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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80

作者:默默猴
更新时间:2018-06-23 22:11:04
我。你想对我做很无礼的事,而且很……很下流。”

    忍俊不住,依旧紧闭美眸,仿佛这样就能自外于他“无礼下流”的想像,负气似的模样益发可人,成熟的胴体洋溢着怀春少女般的诱人风情。

    耿照口干舌燥,腹下仿佛烧着熊熊烈火。他浑身上下仅余一条贴身的犊鼻裤,胯间怒龙昂起,似将挤裂而出;回过神时,一只手已探入充作被褥的外袍底下,滚烫的掌心熨上女郎光裸的腰肢。

    染红霞浑身剧颤,似被烧红的烙铁所灼,身子一弹,本能往榻里瑟缩,唇间迸出一短声惊叫,又像连自己也吓一跳似的抿住,一双翦水瞳眸睁得晶亮,透着不假思索的惊恐。

    这就是他留在红儿身上的痕迹,耿照想。

    他们都以为、或由衷希望那已经过去了,其实并没有这么容易。染红霞回过神来,一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向后缩退的动作硬生生止住,似想开口安慰或解释什么,但也只动了动,环着外袍的双手紧掩着胸,裸背依旧靠着夯土墙,泫然欲泣的表情一现而隐,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奇异的紧绷。

    耿照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必定非常可怕,就像被猎矛贯穿的野兽,迸出的嘶吼最是吓人。他松开拳头,却想不起自己何时攒紧五指,将动作放轻,慢慢自草垫边起身,退向门口。

    “我不是……”

    开口才发现喉音喑哑。染红霞却抢先截住话头,尽管仍带一丝难抑的惊颤。

    “我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她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苍白得令他想落泪。

    “等我好了……就给你。我是你的……从头到脚都是,你想怎么要都行。只是现在我受伤了,有点儿疲累,你让我歇会儿,好不好?”

    耿照一迳点头,沉默地退出了小屋。

    而永远都是染红霞先恢复过来。

    第二天清晨,谷中薄雾初散,他在满山遍野的莺啾燕啭中苏醒,映入眼帘的,除了金黄灿烂的晨曦,还有一张比晨曦更加耀眼的笑靥。隔着半开的破落柴扉,他倚着屋外的夯土墙,与拥着外袍坐在屋内一侧的半裸玉人四目相对,染红霞一边从袍肩隙里伸出玉一般的皓腕,尖细纤长的五指几能透光,努力理了理紊乱的浏海,既害羞又正经地冲他笑了笑,才刚刚摆脱睡意的喉声带着些许鼻音,黏腻得惹人怜爱。“早。”

    他忍不住失笑,心头既感宽慰,复觉痛楚。他究竟何德何能,能拥有这般美好的女子?她的美好远胜他所知所有,而如此不美好的自己,又该如何抚慰她、包容她,一如她为他所做?

    耿照没有答案。所以只能尽力做他做得到的。

    “鱼生吃腻了罢?二掌院今儿,想换什么口味?”

    “嗯,让我想想。”

    染红霞一本正经地抱臂支颐,居然认真考虑起来。“龙肝凤髓子虚乌有,就不为难你啦;豹胎鲤尾倒不算罕见,怕是小瞧了你;猩唇熊掌的模样太可怕了,我不想吃。炙听人说就是烤猫头鹰,光想到就没什么胃口。”

    耿照苦着一张脸道:“奇馐八珍里二掌院就嫌了七样,想来是要吃“酥酪蝉”了。”

    染红霞双掌在袍里一合,发出“啪!”

    的清脆响声,不意动作稍大,环裹的外袍滑落些个,裸出一双浑圆剔透的雪玉香肩。

    “是啦,就是酥酪蝉,我想了半天老想不起来。无论这道菜多美味,我是万不敢将虫子吃进肚里的。小时候生病,我见了药方里的蝉蜕,死活不肯吃,据说后来是奶妈给我做了蝉蜕猴儿,我一欢喜才吃了药。”

    似是怀念起儿时情境,不觉露出微笑:“连蝉蜕都不成,别说是整只蝉啦。”

    “蝉蜕猴儿”乃是一种童玩,以辛夷与蝉蜕两种药材制成。“辛夷”即是木兰花的花蕾,通体裹满了银色细绒,恰可当作毛猴儿的躯干;“蝉蜕”则是蚱蝉羽化后蜕下的外壳,剪下两对腹足充当猴儿的四肢,吻部即为猴头。

    耿照见她微眯着杏眸,笑容温柔中透着一丝淘气,不由看痴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笑道:“客倌有所不知,“酥酪蝉”却不是虫子,而是种精制的酥酪,颇类乳饴,香甜温润,入口即化。只是外表制成蝉腹的模样,才唤作“酥酪蝉”。”

    染红霞抿嘴笑道:“掌柜的如数家珍,贵宝号肯定有卖。且来一盘尝尝,看是不是真的香甜温润,入口即化。”

    耿照忙不迭讨饶:“二掌院青天在上,这八珍的名目、材料录于本城执敬司的簿册中,人人背得滚瓜烂熟。小的连侍席传膳的资格也无,真没见过这等珍馐。”

    染红霞憋着笑,死撑一副客倌作派,点头道:“瞧你说得可怜。既然如此,也只好就地取材,勉强来一道鲤尾凑合罢。就算那水潭里没有鲤鱼,随便捕条白鳞鱼也成。”

    岂料耿照的脸垮得一塌糊涂,都快哭出来了。

    “客倌又有不知,奇馐八珍里的“鲤尾”指的非是鲤鱼,而是穿山甲,古书中唤作“鲮鲤”的便是。这穿山甲掘地成穴,全靠尾部清扫泥土,故肌肉异常结实,裹于厚厚的油脂之下,柔韧弹牙,且富有浓厚脂香。以酱反覆浸涂使之入味,再缚上香草,裹以调了膏油酥脂的泥灰,用炭火烧炙,待酱、脂交融,渗入肉中,滋味更是……”

    “喂,再说我要翻脸啦。”

    染红霞俏脸一沉,悻悻道:“明知这儿没得吃,净说来馋人做甚?”

    “是、是。”

    耿照忍笑道:“合著二掌院是吃腻了河鲜,这好办,小的给您弄些山珍野味来。”

    染红霞噗哧一笑,娇娇瞪他一眼:“这话还算中听。”

    话虽如此,捕兽却没那么容易。谷中无有弓箭猎网,就算要布置陷阱,且不说材料难觅,便是兽夹绳弓俱都齐备,也须花费时间观察野兽出没的痕迹,才能在正确的兽径撒下天罗地网。要是捕猎如此轻巧,还要猎户何用?

    耿照先采了些果子给她充饥,四下寻找獐兔之类的小兽,可惜这日三奇谷中的走兽仿佛预闻风声,不见一只半头出来晃荡,直至日渐西斜,仍是一无所获。耿照随手拾了根拇指粗细的长枝,折去枝蔓杂芜,充作打草之用,心中不无感叹:要是藏锋未遗落在莲台底下就好了。有利器在手,哪怕剖刮去毛,也比潭边捡拾的尖石片好使。

    可惜他连“剖刮去毛”的机会也无。

    回到小屋时,染红霞正披着外袍,俏立在门扉边迎接,远远见他空着手胡乱打草,也不失望,双手圈在口边甜笑道:“辛苦啦。一会儿我给你捏捏胳膊。”

    耿照苦笑:“红儿,看来猎户也不甚好做,我还是比较适合下水捕鱼。”

    染红霞笑道:“最多我们不吃山珍。待月头升起,猫头鹰出来了,不定能弄头“炙”尝尝。”

    耿照本就是无争的性子,得失心淡,见她毫不在意,心头歉咎略消,正欲笑话几句,忽见草丛里掠过一抹灰影,还未动念,身体已抢先反应――左肩骤斜,指尖贴地抄起一枚鸽蛋大小的圆石,扭腰旋臂而出!脱手的石卵劲如响箭,笔直射入草丛,可惜灰影抢先一蹬,一双柔软的长耳逆风飘扬,瞬间又没入树影。

    “兔子!”

    染红霞失声惊呼,而耿照的第二枚飞石已然脱手,动作一气呵成如相邻的两人以极小的时间差接连掷出,毫无停顿。

    可惜暗器求的不是快,而是准。

    耿照拥有超人的五感,目力不逊尽得“翼爪无敌门”真传的罗烨,身负碧火功绝学,复得鼎天剑主之助重铸筋脉,这两枚石头掷实了,能打死一流好手。无奈于捕兔一节,未必及得上经验丰富的老猎户。

    眼看兔子要逸出视界,他几无停顿地抄起第三枚,耳畔“飕”的一声风快,灰白色的残影与兔子跳跃的轨迹差一毫便要相叠,竟是染红霞出了手。

    她身子尚未复原,手劲与耿照天差地远,准头却强得多,水月停轩虽不以暗器闻名,毕竟也是玄门正宗,非是耿照这等半路出家的门外汉可比。

    耿照担心她劳累伤身,岂料转念间染红霞已连掷两石,粉颊酡红,美眸放光,显是好胜心起,不觉失笑;见她一手比一手更近,心念微动,索性不与兔奔较准,双手往地上一抓,大蓬碎石含沙如龙卷风般轰去,当中一缕灰芒穿过,半空里脱兔忽地滚落,已然中招。

    “我的!”

    染红霞兴奋回头,红扑扑的玉靥分外可人,不待耿照答腔,便要穿出竹篱捡拾;奔出两步,双腿骤软,被赶上的耿照及时搀住。

    “是我打到的。”

    她咬牙露出一丝不甘,止不住意气昂扬,自顾自地吃吃笑着。

    耿照笑道:“也只能是你了。我那“满天花雨下馄饨”,从来只能溅得一脸热汤。”

    染红霞噗哧一声,一扯他臂膀:“走,瞧兔子去――”

    语声未落,天上一团黑影直扑而落,攫兔复起,却是一头翼展如臂张的苍鹰!

    “……扁毛畜生!”

    耿照弯腰欲寻尖石,才发现苍鹰拔起太快,不旋踵即越过树冠,即将消失天际,忙踏树而起,如平地奔跑,三两步“唰!”

    穿过茂密枝叶,跃入半空,宛若踩着肉眼难见的天梯,硬生生拔至三丈高!在无奔跑助势之下,这已是轻功的极限。

    人毕竟不是苍鹰。

    耿照胸中真气虽丰盈,却无法在虚空中不坠,身形一滞,就在将跌落的刹那间,右臂长枝挥出,末端掠过苍鹰尾羽下方分许,那攫着灰兔的大鹰忽像被卷入一团黏腻的气旋般,身躯一沉,纵使极力挥动翅膀,仍无法如先前那样乘风直上。

    一人一鹰在空中停留一霎,在地面的染红霞看来又仿佛极漫长,然而不动之物,决计无法长留虚空――下一瞬间,耿照如失去依托的铅锤急速坠落,离奇的是:即使苍鹰舍了钩爪间的猎物,拼命拍击翅膀,依旧无法摆脱虚黏尾羽的长枝。耿照仿佛举着一只鹰形花灯,直到双脚踏着树冠一借力,稳稳倒翻落地,随手一甩,将沾着的大鹰“啪!”

    抖落地面,像拔了翅膀的苍蝇。

    那鹰已是精疲力竭,毋须缚绳樊笼,连翻身亦有不能。

    “兔子还你。”

    耿照笑道:“这扁毛畜生是我的。”

    染红霞抚掌酣笑。“好俊的功夫!你在莲台上使过这招的,是不是?只是那时还未有这般厉害的黏缠劲儿……要是去掉招式不用,寻隙施劲,说不定我便输啦。”

    耿照笑道:“你这般说法,别人会以为莲台上是你打赢了我。”

    染红霞扬眉。“等我身子好了,再来打过!定教你输得心服口服。”

    耿照连连讨饶,益激起她的好胜心。

    这顿晚餐自是丰盛。春寒未褪,野兔尚未掉膘,洗剥干净后串在长枝上烘烤,烤化的油脂滴落篝火,窜起丝丝烟焦,野味四溢。两人吃了几日鱼生酸果,撕下油烫鲜香的兔肉就口时,差点没把舌头给吞了。

    至于那头大鹰皮粗肉韧,放了血肉色隐隐泛黑,不似鸡鸭浅淡,倒比野兔要更像兽肉些,腥味亦浓。料想烤熟了亦难入口,索性剔下净肉浸水,待日出后再晒成肉脯保存。

    两人着实饱餐了一顿,心满意足,围着篝火随兴闲聊。染红霞问起那十二式刀法,耿照对她并无保留,直说是由“无双快斩”中悟得,连蚕娘的天狐刀推论亦和盘托出,却顾及老胡的私隐,并未说是从他那儿学来的。

    “这么说来,”

    染红霞眉目一动。“这刀法也算是你的创制啦,毕竟无论是教你“无双快斩”的那人,抑或天狐刀的原主儿,都使不出这十二式来。我水月停轩的武学出自佛门,脉络相因,却不能便说功夫不是我们的,是也不是?”

    耿照有些难为情,搔了搔头道:“要我自个儿想的话,是决计想不出这等武功来的,怎么说也是得了别人的好处,不好占为己有。”

    “录了图谱,题了姓字,便是你的刀法了。”

    染红霞正色道:“是仿作劣作,还是不世出的精彩之作,会过这套刀法的人自有评说,也不是我们自个儿说了算。重要的是把它整理妥适,流传下去,也才能得到实实在在的评价。

    “况且整理谱写,有助于厘清、反省与改进,这才是写谱的真正目的。毕竟世人评价与我无甚干系,重要的是自我精进。本门鼓励弟子创招录谱,着眼便在于这一层。”

    耿照一向钦佩读书做学问的人,笑道:“红儿,你真了不起,懂得这许多。我连字都写不好,别说录谱了,让我照抄一遍都费神。”

    染红霞抿嘴笑道:“真佩服的话要叫“红姊”。”

    随手拨着炭枝,出了会儿神,才支颐笑道:“不然这样,我替你录谱,咱们一块来替刀法想名字、定格局,等完成了,就有一套自己的刀法啦,谁也抢不走。你说好不好?”

    第百卅二折 停舟何羡・珠圆玉瑰

    耿照不确定说动他的到底是“有一套自己的刀法”,还是“我们一块儿”,瞧伊人兴致勃勃、美眸放光的模样,刀山火海似也去得,这事便这么定了。

    染红霞可不是说着玩儿。她向是即知即行的性子,翌日便让耿照从五阴大师的草庐里搬了几摞白纸,挑出光洁堪用的,又拿昨夜留下的野兔毫毛扎了杆克难的小楷笔,在屋前的泥地沾水试写几回,左右端详,平生头一次对自己的手艺感到满意,一扫幼时学做女红的阴霾。

    “医怪”袁悲田乃儒宗出身,于文房四宝十分讲究,为求拓片久藏不腐,由谷外携入大批青檀净皮纸,此际更显独到。青檀纸历经数十年光阴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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