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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8

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
更新时间:2018-06-23 22:25:15
党小组了。”说着,他紧紧地握住

    了她的手。

    第二天,他写信给区委书记,请他来一趟。傍晚,一辆溅满泥浆的小汽车在房前停

    了下来,区委书记沃利梅尔走进屋里。他是个年过半百的拉脱维亚人,一脸络腮胡子。

    他握住保尔的手,说:“日子过得怎么样?你怎么这么不像话呀?起来吧,我们马

    上派你下地干活去。”说完,他大笑起来。

    区委书记在保尔家里呆了两个小时,甚至忘记了晚上还要开会。保尔说得很激动,

    拉脱维亚人一面听,一面在屋里踱来踱去,最后他说:“你别提小组的事了。你需要的

    是休息,再把眼病看出个结果来。不见得就没办法了吧。要不要到莫斯科去一趟,啊?

    你考虑一下……”

    保尔打断了他的话:“我需要的是人,沃利梅尔同志,是活的人。孤单单一个人,

    我是活不下去的。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同活人接触。

    给我派几个年轻人来吧,最好是那些小青年。他们在你们乡下,总想搞‘左’一点,

    嫌集体农庄不过瘾,想搞公社。这些共青团小伙子你要是照看不到,他们就会冒到前边

    去,脱离群众。我过去就是这样,这我知道。”

    沃利梅尔停下脚步问:“这些情况今天才从区里传来,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保尔微微一笑。

    “你大概还记得我爱人吧?你们昨天才吸收她入党。是她告诉我的。”

    “啊,柯察金娜,就是那个洗碗工?她是你爱人?哈哈,我还不知道呢!”他想了

    一下,用手拍了拍前额,接着说:“有了,我们给你派个人来吧,就是列夫·别尔谢涅

    夫。这个同志再合适不过了。你们两个脾气挺相近,准合得来。你们有点像两只高频变

    压器。你知道吗,我以前当过电工,所以爱用这样的字眼,打这样的比喻。列夫还会给

    你装上个收音机,他是个无线电专家。你知道,我常在他家听耳机子,一听就是半夜两

    点。连我老伴都起了疑心,说:你这老鬼,天天晚上到哪儿逛去了?”

    保尔微笑着问:“别尔谢涅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沃利梅尔来回走累了,坐到椅子上说:“别尔谢涅夫是咱们区的公证人,但是,他

    当公证人就跟我跳芭蕾舞一样外行。不久前他还是个大干部。一九一二年参加革命,十

    月革命时入了党。国内战争时期他是军级干部,在骑兵第二集团军革命军事法庭工作;

    在高加索跟热洛巴一起消灭过‘白虱子’。他到过察里津,去过南方战线,在远东主管

    过一个共和国的最高军事法庭。他这人什么艰难困苦都尝过,后来肺结核把他撂倒了。

    他从远东来到这儿。在高加索,他当过省法院院长,边疆区法院副院长。最后他的两个

    肺都坏了,眼看要不行了,这才强把他调到咱们这儿。这就是咱们这个不平常的公证人

    的来历。这个职务挺清闲,所以他还活着。可是,今天悄悄让他领导一个支部,明天又

    把他拉进区委会,接着,又塞给他一个政治学校让他管,又要他参加监察委员会;成立

    处理难题的重要委员会时,都少不了他。除了这些,他还爱打猎,又是个无线电迷。别

    看他少了一个肺,可一点也不像病人。他精力很充沛。他要是死,大概也要死在从区委

    到法院的路上。”

    保尔提了个尖锐的问题,打断了他的话,说:“你们为什么给他那么多工作呢?他

    在这儿比原先工作还忙。”

    沃利梅尔眯缝着眼睛,瞟了保尔一下。

    “要是让你领导一个小组,再加点别的工作,别尔谢涅夫也准会说:‘你们为什么

    给他那么多工作呢?’可是他对他自己呢,却又会说:‘宁可猛干工作活一年,也不躺

    在病床混五年’。爱惜人这件事,看来只有等社会主义建成之后才能做到了。”

    “他说得对。我也赞成干一年,反对混五年,不过我们还是常常随便浪费人力,这

    等于犯罪。现在我才明白,这样做与其说是英雄行为,不如说是任性和不负责任。直到

    现在我才开始懂得,我没有权利这样糟蹋自己的健康。原来这并不是什么英雄行为。要

    不是因为蛮干,我也许还可以再坚持几年。一句话,对我来说,‘左派’幼稚病是一个

    主要的危险。”

    “也就说得好听罢了,真让他下床干起来,早就什么都不顾了。”沃利梅尔心里这

    样想,但是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晚上,别尔谢涅夫来看保尔,一直谈到半夜才走。

    别尔谢涅夫离开新朋友的时候,心情就像刚刚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一样。

    早晨,有几个人爬上屋顶,架起了天线。别尔谢涅夫在房里一面安装收音机,一面

    讲着他经历过的最有意思的事情。

    保尔看不见他,根据达雅的描述,知道他长着淡黄色的头发,浅蓝色的眼睛,体格

    匀称,动作敏捷,也就是说,他的模样跟保尔刚同他见面时想象的完全一样。

    天黑的时候,三只小灯亮了,别尔谢涅夫庄重地把耳机递给保尔。太空中传来一片

    杂音。港口的莫尔斯电报机像小鸟一样啁啾地叫着,轮船上的无线电台正在某个地方

    (看样子是在近海)发报。一片嘈杂声中,可变电感器的线圈突然收到了沉着而自信的

    声音:“注意,注意,这里是莫斯科广播电台……”

    小小的收音机,通过天线,可以收听到世界上六十个电台的播音。疾病割断了保尔

    同生活的联系,现在生活穿过耳机的膜片,又冲了进来,他又重新摸到了生活的强有力

    的脉搏。

    疲劳的别尔谢涅夫看见保尔两眼闪烁着光芒,微微地笑了。

    家里的人全睡了。达雅在睡梦中不安地嘟哝着。她每天很晚才回家,又冷又累。保

    尔很少见到她。她越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晚上空闲时间就越少,于是保尔想起了别尔谢

    涅夫的话:“如果一个布尔什维克的妻子也是党员,他们就不能常见面。这有两个好处:

    一是彼此不会嫌弃,二是没有时间吵嘴!”

    他怎么能反对呢?这本来是预料中的事。过去,达雅把她的每个晚上都给了他。那

    时候比现在有更多的温暖,更多的体贴。不过,那时候她仅仅是个朋友、妻子,而现在

    则是他的学生和党内的同志。

    他懂得,随着达雅的成长,她照顾他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保尔接受了辅导一个小组的任务。

    晚上,家里又热闹起来。保尔每天同青年人在一起度过几个小时,就会获得新的活

    力。

    其余的时间他都听广播,母亲喂他吃饭,要费很大劲才能摘掉他的耳机。

    失明夺去的东西,无线电又给了他——他又可以学习了。

    他以无坚不摧的顽强意志进行学习,忘记了一直在发烧的身体,忘记了肉体的剧烈

    疼痛,忘记了两眼火烧火燎的炎肿,忘记了严峻无情的生活。

    在马格尼托戈尔斯克钢铁企业建筑工地上,继保尔那一代共青团员之后,青年们高

    举青年共产国际的旗帜,建立了功勋,当电波把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保尔感到无比幸

    福。

    他想象中出现了暴风雨——像狼群一样猖獗的暴风雪和乌拉尔的严寒。狂风怒号,

    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就在这样的黑夜里,由第二代共青团员组成的突击队,在明亮的弧

    光灯下,在庞大的建筑物顶上安装玻璃,从冰雪严寒中抢救那个举世闻名的联合企业刚

    建成的第一批车间。基辅第一代共青团员顶风冒雪铺设的森林铁路同它相比就显得微不

    足道了。

    国家壮大了,人也成长了。

    在第聂伯河上,大水冲垮钢闸,汹涌澎湃,淹没了机器和人。又是共青团员们顶住

    天灾,顾不上睡眠和休息,苦战两昼夜,终于把河水赶进了闸门。在这场艰巨的抢险斗

    争中,走在前面的是新一代的共青团员。在英雄模范人物的名单中,保尔高兴地听到了

    一个熟悉的名字——伊格纳特·潘克拉托夫。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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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尔和达雅到了莫斯科,在一个机关的档案库里住了几天。这个机关的首长又帮助

    保尔住进了一所专科医院。

    现在保尔才明白,当一个人身体健康,充满青春活力的时候,坚强是比较简单和容

    易做到的事,只有生活像铁环那样把你紧紧箍住的时候,坚强才是光荣的业绩。

    从保尔住进档案库那个晚上到现在,已经一年半了。这十八个月里他遭受的痛苦是

    难以形容的。

    在医院里,阿韦尔巴赫教授坦率地告诉保尔,恢复视力是不可能的。如果将来有一

    天炎症能够消失,可以试着给他做做瞳孔手术。建议他目前先进行外科治疗,消除炎症。

    他们征求保尔的意见,保尔表示,只要医生认为是必要的,他都同意。

    当保尔躺在手术台上,手术刀割开颈部,切除一侧甲状旁腺的时候,死神的黑翅膀

    曾经先后三次触到他身上。然而,保尔的生命力十分顽强。达雅在外面提心吊胆地守候,

    手术过后,她看见丈夫虽然像死人一样惨白,但是仍然很有生气,并且像平常一样,温

    柔而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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