

      萧源笑嘻嘻的道:“小喜,去,给姑娘们逗逗乐子。”手往前一送,又走了两步,大蜘蛛便吐着丝在他指头下荡秋千,差些没荡到人脸上去。

      吓得姑娘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还好朱沅她们几个都是在乡间呆过的,倒不是没见过这玩意,突然见这么大一只,脸色是不好,到底是忍住没叫。

      萧源似乎挺乐意听这叫声,举着这呆头呆脑的蜘蛛就要在大堂里游上一圈。

      姑娘们叫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东堤阁的门开了,一群锦衣玉带的公子哥儿走了出来。

      朱沅转过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被家仆拥着的有五人,年纪相近,都不到二十,最显眼的当属站在中间的那个。

      面如白玉,目似寒星,玉冠束发,身材修长,一身紫色绸衫,袖角衣裾以银线绣以纹饰,腰间系着玉带,有股说不出的雅致风流,清贵非常。这样的人物,料想比之潘安也不差什么。人家出门是掷果盈车,他来个娇花铺路也算应当应份。

      朱沅目光轻轻从他面上扫过,便确定这是戚云淮了,因此只去看其他四个。

      方荣圃今年该是比朱沅年长一岁,正是十六。这几人年纪都相近,且瞧着都是官家子弟,容貌气度都不算差,一时竟然难以分辨。

      稍倾,朱沅终于将目光落定于一张脸上,这少年穿着一身褚衣,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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