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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菊黄蟹肥

作者:鬼不语
更新时间:2019-06-20 23:15:14
    她醒来发现窗外已经是暮色苍茫,赶紧打开手机。

    屏幕显示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古槊打来的。

    端详了一会,她并没有回拨,而是给沈修砚打电话。

    “醒了?”沈修砚接了电话就问。

    “嗯,还吃饭吗?”何深歌起来,站在布制的简易衣柜前,白皙的手指流连于几件裙子间。

    “吃,难得何小姐主动打电话来邀约,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

    何深歌的指尖一顿:“好。”

    她走到阳台,往楼下看,一辆纯黑色的宾利就停在大厦门前的停车位上。

    吃饭的地点订在了海滨大道旁的一家著名海鲜餐厅,这家餐厅的装潢别具一格,一般海鲜餐厅做的都是西餐,装修风格会偏向欧美风,尤其是地中海和意大利这两种风格,可这家老板或许是个热爱汉文化的人。

    摆设之间尽显古色古香的韵味,每一桌都是用不同风景美人画的屏风和两盆高大的发财树隔开,上方挂着的灯都是古代显赫大家才会有印着古风画像,有着垂着红色穗子的大红灯,墙壁上会有白碟子盛着白蜡烛,实际上那只是逼真的电灯。

    沈修砚领着她进了一个包厢,包厢的门旁边挂着一个木牌子,上边写着“天字一号房”,推开包厢的门,仿佛进入了一个古代人吃饭的大堂。

    包厢里头桌椅都是用上好的楠木精心雕刻,餐桌旁侧还有一块空间,放置了一个架子,上面摆放着一盆兰花,一盆翠竹,一盆绿萝,还有几盆小小的嫩绿透粉的多肉,另外摆放了些玉器,架子旁摆了一架黄花梨木的茶几,茶几上方摆放着一套碧玉茶具。

    沈修砚给她微微拉开椅子,她坐下后,瞥见右方墙上悬挂着一幅齐白石的《三色菊与螃蟹》,画卷上是盛开的菊与竹篱笆,满目淡黄色的菊与深棕色的篱笆交错掩映,使得这幅画具有层次明亮的画面感,而在这密不透风的菊从下有着三只被绳索捆住的肥蟹,除此之外,画卷下方别无他物,留有十足的空白余地,画的布局疏密有致,营造一种浓郁的淳朴乡村生活气息。

    “看来这家店的老板十分热爱生活啊!”何深歌环视一番后评论道。

    沈修砚在旁边泡了一壶茶,沏了三杯,一杯端到何深歌的面前,声音低沉悦耳:“确实是个性情中人。”

    杯中如翠玉般幽绿的茶汤底下有着一两片舒展似竹叶的茶叶。

    她轻轻地端起茶杯,嗫了一口:“好茶,唇齿留香,甘醇可口。”

    “识货。”一个男人推门进来。

    沈修砚立即拉开第三个茶杯所在的方向的椅子。

    这个男人行走之间颇有大气,从相貌上看,大约三十多,长相颇为斯文温润,穿着白色龙纹的短袖绸褂,一排扣子扣得整整齐齐,手上戴着一个方玉扳指,此外便没有多余的配饰,整个人看上给人一种和颜悦色,平易近人且深藏不露的感觉。

    这人低调,出入这样的餐厅,肯定是有钱人,却低调不显财,往往这样的人背后都是很牛掰的,看来沈修砚这个饭局是鸿门宴啊!

    何深歌淡淡地笑着,尽量保持该有的礼貌:“平常爱喝茶,只敢在朋友门前随口一说而已。”

    “哈哈,这碧螺春确实是回味。”他没有进一步为难,转而看向沈修砚:“你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深歌,美食家。”他简短地介绍:“这是我二叔。”

    “叔叔好,修砚夸大其词,我就是比较爱吃。”何深歌站起来给这个男人微微鞠躬。

    “不用这样,一起吃个便饭。”他挥挥手:“我听闻老张在三亚那边捕了不少的海鲜回来,特意来尝尝,正好知道阿砚也在深圳,就叫他过来一起吃个家宴。”

    也不知道刚才的介绍是哪里得罪了他,他这句话明显带着逐客的意思。

    何深歌微怔,依旧淡笑着:“我也是前两天撞见了修砚,才知道他来了深圳,想着老同学多年没见,请他吃个饭,他推脱了好几回,今天还说有个重要的人要见,我就生气了,一听他说吃海鲜,我这个吃货脸皮厚,就过来蹭饭了。”

    二叔这才认真地看了何深歌一眼。

    这个小姑娘穿着淡蓝色纱裙,长长的裙裾上绣有花纹,举止之间颇有大家闺秀的仪态,谈吐清晰,话语间也一直透着对他这个长辈的尊重。

    他露出看似温和的笑脸:“没事,老张很喜欢招待别人,我平日里也喜欢跟美食家一起吃饭,颇为有趣。”

    这话让何深歌不知道怎么回答,才不会显得自己的处境尴尬。

    “二叔,喝口茶。”沈修砚化解了何深歌的尴尬。

    “我听说阿墨也来了深圳,怎么?你这个做哥哥也不带上他来,是不是有了女人忘了兄弟?”他肃然道,语气里尽显长辈的严肃。

    何深歌一听这话,只能在旁僵笑着。

    这二叔看起来很年轻,兴许是保养的好啊!

    沈修砚一脸从容:“阿墨醉驾,昨天从局里出来,怕爸担心,我直接就把他送回美国了。”

    “这孩子不像你,贪玩,你做哥哥的,好好带着他,要不然送部队,你家堂哥,还不是去了一趟部队就乖了。”

    这两男人就在旁吃茶谈事,何深歌静静地听着,并不打算插话,毕竟人家叔侄谈的是家常。

    不过从这位二叔的话语里听得出来,这家海鲜店不一般。

    专门从别处运来海鲜招待客人,定是客人对美食的要求高,也出的起高价,难怪何深歌在查阅海滨大道的美食时,并没有了解到这家店,显然店家不是有意赚钱,可能只是为了招待贵客。

    他们闲聊了会,便有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进来,他身后有一群穿着蓝色长褂,类似客栈小二装束的服务员端着一盘盘精致的菜上桌。

    沈修砚立马给这个刚进来的男人沏了杯热茶。

    男人一脸粗狂,额头布满汗珠,他用手一把抹掉汗水,举杯,将茶水一口饮尽,放下茶杯,看向二叔:“也就只有你这老不死敢让我下厨。”

    “做海鲜,我只吃你做的,别人做的,不吃。”二叔语气很轻,但话里对这个人厨艺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你看啊,胡椒浸生蚝,红烧大裙翅,油焖小龙虾,腌蟹,鸡汤煨海参,水煮鲍,爆炒蛏子,冰镇海胆。”他指点菜式给予介绍,最后手指指向距离二叔最近的一盘:“这个就厉害了,老鼠斑,老李刚从斯里兰卡那里弄来的,他只给我送来了两条,这一条给你了啊。”

    光听这名字,何深歌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厨艺高超。

    浸、烧、焖、腌、煨、煮、炒、冰镇足有八种做法,每一样食材基本上都是一般人吃不着的,何深歌心想,就算她倾家荡产都吃不着这几样,这鸿门宴来的也是值得的。

    “咦,怎么有个小姑娘在?阿砚,你女朋友啊?”男人这才注意到了何深歌的存在。

    “我也希望是。”沈修砚唇角微扬。

    “哈哈,小姑娘,幸好你不是这小子的女朋友,这小子心野,也够狠啊!”男人对沈修砚有一种老丈人看女婿的目光,越看越中意:“刚进哈里没几天,就把股东会一群老家伙迷得不行,我知道啊,他们沈家向来低调,不过你跟他这么好,也知道这小子,能力强,眼光好。”

    “就是手段学了我哥,还是谈恋爱的年纪就该好好谈恋爱,瞎琢磨老年人的事情。”二叔哼了一声,语气里带有责备。

    实际上,何深歌不大懂他们之间话里的暗语,她只是微笑,也只能微笑。

    “对啊,就该谈谈恋爱,小姑娘,你做什么的呀?”男人笑嘻嘻地看着何深歌。

    “她是个美食家。”沈修砚立即回话,丝毫不给何深歌说话的机会:“张老爷,你今天可算酒逢知己了。”

    “噢。”张老爷眼里透着怀疑:“沈二,今天这饭,你白吃,我要听听这小姑娘的。”

    说着,他给旁边站着的小二使了眼色。

    小二机灵又积极地开始给何深歌夹菜。

    “张老爷,你说得对,沈修砚这人给我戴高帽子,我真是,气的呀,幸好不是他女朋友。”何深歌露出夸张的生气模样,其实她内心也是一把火。

    张老爷和二叔听到何深歌敢直呼沈修砚的名字,心中一惊,面不改色地对这个女人稍稍看多几眼。

    他们两个人不是做生意料子,但对于哈立集团的事情,他们不插手,只是纯粹投资,在朋友上捞点小钱,虽不插手集团的事务,耳边总会听到这里面的风风雨雨,比如沈修砚刚到美国,手段冷厉,做事果断,胆子够大,美国人的地盘也敢争敢抢,不仅有勇还有谋,令集团上上下下心服口服,唯独,沈修砚性冷,难以接近。

    张老爷说笑道:“就是,你小子明知道我喜欢美食家,还故意整个小姑娘,让我好意思吗?”

    说着,他不耐烦地催促:“小姑娘赶紧尝尝,就喜欢小姑娘损我,你要是尝出这味中不足,以后你来找张老鲜,免费,随便吃。”

    张老鲜就是这家餐厅的名字。

    何深歌骑虎难下,小二往碗里放什么,她只能垂下眼,仔细品尝:“水煮鲍鱼里加了煎豆腐,豆腐的酥软,鲍鱼的柔韧,煎豆腐的绵香,鲍鱼的鲜香,鲍鱼切片,水煮过程中能够很好地吸收蒜瓣的清辣,好吃。”

    “哟,这姑娘识货啊。”张老爷脸上透着惊喜。

    二叔看向何深歌的目光微微一亮,只有沈修砚冷然地用筷子夹了片鲍鱼放入口中,然后看了看窗外,浓墨正在一点点地覆盖这座海滨大道的灯光夜色。

    待沈修砚转过头来,何深歌已经放下蟹壳,此刻的她没有刚开始评价的羞怯,言语间尽是真诚和欣赏。

    她说:“对于螃蟹,常说,生吃螃蟹活吃虾,要吃螃蟹,就应该像您这样腌着吃,才能保留蟹的鲜,这蟹有淡淡的菊香,看来张老爷在腌制过程加了点菊花,菊花的清甜,配上蟹黄的鲜甜,甘美可口,不知道你是不是用的海盐,满口都是海风的味道。”

    “对对,古代人写蟹,都是蟹跟菊混为一谈,我本来还想配壶菊花酒,想想,沈老二不喜饮酒,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用菊花酒给螃蟹洗了个澡。”

    何深歌笑了笑,面上镇定自若,吃菜也是不紧不慢,对菜式的感受娓娓而谈。

    在服务员的来来回回之间,沈修砚坐在靠窗边,静静地看着何深歌夸奖菜式,默默地尝了几口菜,偶尔举起酒杯,与二叔碰个杯,但那张英俊的面孔一直面无表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息。

    张老爷听着何深歌的夸奖,得意地放声大笑着,相反,一旁坐着的二叔不慌不忙地一道一道菜地尝了尝,时而皱了下眉,时而舒展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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