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上万本全本小说供您下载阅读。
最新网址:www.shukuge.com

分节阅读 15

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
更新时间:2018-06-23 22:25:15
跳到地上,把马带得摇晃了一下。

    两名武装卫兵在剧院门口拦住了帕夫柳克。

    “票?”

    帕夫柳克轻蔑地瞧了他们一眼,肩膀一拱,把一个卫兵推到了一边。他身后的十二

    个人也这样跟着闯进了剧院。他们的马匹留在外面,拴在栅栏上。

    进来的人立刻引起了场内人们的注意。特别显眼的是帕夫柳克。他身材高大,穿着

    上等呢料的军官制服和蓝色近卫军制裤,戴着毛茸茸的高加索皮帽,肩上斜挎着一支毛

    瑟枪,衣袋里露出一颗手榴弹。

    “这个人是谁?”人们交头接耳地问。他们正在看疯狂的“风雪舞”,戈卢勃的助

    手领着一帮人,围成一圈,跳得正起劲。

    他的舞伴是神甫的大女儿。她兴奋到了极点,飞速地旋转着,裙子就像扇子一样展

    开,露出她那丝织的三角裤衩。这使周围的军官们看得非常开心。

    帕夫柳克用肩膀挤开人群,走进圈子里。

    他用混浊的目光盯着神甫女儿的大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然后挤出圈子,径直朝

    乐队走去。他走到舞台脚灯前站住,挥舞了一下马鞭,喊道:“奏果拍克舞曲,卖点力

    气!”

    乐队指挥没有理睬他。

    帕夫柳克扬起马鞭,朝着指挥的后背使劲抽了一鞭。指挥像给蝎子蜇了似的,跳了

    起来。

    音乐立刻停止了,全场顿时寂静下来。

    “太霸道了!”酒店老板的女儿气愤地说。“你可不能轻饶了他。”她神经质地抓

    住坐在身旁的戈卢勃的胳膊。

    戈卢勃慢腾腾地站起来,一脚踢开面前的椅子,三大步就走到帕夫柳克跟前,面对

    面站住了。他立刻认出这个人就是同他在本县争地盘的对手帕夫柳克。他正有一笔帐要

    找这家伙算呢。

    这个帕夫柳克曾用最卑鄙的手段暗算过他戈卢勃上校老爷。

    事情是这样的:一周以前,当戈卢勃的队伍正同多次叫他吃苦头的红军酣战的时候,

    帕夫柳克本来应该从背后袭击布尔什维克,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反而把部队拉到一个小

    镇,消灭了红军几个岗哨,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小镇。接着就把周围警戒起来,在镇里撒

    开手大肆抢劫。作为佩特留拉的“嫡系”部队,他们蹂躏的对象是犹太人。

    就在那个时候,红军把戈卢勃的右翼打得落花流水,然后撤走了。

    现在,这个恬不知耻的骑兵大尉又闯到这里,竟敢当着他上校老爷的面,动手打他

    的乐队指挥。不行,他决不能善罢甘休。戈卢勃心里明白,要是他现在不给这个妄自尊

    大的小头目一点厉害瞧瞧,往后他在部下的心目中就会威信扫地。

    他们俩虎视眈眈地对峙了几秒钟。

    戈卢勃一只手紧紧握住马刀柄,另一只手去摸衣袋里的手枪。他大声喝道:“混蛋!

    你竟敢打我的部下!”

    帕夫柳克的一只手也慢慢地移向毛瑟枪枪套。

    “冷静点,冷静点,戈卢勃大人,小心栽个大跟头。别专踩别人的鸡眼嘛,我也会

    发火的。”

    这实在太过分了。

    “把他们抓起来,拉出去,每人二十五鞭子,给我狠狠抽!”

    戈卢勃大叫。

    他部下的军官立刻像一群猎狗似的,从四面八方扑向帕夫柳克那一伙。

    啪的一声,有人放了一枪,如同灯泡摔在地上一样。接着,这两群野狗扭到一起,

    厮打起来。混战中,他们用马刀胡乱对砍,你揪我的头发,我掐你的脖子。吓掉了魂的

    女人们,像猪崽一样尖叫着,四散逃开。

    几分钟以后,帕夫柳克一伙人被解除了武装。戈卢勃的人一边打,一边拖,把他们

    弄到院子里,然后扔到了大街上。

    帕夫柳克被打得鼻青脸肿,羊皮高帽丢了,武器也没有了。他气得暴跳如雷,带着

    手下的人跳上马,顺着大街飞奔而去。

    晚会没法进行下去了。在这场厮打之后,谁也没有心思再寻欢作乐了。女人们都坚

    决拒绝跳舞,要求送她们回家。可是戈卢勃的牛脾气上来了。他下命令说:“谁都不许

    离开剧场,派人把住门!”

    帕利亚内查赶忙执行了命令。

    剧场里喧声四起,但是戈卢勃置之不理,仍然固执地宣布:“诸位先生和女士,我

    们今天要跳个通宵。现在我来领头跳一个华尔兹舞。”

    乐队又奏起乐曲,但是舞还是没有跳成。

    上校和神甫女儿还没有跳完第一圈,哨兵就闯了进来,大声报告:“帕夫柳克的人

    把剧院包围了!”

    舞台旁边的一个临街窗户哗啦一声被打得粉碎。一挺机枪的枪筒像猪嘴似的,从破

    窗里探进来。它蠢笨地左右转动着,似乎在搜索剧场里慌忙逃跑的人群。人们一齐挤向

    剧场的中央,躲避这个可怕的魔鬼。

    帕利亚内查瞄准天棚上那只一千瓦的大灯泡放了一枪,灯泡炸开来,雨点般的碎玻

    璃撒落在人们身上。

    场内立时一片漆黑。街上传来了吼声:“都滚出来!”跟着是一连串下流的咒骂。

    女人们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戈卢勃在场内来回奔跑,厉声吆喝,想把惊慌失措的军

    官们集合起来。这些声音跟外面的喊声、枪声汇成一片,混乱到了极点。谁都没有注意

    到帕利亚内查像一条泥鳅一样,从后门溜到了空荡荡的后街上,向戈卢勃的司令部跑去。

    半小时后,城里展开了正式的战斗。爆豆般的枪声夹杂着机枪的哒哒声,打破了夜

    的寂静。吓得昏头昏脑的小市民们从热乎乎的被窝里跳出来,脸贴着窗户向外张望。

    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在床上抬起头,竖起耳朵听着。

    不,他没有听错——是在开枪,他急忙跳下床。鼻子在窗玻璃上压得扁扁的,他就

    这样站了一会儿。无可怀疑:城里在开火。

    得赶紧把谢甫琴科[谢甫琴科(1814—1861),乌克兰诗人,画家。——

    译者]肖像下面的小旗撤下来。贴佩特留拉的小旗,红军来了就要遭殃。谢甫琴科的肖

    像倒不妨,红军白军都尊重他。塔拉斯·谢甫琴科真是个好人,挂他的肖像不用提心吊

    胆,不管谁来,都不会有什么说道。旗子可就是另一回事了。他阿夫托诺姆可不是傻瓜,

    不是格拉西姆·列昂季耶维奇那样的糊涂虫。既然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干吗非冒这个险

    挂列宁的像?

    他逐一把小旗撕下来,可钉子钉得太紧了。他一使劲,身子失去了平衡,咕咚一声

    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妻子被响声惊醒,一骨碌爬了起来……

    “你怎么,疯啦,老不死的?”

    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骶骨摔得生疼,正好没有地方出气,冲着妻子叫喊:“你

    就知道睡、睡。上天国也会让你睡过了头。城里出了天大的事,可你还是睡个没完。挂

    旗是我的事,摘旗也是我的事,跟你就不相干?”

    他的唾沫星子飞到妻子的脸上。她用被子蒙住头,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只听到

    她愤愤地嘟囔:“白痴!”

    枪声逐渐稀疏,回音仍然像榔头敲击着窗框,城边上的蒸汽机磨坊附近,一挺机枪

    像狗叫似的,断断续续地响着。

    东方透出了鱼肚白。

    城里有个传闻不胫而走,说烧杀掳掠犹太人的事不久就要发生。消息也传到了肮脏

    的犹太居民区。那里是一些歪歪扭扭、又矮又窄的破房子,对对付付地修建在高高的河

    岸上。

    犹太贫民拥挤不堪地住在这些勉强可以称做房屋的盒子里。

    谢廖沙在印刷厂做工已经一年多了。厂里的排字工人和其他工人全是犹太人。谢廖

    沙同他们处得很好,亲如一家。他们同心协力,团结在一起,共同对付那个傲慢的大肚

    子老板勃柳姆斯坦。印刷工人同老板不断地进行斗争。老板总是拼命想多榨取一些利润,

    少支付一些工资。就因为这个,工人们多次罢工,印刷厂一停工就是两三个星期。厂里

    有十四名工人,谢廖沙最年轻,但是摇起印刷机来,一气也要干十二个小时。

    今天,谢廖沙发现工人们情绪不安。在最近这几个动乱的月份里,印刷厂没有经常

    的订货,只是印些哥萨克大头目的告示。

    患肺病的排字工人门德利把谢廖沙叫到一个角落里,用忧郁的目光注视着他,问:

    “城里又要虐杀犹太人了,你知道吗?”

    谢廖沙吃惊地看了他一眼,说:“没听说,不知道。”

    门德利把又瘦又黄的手放在谢廖沙肩上,用长辈的口气信赖地对他说:“虐犹的事

    十有八九要发生。犹太人又要遭殃了。我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帮助自己的伙伴躲过这

    场大灾大难?”

    “只要我办得到,当然愿意。你说吧,门德利,要我干什么?”

    其他排字工人都注意地听着他俩的谈话。

    “谢廖沙,你是个好小伙子,我们信得过你。再说,你爸爸也是个工人。你现在赶

    快回家,问问你爸爸,能不能让几个老人和妇女藏到你们家去。谁到你们家,咱们再商

    量。你再同家里人合计合计,看谁家还能帮忙藏几个。这帮土匪暂时还不会碰俄罗斯人。

    快去吧,谢廖沙,晚了就来不及了。”

    “行,门德利,你放心,我马上到保尔和克利姆卡家去一趟,他们两家也一定会收

    留你们的。”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