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上万本全本小说供您下载阅读。
最新网址:www.shukuge.com

分节阅读 321

作者:默默猴
更新时间:2018-06-23 22:11:04
备,虽已还剑于腰,却没有让路的打算,宽阔的凤台梯栏被他这么懒惫一倚,令人忽生出铜墙铁壁之感。要闯过他那神奇的“飞鸢下水”剑法与瞬差之术,似乎并不比面对李寒阳来得容易。

    身后,阿妍姑娘举起玉一般的柔荑,温婉的语气之中,却带着不容质疑的无上威仪。“耿典卫,请你到这边来。这是本宫的旨意,耿大人万勿相违。”

    耿照既无动作也不言语,满布血丝的双眼瞅着任逐流,身下乌影仿佛一瞬间拉长变大,倏地笼罩住凤台梯口,强大的威压扑天盖地而来,宛若虎伏。

    (这小子……好慑人的气势!

    任逐流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抱臂哂然:“还未同李寒阳交手,这便先与我拚命么?不错不错,挺有气魄。”

    哼的一声,阴着脸冷道:“动动脑子啊,年轻人。南陵游侠,首重一个‘义’字,要是威胁利诱能驱使得动,算哪门子狗屁?你家将军坐得忒稳,就是吃定了这一点,你急什么?”

    ◇

    ◇  ◇蒲宝之举震惊全场,胆子小的纷纷转头,唯恐他失手摔了小孩,难免亲睹男童摔得四分五裂,血脑迸流,几天都睡不好觉。场中李寒阳依旧昂立,倒是虔无咎硬气得很,不哭不闹,小脸虽无血色,表情十足倔强,丝毫不肯示弱。

    独孤天威笑道:“蒲胖子,你这手看似琉璃碗里擂胡椒,实是死人坟上耍大刀,吓鬼罢了。这小子哭都没哭一声,料想李大侠是不受裹胁的。”

    蒲宝没想这小鬼倔到这般田地,本欲吓得他放声啼哭,好教李寒阳乖乖就范,不料适得其反;用心陡被揭破,也不好偷掐小孩逼出眼泪了,索性装出一副“侯爷有所不知”的模样,怡然道:“李大侠武功盖世,这五层高台让他来蹦,也不过就一跨步,接个小孩有什么难的?不危险,一点都不危险……哎呀!”

    蓦地左掌飞甩,无咎如皮球脱手,就这么旋着摔将下去!

    沈素云纤手掩口,惊呼未及发出,竟尔晕死过去,幸身后符赤锦接住,未碰伤头脸身子。

    台下李寒阳巨剑掼地,仰天舞袖,“泼喇”一声气流卷动,如搅沌波,半空中的无咎仿佛跌入一块巨大的鱼胶,下坠的势头一滞,连破空声都变细变微,与外界层层相隔。

    他点足踏剑,整个人霍然拔起,接无咎入怀,吐气大喝:“咄!”

    隔阻坠势的无形气障应声雾散,两人加速坠落。李寒阳襟袂逆风,稳稳踏地,犹如不世神锋铿然入鞘,青芒虽敛,周身仍止不住气势发散。众人惊呆了,居然忘记喝采,全场悄静静一片,更无余声。

    “好身手!”

    独孤天威率先鼓掌,笑顾蒲宝:“你说得半点没错,李大侠的确武功盖世。这会儿你把人质拱手交还,拿什么来挟制武功盖世的李大侠?”

    蒲宝裹着袖管捏紧左掌,大缎精绣的蟒袍上乌渍悄染,额际冷汗涔涔。他冷不防被虔无咎狠咬一口,吃痛松手,此际说什么都已太迟,强笑道:“侯爷说这话是太不了解英雄好汉,我与李大侠交游,一向光风霁月,相濡以沫的。李大侠身为南陵游侠之魁首,神功盖世,真要劫囚,十座镇南将军府也挡他不住,但李大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总要换得这孩子一身清白,不用一世人藏头露尾的,如悬榜的江洋大盗,见不得光。”

    独孤天威肚里暗笑:“这都不算威胁,世上还用得着‘威胁’两字?”

    蒲宝故意扯开喉咙说话,其心昭昭,李寒阳却置若罔闻,低头见无咎双目訾圆,咬牙发颤,想是惊吓太甚;检查过无有内外伤症,微一运劲,淳正绵和的内息徐徐度入了男童体内。虔无咎“嗝”的一搐,忽尔回神,苹果般的清秀小脸涌现血色,奋力挣扎:“放开我!”

    李寒阳并未刻意限制他的行动,只因胸肌厚实,双臂如铸,对七岁孩童来说不啻铁壁铜墙,一时难以挣脱。初老的游侠魁首不太常与孩童相处,却也不觉怎么别扭,见他平安无事,心怀顿宽,伸手抹去他唇畔血渍,温言道:“好端端的,干嘛咬人?看台忒高,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么?”

    虔无咎小脸一沉,照准他长满厚茧、黝黑粗糙的右手食指,冷不防张口咬落!李寒阳身子未动,他却“格!”

    咬了个空,牙床对撞,声音又脆又响。虔无咎正值换牙的年纪,这下差点嗑落两枚乳齿,眼角迸泪,狠狠瞪视披发美髯的魁梧男子,怕是帐上又添一笔。

    李寒阳既好笑又无奈,对他这一咬倒也印象深刻,忍笑正色道:“不错,你反应很快,差一点我便躲不过。下回记得先探头再张嘴,速度还能快些。”

    虔无咎一愣,眸中掠过精光,若有所思;片刻想起他是杀父仇人,连片言提醒的好处也不能受,沉着脸挣扎起身,一下站立不稳,如啄了酸酿果子的小黄鸡,歪着小脑瓜一路踉跄,眼看便要跌跤。一旁的越浦少年朱五见了,赶紧来搀;虔无咎好不容易止住步子,看清楚是谁伸的手,想起这人跟李寒阳是一路的,小脸如罩严霜,用力甩开,索性撒手坐倒。

    朱五有些错愕,浑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令得他如此不快,转头望向李寒阳。李寒阳温言道:“你莫怪他。我杀了他爹,难怪他恨我。”

    朱五心里早把他当成大英雄大侠客,一下反应不过来,半晌才道:“他爹做错了什么,你要杀他?”

    瘫坐在地的虔无咎猛然睁眼,小手奋力撑起,然胸中浊气吐之不出,难以开口,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朱五。

    李寒阳摇摇头。

    “他父亲虔春雷是一名剑客,武功、人品均有过人之处,可惜在江湖上名气不响。虔春雷请求与我比武,我屡次推拒仍不能阻,复感其诚,终于答应。双方签下无遗仇生死状,在数名同道的公证下比武,言明生死各安天命,事后不遗仇愆。”

    他顿了一顿,肃然道:“虔兄剑法之高,是我平生仅见,比武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招之胜而已。我的运气好些,侥幸赢了虔兄,无奈决胜的一招难再保留,他的父亲伤重而逝,令我无限憾恨。”

    在场众人无不惊讶。“虔春雷”三字在今日以前,可说是闻所未闻,此人何德何能,又是何等来历出身,能与鼎天剑主斗得旗鼓相当,仅仅是“一招之胜”看台之上,邵咸尊闻言亦不禁蹙眉,暗忖:“当今武林‘虔’姓的好手,止有平湖‘补剑斋’一脉。补剑斋主虔幽月亦为国手,擅剑却不使剑器。以‘医剑同流’著称。乃南方剑坛一号人物。不知与这虔春雷有无关系?”

    转头望了三弟一眼。

    邵兰生长年奔波武林,又是天下知名的剑术好手,与剑坛颇有往来,人面极广。孰料他亦是满面狐疑,细想半天,仍是摇头。“若是虔氏本家。补剑斋不可能置若罔闻。”

    邵家三爷压低了声音,挪近兄长耳畔:“虔幽月性子偏狭,李大侠若杀他族中之人,不管什么无遗仇生死状,定要讨回颜面。况且,此事似已过了大半年之久,总不能不发丧罢?小弟愚见,那虔春雷恐非补剑斋之人。”

    邵咸尊淡淡一笑,目光移回场中。“平湖虔氏与李寒阳同出自中行氏,李寒阳算来还是本家嫡嗣,若非送去了诸凤殿,眼下不定便是四平爵府之主。兴许是凤翼山那人压了下来?”

    邵兰生摇头。

    “中行氏守令有责,子弟不得擅自离山。昔年战乱,下山避祸的族人形同破门出教,不能再保有旧姓,才有平湖虔氏、云山后氏等旁支;百余年后,都说不上一家人了。况且李大侠也不姓那个姓啦,便是爵主有心,恐怕也插不上手。”

    “虔幽月也是‘月’字辈的,与四平爵主是同辈罢?”

    邵咸尊忽问。

    “嗯。”

    邵兰生微微颔首,蓦地一凛:“兄长的意思是……”

    “有机会走趟平湖,打听打听虔家有无犯过被除籍的门第。”

    邵咸尊淡然道:“不会无端端从天上掉下高手来,根骨苗裔、功法传承、名师指点……诸般条件汇总,方能成就一柄名剑。那虔春雷不惜签下无遗仇生死状,也要一战李寒阳,显是为了恢复名誉;虔幽月对遗孤不闻不问,其中必有内情。我见这孩子很有骨气,根骨亦佳,若得李大侠同意,不妨收入我青锋照门墙,善加栽培。”

    此举虽不免得罪虔幽月,却卖了李寒阳一个天大的人情。邵兰生对虔幽月没什么好印象,倒是佩服李寒阳的人品武功,怜惜虔无咎孤苦,闻言不禁露出喜色,连连点头:“兄长善心义举,小弟多有不及。如此甚好!待此间事了,我便走一趟平湖,打听那虔春雷的来历。”

    虔无咎听李寒阳对亡父十分尊重,不觉一怔;片刻缓过气来,仿佛不说点什么便矮了人一截,胸口闷闷的好不难受,冲朱五叫道:“我爹是大好人,才不是坏人!”

    朱五满面歉疚,垂首道:“是我不好。真对不住。”

    顿了一顿,又觉不吐不快,嚅嗫道:“但他也是好人。扔你下来的那人才真是坏,存心利用你的。”

    独孤天威听见,抚掌大笑:“这话说得真是太有道理。我们东海的小孩儿就是聪明!哪像你们南陵小孩忒好骗,自己送上门去请拐子帮忙。”

    蒲宝小声道:“侯爷如此看得起小弟,小弟足感盛情。不过当着李大侠的面,咱们就不说‘拐子’二字啦,免得刺激了他,感谢感谢。”

    虔无咎毕竟年幼,受激不过,大声道:“不是他扔我下来,是我咬他的手,才掉下来的!”

    李寒阳目光如炬,适才台顶诸般动静瞧得分明,想不透此举何意,又问一次:“你为什么咬他?万一我没接着你,你现在已然没命啦。”

    男童咬了咬嘴唇,大声道:“跟他一块儿,丢我爹的脸!我爹虽输给了你,但他说他无愧于心,一点也不丢脸。你若被他威胁,做丢脸的事,连我爹的脸也丢尽啦!这怎么可以?”

    “你放心,他威胁不了我的。”

    李寒阳哈哈大笑,伸手抚他发顶,虔无咎沉着脸退后几步,仍是十足警戒。蒲宝心底一凉,暗忖:“完了完了,什么南陵游侠、‘义之血脉’,通通都是狗屁!世上哪有为了别人不惜拚命的傻子?老子居然信了这些鬼话!”

    料想李寒阳接了小屁孩便要反脸,也顾不得场面了,正寻思脱身良策,却听李寒阳朗道:“然而难民盈野,将军身为朝廷之重臣、百姓之父母,岂可推诿搪塞,任其自生自灭?若能为这些无辜的百姓挣得一线生机,鼎天钧剑愿代南陵,一战镇东将军麾下高人!”

    ◇

    ◇  ◇他妈的!什么狗屁大侠?都是些爱搞事儿的王八龟蛋!

    任逐流忍不住低头一啐,动动嘴皮子,终究没骂出口;抬见一双野兽似的赤红双目,耿照双拳捏得格格有声,周身气流扰动,骇人的气势似将成形,心头凛起:“这小子想硬闯!”

    喀喇几声脆响,耿照脚下地板爆出一小蓬淡淡烟霭,结实坚硬的乌檀木承受不住他身上散发的气劲,如遭石磨压碾,迸出无数细小木屑。

    金钏、银雪感应杀气,剑尖“嗡嗡”震颤,姊妹俩心念一同,并肩遮护着皇后娘娘;任宜紫不禁变了脸色,悄悄向后挪退几步,不敢相信这股惊人的威压竟是来自那个神憎鬼厌的乡下土包子身上。

    (锅底料都捞上桌了,这会儿是来真的么?

    “断了你的傻念头,给老子老老实实待着!”

    任逐流忍无可忍,反而仰头大笑,“铿!”

    一把擎出飞凤;清亮的震响未落,人已和剑飙出,身裹剑芒、影中挟剑,快到难辨其形,眨眼间一掠丈余,到耿照身前三尺处突然顿住,衣袂须发“泼啦!”

    一声逆风激扬,刮展至极。

    众人才觉他形影凝聚、似将看清之际,任逐流嘴角微扬,身形倏地一晃,剑尖迳取耿照咽喉!

    这一刹那间的快慢转换,足以令对手拿捏失准,此即为“瞬差”的巧妙之处。但耿照垂眸低首,竟似假寐,摒弃耳目肌肤等感知,于剑气成形、侵入臂围的瞬间反手一掠,“藏锋”连刀带鞘砸上飞凤,剑刃微微一凝,时间仿佛为之静止;紧接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在刃上炸裂开来,任逐流还来不及圈转长剑卸去来势,巨力已如潮浪穿透身体,扯得他向后滑开丈余,靴跟在乌檀地板上“嘶――”

    拖出了两道袅袅烟焦,背脊才撞上楼梯口的雕栏,“格”的一声压裂了厚重的矩方木柱!――好……好强大的内力!

    任逐流全身血腾如沸,这一击的余力犹如惊涛拍岸,反覆不息,他背靠着弯裂的木柱滑坐在地,拄着剑却撑不起身子,一股异样的腥甜涌出喉管,从嘴角漏将出来,沿下颔脖颈缓缓流淌,染红了胸口衣襟。

    任逐流玩世不恭,于识人上却鲜少走眼,尤其是比武斗剑的对手。以他的内功修为,按理不应受到如此重创,但就像他赖以成名的“瞬差”之术一样,只消杀对方个措手不及,极些极微的差距,也能扩大成为一场完美无瑕的漂亮全胜。

    瘫坐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的金吾郎嘴角微颤,露出歪曲的笑意。若能任意抬臂毋须倚剑,任逐流会冲少年竖起拇指,诚心诚意赞一句“干得漂亮”可惜他被那一刀所挟带的惊天之威震伤了五脏六腑,甚至来不及运功抵御,伤势非轻,半点也开不得玩笑。

    更不妙的是耿照的眼神。

    少年典卫平举长刀,维持迎敌的姿势一动也不动,表情挣拧、身子微颤,眼中布满血丝,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口中不住荷荷有声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