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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75

作者:默默猴
更新时间:2018-06-23 22:11:04
己的衣裳。石窟中另有他人,至少也得有个梳头发的。”

    盈幼玉惊喜交迸,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虽有满腹疑惑,见老妇人薄有倦容,没敢惹她发怒,只喊了声“姥姥”,小手交握,乖乖退到一旁。狩云似有些心神不属,皱起疏眉,在桌畔坐得片刻,茶都没喝,忽道:“去给我打盆热水来,我要沐浴。”

    却是对黄缨所说。

    日前鬼先生现身之后,占据隔邻的诸凤崎已被“请”下楼去,整片楼层只盈幼玉住着,堪称是最广衾豪奢的囚室。“所以姥姥肯定没事。”

    黄缨见她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她一没忍住,干出找鬼先生拚命之类的蠹事,随口分析:“喏,他要和姥姥谈崩了,一翻两瞪眼,何必冒着招惹那『凤爷』不快的险,硬弄他下楼去?依我看哪,这是对姑娘的礼遇,表示他给姥姥稳住啦,要讨她老人家欢喜,自然对姑娘客客气气的。今天的菜都比昨儿好哩。”

    盈幼玉一听,觉得挺有道理。那诸凤崎嗜色残忍、目无余子,连自封门主的鬼先生平日都对他敬重有加,要他撤出聚众淫乐的地盘,怎么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两天不仅没见诸凤崎,似乎连谷中豪士都少了大半,白日里凭栏远眺,几不见有男子走动,彷佛回到昔日景况,更加佐证了黄缨所说。她略放下了心,蓦地一凛,斜瞟着抚颔沉吟的圆脸少女。

    “你这村姑挺聪明的嘛。”

    黄缨心念微动,故意装出得意洋洋的样子,傻笑道:“是罢?我妈也这么说。这道理多明白呀,我老家那儿,下蛋的母鸡同配种的公猪非但不能宰,连食料都喂最好的。我们还没有小米吃呢,全得留给蛋鸡。”

    被比作母鸡种猪,盈幼玉有些哭笑不得,又不好拿这事修理她,随便找个藉口拧她耳朵,整得大奶妹雪雪呼痛,忙不迭地告饶。就这样,她每日焦灼难耐时,黄缨总能三言两语间安抚下来,幸而没出什么乱子。

    自那老虔婆进门,黄缨始终打醒十二分精神,听她吩咐,连忙卷起袖管提来热水,服侍狩云入浴。既然整层楼都给她们师徒俩包了,自毋须挤旮旯儿似的窝在同一间房里,隔起风解衣之类。

    黄缨在楼层另一头的房间里布好热水澡盆,才请狩云过去。盈幼玉总不好跟着,而狩云始终蹙眉长考,心头似乎转着大事,直到推门而出,两人都没能说上话。

    被选作浴间的,是一间以交错的镂花扇隔成两室的宽敞房间,朝外的一边两面挑空,外设栏杆,拉开垂帘似的长狭琉璃门片,便是现成的阳台;理想的洗浴场所自是里面那一边。黄缨刻意将隔扇前的厚绒布幔拉上,省得灌风。

    狩云一把年纪了,倘若可以,黄缨一点儿也不想看她赤身裸体。没想到老妇人保养得相当不错,肌肤白皙光滑,并无明显的皱敛;身段虽不比少女凸腴凹紧,与黄缨想像里的松弛塌陷亦有天壤之别,单看背影,说是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尽也使得,可见养尊处优。

    她褪了衣衫浸入水中,热水漫过肩颈的刹那间,终于从思臆间被唤回了现实,忍不住轻声呻吟,舒服得闭上眼睛,倚靠桶缘。黄缨极是乖觉,见状赶紧洗净了双手,笑道:“姥姥,我帮你程程胳膊可好?”

    老妇人闭目哼道:“你会么?”

    “我以前在家里,经常帮我姥姥捏的。姥姥都夸我捏得好。”

    少女笑嘻嘻道。

    “那好,你且试试。”

    黄缨卷高袖管,跪在桶边,白嫩嫩的小手伸进水里,不轻不重地捏着老妇人的肩膀。狩云闭目蹙眉,片刻才道:“你这捏法儿对男人可以,对姥姥不行。使点劲儿。”

    黄缨心里问候了她家里人几百遍,面上却笑咪咪道:“好。姥姥肩膀好硬呢,定是这几日太累啦。”

    狩云喃喃道:“许久没这么认打了,武功竟搁下了这么多。老啦,不中用。”

    “姥姥说啥呢,单看背影,您比膳房大娘还年轻三十多岁。”

    连狩云都忍俊不住,噗哧一声,轻声哼笑:“那岂不是才十八?嘴皮!”

    两人随意聊着,气氛意外地融洽。言谈之间,黄缨不住往桶里添热水,连说几个笑话逗乐老妇人,指尖沾了点胰良沫子,在桶缘内侧的不起眼处,写下“五月初七桃花坞”几个歪扭小字。

    狩云听得细微的良滑唧响,睁眼瞧见,笑容微凝,仍闲适地半倚半躺,信手抹去。黄缨会意,接着写“耿叫我来”,狩云藉掬水冲淋浇去字迹,笑道:“你方才说家里还有姥姥,她身子骨还好不?”

    黄缨笑道:“好得很,能跑能跳的,双手还能提水砍柴,硬朗得紧。”

    狩云连连点头。“多大年纪了?古人说六十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你姥姥是耳顺知年呢,还是七十了?”

    黄缨心想:“她是问我耿照能否行动自如,还是只能靠我口耳传话。”

    这点连她自己也不能肯定,只得憨憨一笑,随机应变:“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小时候每年都听她说八十啦,到我长大离家,姥姥还是说八十。”

    两人都笑起来。黄缨趁前仰后俯的当儿,断续在桶缘写下“龙皇祭殿”四字,这是耿照要她务必带到的、唯一的一条线报,只说姥姥一看就能明白,为她的安全着想,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狩云笑得十分酣畅,片刻才收了笑声,回头捏捏她白皙柔嫩的圆脸蛋,微笑道:“你是个好孩子。往后若有机会,让你回家乡探望你姥姥。”

    黄缨开心道:“好啊好啊,多谢姥姥。”

    又写了几个字。

    一老一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半天,狩云似是心情大好,伸了伸懒腰,起身道:“头有点晕,你这丫头手脚太勤,水还热着哩!不洗了,穿衣罢。”

    黄缨乖巧道:“是,姥姥。”

    取巾帕为她抹乾身子,两人相扶着移往披衣辕架,于风内穿戴齐整,风隙间,但见黄缨手里攒着一抹金灿灿的锐芒回映,却是一枚末端尖利的金钗。

    狩云始终背向她,浑然不觉,脚下忽一踉跄,差点坐倒,赶紧攀住衣架子,似乎被热水浸得晕乎,立足不稳;黄缨眯起杏眸,眼缝中迸出杀气,手夹金钗,冷不防朝狩云颈椎处落!

    危急之际,少女“啊”的一声,握住右腕,金钗铿然坠地,扶着衣架的华服老妇人还等着晕眩过去,半晌才蹙眉回头:“怎么啦?”

    黄缨勉强一笑,拾起金钗递去:“姥姥,给您簪上。”

    狩云摇头:“不簪啦,费事。咱们回去罢。”

    黄缨搀着她推门而出,脚步声慢慢往廊底行去。

    隔着数重镂花门塥、照准黄缨露出风的幼细皓腕,弹出一缕指风之人,本欲掠上横梁,追着二人而去,忽听身后一人缓缓道:“我一直觉得是你,并没有什么根据,不过是直觉罢了。没想到是你。”

    女郎一袭旅装,白纱裙、束柳腰,分明是轻便俐落的装束,穿在她身上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女人味。在这座遍铺紫檀、木色深沉的建筑物内部,她一身明净如雪的打扮是如何瞒过无数耳目,来无形影,去无踪迹,亦极耐人寻味。

    她俏脸微沉,方知被人无声无息来到背后,居然是这般滋味,这可不是件舒心写意的事,然而转过头时,那张艳极无双的美丽容颜却是似笑非笑,抿着一抹促狭戏谑、但又夺人心魄的姣美唇勾,轻启檀口,怡然道:“逗你玩儿呢,这便生气啦?鸡肠小肚的小男人!”

    关于两人重逢的画面,耿照在心中揣摩过无数次,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景况,忽觉“造化弄人”这四字,果然半点也没有错,叹道:“我没生气,明姑娘。在阿兰山上,你又帮了我一回,我欠你的,早已算不清啦。”

    来人正是明栈雪。

    她明眸滴溜溜一转,轻轻拍了一下门棂,恍然道:“原来是陷阱。你同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片子串通好了,故意演出戏来诱我出手,是也不是?”

    虽笑语盈盈,口气里却不无气恼,只不知是恼耿照误打误撞,抑或自己太过大意,居然被如此简单的把戏所欺。

    若在往昔,耿照兴许会为欺瞒她而感到歉咎,然而,在历经身残、拷打、无力回天等磨砺后,心境却在一夕间有了极大的变化。世间公道,须以势为之,没有力量的正义,不过是夸夸其谈,徒惹恶徒讪笑罢了;伸张公理,得先牢牢掌握对自己有利的态势,才有机会让别人听自己说话。――得势进取、造势夺人,有什么好歉咎的!

    况且,此计能钓着明栈雪,本就怪不了别人。

    “若非你坚持除掉姥姥,还不欲假他人之手,”

    耿照定定望着她,笑道:“此计于你毫无意义。我只能继续猜测是谁躲在阿缨背后,偷偷保护她、不让发觉,而拿这位神出鬼没的『高人』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她武功高我太多,又比我聪明一百倍不止。”

    他毕竟是夸赞了自己,明栈雪不由噗哧一笑,芳心可可,霎时宛若春花开绽、冰雪消融,说不出的明媚动人,娇娇地瞪他一眼,晕红双颊:“跟谁学得这般油腔滑调?没点儿老实!”

    耿照本想先拿老胡顶一顶,多少也有个交代,见她并不是的在意,这才打消了念头。他自发现黄缨背后有人,再参照狩云所说,除不知以何计拉拢黑蜘蛛的鬼先生,若还有人能进出冷炉谷,明栈雪始终是嫌疑最大的I她带走的《天罗经》之中,藏有天罗香与黑蜘蛛的誓书译本,这份译本不知何故,竟具有让黑蜘蛛指引路径、放行出谷的效力,明栈雪当年能逃离冷炉谷,盖因得到了这个极有力的秘密情报,而姥姥并不以为她能知晓。姥姥言谈间虽刻意模糊闪烁,未曾实指,但在耿照听来约莫如是。

    这也是姥姥亟欲追回《天罗经》的正原因。

    想通这一节,要引出明姑娘来,就简单多了。

    耿照试图从她眼里看出昔日在莲觉寺的影子,但不知为何,对她的过去了解越多,他越觉得实的明姑娘其实是另一个人,并非印象中那娇俏可喜、风姿诱人的美丽大姐姐,总是机锋敏捷,和自己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和姥姥……和天罗香的仇怨,当深到如许境地?”

    他凝视她,忍不住叹息。“到了这时,你仍想着要除掉姥姥。”

    “我早该在莲觉寺就得手啦,只差了一点儿。”

    她满不在乎地耸肩,彷佛说的是荡秋千、剪窗花,做做乞巧之类的事。“不知是她运气太好,还是我运气太坏。我故意留下形迹,教她们一路追来寺里,踏入预先布置的陷阱当中。可惜我俩多年未见,我忘了她习于牺牲他人,决计不肯犯险,总叫豢养的傻丫头打头阵,最猛烈的一击只死了她的替身。”

    狩云从未向他描述过莲觉寺大战的细节,似是顾及他与明栈雪之间的情谊所致。明栈雪见他眸中殊无笑意,收敛戏谑之色,微微一笑,柔声道:“我不是故意撇下你的。我本想与天罗香做个了断,再回去寻你,没想功败垂成,不仅走脱了姥姥,我自个儿也受了伤,难以自保,回去恐将连累你,权衡轻重,才先离寺避避风头。

    “待我养好伤,返回莲觉寺寻你时,你已离开啦。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你的下落,当时你受慕容柔赏识,青云直上,好不威风,听说还娶了老婆……我不好现身与你相见,一直悄悄跟在附近,直到论法大会上,你分别与三乘代表决斗那时。”

    耿照这才发现,自己对她当日不告而别的事,始终耿耿于怀,彷佛……被亲人遗弃了似的;越是亲近之人这么做,受的伤越深。他试图以戏谑滑稽的言语开场,其实是本能地抗拒这种软弱的感觉。

    然而,明栈雪不待他质问,便自行提将出来,这种坦荡直率的方式使他无法生气。况且还有别的事情得赶快解释清楚。

    “她……宝宝锦儿不是……”

    他面颊微红,猛抓后脑杓:“我们不是的成亲了,是为了要向她三位师父……才扯了谎……唉,总之不是外头传得那样。”

    明栈雪不怀好意地眄着他,神情似笑非笑。

    “原来是这样。下回那女子再缠着你,我便跳出来打折她的腿子,替你赶走她好了,你这么烦恼,我瞧着也心疼。好在我武功挺不错的,是不是?”

    耿照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一愣回神,赶紧摇手。“别……千万别!她……宝宝锦儿不是……哎,我和她是这个……但又不是你想的那个1―”

    见明栈雪“噗”的一声笑得直打跌,面色一沉:“你早就知道了,对罢?你是成心的。”

    “哎唷,肚子好疼……”

    她斜坐在榻上轻揉腹间,无一丝余赘的平坦小腹即使坐着,仍是削如绝壁,线条末端没于裙布腿凹,耿照依稀想起她腿心里那只白腻饱满的玉蛤,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人家好久没逗你了嘛!狎戏一下不行么?”

    明栈雪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花,笑道:“放心罢,我决计不动你媳妇儿,个个都是。你瞧,连你那大胸脯的小红颜知己,我不也照顾得好好的?要不凭她,冷炉谷陷落当晚,小白猪早给人宰了下肚,一吃再吃。你别瞧她貌不惊人的,多少只眼睛盯着她的奶脯屁股?”

    耿照听到“个个都是”时,面颊发热,没敢接口,显然这段日子明栈雪在越浦左近盘桓,自己与宝宝锦儿、弦子、横疏影主仆,甚或与媚儿的亲密情状,明姑娘没少瞧了去,表示她确实关心着他,只不知在窥看他与其他女子缠绵之时,存着何种心思;思虑至此,不觉有些痴了。

    她轻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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