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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2

作者:赵扬
更新时间:2015-01-22 10:00:00
的钱,那时候明码标价,其他的花费不算,仅官位就花了三十万钱,若不让当官,就该还钱。”下面的人很有同感,又在那里嚷嚷起来。

      丘立德看起来还是一位有智识之人,他止住贾长福,然后向下面一挥手,向宋说道:“宋尚书,这位贾兄说的话虽糙了一些,毕竟是理儿。下官以为,新君刚刚即位,正是用人的时候,吏部选择这个时机,不分青红皂白一刀砍下,确实很不妥当。宋尚书,请问这是圣上的意思吗?”

      宋当着大庭广众,无法说废除“斜封官”是皇帝的意思,他在那里踌躇未答,底下人皆认为这是吏部的意思,那么宋作为吏部尚书,绝对是罪魁祸首,于是,辱骂声浪再起。

      局面为此又僵持了起来。

      崔日用是时兼知雍州长史,李成器虽为雍州刺史,只是挂了个名儿,雍州的具体细务皆由崔日用主之。崔日用得知数千名“斜封官”围了吏部衙门,心里十分着急。是时京城治安由雍州府负责,这数千人万一闹腾起来,或者顺势砸了吏部衙门,雍州府若处置不当,即为崔日用之罪。

      京城禁兵虽多,然不归雍州府调遣,崔日用的手头上仅有数十名衙役,面对数千人,那是无济于事的。崔日用得闻此讯息后,心中明白要想今日不出事儿,非出兵弹压不可。他三步并成二步,疾步来到兵部衙门前,要求面见兵部尚书郭元振。

      郭元振威名播于海内,俨然一代名帅,其相貌生得甚是俊朗,正坐在案前拈笔批阅文书,长髯飘飘,宛如一位饱学名儒在那里升座授徒。闻听崔日用来访,他连身子都没动,低头问道:“崔大人此来,有何要事?”

      崔日用毕竟身兼同中书门下三品,即为宰相职,郭元振按理应该出门迎接。他如此大模大样,崔日用心里有气,就自顾自到一侧的长椅上坐定。不过他毕竟忌惮郭元振的威名和皇帝的渊源,就语调平和地将吏部的事儿说了一遍,并提出调三千兵士去弹压。

      郭元振听罢,侧头说道:“你就在兵部,当知朝廷规制。你调兵不是小数,应当由皇上下敕才对。”

      崔日用道:“是呀,所以想请郭尚书转呈圣上才是。”

      郭元振嘿嘿一笑,说道:“你这样一来一去,弄不好那帮人早把吏部衙门拆了。你再去弹压,又有什么用?”

      “依郭尚书的意思,此事应该怎么办?”

      “哼,这帮该死的‘斜封官’,竟然如此猖狂,实在是自己找打。这样吧,我先调给你四千人,你先把他们弹压下去再说。我这就进宫,向圣上讨要调兵敕书。”

      崔日用没想到郭元振竟然如此干脆利落,他不待皇帝敕书下来就发兵,真是有天大的胆子。他喜出望外,起身拱手道:“郭尚书果断明快,真是救难于危急关头,我谢谢郭尚书了。”

      “罢了,别废话了。我就近为你调兵,这样就可来得快一些。”

      郭元振就近从各军中调来四千人,他们从四方向吏部衙门汇集,很快将那帮人团团围住。是时,宋除了遭受辱骂之外,身上还挨了不少拳头,已然被围在圈内脱身不开。葛福顺带领一千余名万骑兵士从北面卷地而来,最先来到吏部门前。他看到宋在那里受辱,心中的怒火“腾”地燃起,当即大骂道:“奶奶的,愈发蹬鼻子上脸了。都是一帮什么玩意儿,竟然敢围殴朝廷大员!左右,只要不弄出人命,给我使劲打!”

      这帮万骑兵士皆手执大棒,一个个如狼似虎地闯入人群,抡起大棒驱散人群。其他各军的兵士看到万骑兵士在这里示范,他们也不用招呼,从各个方向杀入人群,就听人群中皮开肉绽的闷响此起彼伏。

      葛福顺带领一帮人解救出宋,崔日用这时也来到门前,他着急地说道:“葛将军,将人群驱散即可,如此大棒击打,岂不是要酿出大事吗?”

      葛福顺一摊双手,说道:“如此局面,如何呼唤他们?只盼这帮家伙赶快逃跑,就可少些皮肉之苦。二位大人,不妨事的,我事先嘱他们不可弄出人命。”

      宋叹道:“就是不出人命,此事也不小啊。葛将军,你还是要诫约手下不要再打了。”

      葛福顺还算听话,急忙把身边人全部派出去,让他们逐个传令,不许再打。

      吏部门前于是血流满地,哀号响彻,甚为凄惨。

      如此大事儿很快传遍全城。

      李隆基入主东宫,举家迁入宫内,身边就多了许多太监和宫女服侍。这样,李隆基除了拥有一套东宫幕僚以外,内侍省在东宫也安排了一系列内侍官职,宫闱丞高力士成为东宫太监之首。

      高力士是年三十五岁,生得宽额方脸,肤色白皙,身长六尺五寸,是一个模样俊逸的美男子。他为岭南人,年少时被阉送入宫中,因其性格谨密,且记忆甚好,语出清晰高朗,实为宫中口传诏敕的第一人,由此引起了则天皇后的注意,如今积功被授此职位。

      高力士匆匆从内宫赶往东宫,他刚刚得知了吏部门前发生的事儿,所以想最快时间说知给李隆基。

      李隆基默默听完了事件的详细过程,然后问道:“此事确实吗?崔日用怎可如此莽撞,这不是替圣上添乱吗?”

      “此事确实无疑。小人当时正在太极殿,正好看到郭尚书匆匆来去,后来吏部门前大乱,又有人找圣上。此事儿太极殿值日典引知之甚详,也正是他悄悄说与小人的。”

      “嗯,崔日用这会儿正在忙乱,无法脱身,你去把刘幽求传来。”

      高力士躬身退下,急忙去找刘幽求。

      李隆基独自在殿内踱步,他觉得此事来得太突然,事先绝无先兆,数千人倏忽之间就一下子集于吏部门前,绝对不是这些人自发地前往。

      那么其中肯定会有人暗中策划,若果然如此,这些暗中策划者的道行不浅,其事先保密甚好,事情发动迅速,让宋他们措手不及。

      明面上来看,这些“斜封官”到吏部闹事是为保住自己的官位,然如此大的举动在朝廷欲整饬吏治的当头发动,那么其背后的意思就不同一般了。李隆基隐约想到,若此事件背后果然有主使人,其目的应该是指向姚崇他们革除积弊的措施。

      刘幽求很快来到,李隆基问道:“吏部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刘幽求比高力士所知更多,对此后吏部门前的流血过程知之甚详,他扼要向李隆基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崔日用平时也是一个谨细的人儿,此次处置手段甚是粗糙。唉,如此把事情闹大,恐怕于事无补。”

      “这一次又是葛福顺带领的万骑充当了打手?哼,京城之人肯定对万骑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

      “是呀,万骑之人自恃立了大功,这一段时间在市肆中常常横暴无法,京城之人怨气很大。”

      “我刚才在想,这些‘斜封官’公然聚众闹事,其背后应该有主使之人。这些‘斜封官’想保住官位不假,然主使之人的目的应该不会如此简单。刘兄,你想过此事吗?”

      刘幽求冷笑一声,说道:“我想过了。这些‘斜封官’当初的受托之人大多被诛,他们惧怕祸连自己,谁敢有如此大的胆子公然闹事?然其中一些人认为至今还有倚靠之人,我说白了,此人正是太平公主。我难定太平公主是否为主使之人,然闹事之人倚其势,可以断定。”

      刘幽求想了一下,又说道:“若太平公主为主使之人,也是有迹可寻的。前一段,京城流言纷纷,说殿下不当立为太子,我们知道,她心中不愿意立殿下为太子,因以流言妄图改立;这一次成为主使,那么就是不愿意韦公和姚仆射他们改革弊政。当然,‘斜封官’因此不废,她也就保住了那批自己人。”

      “刘兄,此事已出,估计父皇肯定会大伤脑筋。唉,废掉‘斜封官’为迟早之事,姚宋他们有点操之过急了。”

      “殿下说得不错,这帮人虽受了些皮肉之苦,然万骑加入之后流血满地,京城之人肯定会对他们多了同情,转责万骑棒杀横蛮。唉,如此看来,这个流血场面对‘斜封官’而言成了好事。”

      李隆基沉默不语。

      刘幽求说道:“殿下,我以为你在这些事儿面前须保持沉默。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殿下现在虽为太子,毕竟势单力薄,不可妄动。譬如太平公主现在既有圣上亲爱,又在朝中有许多人脉及耳目,殿下不宜与之正面冲突,须静默蓄势。”

      李隆基微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我现在手中什么都没有,怎敢妄自说话呢?就说我这太子之位,若非大哥以死相拒,倾心相让,我怎能痴心妄想呢?”

      刘幽求忧心说道:“下一步,就看圣上如何定性此事了,万一为平京城之人怨愤,我有一个忧心,弄不好崔日用要成替罪之人。”

      李隆基道:“不错,此事十有八九。”

      高力士这时走进门来,躬身禀道:“殿下,圣上有旨,着殿下速入太极殿议事。”

      李旦得知“斜封官”大闹吏部,又准了郭元振之请同意调兵,不想后来酿成流血事件,心里就有些焦虑,遂派人传韦安石入宫议事。

      细究李旦的一生,此人在夹缝里生存,练就了谨小慎微的性子,外人常说他生性恬淡,其实为恭维之言。他之所以如此,实在是迫于局势,不得不为。一个人长期如此,心里确实非常安静,也就不想为事所累。今日吏部门前演变成流血事件,他心里马上有预感,觉得麻烦事儿要来了。

      韦安石入殿后,李旦让他坐在一侧,然后说道:“韦公,瞧这事儿闹的。废除‘斜封官’的诏敕尚未发出,这帮人从何处得来讯息?他们又何从倏忽聚在一起闹事?”

      韦安石道:“他们今日聚会,事前毫无先兆,微臣实在不知他们从何处得来讯息。不过此事曾在朝堂上议论过数回,朝臣出外肯定说过此事,因此外泄。”

      “唉,这些事儿实在无法追究。韦公,如今事儿闹大了,你说说,此事如何收场?”

      韦安石道:“陛下,眼前没有其他路可走,只有一条路走到底。他们闹事,无非想保住官位。然这帮人花钱当官,个人又无理政能力,这数千人虚占官位,白拿俸米,若不废之,那么诸多厘改弊政的措施就无法推行。”

      “我刚才在想,这些‘斜封官’人员驳杂,多数人又与朝中官吏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们这一次被打流血,肯定博得了不少同情。若断然废之,会不会闹出更大的事儿呢?”

      韦安石观察到李旦有些退缩之意,心里有些着急,急声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厘改弊政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若一事退缩则全盘皆输。多年弊政,百姓深受荼毒,正在翘首以盼厘改之,若顾了这数千人的事儿,就失去民心,今后再说厘改弊政,也就无从说起了。”

      李旦到了这个时候,绝对开始迟疑起来,他期期艾艾说道:“如此,就把太平公主与太子叫过来,我们一同再议议吧。”

      黄门官去叫人的时候,韦安石对李旦过于信任太平公主感到不满,因谏道:“陛下,微臣以为太平公主不宜过问朝政太多。太宗皇帝当时,向来不许外戚与阉宦插手朝政,更不许女儿涉权。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朝中风云,我朝实应该接受此前教训。陛下,太子已然即位,他断然诛逆拥立陛下,实有相当的智识与谋断,愿陛下亲之信之,可以与其商议大政。”

      李旦听到此话,想起了此前太平公主告诫自己的事项,顿心生警觉,说道:“公主能识大体,又善谋断,母后当日曾经多次赞许她。我这次能登御座,多赖公主拥立之功。我向她讨些主意,那是无妨的。”

      “陛下可能不知,太平公主近来极力安插朝臣,其公主府宛如一个小朝廷。她若单纯向陛下进些忠良之言,那是无妨的;然她如此做,显有外心,陛下不可不防。”

      李旦有些恼火,斥道:“韦公,知道‘疏不间亲’这句话吗?我敬你重你,然你也不可太过。”

      “微臣以为,君主应以国家大政为总纲,亲戚之义则为小节,所谓的‘疏不间亲’,若亲戚之情妨碍国家大政,应该疏之。”

      李旦看到韦安石在这里强项不已,心中更恼,说道:“韦公,想不到你果然替三郎说话。看来公主说得对,你们这班昔日相王府属是不是现在倾心三郎,开始疏离我了?”

      这句话说得韦安石如五雷轰顶,急忙起身拜道:“微臣不敢。其实陛下这样说,已然坠入太平公主的计策之中。陛下为国君,太子为储君,实为一体,又如何有区别呢?且太子有大功于社稷,其仁明孝友,天下所称。愿陛下勿信谗言,不敢有惑。”言讫,伏倒在地向李旦叩首不已。

      李旦心中恼火更甚,本想再斥几句,但听到黄门官喊声,知道公主已到殿前,遂愤愤地说道:“罢了,你起来吧,我知道你的意思。”

      韦安石再叩首,然后起身,太平公主恰在此时踏入殿内。她看到这对君臣神情有异,笑问道:“皇兄、韦公,你们在说什么郑重事儿?缘何一脸严肃?”

      李旦不愿多说,答道:“我们正说吏部门前的那档子事儿。叫你和三郎过来,正是就此事再商议一回。”

      太平公主施施然坐下,悠悠说道:“臣妹也听说此事了。然这帮人中也有我办的事儿,所谓瓜田李下,我还是选择回避吧。”其说话的当儿,李隆基也踏入殿内。

      李旦道:“妹子怎能说出这等话来?我若以为你有私心,还用叫你来吗?三郎,你也坐下吧。我们一同商议一下,如何处置这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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