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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9

作者:赵扬
更新时间:2015-01-22 10:00:00
,思虑不免失于简单,请陛下今日不用再议此事,容臣等细想一下,再奏于陛下。”

      李旦摇摇头,说道:“萧卿,你退下吧,朕还想听听别人如何说。刘卿,你的意思呢?”

      刘幽求明白自己的身份特殊,外人皆知自己是太子的嫡信之人,若顺着皇帝的意思说退位甚好,那么太子与自己肯定会成为千夫之指,他微一思索即躬身答道:“陛下春秋未高,不是退位的时候。且太子监国不久,还需长期历练才是。臣以为,陛下现在不宜退位。”

      李旦明白萧至忠是妹妹的人,刘幽求是三郎的人,萧至忠说的话虽委婉,然外人皆能听出其不愿皇帝退位的意思,李旦没有想到这两路人马皆不愿意自己退位,心里不由得更烦。

      此后,郭元振、崔、张说、窦怀贞、岑羲等人纷纷出班奏言,这些人无一例外,皆言李旦不宜退位。

      李旦变得有些意兴阑珊,他无心听群臣再奏他事,即落座退朝。

      李旦的这番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朝散罢,各方人士一边揣测着皇上的真实心意,一边抓紧行动。

      萧至忠的动作最大,他首先将王师虔召来,令他快马将自己写就的锦书传于太平公主;然后又分别把崔、窦怀贞、卢藏用、岑羲等人召来,嘱他们要想尽一切办法,争取单独面见皇帝,力阻其退位的想法;最后,萧至忠叫来侍御史和逢尧,嘱他访以圣贤大义上奏书一道,从儒家学说角度阐述皇帝不能退位的道理。

      第二日,太平公主的回信送到萧至忠之手,其展开一看,就见公主盛赞萧至忠的处置之道,另让萧至忠派出数人入坊间,散布皇帝之所以退位,缘于太子紧紧相逼,以营造太子不遵孝道的气氛。

      太平公主说道,若皇帝执意退位,她将在最后关头返回京城,力阻皇帝此意。李隆基回东宫后,也一直苦苦思索父皇此举的真实含义。他实在想不通,就离开东宫前往兴庆坊,欲找大哥讨个主意。

      李隆基见到李成器,当即说道:“大哥,父皇今日欲退位,你事先知闻吗?”

      李成器摇头,他今日在朝会中未发一言,也在那里猜测父皇的真实心意。

      “父皇前些时曾对我说过将所有政事交由我处分,我当时就推辞了。父皇今日事先不向我们透个讯儿,突然之间就要退位,弄得我手足无措。大哥,我们一起入宫面见父皇,要好好劝说他一番。”

      李成器又摇摇头,说道:“三弟,我们不用去,这会儿父皇身边劝说的人儿又少了?”

      李成器又道:“三弟,我刚才想清楚了。其实父皇欲退位,没有其他原因,还是他的淡泊性子使然。这一段时间你出面监国,父皇那里少了许多烦乱事儿,让父皇感受到了好处。他这次许是想清静到底,干脆把皇位传于你,从此一劳永逸。”

      李隆基此前摸不透父皇的心思,缘于他想得太多。譬如他曾经冒出此举为父亲试探自己的念头,纯粹是以己之心度父亲之腹。这个世界很奇怪,简单的人往往把复杂的事儿想得简单,而复杂的人又把简单的事儿想得过于复杂,由此影响其对事儿的正确判断。李隆基比李成器灵动许多,然在此事的认识上,李隆基如坠云雾中,反不如李成器那样轻易就识出了父亲的心思。

      李隆基叹道:“大哥,父皇实在糊涂得紧呀。其即位不到一年时间,天下未稳,现在如何是时机呢?再说了,我又有何功德和能耐居之呢?大哥,我这些日子也有些烦乱,觉得当太子也是一个苦差使,我也不想再做了,这个太子之位本来就是大哥的。”

      李成器道:“唉,又说胡话了。太子之位与我无涉,你今后不可再提此话。你当太子感到烦乱,若换了我们几人,恐怕一天都难以做下去。三弟,你不可胡思乱想,我帮你出一个主意。依我看来,父皇这次突然有此念头,然经众人一齐劝阻,估计他也许不会再提了。你速速上奏一道,力劝父皇不可退位,则此事就完结了。”

      李隆基闻言,衷心谢道:“大哥指点迷津,让我茅塞顿开,我这就回宫,马上按大哥说的办。”

      李成器笑道:“你不用谢我,我不过与父皇相处日久,比你多能体察父皇的心意而已。依我估计,父皇此波虽平,然他的退位心思终不能完全放下,说不定过了一段时日,他又要旧话重提。三郎,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若坚执推托,终为不美。我劝你呀,从现在就做好准备,别到时措手不及。”

      李隆基闻言,张嘴欲拒,被李成器抢下话头:“你不要说了。父皇是如此性儿,我们兄弟皆助力于你,你就不要推托了。你回吧,抓紧办你的事儿。”

      李隆基只好长揖及地,辞别而去。

      李隆基回到东宫,立刻召来东宫左庶子李景伯,他自己口述一番,令李景伯当即草拟奏书。

      这道奏书写得十分情真意切,李隆基不仅推辞皇位,甚至连监国也要让掉。更有甚者,李隆基还要把太子之位还给李成器,并请召太平公主还京城。

      李成器对父亲的看法是非常准确的,有句话叫“知子者莫如父”,用在李成器身上,则可为“知父者莫如长子”。李旦经过多拨人的轮番劝说,又阅了李隆基的奏书,觉得自己不可拂了众人之意,就勉为其难把皇帝继续干下去。

      李旦认真回应了李隆基的奏书,四月十二日,李旦颁布一道制书,其内容为:

      一、太子要求让位给宋王李成器,此仁义之心可以褒奖,然坚决不许;至于太子推辞监国,更是不许。

      二、“政事皆取皇太子处分,若军马刑政、五品以上除授,政事与皇太子商量,然后奏闻。”李隆基由此扩大了权限。

      三、皇太子仁孝,请求召太平公主返回京师,特准。

      如此,李旦自己无端搅起的一场风波算是收场了。

      李旦的制书颁布之后,京城流言铺天盖地,矛头直指皇太子李隆基。

      “皇太子面貌虽诚,然内心奸诈阴暗,其处心积虑谋求皇位。知道吗?他杀了韦太后之后,本来想自己登上皇位,然惧怕天下不服,才把相王推上皇位以为障目。现在他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这不,又逼着他的父皇让位。”

      “不对吧,我听说皇上素爱清静,不愿烦乱,所以主动提出退位呀。”

      “你的这些话,肯定是太子之人散布出来的。哼,主动退位?皇帝好好在位,他为何在盛年之时就要退下呢?换作是你,你愿意退吗?”

      “嘿嘿,你就会拿我开心,我庶民一个,怎么能当皇帝?”

      “哼,谁人不想当皇帝?只是你没有这个命罢了。知道吗?太平公主好好待在京城,为何被赶出京外?”

      “不知道。”

      “皇帝生性淡泊,公主却明白事理。太子觉得公主碍眼,就想着法儿把公主赶走了。”

      “听说公主又回京了。”

      “那是当然。太子做出此事后,终究心中有愧,又不堪正直之人的指责,只好上奏皇帝将公主召回。他不做如此亏心事儿,怎会如此殷勤?”

      “你说的还算有理。太子既然敢逼公主,那么想尽法儿逼迫皇帝退位,也在情理之中。”许多人就被如此说服,至于其他诋毁李隆基的流言更加不堪。

      李隆基当然听到了这些流言,他明白这些流言的策源地在哪里。看来姑姑就是不在京城,一样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姑姑的能耐。

      这日李隆基在东宫里呆坐,高力士看到他那郁闷的样子,就轻轻上前问道:“殿下大约为外面那些流言发愁吧?”

      近几个月来,李隆基感受到高力士非为寻常太监,此人明理有识,举止有节,且与内外官皆有瓜葛,闲暇时候就与其说话多了起来。渐渐地,李隆基觉得身边有这样一个太监为伴,两人谈谈说说,能让自己轻松许多,说话就少了许多顾忌。

      李隆基摇摇头,叹道:“是啊,这些流言实在让人厌烦。其无根无基,就是想找人争辩,又能找谁说去?”

      高力士道:“这几日宫里也是流言四起,小人将宫内宫外流言对照,发现其内容并无二致。看来这流言起处,大约还是始于一处的。”

      “嗯,看来你果然留心。流言虽多,无非有人瞧着我当太子不舒服。你说得不错,别看流言四起,似为民意,其背后也就是有那么几个人在卖力散布。”

      “殿下既然明晓内里,其实不用为之烦恼。别看这些流言来势汹汹,你若不理它,它就会渐渐消退乃至消散。”高力士得李隆基赏识的原因之一,就是此人不会刨根问底如谋士一般出主意,他会恰到好处收住话头,极为妥帖地熨慰李隆基的心灵使之归于平静。

      李隆基颔首同意高力士的说法。

      高力士又道:“殿下近段时候整日里忙于公务,难得今日有空闲的时候。外人皆赞殿下艺高超,然小人未曾目睹,殿下不如约上王崇晔等人到北苑场上玩上一回如何?”

      李隆基摇头不许,并警告道:“高力士,今后不许你引我兴玩乐之事。我现为太子,若动辄玩乐,定会有人说我不务正业、玩物丧志。再说了,我此前为郡王时,可以与刘幽求、王崇晔等人来往甚密。然我现为太子,他们为朝廷官员,若再往来频密,定会有人说我欲建朋党,且如此会冷了一些官员之心。”

      高力士躬身谢道:“小人知罪了。”

      李隆基立起身来,说道:“这样吧,如今外面为暮春时节,我们轻车简从到郊外转悠一圈,正好观看外面的春色。”

      高力士急忙出门准备。

      安乐公主死后,其私有的定昆池由朝廷充公收回。李旦鉴于赵履温修建此池时曾惹下无穷民怨,遂下令将定昆池向民众开放,任庶民百姓自由出入游赏。于是,这里又成为长安近郊的一处好景致。

      李隆基仅带同高力士一起出城,两人换上了寻常书生装扮,各骑一匹大马,然后出了延平门向西南方向行去。他们信马由缰,浏览着沿途的春色,李隆基的心胸也渐渐舒展开来。

      长安近郊一马平川,春风吹绿了原野上的树丛和庄稼,沟渠以及汊湾里的碧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高耸入云的白杨树抖动着闪光的枝叶,枝条飘拂的柳树似乎想把树身掩映在低矮的荆棘丛里,整齐的田垄里的麦苗儿已窜高了许多。李隆基眼观麦苗儿,心中忽有所感,驻马说道:“哦,麦苗儿想是该抽穗儿了吧?想不到长得如此快。”

      高力士为岭南之人,不识麦苗之事,笑道:“殿下兴致很好,不妨吟咏一回。”

      李隆基摇头道:“罢了,我久不吟诗,竟然有些生疏了。我们走吧,记得前面不远即为定昆池,自去岁其开园之时来过一回之后再未来过,我们看看去。”

      主仆二人骑马到了定昆池,李隆基入门后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高力士,嘱咐他找地方拴马,自己信步到池中转悠。

      这里的游人不多,偌大的池中显得有些过于寂静。远边池西首,可以看到有三两个渔人在那里张网捕鱼。李隆基心想,定昆池开放之后,估计来这里捞鱼的人肯定不少,这样日日捕捞,鱼儿肯定不多了。

      李隆基漫步走上池畔的假山,从这里可以观看池中心那座华岳山的全貌。阳光已然西斜,将华岳山的阴影投入到池水之中,池中有一群野鸭在那里戏水,它们搅动涟漪,使池水有了一丝欢快的生机。李隆基观之竟至凝神,眼神有些迷茫起来。

      姑姑又回到京中,以李隆基对其的认识,知道姑姑若认准了事儿,就会一条道儿走到底,绝不会因亲情而扰其心智。她现在将自己视为敌手,那是无法更改之事。

      自己将如何应之呢?现在看来,自己若一味示之以柔弱,姑姑却不领情,观近日流言之来势,姑姑不想让自己为太子的想法昭然若揭。事情很明显,自己若不当太子,姑姑自会偃旗息鼓;只要自己一日在太子之位,那么姑姑绝不甘休。由是观之,太子之位是姑姑心中症结所在。

      李隆基相信,姑姑回京之后,其招数定会花样翻新,攻击自己的手段将更为凌厉。

      李隆基有时候也想,干脆再搞一次事变,把姑姑囚禁起来,如此就一劳永逸解决了问题。毕竟,禁军一直由自己牢牢控制,自己随便带上数百人就可把姑姑及其爪牙一网打尽。然这个念头仅在其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知道,当初起事诛灭韦氏时,该举动顺乎民心,符合大势,自己若举兵杀向姑姑,肯定成为千夫所指。

      如要避免这个矛盾,唯剩一个办法,就是李隆基真的辞去太子之位。

      然李隆基决计不会走这条路,别看他数度向父皇退让,这个太子之位嘛,那是绝对不能丢的。

      李隆基明白自己有了这种选择,决定了自己将与姑姑争斗下去。至于如何玩法,也只好边走边看了。这一时刻,李隆基忽然感到人世间的许多无奈,其实很多你是无法逃避的,唯有面对。他思念至此,口中忽然咏出贾谊《鸟赋》中的句子: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则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

      其吟完数句,然后长叹一声。这时,就听身后有人朗声道:“兄台如此伤春寂寥,大约有许多心事了?”

      李隆基愕然而顾,就见身后站立一名身着白色布衫之人。此人三十有余,肤色白净,身材中等,一张国字脸,眼大且亮,望之即为书生模样。然其布衫虽整洁,毕竟有些旧了,腰间还不起眼地缀有两处补丁,一双六合靴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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