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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42

作者:默默猴
更新时间:2018-06-23 22:11:04
的头顶,迳往林间掠去!

    「想逃么?」

    一抹殷红晕出糊纸,鬼面人语声带笑:「背对敌人,有损『天行万乘』之英名啊!」

    雷奋开落地倏起,袍袖「唰!」

    如大雕般猎猎振起,竟是丝毫不为所动……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行万乘」雷奋开这一生,从不知「怕」字怎么写,遑论是逃?鬼面人寥寥几句,已透露出两项极重要的情报:妖刀出世,乃邪派七玄所为,而当世七玄之主,就在这林间的八盏灯笼之后!七玄之主再厉害,也挡不住五百名「指纵鹰」的围杀,只消对了鹰符唤来手下,赤炼堂今夜将成就不世奇功,往前往后一百年……不,甚至是三百年、五百年间,正道再无堪比肩者!……苍天欲赐,能者居之!这是本帮得以再次称霸江湖、君临东海的契机!……

    符赤锦在破驿曾对过鬼先生,以一丝残余的赤血神针功劲作为幌子,令他心生忌惮,能受此招的无一不是高手,除了鬼先生、岳宸风,便只有她家老爷。因此当鬼先生刀断人退的一瞬间,她才明白赤炼堂名震天下的大太保究竟有多可怕。而这人正俯身跨腿,鹰目疾厉,大鹏般向这边疾冲而来!「莫慌!」

    一缕若有似无的声音钻入耳蜗,大师父以「传音入密」之法对她说:「此人面目透着大杀气,所图非是小斗,定要召集同党,前来围杀我等。这一关他只求突围。」

    (那……该怎么办?)大师父仿佛听见她的心语,尖亢的真气传音依旧宁定。「女徒莫慌。静观其变。」

    果然鬼先生大笑转身:「受辱不顾,大太保有大图谋呀,可是要召人来,一举拔了七玄?」

    飕的一掷,断刃直取他背门!

    雷奋开早有准备,脚下不停,听风辨位,疾行间旋身一劈,掌劲凌空磕飞断刀,心念微动:「这劲力……那厮尚有保留!既有余力,何以不追?」

    他毕竟江湖混老,犹豫不过一瞬,随即坚定心志,一意突围,然而已慢了些许。

    林间哗啦一声,居中那只白灯笼一晃,一人阴恻恻道:「鬼先生!你弄了这么个局,是想阴死咱们?不是说去看妖刀么?怎地看出了这等麻烦!」

    语声嗡嗡震颤。这把噪音并不刺耳,甚至说不上特别,本该听过就忘,但符赤锦却忍不住伸手掩耳,比之前那个低沉如磨砂般的声音更加难受。

    鬼先生笑道:「在下无能!诸位若能挡下五百『指纵鹰』,自是不妨!」

    这几句话未用真气,几乎被林风吞没。

    「切莫运功!」

    大师父的心语回荡在她脑海。「隔空拨弦,声动气血!是血甲门的『箜篌血刃』!」

    连大师父也不敢动用真气,宁以青鸟伏形大法印心提点,可见其凶险。雷奋开首当其冲,足尖一点折腰抵地,堪堪避过迎面而来的无形音刃,适才被磕飞的那柄断刀尚未坠地,陡被扯得旋起,仿佛光阴逆流,倒插雷奋开之背!

    雷奋开再难无视,身形顿止,靴底「唰!」

    在地面刨出一道长弧,铲土盈寸、烟焦缕窜,双掌分击左右,断刀凌空断成两截,绘有三条滴血琴弦如「川」字的白灯笼向后震退,传出一记闷哼,这回却不再惊心动魄。

    几乎在同时,一道匹练寒光飙出横列,快得身剑如一,连身前的灯笼青焰都没晃半点,迳取雷奋开咽喉!

    符赤锦尚不及惊呼,大太保掌底一翻,已将剑光拍落。这式「北阙三春」乃是死中带生的绝招,掌势生生不息,如寒冬中生机灭绝、春来仍能化育万物,至于是怎生变出第三只手来,她自是无缘得见。

    出剑者退回灯笼后,焰影摇出一袭紧身水靠,裹着玲珑浮凸的曼妙身段,双丸跌宕自不待言,蛇腰腴臀更是一绝,曲线润滑如水,既有成熟妇人的韵味,又不失少女的紧致结实,叫人难以移目。

    符赤锦瞧着眼熟,心底暗笑:「骚狐狸老谋深算,钜利未必能钓上钩,偏偏舍不得死。一听有五百名指纵鹰要来,哪肯冒一丁点儿险?」

    漱玉节黑巾蒙面,约莫是在雷奋开掌底吃了现亏,灯前半截剑尖指地,细窄的剑锋闪着青芒,如蛇吐信,倒不急着――度出手。

    但听鬼先生笑道:「诸位!走脱此人,今夜有死无生,妖刀也甭看啦!此诚豪赌也,若无彩头未免扫兴。这样,谁能取下这厮的性命,毋须取刀为证,便是七玄大会的座上嘉宾,共用号令妖刀的惊天之秘!」

    灯笼间一人扬声:「当真?」

    「绝无戏言!」

    鬼面依然笑面迎人,连声音都带着笑。「好!」

    一抹绿鳞袍影自灯后跃出,袖褴猎猎,娇矢如龙,挥掌似挈云探爪,倏自雷奋开顶门抓落!「老鬼,试试本座的『凭虚御龙落九霄』!」

    (是她!

    符赤锦心念微动,认出是「鬼王」阴宿冥,那不逊男子的颀长身形兜头击落,襟袍呼啸,先声夺人,出手极是赫,浑不似当夜一口一个“小和尚”快酸进牙里的醋意横生――偏偏她的傻老爷听不出来――她忽然意识到此人是集恶三道的正主,乃群鬼之首,不能以小女儿目之。

    双掌轰然一接,雷奋开膝弯微沉,两足没入土中,几至足胫,抬头冷笑,就这样?劲力疾吐,将阴宿冥震了开来。另一名蒙面黑衣人自灯影中掠出,十指曲成钩爪,欺他双脚难动,迳取腰腹咽喉!

    阴宿冥「咦」的一声,不及回气,再度猛身上前,单掌直取中宫,仿佛怕被他占了先。黑衣人侧首冷笑:「兀那雌儿!不懂让贤么?」

    声音嘶嘎低哑,甚是苍老,覆面巾上闪过青黄两色的异芒,两只眼瞳竟非寻常颜色。

    「狼荒蚩魂爪!是『照蜮狼眼』聂冥途!」

    大师父的声音又在她颅中响起。符赤锦这才看清,那瘦削的黑衣人并非钩成虎爪,而是指甲长逾三寸,扁如铲、弯如钩,角质与指肉已长合在一起,第一指节长得吓人,便似天生的趾爪骨甲。「狼荒蚩魂爪」来势狞恶,分抓雷奋开咽喉与腹间,加上阴宿冥当胸一掌,两位梁子甚深的集恶道魁意外联兵,除非大太保生出第三条手臂,否则定要有一处失守。但雷奋开就是有第三只手。

    一声断喝,「北阙三春」两度出手,后至的阴宿冥修为不及狼首,反先弹开,登登登速退三步,连同下颔油彩,举袖揩去一抹红渍:聂冥途爪未全伸,忽觉凛冽劲风刮面,周身如降霜雪,彻骨生寒。

    老于世事的狼首感应杀机,心头一颤,硬生生易狼爪为鬼手,「白拂手」连消带打,将飞击入臂围之间、如弹子拳般劈啪不绝的连环掌一一化去,左推右挪、随风如柳,化开了一掌又一掌,却挪不出余裕抽退,索性闭上青黄闪烁的怪异双眼,纯以听劲化解,几滴汗珠从额际滑落面颊,濡湿了覆面黑巾。

    雷奋开双掌连击,犹能开口冷笑:「人要服老哇,聂冥途。江湖变了,已非是你玩得动的双陆骰!」

    五指攒起,一拳击穿了绵掌防御,总算狼首手背交叠,以掌心代替胸口受了这一击,被击得平平向后滑开,身影没入灯笼的青白光晕之后。

    他虽是吃了中途易刚为柔的亏,真气失调,白拂手无以为继,终被「北阙三春」所破,但若非及时变招,对上刚猛无俦的六合铁掌怕也讨不了好。阴宿冥对阵高手的经验不足,不知「硬碰硬死得紧」的道理,刚猛的「役鬼令」硬搏刚猛的「铁掌扫六合」,败者将承受双方的刚力反噬,才在一照面间就被轰了回去。

    雷奋开接连逼退三名强悍的对手,乘着威摄全场之势,身形冲天拔起,朝阴宿冥扑去!符赤锦见他双足抽出地面陷坑,留下三寸深浅的靴形,宛若凿刻,不禁咋舌:「这人好硬的身板!」

    阴宿冥正凝气调息,不料却成突围的缺口,七玄可不是什么相亲相爱、同气连枝的关系,众人皆无意相救。她经验不足,也知降魔青钢剑挡不住这厮,冒着真气涣散的危险,咬牙提运役鬼令神功,横里忽伸来一条黝黑如铁的粗大臂膀,布满艳丽的鬼纹刺青,「呼!」

    抡向雷奋开。

    这一扫重逾千钧,毋须招式路数,当者披靡。强如雷奋开亦不能挡,袍袖一翻,踏着刺青鬼臂旋空拔起,自那人头顶飞过!

    阴宿冥缓过气来,见那人身形魁伟,刺青披满衣外的每寸肌肤,连光溜溜的头顶也不例外,蓦地想起一人:「难道是他……南冥恶佛!」

    巨汉已退出灯影,行动间发出轻微的铁链声响,与师父的描述不谋而合。

    此人若要留住雷奋开,想必还有一场恶斗,但巨汉似无此意,出手只为助她。阴宿冥权衡轻重:「杀了老鬼,妖刀便有我一分!」

    一式「山河板荡开玄冥」轰出,正中雷奋开背门,正自窃喜,雷奋开乘势飘出丈余,眼看便要冲出林子。

    (不好,中了老鬼的脱身计!)聂冥途阴恻恻一笑:「娃儿,你是拿了他多少好处?」

    衔尾急追。阴宿冥惊怒交加,却是追悔莫及,忽听鬼先生笑道:「蛸祖虽得妖刀万劫,烦请出手相助!走脱此人,七玄亡矣!」

    林间一声悦耳低哼,叶影沙沙动摇,绘有蜘蛛表记的灯笼一晃,「玉面蛸祖」雪艳青忽然消失踪影。蓦地一声轰然巨响,众人都觉脚下地面微晃,一团黑影「飕」的越过头顶,犹如鹰翼失衡,打着旋子飞速坠落,甩开几点温黏,落地时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竟是雷奋开!

    (玉面蛸祖的武功,居然强横如斯!

    在场诸人无不凛起,突围功败垂成,雷奋开一抹呕红,狠笑道:「好俊身手!单打独斗,你够资格做老子的对手!」

    鬼先生笑道:「蛸祖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杀了雷奋开,彩头便为蛸祖所有。」

    雪艳青一怔,摇头道:「我不需要。」

    修长身影没入灯后,只余一抹酥滑,不知是裸腿抑或裸臂。语罢四人齐出,阴宿冥、聂冥途、漱玉节及那血甲门人不约而同逞现奇能,为保命为逐利,剑锋爪劲、气刃掌功由不同方位杀至,更无一处空门!命悬一线,雷奋开毋须再保留,「风卷东溟」、「万乘西川」、「叠嶂终南」、「北阙三春」四式合一,掌劲绕着周身形成径约一丈的浑圆半球,半球内声息俱失,眼睹所见、肌肤所感……仿佛为之一凝,数不清的掌影层层叠叠,构成了生机骤停的奇异空间,透着光晕的半透明掌影穿过头脸身躯,却无痛无觉,似连身体也变的稀薄起来六合原为一芥子,掌碎须弥震乾坤!「四式合一,『天道归余』!」

    气劲迸散的刹那,声音、压力、疼痛、气血翻涌……如海水涌入舱裂,瞬间复原的五感成为最具破坏力的恐怖冲击,四人气血遽涌、真力失衡,由内开始崩坏:漱玉节剑势一偏,失控的劲力却将蛇信般的窄剑「铿!」

    震成数截,她一个空心筋斗倒翻出去,落地时顾不得旁人眼光,赶紧盘腿调息,聂冥途的佛门内功如海水倒灌,疯狂搜寻体内残余的一丝左道魔气,不及盘膝运功,一口鲜血如箭喷出,仰天栽倒!

    阴宿冥只觉劲力一空,仿佛又回到被小和尚采了身子的那个当下,掌至中途人已坠落,挣扎着退回灯笼后,无比惊恐地检视内息,唯恐自己竟在这里被废了功,而那名始终未露面的血甲门之人却飞快退入深林,只听「飕飕飕」的锋锐切削不绝于耳,失控的气刃不知旋绕多久,才慢慢停了下来。

    符赤锦看得美眸圆瞠,一句话也说不出。四人无一不是当世高手,却在雷奋开身前失神,合击之势瞬间崩溃,居然无一幸免。

    (好……好可怕的一式「天道归余」!)雷奋开膝弯一软,勉强支持不倒。若非硬挨一记「役鬼令」,又被雪艳青所伤,「天道归余」的气圈成形之际,四人即应毙于掌下,可惜无力动杀。蓦地肩胛一痛!一柄薄刃「噗!」

    贯出右胸,身后鬼先生嘻嘻笑道:「大太保真是好本事!合七玄宗主之力,几乎留你不住,当真了得!」――卑……卑鄙!

    雷奋开伤怒交迸,不知哪来的气力,铁掌回身劲扫!旋扭之强,竟「铿!」

    一声夹断刀刃,掌缘自鬼先生胸口削过,几乎将他抡了个圈。至此突围无望,雷奋开临危果断,转身扑向悬空索,足下不停,一气踏过崖去!

    鬼先生料不到伤兽发威如斯悍猛,被劈得踉跄倒退,提气复起,忙奔至铁索雄钉处,圈口笑道:「大太保真不够意思。自个儿玩得挺欢,也不招人同乐。」

    唰地一脚踏落,劲贯铁链,踩得不住剧烈晃摇。

    索上雷奋开身子微晃,脚底却像黏在了铁链上头,身子轻飘地随着上下一阵,待摇动稍稍平息,又继续奔跑。鬼先生啧啧几声,「诸位!这条是前往观赏妖刀威能的捷径,由我当先领路,各位也别争抢一个一个地来。」

    双手张开足尖一落,滑水似的站上练。

    雷奋开不顾伤势疾奔,眼看离岸只余数尺,眼前一黑几乎失足,奋起余力一扑,整个人跌在崖上,滚了两圈才勉力撑起。抬头见火光中一人走下铁索,轻功丝毫不逊于自己,正是那个戴着糊纸笑面的家伙,心知到了破釜沉舟的关头,留着铁索,不啻给了敌酋登堂入室的捷径。

    他咬牙钳住胸膛的半截刀锋,忍痛拔出,血淋淋的刃片抵住铁索,对着另一头纵声大笑:「阁下一刀,雷某奉还!」

    鹰眸骤狠,运劲连斫几下,砍得链上火花四溅。对面鬼先生见状,忙倒跃回崖上,大叫:「大太保若失血过多,恐有性命之忧,还是莫操劳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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