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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3

作者:兰芝
更新时间:2015-01-02 10:00:00
隐没在了黑暗的宫巷之中,直至再也不见,直至仿佛被黑暗噬尽。

    忽然的,公子沐笙抬手捂住了心口,疼痛,令得他脸颊的肌肉都狠狠地抽动了两下。隐忍着,隐忍着,他猛地便闭上了眼,一滴清泪缓缓流下,无声无息地和着他的低语,不过一句,“最是肮脏,帝王家。”

    在外人看来,经此一遭,娄后这一双儿女也算是元气大伤了樱花殇之少年阴阳师。外头更有盛传,道是周氏兄妹双双都受了重罚。如今禁闭之中,公子沐笙卧伤在榻。周如水更是直截就磕破了头,破了相,额上已是落下了一道细疤。

    一时间,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暗暗明白了陈郡谢氏在朝中,在周王心中的地位。更都打心底地确信了,这次第,天水城的镇边大将军一职,只会落在谢家五郎谢永之的头上了。

    却哪晓得,两日后,周王上朝,听众臣推举谢家五郎谢永之为将时,竟是眸光森冷,眼含隐怒。他抿着唇环视了殿上一周后,竟是一反常态地冷冷哼问众臣道:“怎么?只有谢永之么?难不成,吾周泱泱大国,却再寻不出个将军来了?”这话掷地有声,憎恶分明,直叫殿中众人丈二摸不着头脑。

    彼时,却还有不懂眼色的臣子继续举荐谢永之道:“谢家五郎谢永之骑射功夫了得,对兵法亦有研究,臣以为,可堪大用。”

    有一便有二,紧接着,又有几人此起彼伏地附和道:

    “吾等推举谢家五郎谢永之。”

    “吾等推举谢家五郎谢永之。”

    “吾等推举谢家五郎谢永之。”

    一时间,朝中群臣均是附和从之。闻之,周王的脸色便也彻底的变了。

    他纵欲过度的眼悠悠一转,忽然,就喜怒难辨地看向了御史大夫王笺,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才低哑地沉声问王笺道:“如今百官推举谢五,御史以为如何?”

    彼时,王笺不过三十有六,是三公中最年少的。他仪表堂堂又仙风道骨,平日里就很受周王的喜爱看重。如今,周王朝他看来,他也依旧面色泰然,不过不急不缓地抬了抬眼皮,一派中肯地说道:“天水城地势险要,城内胡汉杂居,情势不一。符氏守城多年,可谓根深蒂固。城主符壅年事已高,更多少会有些自负。这般,便全不是块易啃的骨头。谢五虽也不俗,却多少仍是有些年少了。”

    语罢,王笺面上的笑意仍是未减,他清明的目光略过一直垂眸不语的右相王端,直直地对上立在王端身侧的左相谢浔,眉目一挑,便直截了当地直问谢浔道:“左相以为,贵子可当重任么?”

    王笺这一问实在太过直白,惹得谢浔也是喉头一噎。好在他生来嘴角便有几分上扬,因此总是面色不显,常常带笑。此刻,他亦淡淡笑着,长细的眼直直瞥向王笺,四两拨千斤的,不答反问地道:“这番作问,王御史可是已有选中之才?”

    闻言,王笺亦是言笑晏晏,一眯眼,转目已朝周王一揖道:“启奏陛下,如今王氏儿郎之中,论才学出身能当得起大将军之任的,倒还真未有之。”王笺此话,便是将自个欣然地退在风暴之外了。他的意思不外乎就是,他王家儿郎压根不想去那劳什子的天水城,你谢家儿郎想去便自个想法子去,闹不着处处找人为难。

    如此,周王却还不放过王笺,他双眼一眯,盯向王笺,懒洋洋的,意味深长地问道:“是么?孤怎么听闻,你们琅琊王氏的三郎,谋无遗算,举不失策。这般的儿郎,却只愿赋闲在家,庸碌过日么?今次,就叫他去天水城如何?”

    周王这一问,直叫王笺暗自挑了挑眉。一旁,王端亦是抬起了眼来,他抿了抿唇,不待王笺发话,便率先上前了一步。在四面八方投来的火热目光中,堪堪朝周王一揖,便异常认真地答道:“陛下有所不知,吾子虽是有才,却全然不通兵法。如今辗转病榻,亦是内虚中空,已不知有几日好活了。这般,实是不堪边境大任。”

    王端此言,已是全然婉拒了。如此,他的话音方落,大殿中便响起了一阵嗡嗡声。而对上他这般断然的拒绝,周王青白虚肿的脸亦是一沉,更是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直过了半晌,周王才挑开了眼去,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谢浔。看着谢浔,他浑浊的眼中更是阴郁深深,忽然的,他也问谢浔道:“爱卿以为,谢永之可堪重任么?”

    第86章 恕不从命第七十四章

    对上这般不阴不阳的质问,谢浔也是心中忐忑,他全不知周王今日是怎般回事,但他仍是明白地感受到了今日朝堂上的暗潮涌动。随后,待再见公子詹垂在身侧的手状似不经意地摆了摆衣裾,谢浔心底也算是有谱了。

    一时间,谢浔虽是不甘,却也只好打起了退堂鼓。朝周王深深一揖后,已是痛苦的,假作敦厚地回禀道:“启禀圣上,微臣也以为,吾儿永之年轻气盛,实不妥受此重任。”

    他的话音一落,周王果然就是一笑首席指挥一妻控之爷的禁锢。他漫不经心地垂下了眼,眼底炯炯深邃,嘴角雍容微勾。半晌,终是拊掌称赞道:“谢相果真肱骨良臣。”说着,便再也不待旁人言语,朝寺人旌招手便是一挥。

    紧接着,就见寺人旌捏着一道早已准备好的帛书抬步上前。他恭谨地将帛书展开,随之,尖利的嗓音便划破了空寂,划过了殿中众臣的耳廓。

    就听寺人旌道:“国家施仁,养民为首。家道丰厚,乡民得安。今蛮贼作乱边陲,孤忧甚矣。故,特遣萧七郎萧望为安远将军。自即日起,领兵五千镇守天水城,以期剿灭蛮贼,保国安泰。”

    这诏令一发,直是叫满室震惊。任谁也无法想到,周王竟是早早便改了主意,将早就好似坐稳了北疆的谢氏一门推出了局外了。

    而再想到,此次至天水城为将的竟会是萧七郎萧望,群臣更是全然摸不清头脑了!毕竟,他们谁能想到,末了末了,王、谢、娄三家竟无一家得利!好处全都落在了向来中立、默默无闻的萧家同头上!

    这般,如何不叫人哑口无言?

    便是谢浔,也是哑巴吃了黄莲,全找不着个出口来泄了这口恶气。想他好不容易斗得公子沐笙措手不及,却,好端端地又冒出了个萧氏!可萧氏又是从头至尾闷不吭声,从未抢过这好处的!可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叫人防不胜防么?

    谢浔只恨,恨这诏令一下,他陈郡谢氏想要入主天水城的心思,想要与娄安在兵事上分庭抗抵,霸占北疆的心思,竟是彻彻底底地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只这么想着,谢浔心中便呕出了一口老血来,直是苦不堪言。

    彼时,公子詹的表情也是不好,他颇为不满地低低扫了一眼寺人旌,一个眼刀便剐了过去。

    另一头,周如水受了一夜的凉,在明堂又是伤心欲绝,失望至极,一时也有些怒火攻心。直被送回华浓宫后,便真的病倒了。这一病也是来势汹汹,天昏地暗,直是三日后,她才终于昏昏沉沉地清醒了过来。

    兀一醒来,周如水便忙着问公子沐笙可尚安好。夙英听了忙是温柔一笑,塞了个暖炉在她怀中,才低软地回禀道:“女君勿忧心了,您回华浓宫后不久,二殿下便也回仁曦宫去了。虽都是被关了禁闭,也同您一般夜里发了高烧,但儿郎的身子总是强些,二殿下昨儿夜里便已醒了。他额上的伤口也未发炎症,虽是还需受些罪,却是不会有大碍了。”

    闻言,周如水温和地点了点头,稍稍舒了口气后,待夙英小心翼翼地挂起了床幔,扶着她靠着软枕自榻上坐好,才又软声软气地继续问她道:“君父何时上的朝?“

    听周如水这么一问,夙英摇着头便翻了个白眼。对上周如水,那嫌恶的眼神才温软了下来,直是叹了口气,才温婉地答道:”前几日,君上可不都醉在酒池肉林里□□么!直至昨儿个,燕乐才起呢!”

    ”昨日才上的朝么?“想着公子沐笙的话,周如水竟是头一回觉着君父不务正业也是件好事。这么想着,她便点了点头,忐忑的,隐忧着地继续问夙英道:“那天水城呢?君父可是真的封了谢永之为将,派他去驻守北疆了?”

    闻言,夙英直是后知后觉地往自个脑门上就是一拍。她笑呵呵的,轻快地说道:“女君,不是的呢!谢相或许还想着笏满床罢!却哪晓得,君上竟忽然就改了主意,遣了萧七郎萧望去接先太子的班哩!”

    “萧望?这又是谁?”一时间,对上夙英笑盈盈的脸,周如水也是一脸的迷茫,她那灵动精致的小脸呆呆的,全然想不起萧望是何方神圣。

    听周如水这么问,夙英也是两手一摊,颇为为难地说道:“萧望还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呢!只知他号作扶柳先生,长得白皙俊美,身若扶柳,是个真真的俏儿郎。却,也不曾听过他有甚么文韬武略。怕只怕,君上是瞧见了他的美貌,心中欢喜。如此,便也就任意为之了!可边关打仗,真能靠容貌取胜么?”

    边关打仗,哪儿能靠容貌取胜呀盛婚豪门之爱妻养成!

    听了这话,周如水的脸都要垮了。

    却就在这时,翠也掀了帘子匆匆地走了进来。她先是瞅着周如水,笑眯眯地感慨:“女君,您可终于醒啦!”说着,便先走至香炉前,提起金针拨弄了几下燃的正旺的香线。

    稍余,才走近榻边,接了夙英的话茬,继续说道:“女君,您可别学着阿英丧气着张脸了!萧望再不济也总比谢永之强罢?想着谢氏不能在兵事上一手遮天,咱们就该偷着笑了!”

    说到这,翠已掩唇笑了起来,她盈盈的,故作高深地继续说道:“谁能想到呢!君上一心看重谢家儿郎,临了临了,最终,却叫萧家那名不见经传的萧望夺去了好差事!光这一出,就够那谢老儿吐出几口老血了罢!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倒也实在是桩迷糊官司。起先,还真无人晓得,君上这一番改变心意是怎生回事。却直到今日,仙鹤堂传出了方士隋勇的死讯,奴才终于明白,此因为何了!”

    “甚么?仙鹤堂传出了隋勇的死讯?隋勇怎么会死?”听了这话,周如水直是震惊非常,她喃喃地说道:“隋勇可是练得了仙丹,妄言会长命百岁的呀!更何况,他的死,又与谢永之有甚么瓜葛?”

    这事儿一环扣着一环,直叫尚自病愈的周如水头痛欲裂,她抚了抚额,虚弱的脸上有一种超脱于尘世之外的皎洁。直是想了一会,她才拧着秀眉,轻声地嘀咕道:“隋勇可也是周詹的人呐!难不成,他们窝里斗了么?可这也不对呀!隋勇从不是一般的方士,君父平日里最信任的,便是他与虚道长了。周詹也罢,谢浔也罢,如何也不会傻到白白废了这么一步好棋的。难不成……”说到这,周如水忽然抿住了嘴,她慢慢地抬起了脸来,极美,亦是极清地轻轻对翠道:”阿翠,你说罢,到底是怎么了?“

    望着周如水白玉般认真的小脸,再听了她极是郑重的口吻,翠也是一怔,不禁就收了笑。却,想着那弯弯道道的事儿,她仍是忍不住笑地说道:“隋勇这一遭,说来说去,倒还真有些冤有头债有主的意思。说来也是好笑了,前头钱闾家破人亡,前途堪忧,不就是因着一个小妾么?那小妾,追根溯源,还就是谢府养的瘦马!这次第,也算是冤冤相报了。谢永之倒了血霉,莫名其妙就栽在了自个的半个同党身上,白白被毁了娇妻,废了前途。如此,冤冤相报,隋勇这个倒霉催的,便也跟着去死了。”

    这事儿,真要谈起来,还真得从谢永之说起。

    谢永之是谢浔的儿女中成婚最早的一个,方一及冠,便娶了亲梅竹马的表妹费九为妻。按理而言,两人也算两小无猜,情意相投,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姻缘。

    却哪晓得,这二人喜结良缘几年来,费九的肚子却一直不争气。便连费九带进府的滕妾都为谢永之生下了一儿一女了。费九这个正经的主母,却愣是半点消息也未有。

    如此,哪怕谢永之对她的怜惜宠爱从不曾变过,费九在谢家的日子却过的并不好。一些捧高踩低的姑嫂们,甚至会当着费九的面,直截就笑话她是个下不了蛋的鸡。

    如此,眼见着这几年来,谢氏在朝堂之上水涨船高,权势甚重,直是拍马都赶不上了,费九的娘家也是急的跳起了脚,生怕费九会因无子,被谢家以七出之理休弃出门。

    这般,就在前头几个月,费九的母亲庞氏也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道是在邺都百里外的奉庄内有一个慈泰观。观里有个道行深厚的葛洪道长,是个难得的隐世高人。据传,他早年在家立坛,朝夕礼拜,举念运心。后因机缘际会受道主点播,习得一通密法,专能治愈那些不能生养的可怜妇人。

    这般,庞氏也是心生意动,左右瞅着了个机会,便趁着费九回母家孝敬看望长辈的功夫,偷偷领着庞氏去了慈泰观。

    话说回来,葛洪道长的法术既是密法,便是不能示外的。也正因此,庞氏领着费九向葛洪讲明了来意后,费九便独自被葛洪带进内室中去了。

    第87章 恕不从命第七十五章

    彼时,室中清静得吓人。

    费九定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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