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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骆河村新事

作者:小六指先生
更新时间:2019-11-23 21:09:46
    北江晚报社的洗牌在员工中形成一场暗流,在不确定的未来面前,人人自危。

    不过,夏侯明奇的两把刷子这时候发挥了作用。一来,通过提高待遇,员工中出现一批夏侯明奇的拥泵,这些人在报社的稳定中发挥了大用处。二来,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学习活动,心中有鬼的人越来越不踏实,早已想好了退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所以,即便一大批人被处分,也不至于让报社出现大乱子。至于那些只是被警告处分的员工,干起活来自然更加卖力,反而让报社的工作向前迈了一大步。

    就当这波暗流即将平息时,向北出狱的消息又在员工当中传播开来,形成了新一波话题。尤其是采编平台,继续发挥起消息总汇和消息传播的重要职能。

    “方伊,我听说向北要出狱了?”张智尧跟罗方伊座位相邻,趁着休息的空,打听起来。

    “或许吧,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罗方伊耷拉着脸。拿师父的事情当做谈资,这样的行为本身就让她十分反感,借着张智尧抛出的话题,罗方伊有意无意地宣泄出来。

    “怎么可能呢?你们是师徒,他的消息你会不知道?”张智尧话里带话。自己是政文组的主任,罗方伊是他的手下,他却重提两人曾经的师徒关系,一听就是别有用心。

    “张主任,你既然知道我们是师徒,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这叫什么你知道吗?这叫自讨没趣!”罗方伊不留情面地怼了回去。

    张智尧悻悻地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中意的女人面前,得分越来越低。看来,要把这个女人追到手,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其实,向北出狱的消息罗方伊早就知道了,毕竟她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专案组成员。很多保密消息,在专案组当中就算不上秘密。

    罗方伊知道,在完成“随风行动”后,陈继洲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推动向北案子的进展。虽然重启司法程序也要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但是毕竟已经见到了曙光。

    罗方伊和陈继洲都明白,这道曙光的出现并不意味着专案组有多高明,可以让悲剧反转,也不代表之前向北的代理律师有多垃圾。所有的关键,在于大环境变了,事情的进展就水到渠成。

    这个社会啊,自古以来都是这个规律,非人力所能改变。这或许才是最大的悲哀。

    当然,罗方伊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罗雨辰的妹妹。有这个警察哥哥在,很多消息打听起来都容易得多。

    最有戏剧性的是,这个案子的调查又回到了罗雨辰的手中。

    真是命运弄人,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竟然跟向北有这样的缘分。罗雨辰时常感慨。

    对于这个案子,罗雨辰调查起来十分卖力。因为他知道,案子有反转了,这意味着以前的调查或许进入了误区。如果说的再清楚点,自己的同事当时犯了错误,让一个无辜的人锒铛入狱。

    再说了,每次想到陈冲那小人得志的样子,罗雨辰就气不打一出来,调查起来更加努力。当然,他这算不上公报私仇,倘若陈冲真是制造了冤假错案,必然要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对受害者最好的补偿。

    再说说曲长国。当夏侯明奇宣布成立专案组,而且自己任组长时,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的猜测没错,这帮人果然在搞小动作。再后来,当陈继洲宣布处分结果时他更是气愤。

    真是唱的一出好戏。你搭台来我唱戏,你扮白脸我红脸,甚至都不给被调查对象喘息的机会——专案组一宣告成立,没多久就公布了调查结果和处分名单。

    一切都在两人的掌控之中!

    想到自己部门被处分的两个副总编和一堆记者,曲长国更加气愤!虽然自己置身事外,没有查出任何问题。但是他们好歹是自己的手下,结果,这件事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跟自己商量,这压根就是没把自己当回事。

    他气谁?最气的不是陈继洲。陈继洲老好人一个,一辈子没干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这是借着新任社长的势给自己捞成绩。这个老狐狸!

    最让他不爽的是夏侯明奇。一个外来户,到了报社不说拜码头,反而没多久就搞起运动,清除异己,甚至从来不跟自己打个招呼。夏侯明奇,你也太张狂太嚣张了。别以为你是“空降”我就不能把你怎么着?有机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后台,吓死你!

    生气会生气,曲长国心里清楚,必须保持理智。这种时候,最能考验人。倘若自己自恃北江晚报社的老人,一气之下走到了夏侯明奇和陈继洲的对立面,那就真的是自作孽了。

    中国的职场,有多少人因为意气用事或者错误判断形势,跟同僚甚至顶头上司开撕,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下场。

    人啊,越是在最辉煌和最低落的时候,越要保持理智。

    所以,曲长国很快明白下一步要怎么做:必须要展示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坚决支持报社的处分决定。

    很快,在每周一次的采编例会上,曲长国当着夏侯明奇的面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并且承诺,虽然这些问题都是前任于崇明造成的,但是必须引以为戒,加强对记者队伍的管理,避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

    讲完话,他看了看夏侯明奇,这个年轻人脸上洋溢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曲长国也会意地笑了笑。夏侯明奇,我们就看一看谁先掉进坑里!

    当然,对上,曲长国没什么办法,只能先妥协让步,寻找时机。但是对下,他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下人,指的就是罗方伊。

    曲长国没有想到,这个刚刚工作两年的新人,居然这么快选择站队。并且站在了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头子一方。罗方伊,你是瞎了吗?真是太嘚瑟了,不识时务!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只要你还在我的手底下,我就有办法弄你,你就且等着吧。

    ……

    对于出狱后的新生活,向北显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他看了那么多书,不是为了工作,当然,更不是为了丰富自己的知识。

    向北从监狱出来,一切似乎跟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两手空空、了无牵挂——工作、车子、房子以及妻子、儿子都已经不在了,唯一留给他的是银行账户上的那一点存款。那是周雪岑当年为了救向北买房子所得的,去掉打官司等花销,只剩下了十来万元。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下倒是轻巧了,他觉得活着没有一点负担。

    向北住进了三年前曾经呆过的酒店——新城酒店。既然住哪儿都是住,那就去一个熟悉的地方吧。

    但是,当他看到这几天的开销时,又开始发愁了:房间费每晚290元,这还是酒店给他优惠之后的价格,再加上吃饭等开销,每天下来得有小三百。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向北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无冕之王,必须要有自知之明,不能再拿起笔来指点江山,更不能拿着这笔钱恣意挥霍。

    如果再把定位精准一点,自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蹲过监狱的人。坐过牢的人就应该有坐过牢的人应有的生活。

    这天晚上,向北回到酒店,发现房门已经打不开,看来续住的天数又到期了。

    “你好,帮我续一下,打不开房门了。”向北来到酒店一楼前台,正好是大堂经理靳宇,“今天你值班?”

    “是的,向先生,”这个年轻而热情的小伙子很礼貌地问道,“您要续住几天?”

    “呃……”向北踌躇一会儿,“三天吧。”

    靳宇很快办理好了向北续住的问题,用标准的客服姿势双手将卡交给向北。

    “向先生,您在这里住的时间挺长的。我跟酒店老总说了一下,可以给您升级到套间。”

    “什么样的套间?”

    “就是有客厅和卧室,房间面积大了一倍。”

    “谢谢,不用麻烦你们了。我也住不了几天了。”向北礼貌地拒绝了。

    这么多天,这个小伙子始终没有多问过一句话,每次都是以一种极其礼貌的态度履行自己的职责。

    向北接过房卡,看到大堂里冷冷清清,小伙子也一副无聊的样子,向北就搭讪起来,“我看酒店生意一般?”

    向北坐在前台对面的转椅上,伸手从人造大理石台面上的盘子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剥开透明塑料包装,塞进嘴里。

    “是啊,这几年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了。您当时入住的时候,应该是酒店最辉煌的时候。”

    “这是为什么呢?经营不善?”

    “这是一方面原因吧,”靳宇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并没有避讳向北的疑问,“您也看到了,酒店的装饰都很老旧了,客房的墙纸门套这之类的还都是十年前的风格,让人感觉沉闷。现在顾客可不像以前了,都不差钱,所以挑剔的很。”

    “这倒也是,我看有些墙纸的粘连处都已经脱落了,有些门套也开裂了。”

    “还有一个原因,您看到酒店东南边那些新建的高楼了吧。”小伙子怕向北不明白,用手使劲指着远处,向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虽然夜色已深,但还是能看到楼宇上星星点点的灯光。“那是建成的河东新区。这可是迁了三四个村子规划出来的cbd,不仅楼建的漂亮,酒店啊、学校啊、医院啊,各种配套也都不错。所以,人们都到那里去了。”

    “河东新区?就是原来的骆河村?”

    “没错,不光骆河村,还有好几个村子呢。呃,您也听说过?”

    “三年前我去过那里,那时候还是一个小村子,其貌不扬。没想到如今已经变成了这样。”向北有些感慨道。

    “都是市里统一规划的,说是要发展新区。您不知道,整个这么大一片,一二十栋写字楼、商场、沿街商铺,都是那个中拓房地产开发的,据说光是卖那些楼就挣了好几亿。这还不算商圈旁边的那些居民楼。”

    “中拓房地产?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以前听说过……”向北努力在大脑里搜索这几个字,但就是想不起来。

    “您当然熟悉了,这可是咱们河东市的明星企业,满大街的广告,都是中拓的楼盘。不仅是河东,它在全国很多城市都拿了不少地。火得很!”

    “哦?看来你还挺八卦的,这么了解它的。”向北开玩笑道。这还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跟这个年轻人聊天。

    “嘿嘿,我的梦想就是能跟中拓的老板丁森一样,成为商界精英。”

    “嗯,好好干,你会成功的。”向北觉得年轻人最终的就是鼓励,“对了,原来骆河村的村民呢?都搬到哪儿去了?”

    “喏,就是那些大楼旁边。不过现在天黑了,看不清楚。那些楼建的要差一些,都是些回迁房。回迁房的居住条件也不大好,没有暖气,甚至第一年连水电都没有。去年才慢慢好些了。即便是这样,那些村民也算是挣着了,当时回迁的时候,中拓给他们设定的房价是每平米三四千块钱,现在都已经涨到一万了,现在还在蹭蹭往上涨。”

    靳宇说话间,有从前台旁边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水,“先生,您是喝红茶还是绿茶?”

    “哦,谢谢,我喝白水就可以。”

    说到骆河村,向北似乎又回到了那些采访的日子,又记起了当年那些面孔。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村子似乎透露着一种神秘,甚至是诡异。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村民被烧死、死亡签名、村主任自杀、村民闹事以及那些支支吾吾的回答……这种诡异甚至都已经波及到了自己的身上——每次来到骆河村,总会遇到不详的事情,以至于在那段日子里,潜在的危险总是伴随左右。他有时甚至会想,自己家庭的不幸跟这个神秘的小村之间,究竟有多少关联?!

    “先生?先生?”

    向北想的有些出神,被靳宇连着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您是不是累了?”

    “呃,还真有点累了。”向北伸了伸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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