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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18

作者:默默猴
更新时间:2018-06-23 22:11:04


    枯泽血照所提升的功力,佐以效能更加强大、几无一丝浪费的新生剑脉,令耿照在心识之术的运使上,也能达到“蜗角极争”的境地,全然不逊肌肉筋骨、内外功力的应用。

    一动念间,他已遁入虚空之境,置身于栖凤馆的客房内,房内摆设毫厘不差,就连晕卧在锦榻上的娇小丽人亦清晰如当夜,活色生香,妙不可言,起伏傲人的峰塾曲线足诱人以死。

    耿照并未忘记现实中的自己,与七玄群邪仅有一墙之隔――膝上还横坐着另一名国色天香的美人――强抑着俯身将横疏影的娇躯扳转过来的冲动,细细端详着伫立在床头的衣人。

    以那人的武功,要杀死昏迷不醒的横疏影,不比捏死一只蝼蚁困难,然而从体势上看来,黑衣人非但未带杀气,甚至连提运内劲的征兆也无,四肢肩背的余势似是刚刚将女郎放下,旋即发现了自窗1侵入房中的耿照。

    那是没有丝毫敌意的身形姿态,说是上司,更像一名照拂晚辈的长者。

    耿照不会用“温厚”来形容如山岩般冷峻的黑衣怪客,但比起在城北小院、三奇谷外所遇的另一名蒙面人,古木鸢的气机无疑更加外放,但那也只是相较于武功奇高的那人罢了;与其说是修为上的差距,使之内敛不及,倒不如古木鸢根本无意收敛,感觉起来似乎是个磊落之人,不屑遮掩。

    (既然如此,又何必戴上面具,黑衣夜行?

    多看几眼,忽有股异样涌上心头。他与古木鸢于栖凤馆并非初见,在此之前,他曾在别处见过这样的身板,那高瘦结实的肩臂轮廓,以及在身子一晃的刹那间,施展轻功的习惯动作――场景倏地改变。

    横疏影、锦幄金铺、袅袅兽香……全都不见,只留下静默伫立、头戴鹫面的古木鸢。

    周遭一片荒林,正是当日红螺略烽火台附近,身穿红衣、身段婀娜的染红霞手持赤眼,与浑身缠着绷带、以兰锋阔剑为兵的“鹿彦清”斗得正紧,绯红色的弯刀刃上不住窜出粉樱色烟气,沁得染红霞颈面胀红,香汗淋漓,腋窝胸口等处湿衣贴肉,玉肌隐约浮露,乳廓、腰胁的曲线毕露,比赤身裸体更要引人遐思。

    耿照不敢分神,绕过女郎修长曼妙的形影,径行比对起鹿彦清与古木鸢来――

    然而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只消双目俱在,并未失明,连不懂武功的老百姓也能看出,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根本是同一个人!遑论动身之际,两人起脚、施力、身躯挪移等,无不如镜映照,毫厘不差。

    (原来……在灵官殿扮作“鹿彦清”的,便是古木鸢本人!

    鹿彦清化作刀尸的谜团,至此终得廓清。

    在青苎村妖刀冢受到重伤的鹿彦清,本就不能突然痊愈、行动如常,还拥有一身足以和琴魔魏无音相斗的神奇武功。那躺在担架上,全身裹满绷带的天门骄子,不知何时已被人悄悄调了包,换作伺机而动的阴谋家。

    当日,在湖阳城郊灵官残殿,四家同诛妖刀之际,耿照与染红霞皆未能亲与,染红霞是在映月巨舰与许缁衣会合1,才由师姊及其他门人口中听得,自行拼凑而出。两人在三奇谷内左右无事,无话不聊,耿照这才得知梗概。

    按水月门人所说,那天虽是“鹿彦清”冷不防出手,最终在琴魔前辈身上留下致命一击的,却是莫殊色莫三侠。反倒是“鹿彦清”遭琴魔偷袭得手,胸腹间受了严重的刀伤。

    莫殊色的人品,那是沐云色拍胸脯保证的,风云峡一脉师徒情深,耿照亲眼所见,决计不能是姑射安排的暗桩,只能认为是在炮制刀尸的过程中,莫三侠惨遭洗脑,以致失了心神,才会做出如此出人意表的举动。

    若然如此,古木鸢身先士卒、令致重创的行止,就显得十分多余。

    他是“姑射”的指挥者,统领五名神通广大的复仇之鬼,不仅有鬼雀、刀尸这样神奥难解的工具能使,手下更有鬼先生、祭血魔君等能人,连不通武艺,无法亲自上阵的横疏影,都在七大派中身居高位,掌握实权……麾下这般阵容,统帅何须直薄前线,以身犯险?

    要配合刀尸莫殊色的行动,以“巫峡猿”祭血魔君的本领绰绰有余。琴魔前辈在圣战中伤重劫余,虽靠奇鲮丹及秘法之能回复功体,仅只全盛时期的六成,全无出动古木鸢的必要。

    姑射无论在三乘论法,抑或七玄合并上,都展现出布局精密的惯性,认说起来,论法大会唯一的失误,便是横里杀出了祭血魔君,让原本颇受佛子节制的流民彻底失控,逼得慕容开杀;而正在进行的七玄大会里,捣乱的角色又换成了狼首聂冥途……灵官残殿一役,是否也存有这样的“意外”,才教古木鸢阴沟里翻船,差点惨绝于身受无解之招的“琴魔”魏无音?

    往这个方向去发掘三桩阴谋布置间的共通性,无助于解答耿照最初的提问,那就是:古木鸢有何必要,须在灵官殿亲自出手?为杀除一个功力不足盛年之六成的琴魔,理由未免太过单薄。

    他摇了摇脑袋,把手一挥,移自栖凤阁的黑衣古木鸢影像旋即消失,场景单纯地返回烽火台附近。虚境意象的优点,就是巨细靡遗地留存感官之所得,哪怕当时毫无意识、并未留心的部分,只消曾摄入耳目,在虚境中即可完整呈现。

    过往要重历这样的情境,需要极度专注、遁入空明,实际上能维持的时间,并没有长到像在书库中翻阅卷宗那样,且回到现实后,精神上的疲惫往往数倍、乃至十倍于肉体,似乎调阅心识与在虚境中以“思见身中”练武,不是同样一回事,前者纯是耗费,而无积累,故耿照宁可在虚境中修习外门功夫,却极罕用于阅感官记忆。

    然而,自得血照之力,复以新生剑脉行功,连这点都获得了极大的改善,可说是从后天之上,得到了堪与鬼先生相比的“绝对记忆”。

    耿照站在峪崖边上,看着古木鸢乔装的“鹿彦清”与染红霞相斗、将之击倒,然后与一团虚影过招――那自是耿照。自己瞧不见自己,无法于虚境中复制也是理所当然――又轻轻巧巧将他点倒在地,转过身去,一步、两步……双足交错,兰锋一挺,飞也似刺向盘坐调息的魏无音!

    “……停!”

    他打了个响指,活灵活现的场景一霎静止。

    耿照走到缠满绷带的高减肥形之后,微踮起足尖,就着古木鸢剑锋所向,以及俯颈抬臂、身形掠出的角度望去,赫然发现远处的密林间,露出小月截乌影,一样是黑衣覆面,虽只露出左上半身,却能辨出那人肩膀宽厚,体格粗壮,身形轮廓异常眼熟……――祭血魔君!

    接连而至的惊人发现,让耿照见有些麻木,并未耽搁太久,旋即恢复了影像的流动。见古木鸢持剑上前,却遭琴魔一一度偷袭,拄剑跪地,而后妖刀万劫又至,自己偕琴魔让与水月三姝逃到崖边,一跃而下――直到密林的方向完全逸出视界,祭血魔君始终都匿于树影间,更未稍动;与其说是打埋伏,更像是监视什么似的,譬如……古木鸢?

    这念头自是无比荒谬。然而,电一般掠过心版后,耿照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原本全缠在一块、越想越拧的种种线索,忽被贯串起来,霎时间都有了相对合理的解答。

    要除掉琴魔,毋须古木鸢亲至,但要演一台子妖刀祸世的大戏、逼到足以骗过众人耳目,偏又要保住琴魔之命,或许即须由古木鸢亲炙。阿兰山上流民暴动,佛子不经意间流露的惊讶倘若是,极有可能并不是姑射的计划头一回发生致命的失误,而两次失误里都有祭血魔君。

    对照“平安符”的说法,耿照隐纹察觉:姑射之中,兴许一直有两股势力在较劲,组织成员、乃至所炮制的刀尸,皆可分为两个阵营。

    以鬼先生为例,三乘论法明显是个分水岭,他虽驱役流民上山,却不希望发生动乱,欲以形势逼迫将军就范,祭血魔君则搅乱了这个盘算。以结果论,佛子全无好处,有的,只是亟待收拾的烂摊子。

    到了七玄大会,两人却成为同一阵营的盟友,似以“买‘平安符’与否”为区分,狼首聂冥途本该是买了平安符的同志,不知何故,却成了搅黄布计的乱源,差点赔上祭血魔君。是否被古木鸢阵营拉拢,还须观察。

    回到灵官殿一事上。不只现场的姑射成员有着全然相左的行动方针,连刀尸也一样。

    据说在沐云色与药儿现身时,现场并无伤亡,鹿彦清在青苎村的恶行被药儿一一揭露,算是还了她姊姊些许公道;及至手持兰锋阔剑的莫三侠出现,情况才急转直下。若沐四侠如他自己所推测,曾被妖刀幽凝“附身”,成了刀尸,那么控制他――或说引导他――前来此间的姑射成员,并未预期沐云色大杀四方,就算与观海天门发生冲突,有魏无音在场,伤亡当能控制在最低限度,起码不是会动摇四家盟约的程度。

    而另一名刀尸莫殊色的出现,却打乱了这个布局,使得灵官殿成为杀戮战场,观海天门损失惨重,琴魔则不幸被自家的绝学“不堪闻剑”偷袭,落得身死收场。

    耿照一挥手,红螺峪的场景烟消云散,只余全身缠满绷带的古木鸢留在原处,而栖凤阁当晚的黑衣古木鸢再度出现并置,少年在虚境里抱臂沉吟,端详着眼前一模一样的两具身形,可惜影像无法呈现耳目未收之物,他无法径行解下覆面黑巾,或松开裹脸的雪白素锦,一窥庐山面目。――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虚境突然晃荡起来,彷佛整个空间是一块巨大的水豆腐,抽离的不适感突然变得极其强烈,他隐约听见明姑娘的叫唤,犹如透水而来。就在即将回到现实的一瞬间,耿照灵光一闪,突然明白打量古木鸢时,那种异样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他见过他的。不是身披黑衣,亦非白布缠头……那时,他是露着脸的,一举臂点茶的模样,全然无法与持剑杀人的锋锐联想在一块;只有那既衰老又疲惫、却丝毫不减其严峻的高减肥形,与眼前的阴谋家差堪彷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喂,你发什么愣啊?”

    明姑娘淘气地捏着他的脸颊,浑圆饱满的胸脯压上他结实的胸膛,触感既坚挺又柔软,偏又协调到了极处,一点也不觉格。

    “你的宝宝给人威胁啦,知不知道?”

    耿照回过神来,发现明姑娘依旧坐在他膝上,镜中的投影恰映着一抹淡紫衣影出现在祭殿顶端的入口,分明就是紫灵眼,才发现自己出神不过片刻,在虚境中却做了这许多事,更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怎么啦?”

    明栈雪投来关怀的眼神,抹了抹他额角的汗渍。“什么事想得这么入神?你面色不太好看,莫非……是担心你那娇俏可喜的宝宝?”

    耿照定了定神,益发明白自己的发现何其惊人,此事牵连重大,在握有确证之前,怕连明栈雪也说不得,听得她戏谑挖苦,正好露出一丝苦笑,稍掩骇异,涩声道:“明姑娘又寻我开心啦。我只觉奇怪,小师父II就是那位紫衫姑娘,名叫紫灵眼――与宝宝锦儿感情甚笃,断无分开行动的道理,本以为是鬼先生挟持了她,用以威胁游尸门,此际看来却又不像。”

    “瞧你家宝宝的模样,分明就是受人胁迫。”

    明栈雪笑道:“适才她说‘等我小师父来’什么的,是表示没见人平平安安的,鬼先生休想得遂其愿,两边在隔空较劲哩!”

    祭殿之内,符赤锦的疑惑恐在耿、明I一人之上。

    紫灵眼突然现身,眼神空灵、步履飘忽,的是受制于“超诣功”的模样,身后之人身材娇小,双丸却极傲人,拾级之间跌宕不休,却非运使功的翠明端,而是十九娘派入天1香卧底的金环谷红牌玉斛珠。

    符赤锦与身畔的白额煞交换眼色,四只眼睛飞快扫过偌大的穹下空间,没见翠明端的身影,白额煞低道:“这超诣功所及……能有多远?”

    符赤锦小声应答:“我也不知。但无论如何,总不能隔个一里半里还能生效罢?那不是武功,是妖法啦。”

    却听鬼先生怡然道:“紫姑娘既来,可否告知我等,贵门意向如何?”

    紫灵眼轻飘飘走下阶台,喃喃道:“……赞成。”

    口气分明是翠明端。(枫**叶--文-学-F-丫-W-X-W)

    鬼先生还没答腔,忽听一把嘶哑的破锣嗓怪笑:“小花娘,你是赞成七玄同盟呢,还是赞成别同盟?这话可得说清楚。”

    却是瘫在碎石砾堆里、待身躯自疗,百无聊赖的狼首聂冥途。

    祭血魔君争取时间调息运复,可没心思与他抬杠。鬼先生恨得牙痒:“这作死的《青狼诀》怎地恢复口舌的速度,较余处快上许多?”

    强撑笑脸道:“既说赞成,便是支持同盟了。不欲结盟,该说‘反对’才是。”

    心里将聂氏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唯恐他继续添乱,赶紧道:“紫姑娘手中所捧,可是妖刀幽凝?还请上得塔顶,将刀插入刀座。”

    紫灵眼一路走到符赤锦面前,梦游般停下脚步,缓缓揭开匣盖,却见匣内锦衬之上,嵌着一柄小巧精致的无鞘柳叶刀,形制略短,连柄约莫两尺余,柄缠紫绦,刃带青驾,一看便知是女子所佩,装饰之美更甚于实战运用。

    玉斛珠走上前来,略提刀柄,刀首旋开,露出柄笥中空处来。符赤锦犹豫了片刻,咬牙从袖中取出锦囊,将所贮的幽凝刀魄倒在锦衬之上。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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