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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18

作者:赵扬
更新时间:2015-01-22 10:00:00
实有此考虑。所谓用人不疑,你身处相位,大可快意行事,大刀阔斧,然人皆有懈怠之时,朕此时就要收回权力了。”

      君臣二人相对而笑,个中滋味只有他们心中自明。

      姚崇辞退之时,李隆基叮嘱道:“姚卿,你觑破了朕的心思,这番话儿却不用再对外人言语。”

      “请陛下放心,这番话儿只会烂死在臣的肚中,将来仅会随臣而去。”

      “瞧你,又说不祥之语了。”

      第十八回 宰相新成三驾车 张说问兵朔方城

      李隆基下诏罢宋的中书令之位,另授宋为开府仪同三司;张嘉贞被授为中书省中书令、源乾曜为门下省侍中,张说以兵部尚书兼知同中书门下三品。

      李隆基之所以未听姚崇建言,缘于他认可了宋的推荐。

      那日李隆基将宋传唤至“勤政务本楼”,说道:“宋卿,朕欲授你为开府仪同三司,就像姚崇当初那样须五日一参,朕也会随时唤你咨以军国大事。你以为如何?”

      李隆基如此开门见山,宋闻言没有失落之感,反而如释重负,起身拱手谢道:“微臣敬谢陛下关爱。臣自从被授为中书令以来,深知本人才疏学浅,生怕有负圣望,因勉力为之。今日去释,大有卸除千钧重担之感。”

      李隆基笑道:“如此说来,你为中书令之时,心中负担甚重,还是朕不恤你了。”

      “陛下,臣固然才短智浅,然理政之时安其位,劬其劳,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有时结果会差强人意,却不是臣之初衷。”

      宋为人正直,说话时往往不顾及他人颜面,颇有魏征之风。然其理政之时,其辛劳程度又甚于魏征。譬如魏征理政之余,善于自行调酒,其以葡萄酿成的美酒成为当时长安一绝,而宋殊无爱好,其在衙中考虑的是公事,回府休息常常自行呆坐,依然思虑朝政巨细。

      宋又道:“陛下授臣以开府仪同三司,此职秩甚高,臣愧不敢受。臣现在最想做的事儿,却是到丽正书院修书。”

      李隆基既然想以太宗皇帝为楷模,当然亦步亦趋。贞观之初,李世民设立弘文馆汇集天下学士,让他们或辨史、或修书,由此有了“好文之君”的称谓。李隆基在开元之初设立丽正书院,其大加搜写,广采天下异本,按“经、史、子、集”四部体制予以修治,李隆基为其命名为《群书四录》,如今其书已成。

      李隆基答道:“宋卿欲入丽正书院修书,当然可以嘛,此与授你为开府仪同三司无碍,此事就不用再说。”

      李隆基既而问道:“宋卿既去中书令之任,你属意何人为继任者呀?”

      宋心想,你既然罢我中书令之职,那么你心目中早已有了人选,遂直来直去说道:“陛下心中肯定已有人选,臣不敢妄言。”

      “嗯,张说如何?”

      “臣以为张说不可。”

      “有何不可?朕知道张说与姚崇互有芥蒂,却与宋卿无碍。你如此说,肯定没有个人恩怨。”

      “陛下如此说,让臣心中很不舒服。凡为臣子,须忠君体国,不能以个人恩怨而遮目。多年以来,臣论事时皆对事不对人,陛下莫非不知吗?”

      李隆基无端地遭到宋直言相斥,心里虽不舒服,又想毕竟是自己找上门的话题,很快复归释然,敛容说道:“好吧,说说你的理由。”

      宋道:“张说虽文名满天下,又处事练达,智计百出,然此人机心太重,逢迎善变,不堪大用。”

      “然有人对朕说过,张说胸怀博大,有相者之风啊。”

      “其胸怀固然博大,然其中多为文士飘逸之风,如此就少了一分对人的敦厚与凝重。”

      “哈哈,宋卿认为张说实在不堪,你又属意何人呢?”

      “臣以为张嘉贞可堪为用。”

      “嗯,卿试言之。”

      “张嘉贞为人平和,私欲无多,譬如他至今不愿置办田亩和房产,是为例证。此人理政时又中规中矩,谨守本分,他若为中书令,定会依陛下之言谨慎理政,少有过失。”

      “人若中规中矩,就少了一些创举。宋卿莫非看不出吗?你与姚崇先后为相,朕对宰相辖内事体向无干涉,朕之所以如此,就是不想缚住了你们的手脚。”

      “如今已为开元九年,朝廷的大政方针皆有成例,为相者只要谨慎本分勉力理政即可。”

      对宋此类好认死理儿的人而言,最容易行极端之事。他若认为有理的事儿,可以不考虑皇帝的感受,不听他人的劝阻而一味干到底;若遇日常中的许多事儿,他往往极端保守,可谓小心谨慎。

      李隆基最终认可了宋的建言,于是授张嘉贞为中书令;然他对姚崇的建言也没有忽视,就授张说为宰相职。

      如此一来,李隆基就打破了自己自开元初年来设立一主一辅两名宰相的格局,朝中有了三位宰相,显示李隆基尚在观望。

      李隆基还将崔隐甫自庐州召回,将其降为侍御史,崔隐甫从而由一个四品官员降为六品职。

      张嘉贞体会圣意,看到皇帝处置崔隐甫,遂下牒废去禁钱限令。如此一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禁恶钱风潮无疾而终,恶钱又纷纷露出面目,罢市之事得以平息。

      张说接到李隆基的授书之时,王毛仲正奉旨巡边,恰在太原。

      是日晚上张说隆重设宴,单请王毛仲。张说拿出皇帝授书请王毛仲阅看,王毛仲阅后说道:“好呀,张先生终于以宰相职回到京城,可喜可贺啊。”

      张说道:“张说明白,若无王大将军鼎力相助,我现在说不定还蜗居在哪一个边鄙之州,王大将军请受张说一拜。”张说说罢,即屈膝跪倒向前俯伏,其吻又及王毛仲靴面。

      王毛仲见状大惊,急忙将张说搀扶起来,忙不迭地说道:“王毛仲何德何能?怎么敢受张先生如此大礼?张先生今后万万不能如此了。”

      张说脸色平静,衷心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王大将军如此大恩,张说不知何以为报,只好拜礼以还了。”

      此后二人归于座中,当然是王毛仲坐在主席,张说殷勤劝酒,渐至宴酣酒热之情势。

      王毛仲此时酒意已有七分,脸膛已被酒劲儿熏得通红,其乜斜着眼说道:“张先生此次以兵部尚书兼知同中书门下三品,当然可喜可贺,毕竟还有点美中不足啊。那张嘉贞和源乾曜有何才干?他们如何能与张先生相比呢?”

      门下省和中书省的长官,其职位当然要比兼知者的身份要重一些。王毛仲替张说鸣不平,张说听着当然顺耳。他当即附和道:“王大将军所言不差,譬如中书令一职,其总揆百司,那是何等重要!张嘉贞昔日为门下省侍中还可勉强而行,他今为中书令,恐怕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王毛仲颔首道:“张先生既这样说,那是不会错的。”

      “记得皇帝带领百官东巡之际,张嘉贞为京城留守,当时雍州主簿王钧贪赃案发,张嘉贞奉旨勘问,王大将军还有记忆否?”

      王毛仲闭目想了半天,方说道:“嗯,好像有这档子事儿。”

      “此事大有蹊跷啊。”

      “有何蹊跷?”

      “我听说宋回京之后,对大理寺堂上杖毙王钧一事大为不满,曾责张嘉贞不问清楚以致草菅人命。”

      “好像有此事。”

      “我当时得闻此事之后,心里就打了个问讯:王钧曾为张嘉贞下属,一向对张嘉贞甚为巴结逢迎,此次王钧犯事,张嘉贞本该周全维护才是,缘何如此无情无意,竟然当堂杖毙呢?”

      “是呀,此事有些反常。”

      “我于是留了心,辗转打听个中详细。这一打听,还真的探出些幽微来。哼,张嘉贞对外标榜自己不置房产与田亩,然他在京城中的住宅,却是王钧一手帮他购置和修缮。王大将军请想,王钧如此忙乎,说不定还要替张嘉贞贴补一些钱物呢。”

      “张先生的意思,那张嘉贞急于杖杀王钧,意在灭口了?”

      “王大将军所言极是。王钧若果然贴补了钱物,说不定也是公中所出。张嘉贞生怕王钧被审时口无遮拦说出此事,由此在圣上及百官面前有碍他的清名,于是决意杖杀!”

      王毛仲一拍几案,案上的酒盏等物竟然跳了起来,其大声言道:“张先生所言有理!想不到张嘉贞明似公正,暗实阴险,真小人也。”

      张说既而叹道:“然王钧已死,则此事死无对证,我所说的终归是猜测罢了。”

      王毛仲率然道:“不妨。我觑准机会,须在圣上面前说出此事。张嘉贞实为无德无才之人,他如何能居中书令之位呢?”

      王毛仲与张说在太原相对饮酒,崔隐甫、宇文融、李林甫也在京城中相对聚饮。

      崔隐甫此前与他们二人私下交往甚密,他们今日聚饮,有慰崔隐甫之意。崔隐甫数盏酒入肚,脸上愁眉未开,长叹道:“唉,我怎么如此倒霉?不好好做自己的御史中丞,跑到庐州去禁什么劳什子恶钱,却捞了一个贬官的结果。哪儿像你们括户有成,既得圣上赞赏,又对仕途有利。”

      宇文融笑道:“崔兄确实有点饥不择食了。我听说宋起初想让倪若水任捉钱令,孰料这家伙滑头无比,竟然装病不去。唉,看来还是崔兄事先没有盘算清楚。”

      李林甫衷心劝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崔兄大可沉寂一时,待风头过去,圣上还会起复你的。”

      崔隐甫举盏祝道:“谢哥奴吉言,来我们再同饮一盏。”

      崔隐甫饮后又复叹道:“我事先非是未加思虑,当时以为恶钱泛滥,圣上决心禁断,宋又是深恶痛绝,遂想顺势而成。孰料刚刚起步,圣上就改了主意,宋被罢,我也因之受累。你们说我使力太猛,因而得罪了权贵。你们当初开始括户之时,不是一样得罪权贵吗?”

      宇文融摇摇头,说道:“这两件事儿看似相近,其实大为不同。”

      “又有什么不同了?”

      “神龙年间之后,国库日渐空虚,皇帝几无现钱可用。我问你,当今圣上为何要依贞观故事行事?哈哈,对了,圣上的本意就是想让国库丰盈。”宇文融如此诠释李隆基的国策,可谓相对别致。人生遭际不同,由此思虑定式也不同,若让宋来诠释当今国策,其肯定会从儒家正义的角度来大加渲染。

      宇文融接着说道:“行括户之举,在于有立竿见影之效果,如此国库进账不少,当今圣上焉有不喜之理?然禁断恶钱之事呢?国家一时无法多造官钱,把恶钱全部禁断,国库能多收几许?且同时使市面大乱,所谓得不偿失是也。”

      “说到底,还是我选择错了。”崔隐甫叹道。

      李林甫举盏祝道:“崔兄不必如此哀叹,你这次其实是代人受过,圣上心中如明镜似的。我刚才说了,假以时日,圣上终归还有起复你的时候。”

      宇文融也说道:“哥奴说得不错,崔兄就不必一唱三叹。来、来,我们接着饮酒。”

      三人将盏中酒饮尽,李林甫忽然凝眉说道:“圣上这一次有些特别呀,圣上此前例设一主一辅两名宰相,此次为何又多了一个张说?”

      崔隐甫说道:“听说张说近来与王毛仲打得火热,那王毛仲又是圣上面前一等一的宠将。想是圣上无法推却王毛仲之请,由此就让张说帮衬一下。”

      宇文融觉得崔隐甫的想法太简单,遂摇头道:“崔兄之言差矣。当今圣上何等睿智,他的主意正着呢,岂能为了一个奴才的颜面所动?我想呀,圣上许是对张嘉贞不十分满意,才会有了如此格局。”

      崔隐甫道:“好呀,若圣上对张嘉贞不满意,那么源公就有机会了。”崔隐甫知道,源乾曜既与李林甫有拐弯儿亲戚的干系,近来又因括户的事儿对宇文融甚为亲善,所以其心间倒是偏向源乾曜多了一些。

      李林甫摇头道:“唉,即使张嘉贞去职,源公也未必能为中书令。”

      “哥奴为何如此说?源公现为门下省侍中,其位已在张说之上。”

      “你们忘了,张说还与圣上有师生之谊哩,圣上登基以来,最愿用前朝老臣为相,如姚宋二人就为例证。源公近来政绩无非括户有功,其与张说的阅历还差距不小,若说源公继任中书令,我以为渺茫得很。你们若不信,我们且拭目以待。”

      宇文融笑道:“哥奴年龄尚轻,其揣摩圣上的心思还是有独到之处。嗯,我们且拭目以待,以此验证哥奴的揣摩之功。”

      李林甫叹道:“宇文兄谬赞了。人间百物,以人心最为难测,何况是圣上的心思呢?二位兄长,愚弟不过随便说说,千万不可当真。”

      且说政事堂到了姚崇、宋为相之时,几近废弛,因为只有一主一辅两名宰相,有大事时二人聚在一起商议一回,更多的时候辅相遵令而行。张嘉贞既为中书令,不觉将政事堂议事的规制重新恢复,其原因既有三人为相的格局,也有张嘉贞心中认为张说曾为自己上官的缘故。

      政事堂议事例由中书令主持,张嘉贞得知张说自太原返京后,即召集张说和源乾曜入政事堂议事。

      张说昔日为相之时,这二人连郎官都不是,所以张说入堂之后,其矜持之色不自觉就显露出来,二人并不为异,对张说颇多恭敬之色。

      所议大事还是括户及禁钱之事,禁钱已然废弛,剩下的无非多做一些抚慰即可;源乾曜认为括户之事渐做渐难,朝廷宜以宽恕为主,应将括户初期的那些优惠措施不作日期之限,张嘉贞不敢定夺,须请皇帝示下。

      张说在侧并不插言,微笑着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在那里议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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