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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月轻歌
更新时间:2015-01-04 10:00:00
 最后一件算得大事的事情,是乔安之父乔宇年被调任进京,为兵部侍郎。而萧旬因为在漠北率领暗卫暗杀承远王的功劳,拥有暗卫统领职位之余,获封毅勇侯,品级与永平侯虞绍衡相同――超一等侯爵。

      这些事情,叶昔昭与虞绍衡都是一样,前几件事都已料到,唯有乔宇年之事觉得是可喜可贺。自然也是明白,皇上是因为萧旬、乔安近日与诸多官员及其家眷来往频繁且不相伯仲,与侯府反倒显得是有所疏远,并不常走动。

      皇上有此举,不外乎是希望萧旬、乔宇年成为挟制虞绍衡、秦安槐两方势力的一个中立者。若是皇上知晓乔宇年与虞绍衡是惺惺相惜甚而算得忘年交,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乔宇年成为虞绍衡的副手的。

      叶昔昭的结论是:男人有个过命之交情同手足的友人太重要了。

      局面稳定之后,诸多官员及其家眷很快做出了选择,或是去逢迎秦安槐、罗元华,或是来逢迎虞绍衡、叶舒玄。萧旬那边倒是好说,反正夫妻两个与谁都来往,多少人也便因此在前两方来往之余前去萧府攀交情。

      太夫人与叶昔昭很是忙碌了一段日子,应承每日前来侯府拜望的官员家眷。便是因此,别说叶昔昭已无心再管叶昔朗的婚事,便是有心,也已没了闲暇时间。

      叶昔昭的每一日,除了听管事妈妈回话给出答对、应酬官员家眷,仅剩的一点时间,都用来去陪着忻姐儿与芳菲了。

      芳菲在卫先生的教导、熏陶之下,如今一举一动都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让叶昔昭觉得最难得的是,芳菲是自心底喜欢忻姐儿,平日里做的针线活都是为着忻姐儿,或是绣着图案的小小肚兜,或是亲手缝制的小衣服,或是一双小小的鞋袜,每送一样东西,都能看出绣艺有所精进。

      虞绍衡忙碌于朝政的日子,芳菲经常 时间来,陪着叶昔昭或是太夫人哄着忻姐儿,让忻姐儿学会了唤二叔、三叔之后,又能口齿清晰地唤她一声姑姑。

      而三夫人亦是如此,每日腾出一两个时辰,放下手边活计,主动与叶昔昭讨一些事情做,或是去与芳菲一起哄着忻姐儿玩儿,这样之下,忻姐儿又学会了唤她和二夫人婶婶。

      怎么样的女子,在面对着宠爱哄逗自己的孩子的人的时候,总能生出一份好感。而叶昔昭便是与三夫人有过过节,到了如今,也已能慢慢释怀。

      尤其是叶昔昭这种人。她是觉得,谁又能不犯错?自己如今也不过是因为前世诸多过错才会随时随地克制言行避免出错。而三夫人――叶昔昭自心底其实是很有些佩服的,毕竟,没有多少人能在看清处境之后便努力改正,试图将一切挽回,重新开始。

      她要在生死之间做到的事,三夫人却能在眼下就能做到。不论是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都已弥足珍贵。

      是因此,叶昔昭在听到三夫人有意将丁香打发出府、寻个人家一劳永逸的想法时,帮三夫人找了个不出奇的人,悄悄地把丁香许配出去。

      也是在这件事之后,三夫人与三爷面和心不合的局面有所改善,夫妻二人在给太夫人问安、用饭的时候,偶尔交汇的目光有了一丝夫妻间该有的默契。

      叶昔昭也明白,纵使到了这一步,该防范的还是要防范,毕竟,如今就全然信任三夫人还是为时过早,谁能断定三夫人在遇到一些事的时候不会故态萌芽?

      说到底,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过前科的人,总要小心几分。

      这一日晚间,叶昔昭服侍太夫人歇下的时候,太夫人坐在床畔,笑道:“我再与你说说话可好?”

      “好啊。”叶昔昭笑盈盈回道,“我也不乏呢,娘有话只管说。”

      太夫人倚着床头半坐起来,又示意叶昔昭坐在床边,之后才道:“我这几日听说了相府二爷的事,你可曾听说?”

      叶昔昭汗颜。因着她已无心去管这件事,也懒得听人与她说,而丫鬟婆子又是了解她这 ,不要说没有时间去右相府,便是能回去探听到一些是非,也不敢与她言明。是因此,她不安地道:“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娘又不是不知道――我二哥的事,倒是没听说。”

      太夫人笑呵呵地道:“那我就与你说说吧――不到一个月的光景,相府便已连续退掉了两门亲事,都是以八字不合为由。据我所知,一门亲事是你娘张罗的,一门亲事则是右相张罗的。”

      叶昔昭觉得脸烧得厉害――连续两次!不要说太夫人,便是寻常官员家眷,也是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不是因为右相夫妇为着庶子的亲事意见不合,才生出了这样的事情。在婆家听闻娘家这种事,又是自婆婆口中得知,她真是有些坐立不安无地自容了。

      太夫人笑意更浓,“你也别想太多,我只是因为我们两家是姻亲,就让下人留心着相府的一些事。”

      叶昔昭勉强笑着回道:“我晓得。”

      “我是想啊,”太夫人道,“亲家若是为难的话,不如将此事交给我,我不论怎样,也能给你二哥找个合适的人家。你怎么看?”

      叶昔昭讶然望向太夫人,着实没有料到,太夫人说这些的目的只是要帮右相府解决这个难题。

      太夫人仍是笑眯眯的,“你有两次回娘家,怕是都是为了这件事吧?随即对你二哥的婚事不闻不问,也是有些难言之隐吧?若是如此,便让我试试怎样?反正我如今也是无所事事,倒不如给你二哥找一段好姻缘,如此,也算是功德一件。”

      叶昔昭笑道:“娘有这心思再好不过,我先谢谢娘了。”心里却是直打鼓,毕竟,她是一点也不知道娘家为此事闹到了什么地步,更是担心太夫人费心费力却如她一般两面不讨好。只是这等事又是不能与太夫人说个明白的,也只有爽快答应下来。

      “有你这句话就好了,我心里也踏实许多。”太夫人笑道,“回房歇息去吧。”

      叶昔昭称是告辞,回房歇下之后,辗转反侧许久,最终用一个比较消极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只当是破罐破摔好了,反正太夫人也不是不知道她娘家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事。说到底,有什么事能比长子游手好闲不知轻重更可笑?太夫人在那种时候都能装作不知情也没追究过,如今这些事又算得什么?

      因着睡得太晚,也便睡得很沉,虞绍衡回来的时候,她也只是睡意朦胧地与他说了两句话,便又沉沉入梦。

      她与太夫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二日,婆媳两个一同前去到相府的时候,听闻了叶昔朗的生身母亲二姨娘病重的消息。

      叶昔朗为着这件事,告了几日的假,在家中照看二姨娘。他给这生母的欢欣时太少,他让这生母饱尝惊惧、担忧的时日却太多,最重要的是,他的嫡母从不曾给过他一丝照顾、 ,如今他已不能再顾及自己的身份,只想全心全意地照看生母一段时日。

      叶昔昭前去二姨娘房里探望的时候,恰逢太医出门,问过之后,得知二姨娘是患了暴病,怕是时日无多。

      她的心,就这样沉了下去。

      若是二姨娘不久后辞世,那么叶昔朗是要守孝的,并且,以他的情况,恐怕是要守孝三年――不论谁同意与否,他一定会这么做,因为一直悉心教导他的是二姨娘,因为别人没有从头至尾地给予他亲情。

      包括她叶昔昭也是一样,在叶昔朗只身打拼的时候,亦是她嫁入侯府的时候,两兄妹也只通过一两次信件而已。

      叶昔昭闭了闭眼,又深吸一口气,敛去满脸悲戚,这才缓缓睁开眼,举步走入二姨娘的居室。

      厅堂内,在这春日,竟还未将冬日的陈设换掉。

      别处就更不需说了。

      叶昔昭又闭了闭眼。不明白,如今当家做主的许氏,何以这样对待二姨娘。

      缓步走进寝室,见到叶昔朗刚服侍着二姨娘喝了水,将手中瓷杯放到床畔杌凳上。

      “大小姐……”二姨娘先看到了叶昔昭,挣扎着要起身。

      叶昔昭连忙上前,“二姨娘,安心歇息,切勿多礼。”

      叶昔朗看着叶昔昭,勉强抿出笑容,“你来了。”

      “我来看看二姨娘。”叶昔昭一面说着,一面握住了二姨娘抬起的手。

      凭心而论,若是论容颜,二姨娘是右相府这些妾室之中最出挑的,是以,她所生的叶昔朗的容颜,如今也是极为悦目的男子。可是在眼前,二姨娘面容憔悴苍白,比以往消瘦了太多……

      原来早就病入膏肓了,直到如今才卧病在床。

      这样撑着,又是何苦来?

      叶昔昭看向叶昔朗,险些落泪,出于不安,出于同情。

      “大小姐。”二姨娘用尽力气,握住了叶昔昭的手,“你帮帮我,帮帮昔朗,你给昔朗寻一门好亲事,行不行?我求你,让我在入土之前,看到昔朗成家好么?大小姐,我求你了。”她说完这些话,便要起身,意在施礼请求。

      叶昔昭连忙阻止,“姨娘,我尽力,我会尽力。”

      二姨娘略略心安,看向叶昔朗的目光满带慈爱,还有太多歉疚,“都是我不好,你怎么就投胎成了我所生的人?是我连累了你……”

      “姨娘!”叶昔朗几欲落泪,跨步到了床前,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床榻板上,“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好。”二姨娘抿出个苍白无力的笑容,“可你要答应我,在我死之前,你娶妻成家,如此,我才心安。”

      叶昔朗沉默良久,才缓缓点头。成亲……何尝是他能做主的事。

      二姨娘又看向叶昔昭,“大小姐,你看到了没有?我知道,昔朗在这些兄弟姐妹之间,你与他最是亲厚,你帮帮他,给他找个好人家的闺秀,好么?我知道我说这种话不妥,可是大小姐,看在我是将死之人的情面上,能否宽容以待?我、我不论怎样,对昔朗总是百般记挂的。”

      叶昔昭哪里敢把话说满,只是道:“我若是做不到,姨娘也别怪我,好么?”

      二姨娘这才有所缓和,长舒出一口气,之后便是勉强笑道:“我明白,什么都明白。大小姐日后能顾念着二爷就好了,别的都不打紧……我这种地方,大小姐不该涉足,快回去吧――只望着大小姐不要怪我无礼,毕竟,这都是规矩,大小姐停留久了,反倒会惹人嚼舌根。”

      叶昔昭如何不明白二姨娘这话是为自己好,可是听了之后,心里反倒更难过。

      她听下人说过,大姨娘与二姨娘都是父亲碍于官场、前程才纳的妾室,都是用轿子抬进相府的。

      她的母亲的确是委屈,可是大姨娘与二姨娘又何尝不委屈。没办法,这就是这个世道。总有变相地卖儿卖女也要谋取前程的家族,也便有了那么多几乎是被强迫之下才纳妾的男人。

      文官尤甚。

      文官没有武官的绝然,这是定势。

      她知道她应该与母亲一样责怪父亲,她这些年也一直与诸位妾室冷漠相对,只是,她可以这般对待那些父亲的妾室以及那些庶妹,却不能这般对待叶昔朗。她与叶昔朗,也与叶昔寒一样,有着浓浓的手足之情。叶昔寒通常是费尽心思地去得到罕见之物哄得她惊叹欢欣,而叶昔朗的关切则是渗透于点点滴滴之中,他只盼着他的妹妹何时何地都好好的高高兴兴的。

      每个人对在意的人的表达方式不尽相同,可是在她看来,在如今的她看透诸多风景之后,是明白两位兄长对自己的关心记挂是相同的,不相伯仲。

      这样复杂纠葛的情绪之中,叶昔昭起身与二姨娘道辞,又对叶昔朗微一颔首,款步出门。

      事情倒是应下了,可是如何能在短短时日内就给叶昔朗寻得一门好亲事?而且就家中情形而言,怎么样才能寻得一个于叶昔寒而言也是好的亲事?

      她想,之前不想理会的事情,如今还是该放在心里了,若想让母亲改变心意,先去与许氏把话说明白才是正道。

      便是如此,她去了许氏如今居住的正房。

      未进院门,便听到了那样一番对话:

      一女子道:“不论怎样,看二爷这意思,等二姨娘死后,怕是要守孝三年。大姐自然就不需再为二爷的婚事心烦了。三年之后,谁知道大爷是何等情形,谁又能预料到二爷能落魄至何等地步?”

      许氏轻声笑过之后才道:“这也是说不准的事,二爷可是大小姐与侯爷都看重的人,便是三年之后,谁又能知晓两个人是不是还如如今这般看重?二爷的婚事怕是还是会让我与婆婆心烦不已啊。”

      叶昔昭听到这话时,已到了门口,心里想的只有一点: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为何一再发生,为何如今连她一度信任的长嫂都是这般模样!她想她果真还是太天真缺乏历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事情还是太多了。

      关四娘如此,许氏亦如此。她们曾经或如今计较的,只有这一时得失。

      只是,第一次失望都能坦然接受,第二次失望也就不会意外。

      叶昔昭先一步以手势阻止下人行礼,面色甚是沉冷,将一干下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随即放轻脚步,款步进到院中。

      这才看清,许氏正与一女子侍弄着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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