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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9

作者:赵扬
更新时间:2015-01-22 10:00:00
丽妃早为陛下备下了汤水,静候陛下入浴。”

      李隆基换颜一笑,说道:“朕早就说过,你今后不可自称小人。你现为右监门将军,且为内侍省之首,朕今后称呼你为将军,不可太谦啊。”

      高力士躬身道:“臣奉旨。”

      李隆基说道:“这样最好。高将军,朕那日将张说责了几句,你当时也在场,说说你的想法。”

      高力士躬身道:“臣不敢。朝廷有制度,内臣不许交结外臣,更不许擅议朝政,臣若妄说就是坏了规矩。”

      “不妨,朕非昏庸之人,任何时候外人难乱朕心智。高将军,人在世上皆有倾诉之欲,朕为皇帝也不能免俗。朕无非想与你谈说一番而已。”

      高力士踌躇道:“如此,臣就妄说了。臣以为张令与刘仆射等人,还是尽心尽力的。然他们有一样共同的心智,如此就有了羁绊。”

      “嗯,什么羁绊?”

      “他们都是功臣呀。臣近来听到外面传言,说萧至忠当日曾对王琚说了一番话,大意是后浪推前浪,别看王琚现在很得意,终有势落的时候。陛下清除太平公主党羽之后,这些功臣占据了要位,他们出身不同,然皆为功臣,心里就有了相同的感觉,如此就有私了。心里因为有了羁绊,行事未免有些瞻前顾后。”

      李隆基起身,轻轻击掌道:“你说得好,他们看似无私,其实已有私了。他们连‘斜封官’都没有处置的法儿,确实是瞻前顾后。唉,功臣!可是呀,高将军,你亦为功臣,也应该与他们连气啊。”

      高力士闻听此言,顿时惶惶然:“臣不敢自认为功臣,臣不过一直侍奉陛下,其实不过尽了自己的本分。”

      李隆基上前轻抚其肩道:“嗯,你不必紧张,朕不过随便说一句。你说得很好,朕会好好想想这个事儿。走吧,随朕去侧殿。”

      高力士边走边说道:“陛下,丽妃实为恭谨之人。臣今日唤她来侍寝的时候,她还一直辞让,说该让王皇后侍寝为好。”高力士所说的丽妃,即是李隆基在潞州所纳的赵敏。先天元年八月,李隆基进位为皇帝,立正妃王氏为皇后,赵敏为丽妃。

      李隆基说道:“哦,丽妃还是挺念着皇后的,丽妃歌女出身,没有促狭之气,真是难得啊。”

      高力士附和道:“臣从在东宫侍奉陛下,就见丽妃甚是尊重皇后及刘华妃,三人在一起甚是亲密。当然,皇后仁慈待下,是为主因。”李隆基为藩王时先纳王皇后,次纳刘华妃,至潞州时方遇赵丽妃。

      李隆基叹道:“你说皇后仁慈,朕看未必吧。她一直未有子嗣,近来的神色言语间有些怨气,她们能够相安无事,估计还是别人念着她皇后的身份,不免让着她。你说,皇后若一直没有子嗣,是否有些名不副实?”

      王皇后出身于名门,然自与李隆基成婚之后,一直未有子嗣。李隆基的长子系刘华妃所生,次子李瑛系赵丽妃所生,第三子李享由杨良媛生育。杨良媛怀孕的时候,李隆基当时恐惧太平公主说自己怠于政事,密令张说寻来打胎药,李享差点儿就胎死腹中。

      高力士不敢接此话题,他们此时正好走至侧殿门前,高力士躬身言道:“陛下请进,臣就告退了。”

      李隆基见高力士不回答自己的话,心中暗赞此人甚是明晓事情的轻重,也不想逼他太过,遂说道:“嗯,你退下吧,对了,这二日王琚怎么没来?你明日让他与朕同进晚膳。”

      高力士张嘴欲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仅仅答应道:“臣遵旨。”

      赵丽妃早带领宫人在门内跪迎皇帝到来,当赵丽妃立起身的时候,李隆基细瞧其腰身,就见她虽生过一子二女,略微丰腴而已,依旧保持着初见她时那婀娜的身材。李隆基现为皇帝,宫内美女何止上千,他虽偶尔选择其他丽人侍寝一回,多数时辰还是与丽妃一起度过。

      丽妃的腰身明显撩起了李隆基心间的欲火,遂说道:“敏儿,温汤备好了吗?嗯,你随同朕一同沐浴吧。”

      赵敏笑道:“陛下,妾这几日又练成了一套曲舞,现在时辰还早,容妾为陛下舞蹈一回如何?”

      李隆基摇头道:“罢了,朕如今没有心情观曲舞。忙累了一天,就想舒舒坦坦歇息下来。”

      赵敏灿然一笑,上前搀着李隆基一同去沐浴。

      李隆基如今专宠赵敏,对赵敏的父兄也青眼有加。赵敏的父亲赵元礼及兄长赵常奴除了封有爵位之外,又被授为四品大员。当赵元礼从山东风尘仆仆携子带女到潞州卖唱讨生活的时候,他们没有想到一场巨大的富贵正等在那里。由此可见人生无常,一次偶然的事件能够决定人生的走向,人们往往相信天命,恒由此起。

      王琚现在体味着同样的幸福。事变结束后,李隆基封其为赵国公,授其为中书侍郎。遥想自己当初鼠奔扬州的时候,那是何等的狼狈与凄惨,到了这个时候,他愈加想起岳丈的好处。当王琚初识李隆基被授以官职的时候,其妻返回扬州,当地早已轰传这个富商岳丈慧眼识女婿的本事,如今王妻再以诰命夫人身份回家乡省亲,早惊动了扬州的诸多官吏。他们竞相迎候巴结,使得这位富商岳丈感受到莫大的荣宠,暗赞自己这桩生意做得最漂亮。

      王琚在李隆基最困顿的时候与其相识成友,又辅以奇计,现在李隆基当了皇帝,其享受的恩宠当然不在话下。他常常朝会散后一直待在李隆基身边,两人共同商议朝政大事,遇到休息日的时候,李隆基动辄派专使将其召入宫中议事,往往日薄西山时方才辞出。时人慕其宠荣,又不免对其得到专宠有些嫉妒之意,遂背后呼之为“内宰相”。王皇后因为没有子嗣,诸事想讨皇帝欢心,她看到皇帝如此信任王琚,遂对王琚百般示好。王琚将母亲迎入府中,王皇后听说后,当即派尚宫携带美食锦服入府慰劳,且从此每隔数日后,尚宫都要入府送物探望一次。

      这日晚膳之后,王琚将母亲奉入房内安歇,当其转身要走的时候,母亲唤着他,说道:“琚儿,趁着媳妇儿回家省亲的空闲,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说与你听。”

      王琚是时已有姬妾七人,其中的二人还是李隆基从宫人中简拔出来赏他的。至于男仆婢女,府内也养有七十余人,仅贴身侍候母亲的婢女,也有四人之多。王琚闻言,挥手令婢女们退出,然后与母亲相对坐在床榻之上,说道:“母亲请讲。”

      王母说道:“你为至孝之人,将我从洛阳接到这里,让我享受到如此的锦衣玉食,更有皇恩浩荡,有儿如此,夫复何求?想起在洛阳时的困顿受穷,尤其是你亡命不知所踪的时候,与今日相比,恍若隔世啊!唉,你爹爹那时惊悸而死,无缘享受今日的荣华富贵,实在可惜。”王琚的父亲当时任孟津县尉,因受王琚牵连被逐回 家,其心胸不阔,竟然连惊带怕,一年后染疾而逝。

      王琚叹道:“是啊,父亲毕竟还是受到儿子的牵连,儿子事后每每想起,心中愧疚不已。唉,儿子无以报答,只好加倍对母亲好了。”

      王母摇摇头,说道:“不是这样。我当初在洛阳,虽陋居粗食,日子过得甚是坦然,再加上对你的期冀,心中往往充塞暖意,总觉得天地间舒畅得很。然我自从入京处此锦绣丛中,你和媳妇儿孝心相护,身边的下人们又殷勤备至,我怎么愈来愈感到不安稳了呢?”

      王琚笑道:“母亲乍入京城,府中又是一个新处境,当然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这种情况很正常,相信母亲过一段时日就好了。”

      王母叹道:“儿子呀,你不明白我的心思。《周易》有言‘日中则昃,月盈则食’,你当初鼠奔狼狈,此后又有了荣华富贵,与此理暗合。可是呀,一个人的福分终究是有限的,你不觉得自己现在‘盈’得有些过分吗?”

      王琚有些不以为然,说道:“有什么过分?儿子辅佐圣上成就大计,如今奸人既除,正是应该大展宏图为圣上出力的时候,可谓甚得其宜啊!”

      王母道:“儿子呀,天下能人英才甚多,就是那些无才无德者,其妒忌心也为一帖猛药。人愈处高位,愈有高处不胜寒之感,因之要持中庸之道,不可太过招摇。再说了,你爹爹不过一个县尉,再往你祖上找,没有超过州官者。哼,你无野战攻城之功劳,不过取得圣上信任,兼之出了一些阴谋之力,一下子就处此高位,能长久吗?”

      王琚有些不喜,说道:“母亲言重了。野战攻城算什么功劳?哪儿有处帷幄之中定计天下的功劳大?母亲勿虑,不用考虑这些虚妄的事儿,好好居家享福即可。您尽可放心,圣上如此信任儿子,又有谁能撼动儿子的地位呢?”

      “你呀,执迷不悟!‘伴君如伴虎’,你莫非忘了这句话了吗?我听说外人称你为‘内宰相’,好像此前的上官婉儿也有这个名号,你的手段和宫中根基,与上官婉儿相比如何?唉,你若如此行之,我非危言耸听,恐怕你王家的祖坟今后就无人上香洒扫了。”

      这句话说得挺重,令王琚耸然动容。恰在此时,外面有人叫道:“老爷,中书令张大人来访。”王琚闻言,似乎得到解脱,急忙起身道:“母亲早点安歇吧,儿子告退。”

      王母摇摇头,叹道:“看来你还是听不进逆耳之言啊。也罢,我的话已然说过了,听与不听,你自便吧。”

      王琚没有言声,躬身行礼后退出。一个人志得意满之时,往往气盛至极,听不进外人的忠言。王母刚才的话说得很重,然王琚走出门外,早将所有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张说已经候在中堂内,看到王琚进来,急忙拱手道:“张说冒昧造访,定然扰了赵国公的清静,得罪,得罪。”

      王琚还是尊敬张说的,因为张说不仅位高名扬,还曾经当过当今圣上的老师,他闻言急忙还礼道:“张令怎能如此说话?王琚年龄小职级低,理当应唤拜望。请坐,请坐。”

      张说施施然就坐,然后说道:“我今日来没有特别事儿,今日吴中来人,奉上一些鲜蟹,就想携来几只让令堂尝尝鲜。我听说尊夫人为扬州人,其烹制鲜蟹应该很拿手,这样味道更佳。”

      张说随人呈上一只五彩盒子,王琚伸手打开,就见里面摆有十二只蟹,每只蟹足有五两重,蟹壳上有金缕龙凤花云贴其上,显得更为名贵。是时正是吴中蟹肥之时,其转运至长安费用不少,为当时的珍品。王琚如今富贵之时,家中并不缺少此物,然这是张说的一片心意,他诚心谢道:“张令如此厚爱,王琚不胜感激。”

      张说道:“金秋时节尝蟹吟诗,则别有一番韵味。听说赵国公昔日曾在扬州生活数年,那里的瘦西湖风景更佳,你在那里定体味不少呢。”

      王琚道:“咳,那时候亡命狼狈,哪儿有心情赏景哟!又哪里比得上张令为文宗领袖,可以一面做官一面游赏弄诗。”

      两人在这里说了一些闲话,彼此非常谦逊。王琚一面说话一面猜测张说的来意,他知道,张说登门拜访,绝对不会是赠送几只螃蟹这么简单。

      果然,张说很快进入了正题,说道:“圣上授姚崇为同州刺史,赵国公知闻此事吗?”

      王琚点头道:“圣上曾向我说过此事,听说吏部的授任书已发出去了,姚崇到任了吗?”

      “应该快了。”

      “圣上数次说过,姚崇在则天皇后和太上皇时期两度为相,实为一不世出的能臣,他与宋当时得罪了太平公主而被贬,实为莫大的浪费。”

      “对呀,我们想到一起了。圣上此次改授姚崇为同州刺史,实在有点大材小用。”

      “哦,张令的意思,莫非想让姚崇回京吗?我观圣上的心意,他确实想重用姚崇。好呀,你为中书令,宜荐良臣,你赶快向圣上进言啊。”

      “对呀,我瞧中了一个位置,最适合姚崇,赵国公若认可,我当举荐至圣上。”

      “什么位置?”

      “河东总管。河东北拒幽燕,近逼京师,须有才有识者镇之。此位已虚悬月余,正该姚崇担任。”

      王琚闻言眼珠翻了几翻,心中霎时就明白了张说的来意。他先是轻笑,继而大笑,弄得张说一头雾水,急问道:“赵国公何至如此?莫非张说说话有什么不妥吗?”

      王琚止住了笑声,说道:“妥当得很!张公不愧为中书令,事情想得挺远的嘛!”

      张说探询王琚的目光,问道:“赵国公的意思是……”

      王琚“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河东总管说它重要也重要,说它不重要也不重要。若按张令所言,姚崇才具超卓,让他来任河东总管,毕竟还是有些屈才啊。我明白张令的心思,你大约怕姚崇来京任职,从此会威胁张令的地位吧!?”

      王琚之所以能得李隆基的宠信,缘于他心思如电、见识非凡,张说今日明着说要重用姚崇,其实想将姚崇继续放为外任。王琚一下子就识出了张说的居心,他知道在中宗时代或者太平公主当权之时,姚崇与张说这帮能臣基于正义,所以心内互通。如今尘埃落定,权力格局大致固定,张说抢得先机,当然不愿意有人来威胁自己的地位。

      张说含笑摇摇头,说道:“赵国公如此想有些道理,然不甚全面。”

      “此话怎讲?”

      “赵国公未曾与姚崇共过事儿,当然不了解他的为人。姚崇有才有能,那是不会差的,然此人专权跋扈,眼界奇高,能入其眼者甚为寥寥。魏知古如今官至侍中,知道姚崇怎么看他吗?”

      王琚摇摇头。

      张说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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