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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0

作者:砚香
更新时间:2015-03-15 10:00:00
修的电话正处于关机状态。我颓然放下电话,又是这样,每次我鼓起勇气找他的时候,都是这样。

      我警告自己不能再想那修,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上网看了一会儿电影,可是越看越烦。后来只好提起一支笔在纸上无意识地乱画,当我停笔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将那首在幻象中见到的诗句写了下来。

      碧蛇惊翠鸟,远山一丈飞。斜斜卜算子,袅袅一人归。

      原本我只能在梦中见到一些东西,现在就连在现实中也能见到某些幻象,这说明什么?

      我隐隐觉得张福全隐瞒了太多的事,他不想说,我根本无从问起。不知道那个鼻烟壶又扯到哪出戏,我脑中出现那个画面应该不会是偶然吧。

      我躺在单人床上,闭上眼睛,不想了!想也想不明白,还不如睡觉,也许我做的梦会带给我答案。那些梦于我,就像是拼图的某一部分,也许哪天就能拼出完整的图案。

      人往往是越想睡的时候越睡不着,折腾到半夜,我才终于睡着了。

      梦,果然来了。

      梦中一个清癯老者背手而立,那人站在他身后,声音中充满委屈,“师父,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为什么还不把银钥交给我?”

      清癯老者长叹一声转过身,只见他面有长髯,一副道骨仙姿的模样。

      “实在不是为师不给你,银钥关系重大,你年纪尚轻……”

      “师父不是说银钥关系到我的身世吗?我要解开其中的奥秘,我要弄清楚困扰我七年的梦……这也是师父当初答应我的!”那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倔犟。

      清癯老者没有说话,沉默良久才道:“既然你这么坚决,那么为师就给你一个考验,若是你通过考验,银钥就交给你。”

      “当真?是什么考验?”

      “我给你一年时间入世,你要是在这一年里找到那九种首饰之一,为师绝不食言!”

      “师父,你在开玩笑!”那人听完这番话并没高兴,反而急了,“没有银钥,我如何能找到那九种首饰之一?而且一年时间根本不够!”

      “那就是你的事了。”清癯老者负着双手走了。

      “师父,师父……”那人连唤了几声,看无法挽回老者,只能颓然低下头。不一会儿他突然猛地抬起头,眼中射出狡黠的光。

      梦中的天空突然黑了,那人鬼鬼祟祟地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当他看到清癯老者从一间房里走出来后,立刻屏住呼吸,缩在石头后一动不动。等待良久,他突然一跃而起钻进了清癯老者出来的地方,过不多时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梦到这里,我忽然一下醒了,看看天还黑着,我又接着躺回床上。回忆起梦中的情节,一切还很清晰,最后一幕那人手中拿的盒子十分眼熟,似乎正是上次梦里那人从红色泥地里挖出来的盒子。

      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呢?清癯老者所说的九种首饰又是什么?

      想了一会儿我又开始犯困,闭上眼睛就睡着了。不过这次我一个梦都没做,一直睡到早上七点,才急急忙忙起身上班。

      中午时分,山子给我来了个电话,说了没几句我便向他问起那修,我联系不到那修,也许山子可以。山子沉吟半晌,让我下午等他的电话。

      我不知道山子能否联系上那修,所以一下午时间都是在坐立不安的情况下度过的。可是直到下班时间,山子这通电话也没来。

      我有些丧气,低着头往公司外面走,刚走到门口却吓了一跳――那修的破车停在公司门口!

      我傻傻地看着那修从车里走出来,他仍然像以前那样喜欢穿黑色,不过胡子稍微有些长了,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

      “走,给你看样东西。”那修一把把我拉上车,发动汽车扬长而去。下班时间,人来人往,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公司的人对着我们离去的方向指指点点,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那修……”我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的侧脸,好一段时间没见,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你怎么知道我公司的地址?”

      “山子告诉我的。”

      我懵了,山子又是怎么知道的?貌似我没跟他说过啊。

      “……你要带我去看什么?”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那修的老爷车不断在来往的车辆里穿行,他的开车技术不错,我们很幸运地赶在堵车高峰前穿出了那片车阵。出了车阵,车子逐渐减少,那修的车越开越快,我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道路,心中隐隐知道了那修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哪里。

      果然,那修的车停在一大片院墙外面,我这是第二次来到四合院,心里竟有些怀念的感觉。

      那修叩响门环,可是来应门的人却不是赵叔,而是一个二十多岁、长相很清秀的女孩,那女孩看着那修的眼神,让我瞬间想起了沈小珍。

      “……赵叔呢?”

      “前两天赵叔腰疼的毛病犯了,他怕房间没人收拾,就暂时找了个人先替着他。”那修表情淡淡地看向那女孩,“小金,你去告诉赵叔洪灵来了,然后帮我沏一壶茶送到书房,别的就不用你了。”

      叫小金的女孩颇有敌意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心里暗暗叹息,人人都说美人是祸水,可是这美男也不亚于美女。如果我是那修的女朋友,恐怕会被其他女人的妒恨给活活淹死。看来那修于我,只能是一块能看而不能吃的肥肉,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了。

      我跟在那修身后,穿过两道垂花门来到后罩院,原来那家的书房就在我住过的客房旁边。看着满屋子的书,我不禁感叹,估计这里的书和这四合院的历史差不多长,都是古董啊,古董。

      那修示意我坐下,他坐在书桌后面,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洪灵,甄巧那件事过后,我一直都有一个感觉……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你是天人后裔那件事?”

      “当然。”

      “我父亲说过,要是我遇到任何疑问,就让我进来找答案。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书房里没出去,还好,父亲没骗我,有些事情真的能找到答案。”

      “什么事有了答案?”我疑惑地看向那修。

      “原来那家和洪氏家族,在百年前曾是亲家。也就是说百年前曾有洪氏的女儿嫁给那家的儿子!”

      我一惊:“竟有这样的事!那就是说我和你是亲戚?可是……已经是百年前的事,四代过后,血缘关系已经很淡了,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话虽这么说,可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我和那修怎么会是亲戚……

      “可事情也蹊跷在这儿,那家族谱上记载,当时那家和洪氏都是一脉单传,他们结合后生了一子一女,女儿在五岁时夭折……他们的后代只剩下一个,也就是我的太太爷爷。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洪氏一族从那一辈就算是断绝了,那么洪灵,你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天人后裔!”

      那修的话让我皱眉:“我觉得这个推断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你能百分之百确定当年下嫁给那家的洪氏女儿是天人后裔,如果确定不了,也只能说明那家在百年前娶进来一个洪姓女子,跟我们家族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我顿了一下,“还有,洪氏既然是一族人,肯定不止一脉……”

      那修叹息一声:“这件事我也有些说不清,你看看这个再说吧。”

      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一本厚重泛黄的老书递给我,我接过翻开,首页用毛笔写着几行工整的蝇头小楷,内容是这样的:光绪二十八年五月一十六日,那拉氏第十代子孙那拉荣祥娶妻洪氏之独女贵兰,聘为正室。洪氏贵兰,才貌双全,品行端淑,且身怀特殊技艺,可为饰物开光纳福,曾力挽那拉氏一族于水火……

      族谱上记载的是那拉氏,并不是那氏,看来那修祖上是满族人,那姓应该是后来改的。

      我又仔细看了一遍才把老书还给那修。那修给我看的应该是那家以前的族谱,一百多年前的事还有记载,也不知他们家是怎么保存下来的。刚才在那篇内容之后,又记载了一些这个洪贵兰的事迹,从那些内容里可以看出,这个洪贵兰果真会给首饰驱邪,可即使是这样,我依然觉得洪贵兰就是天人后裔的说法证据不是很充足。

      那修看了我一眼,突然又递给我另一本东西,这本也是老旧泛黄,不过只有薄薄一册。

      “这是当年那拉荣祥的手札,也就是日常杂记,年代太久,残缺了不少,不过一些重要内容幸好还没丢。”那修解释道。

      我拿过来一页一页翻着,的确是日常杂记,内容很烦琐。看来那拉荣祥和洪贵兰成亲后日子过得还不错,那拉荣祥的老爹把那拉家的生意都逐渐交给了他,那拉荣祥每天不胜繁忙,可是还记得给洪贵兰过生辰。咦,这是什么?

      我看见有一页写道:兰儿的旧疾又犯,日日噩梦缠身。我经日里焦虑,兰儿反而劝慰我不要为她忧心。……天人后裔,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兰儿的身世注定她终究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可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才刚出世……我多希望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能同我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共携白首。

      “共携白首”四个字凌乱不堪,能看出写字的人情绪十分激动。

      我沉默了,不是我对那修的话还存在什么质疑,而是我在这本手札里看出太多的问题,可都是雾里看花,十分不真切。

      我停了一会儿又去翻看手札后面的内容,可后面却又没什么了,而且内容越来越少,数页只有寥寥几字。

      我向那修摇了摇手札:“那修,就这一本吗?”

      那修告诉我,他在书房里待这些天,所能找到的有价值的材料就这些了,说到这里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在一个书架上摸索了一阵,然后掏出一张很薄、类似皮革之类的东西来。那修把那东西展开,并不如我所想象的包着什么东西,上面只是画了四个图形,在每个图形的下面还配着文字。

      我依次看过去,只见第一个图形样子古怪,我很难形容,它就像……就像是一个被纵向拉长的骷髅头,上圆下尖,看着有点儿吓人,在图形的下面写着两个字“金钥”。第二个图形就美观多了,像是一朵含苞的郁金香,“花苞”下面还有一段不规则的“花径”,在这个图形下写着两个字“银钥”。

      银钥!我梦中的记忆猛然被唤醒,眼前的银钥和我梦中的银钥会是同一个东西吗?如果是,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发生?

      我心中骇然,情不自禁看向那修,那修皱眉:“怎么了?”

      我急忙收敛心神:“哦……没什么。这图形吓人,我……我有点儿吓到了。”

      那修默不做声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过于胆小了。

      我慌乱地看向第三个图形,第三个图形比照前两个可以说普通至极,竟是个没棱没角的长方体,只不过在中间部位有两个同样大的圆孔,下面的字写的是“玉钥”。

      当我的目光落在第四个图形上那一刻,我的模样恐怕只有用呆若木鸡来形容了。第四个图形,样子既不恐怖也不特别,只不过它的样子跟奶奶留给我的那个东西一无二致,下面写着“石钥”两个字。原来那个东西叫做“石钥”,现在想起来倒也贴切,因为它真的是石头材质的,模样也有点儿像钥匙……

      奶奶在留给我的字条上说,要我好好保存,可是她并没有说明石钥是什么,为什么非要千方百计地交到我手里。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那修既然有这张皮革,他一定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谁知等我问起他的时候,他却说不知道图形上的东西是什么,只因为当时这张图和那拉荣祥的手札放在一起,所以他直觉这张图很重要,就顺便给我看看。

      就在我理不清心思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原来是小金送茶水来了。她沏茶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点儿,可那修没说什么,只让她把茶放下,然后就打发走了。小金边走边偷偷地回头,一下看向那修,一下又看向我,她的目光让我十分不自在。这时那修递给我一杯茶,我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心里不禁犯嘀咕,小金那么讨厌我,她不会在茶水里动手脚吧?我看着那修小口小口地喝茶,直到一杯茶见底,我这才放心,慢慢举起手中的茶杯。

      或许是喝茶真能清神醒脑,喝完一杯茶,我浮躁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东西,我真有些消化不了。其实我并不太关心自己是不是天人后裔,以前也是那修提出这个想法,我只是将信将疑地听着,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地信了。可现在又说不是……如果我不是什么天人后裔,那么我经常做的神秘诡异的梦又是从何而来?奶奶会给首饰驱邪又怎么解释?

      我突然想起奶奶留下的线装老书,我记得第一次读时,著书的清心居士在前言中说自己是清末人,还说自己生来就有特殊的能力,会不会这个清心居士就是洪家的人,而奶奶只是无意间学到了他的本事?

      那么,那修的猜测有可能是真的。

      我心里松了口气,虽说我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天人后裔,但心里真不太喜欢这个身份,能证实不是倒也不错。

      我的眼睛在那拉荣祥的杂记上扫了两眼,又低头瞧了几眼皮革图,这张图会是谁留下来的呢?那拉荣祥?抑或是洪贵兰?留下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修……”我欲言又止,“能不能把这张图给我?”

      那修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图,接着低头喝茶:“我留着没用,你拿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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