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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50

作者:默默猴
更新时间:2018-06-23 22:11:04
他有什么瓜葛?狼首聂冥途被囚将近三十年,新出未久,又是如何与这少年结下梁子?更别提那“玉面蠕祖”雪艳青――当世七玄或灭或隐,其中最易探听掌握的一支,当数鲜旗明帜、大张声势的天罗香。而在鬼先生的情报卷子里,关于此妹诸般条陈,犹如一张刻意伪造的无瑕新纸;自幼在深宫般的天罗香长成,被当作未来的掌门人悉心培育,专心习武,别无其它;接掌大位后,又为拓展天罗香的版图东奔西走,转战各地,无日无之,据说自出道以来未尝一败。在被视为“淫窟”的天罗香里,她与男子的接触仅止于战场之上,唯一的关连便是击败他们,使之对天罗香俯首称臣。

    她没有喜好、没有偏私,没有什么列得出来的劣迹陋行,甚至没有近习亲友;不插手组织的运作,不食人间烟火,于天罗香之内却如神明偶像般受到门人的崇拜;不战斗时,便只一股脑儿钻研武艺,二十年间从无间断。与其说是蛛巢艳后,雪艳青更像是不通世务的武痴,心无旁骛,从而造就了这一身号称无敌的不败战绩。

    鬼先生起初觉得匪夷所思,怀疑是故意放出的烟幕,与雪艳青接头后,方知线报不假。若无狩云在旁,这名白皙秀丽的女郎心思之单纯,几与女童无异,连她那威力无匹的秘藏绝学“玄嚣八阵字”都彷佛因此打了点折扣,浑不如实际施展时那样深具威胁。

    像这样一个被豢养在水晶龛里的人儿,又怎会力保耿照,不惜与七玄同道反脸?――打下耿照这枚楔子,能掘出多少埋藏的纠结与秘密?

    (这……真是太有趣了!

    鬼先生手里捏着一把汗,强抑着体内贲张的血脉,对雪艳青笑道:“祖欲知之事,无论如何艰难,我都有把握为祖打探清楚,双手奉上。祖只须杀了此人,如何?”

    雪艳青微怔,雪白的面庞掠过一丝踌躇,终究还是摇摇头,咬唇道:“我……我不能够告诉你。这事不便与外人说。”

    回头神色已凛,鬓边两绺茶金色的淡细柔丝逆风飘拂,口吻坚定:“南冥恶佛!我不欲与你动手。这名少年,可否请恶佛手下留情,莫与天罗香为难?”

    对面,聂冥途咧嘴一笑,森然道:“敢情祖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啦。便是恶佛肯让,你还没问过我肯不肯哪!”

    雪艳青皱着姣好的柳眉,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片刻才道:“若恶佛肯让,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聂冥途面色微变,却见阴宿冥霍然回头,怒火腾腾:“淫妇!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雪艳青对她的辱骂似乎一下反应不过来,秀眉微蹙,遥对陷坑对面的铁塔巨人道:“恶佛若不留难,凡我天罗香在七玄大会中所得,愿与恶佛共享!”

    以此为注,实在不能说不诱人,私相授受或可一谈,当着主办人的面公开叫嚷,不免失之儿戏。鬼先生见她面色忧急,所图必非身外之物,灵光一闪,笑道:“据我所知,这位耿大人不通医术,救不了蛆长老的。祖若信得过我,我手上有堪治百病的神医人选,保证药到病除。”

    雪艳青俏脸微变,难掩诧异:“你……你怎知道姥姥她……”

    忽想起狩云昏迷前殷殷嘱咐,此事决计不能泄漏与外人知晓,细如编贝的莹齿轻咬下唇,生生将后半截入喉中。

    (果然如此!

    鬼先生剑眉一轩,眼中不禁微露笑意。

    早在安排破驿狙杀时,他便觉得不对。

    对他来说,提出刺杀镇东将军的计划不过是试探,以了解“妖刀”这块香饵,对现存的七玄势力有多大的诱因,肯为它付出什么代价,在鬼先生心里,并不真的认为有人会甘冒奇险,前去狙击镇东将军。因此当天罗香表示“祖愿往”时,他还以为听错了,又或以手腕过人闻名的七玄大长老狩云看穿了试探,索性来个将计就计。

    新任的“鬼王”阴宿冥好大喜功,把近年来名头响亮的天罗香视作劲敌,一听祖要去,彷佛怕落了下风,忙不迭答应。鬼先生始终抱持着高度的防备之心,暗中观察两拨人马的行动,直到雪艳青攻入破驿,才知她是来真的,非是将计就计、装腔作势而已。

    这实在太奇怪了。

    就像随口编了个拙劣的谎话,竟也骗到了人。高明的骗子不会以“点子上钩”自满,而是要从中究出个道理来,把侥幸化为动因,下回再想如法炮制,便毋须运气加持。――如果狩云在雪艳青身边的话,决计不会让她做出“狙击将军”的事来。

    反过来说,从天罗香参与刺杀行动伊始,雪艳青身边便没有了狩云。

    姥姥死了?不像。雪艳青不见悲愤,只是着急。狩云更可能是病了,又或身受重伤――不久前,天罗香折去多名迎香使与织罗使,狩云久未视事,兴许与此有关。

    鬼先生见她神色动摇,赶紧打蛇随棍上。“为团结七玄,我可为祖留下这名少年的性命,待祖拷问出消息后,记得将人头还给在下即可。祖以为如何?”

    “这……”

    雪艳青纵使涉世未深,也明白鬼先生已再三让步,不禁犹豫。

    而鬼先生等的,恰恰便是她刹那间的迟疑。

    泼刺劲风刮面,檐上的鬼面人翻袍卷落,如枯叶似蝠飞,凌空越过坑陷,伸手径拿耿照肩臂!雪艳青美目圆睁,咬牙道:“鬼先生!你――”

    正欲纵身,对面一股巨力袭来,气劲所及,掀得坑底地面波波涌起,宛若层澜,声势十分惊人。

    这一击的威力铺天盖地,封住她身前诸般进路,雪艳青无意回避,雪酥酥的一双皓臂于胸前圈转,猛然下击,簌簌迭来的土浪撞上一堵无形气墙,凭空垒高丈余,尘飞云走之间,堆成象牙状的土山尖不堪负荷,一股脑儿倒掀回去!恶佛一挥泥瀑,魁梧的身形及时后跃,铁链相互撞击,响声清脆动听。

    变生肘腋,在场都是七玄里的拔尖儿人物,应变之快,其间不容一发:聂冥途正欲扑前,阴宿冥一式“山河板荡开玄冥”轰出,狼首未敢以背门相应,两人身形倏转,眨眼间数度易位,爪劲、掌风撕开夜,斗得分外紧凑。

    那血甲门人手一挥,五指笼在袖中,无形震音却“泼啦!”

    鼓袖如帆,地面上激草扬灰,音波似有实体,游蛇般窜向五帝窟二人!

    漱玉节识得“箜篌血刃”的厉害,随手将弦子扯至身后,半截窄剑递出,银光吞吐,“飕飕飕”地黏上那人的头、颈、胸等要害,一轮剑芒逼命,全仗招式迅辣,不挟丝毫内力。

    血甲门人隔着袖布轮指,透劲所及,空中嗤嗤声不绝,于不含内力的剑招却无着力处,反被迫得左支右绌,肩臂屡绽血花,幸漱玉节不敢运劲,伤口俱都轻浅。漱玉节杀着尽展,但未运真气,威力再难提升,暗忖:“这人好厉害的身法!诈作不敌,必有图谋!”

    鬼先生蝙蝠般从天而降,足未沾地,一手已朝耿照肩头按落。耿照手无寸铁,危急间侧身一让,鬼先生“唰!”

    爪势落空,头下脚上的坠向地面,拧腰勾腿,乌皮六缝的靴厚底往他臂上一蹬,钢刀自臂后旋出,抹向一旁的染红霞!

    染红霞正持剑来救,眼前忽地一花,一团银光已欺入怀中,昆吾剑毫无使开的机会,仅能以剑格相;飕飕几声,胸前、肩臂裂帛飘飞,露出大片肌肤,当胸一刀由左边锁骨拖下,迤至乳间又勾起,正是一搠不进、改刺为剜的毒招。

    她乳上吃痛,本能斜肩避开,内外数层衣物应声而分,连贴身的莲红锦兜也不例外,浑圆高耸的雪峰上留下一道浅浅殷红,隔着破孔依稀见得小巧的粉晕;若避得慢些,怕连乳蒂都要被一刀削落。

    胸间羞处示人,染红霞却不见动摇,凝神专一,以剑格应付那快得肉眼难见的刀势,昆吾傲视群伦的锋锐全无用武之地,顷刻间已换过十余招,臂间衣物如被刀风卷过,雪肌于破孔间若隐若现,樱红飞溅、彷似散华,全仗她避得及时,奋力格挡,手筋、腕脉等才未被快刀割断。

    “红……二掌院!”

    才一个错身交睫,玉人已被逼至绝境,耿照双目赤红,奋力出掌;忽觉不对,身子生生一顿,及时跃开,鬼先生的刀锋堪堪掠过喉头,如非钢刀甚短,碧火神功又有奇妙感应,这下便是血溅五步的收场。

    耿照捣喉踉跄,鬼先生顺势回臂,刀光再度扎碎在染红霞饱满的酥胸前,映得肌莹通透,衣下如裹玉脂,曲线纤毫毕露,说不出的诡丽。他这一刀游刃有余,只差分许便要割开耿照的喉管,却不影响另一头的压制,其间竟无半息之差,染红霞仍被快刀所箝,剑招难以施展。

    众人都胡涂了,不知他到底针对的是谁。却听鬼先生放声大笑:“诸位!我乃做庄之人,岂可与各位相争?彩头不变,仍是典卫大人的项上人头,先得者胜!若然得彩,我定教蛆长老病起伤愈!”

    雪艳青正忙着与恶佛斗力,一招令陷坑覆顶,地貌又生变化,心知眼前乃平生劲敌,隔着隆起的地面凝神对峙,再出手必是石破天惊的一击。狼首与媚儿缠斗片刻,见她探手入怀,交襟露出小月角黄卷,咧嘴低笑:“娃儿!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嘴快?”

    阴宿冥咬牙低声咒骂,两人倏然分开。另一边,漱玉节剑毒如鸩,逼得血甲门人不住倒退,蓦地举袖往剑刃上一弹,“箜篌血刃”的无形震音寄附而上,漱玉节浑身气血翻涌,手中窄剑再也握持不住,铿然坠地。

    血甲门人暗招得手,“咦”的一声,矮壮的身形一霎数转,倏地飘退,伸手点了肩胸几处穴道,拱手道:“佩服、佩服!”

    原来漱玉节冒着损伤功体的危险硬受一记,却在震波透体的瞬间积攒余力,发出一道针尖剑劲。这招当日连岳宸风都避不过,血甲门人不察,竟被贯穿肩膊。伤口不过针眼儿大小,便褪了衣衫也难用肉眼分辨,却是扎扎实实地受了伤,而且还是受伤之后才知中招,连她是如何出手的亦不可知。两人各出阴招,谁也讨不了好。

    约莫心生忌惮,那人退开后便驻足不动,立身暗影之中,再不言语。

    鬼先生的话一出口,六人各自心思。数道目光接连投来,有凌厉有阴狠,也有冰冷不带一丝人味的,耿照心底寒凉,忽生出一个极荒谬的念头,然而眼下已别无选择――他着地一滚,起身时已将妖刀离垢抄入手中!

    (好……好烫!)铁柱般黑黝黝的刀柄透着炙人火劲,即使空置良久,刀身的温度仍旧高得令人难以忍受。耿照掌中彷佛被烫脱了一层皮,连鬓边毛发都卷曲起来,强忍高温,举刀指向鬼先生。

    (能附我身……能夺走我的意志的话,你就来吧,妖刀离垢!)“小和尚!”

    阴宿冥回过神,语声不自觉地拔了个尖儿:“你……你干什么?快……快放下那把鬼刀!你以为你谁啊?快……快放下!”

    鬼先生闻声一凛,浑身刀劲迸发,刀上的力道用实了,鬼魅般的身法终于露出一丝空隙。染红霞抖开剑刃,昆吾厚重的剑身摇颤如竹,嗡嗡声不绝于耳,剑影迭合的刹那,刚劲贯开刀网,染红霞一声清咤,昆吾中宫递出!

    激越的铿响过后,鬼先生点足退开,随手抛去空柄,见削断的刀板散落一地,抚掌道:“剑好,剑法更好!‘万里枫江’四字,果非虚名!”

    染红霞面色煞白,瞅着不远处的心上人,不曾稍稍动摇的持剑之手,此刻却簌簌颤着,全然不受控制。

    她亲眼见过善良可人的师妹碧湖被万劫附身、变为嗜血修罗的模样,常于梦中惊醒。还有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崔公子,在离垢的操弄之下,将偌大的风火连环坞化为修罗火海,葬送多少无辜的性命……如今,竟是耿照执起了妖刀!

    “不要……”

    她喃喃低语着:“快、快放下来……不要……”

    “别怕!没事的。”

    耿照遥遥冲她一笑,虎目迸光,转头直视鬼先生。

    “世间之事,必有其因!你的妖刀若能控制人心,便来控制我如何?”

    唰的一声刀尖对正,向前跨出一大步。

    七玄首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俱都十分怪异。――手握妖刀,便即失去自我,成为被刀所奴役的刀尸。

    只有鬼先生所掌握的号刀之法,才能正确操纵五把妖刀。

    即使是夺得妖刀万劫的天罗香,也不敢冒冒然派人试刀。然而眼前手握离垢、义正辞严的少年,却是对鬼先生这番说帖的最大讽刺。敢把当世七玄的首脑们当成傻瓜愚弄,可不是假托“狐异门后人”便能一笔带过的。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鬼先生夸张地摊手。“你怎没被妖刀附身?莫不是……是了,定是妖刀坏啦!连火也不冒,肯定坏掉了。”

    他壮胆似的双手叉腰,带着扮戏文似的矫异,也不知是故作姿态,抑或连惊惧都如此做作不自然。“你……你少得意!这刀坏啦。要是没坏,你便与崔艳月一般,也要受妖刀的控制!”

    “是么?”

    耿照提运内力,于丹田内挲摩化骊珠;刺激骊珠释放奇力,由握柄注入离垢。柄内果如先前所猜想,填有能引内气的石英、云母等之类,一旦内力灌注其中,便似江水入渠,加速离体,毫无强施内力于外物的迟滞。

    奇力源源不绝输入离垢,乌沉的刀身亮起,由黑转红、由红转剌白,炙浪聂然迸射。因失去刀尸而沉睡的妖刀离垢,再度苏醒!

    化骊珠无火元之精的辟火奇能,威能却更甚火精,充沛的供输之下,刀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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