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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25

作者:默默猴
更新时间:2018-06-23 22:11:04
又觉颇有道理,男女合欢乃世间至乐,谁不喜爱?只要你情我愿不涉侵凌,嗜色如嗜食般精细讲究,似也非不可告人之事。

    但漱玉节守贞自持,当然不会自作「礼物」,又不知是哪个潜行都的女孩儿倒了楣――耿照目光一凛,冷冷盯着眼前的素裳美妇。

    漱玉节笑意娴雅,装作不解,对伊黄粱道:「大夫这回操刀辛苦,妾身已备妥十数名美貌处子,待大夫兴致来时,再一一召来挑选。」

    伊黄粱摇头。

    「以天雷涎绩脉,不过区区事耳,要你一名美貌侍女赏玩,也尽够了。然而宗主所求,难道仅是如此?你希望那小子恢复到什么程度,是足够吃饭写字,一生与常人无异,还是舞刀弄剑,得以锻炼武艺?抑或练得一身威震武林的绝世武功,登山踏雾指点江湖……这些,都是不同的价码。」

    「这个嘛……」

    漱玉节笑而不答,美眸望向耿照。

    「伊大夫!」

    耿照心神激动,语声不禁微微发颤:「你是说……阿傻不但能练武,还有机会练成一身纵横江湖的本领么?」

    伊黄粱冷笑:「笑话!这有何难?我连砍了一半儿的脑袋都接得回去,别听得那副泪眼汪汪、死没出息的德行!」

    抬望漱玉节,悠然道:「给我半年,能教他持刀上阵,杀得江湖一流好手汗流浃背,莫可匹敌,给我一年,你的潜行都里,包管再没一个是他的对手:若有个三年五载,放眼当今刀剑榜之上,有机会一争岳宸风空出来的位子。」

    漱玉节笑道:「大夫既夸下海口,代价定然不便宜。」

    伊黄粱哼的一声,负手道:「我开的价码一向公道。我在那小子身上花费多少时间,雪贞便留在我身边多久,绝不多耽误她一日。」

    漱玉节笑容倏凝,垂着玉砌似的修长雪颈细思片刻,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断然道:「就依大夫。」

    伊黄粱也松了口气,微露笑容,察觉还有旁人,才又回复那副目中无人的神气。

    看样子这名叫雪贞的女子对他必然重要,为争取她多留一刻,伊黄粱不惜接下再造阿傻的任务。漱玉节看出耿照心中所想,淡然道:「雪贞是伊大夫的爱姬,乃妾身当年所赠,算算也有……十年了罢。时间过得真快,当年之约,转眼将届。」

    伊黄粱仿佛怕她反悔,又将那「雪贞」要了回去,冷哼一声。「这十年来我为你做了多少事,且不说救人医病、配制「蛇蓝封冻霜」等,光是破解那「九霄辟神丹」的药方,难道还不值么?」

    漱玉节笑道:「值!怎么不值?能结交伊大夫这样的朋友,帝门上下铭感五内。我还要多谢大夫宝爱雪贞哩。」――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令遍阅天下美女的伊黄粱念兹在兹,不肯放手?

    耿照不由得好奇起来。又听漱玉节道:「……那少年得伊大夫栽培,实是万幸。却不知嘣舟能得大夫青眼,令武功尽复旧观否?」

    伊黄粱怒道:「他这是心病。谁让你们把岳宸风的死讯告诉他的?就算是骗,也要骗得他爬下床来,奋力振作。最好同他说,你那宝贝女儿被岳宸风抓去了,先奸后杀,杀完了还奸尸,末了砍成十七八段喂狗……我保证三个月内,五帝窟又添一高手耳。

    「现在可好,哀莫大于心死,你给我一块废柴,怎长得出树来?」

    漱玉节心念一动,沉下面孔,冷冷问道:「有谁跟楚敕使说过话?我不是下令让他好好静养,不许打扰么?」

    阿缇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嚅嗫道:「回宗主的话,昨儿少……少宗主来过,说要带敕使大人去捞岳宸风的尸体。她走之后,楚大人便不说话了。」

    「就这样?少宗主还说了什么?」

    「奴……奴婢不知。少宗主说话,奴婢不敢多听。」

    瞧她的模样,琼飞分明说了什么,只是不堪之至,连她们都不敢多口。

    漱玉节气得全身发抖,低声咒骂:「这……这个小畜生!」

    省起还有外人在场,忙收敛怒容,勉强笑了笑:「伊大夫,少时我再与啸舟谈谈,教他莫要灰心丧志。至于他的武功,还要劳烦大夫想想办法。」

    伊黄粱兴致索然,随口应付道:「这桩说大不大,实难索价。这样,无论成与不成,你找个侍女给我。」

    漱玉节喜动颜色,目光越过了耿照,忽露出一丝狡黠笑意,姣好的下颔微抬,怡然道:「大夫见她如何?她是我潜行都的精锐,身手了得,面貌清秀,亦是处子。大夫若合意,我让她服侍大夫。」

    指的竟是绮鸳。

    绮鸳垂首而立,不知是觉得屈辱或惊恐所致,身子不住轻颤。

    (这……实在是太过份了!手下又不是物品,岂可插标陈市、任人品评!

    耿照面色铁青,忍不住握紧拳头,忽明白漱玉节是冲着自己而来。

    她在向他展示支配的权力。即使双方结盟合作,耿照可以任意指挥潜行都收集情报、刺探消息,但这些仍旧是她漱玉节的人,是她欲其生则生、欲其死则死,如忠犬般牺牲奉献,绝无二话的死士。绮鸳、阿纨如是,弦子亦如是。

    为营救绮鸳而得罪伊黄粱,直接受害的将是阿傻。漱玉节料准了耿照必定投鼠忌器,稳稳地踩着他的要害示威,下一回耿照再要插手管她手下人之事时,当牢牢记住今日之痛――(可恶!

    谁知伊黄粱瞥了绮鸳一眼,冷哼道:「处子生涩,是我服侍她还是她服侍我?无趣!你这一个,目光不驯,野性外露,若肯花心思调教,不定有些意思。但白日里我得给你治这个治那个的,没工夫折腾,换个乖顺些的罢。」

    清冷的弦子、爱笑的阿缇显然不合他的心思,索性连看都不看。

    漱玉节也不在意,笑道:「方才我唤的那个,大夫以为如何?」

    伊黄粱略一思索,点头道:「挺好,就她呗。我懒得再挑啦。」

    身后的绮鸳似是恢复镇定,连一旁的阿缇也松了口气。耿照实在听不下去了 ,插口道:「不若先去看看阿傻罢?数日未见,我实挂念得紧。」

    伊黄粱鼻孔朝天重哼一声,肥肥短短的两只手交叠,笼在袖中,冷笑道:「想看?教你看个够。」

    撇下两人,迳自回头,背影浑似一枚穿衣戴帽的白面馒头,看得人饥肠辅辘。耿、漱――人并肩随行,漱玉节没事人儿似的,随口笑问:「典卫大人,你那朋友就叫阿傻么?他无法言语,妾身几次想问其出身来历,他总是一个字也不肯写,连姓名也不肯说。」

    耿照摇头:「他现在没有姓名,就叫阿傻。」

    将岳宸风霸占虎王祠、夺人名姓的事说了,对于阿傻、明栈雪的私情自是绝口不提。

    饶是漱、伊两人见多识广,也听得面色凝重,久久不语。半晌,漱玉节才长叹一声,喟然道:「岳贼行径,便说是「穷凶极恶」,似也太轻啦。幸而伏诛,否则不知还要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害。」

    耿照心念一动,忙问:「是了,宗主,攻打五绝庄时,可有顺利接出上官夫人母女?」

    他本想说出何患子之名,顾虑到有伊黄粱在,又生生吞了回去。倒不是他信不过伊黄粱,只是岳宸风亡故后,五绝庄内尚不知有什么变化,为免拖累何患子,还是谨慎为好。

    漱玉节道:「妾身正要与典卫大人说此事。据潜行都回报,接应行动原本十分顺利,但似乎是那位上官小姐不肯走。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说来,何患子、上官夫人母女都还在庄里了。

    岳宸风已死,五绝庄本就是上官家的基业,上官巧言纵使奸恶,有适君喻坐镇节制,庄内的形势料想不致更糟。后续须利用潜行都的刺探之能,与何患子取得联系才行――耿照一边盘算,忽听伊黄粱道:「岳宸风这么恶,倒是一帖上等药引。」

    停步一指:「喏,你朋友在那儿。」

    三人不知不觉来到一处月门前,院中草木扶疏,小轩窗里,阿傻身着雪白中单,正拈着笔管埋头写字,双手虽仍不住颤抖,握笔的姿势却与常人无异。「阿傻!」

    耿照飞奔而入,两人相见,各自欢喜。

    阿傻双手腕间各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由掌底一路延伸到肘弯,手背上也各有数条长短、方位不一的痕迹。耿照满以为伊黄粱替他切开皮肉接驳经脉,必定留有凄惨的刀疤,岂料疤痕却是极轻极淡的绯樱色泽,若非事先知情、且刀疤两侧留有缝合的痕迹,还以为是被指甲划伤之类。

    「这……」

    他睁大了眼睛,开口时竟有些结巴:「这是几时完成的?怎能……怎能好得这么快?」

    「三天前才拆的线。」

    阿傻打着手势:「她们说大夫整整花了一天的工夫,弄好之后我又昏睡了一天,所以是五天的时间。」

    这样的愈合速度,简直是骇人听闻了,耿照心想。

    但转念又觉理所当然:伊黄粱号称续断如生,除了高超的刀法和令人不觉疼痛的麻药「死不知」之外,还须一帖能迅速止血、隔绝空气,令骨肉自行生合的金创秘方才行,否则伤口出血不止,接得好又有何用?

    「可惜动刀时你正睡着,」

    耿照一边笑,――边打手势:「没能看到伊大夫变了什么戏法,要不学了起来,以后我们俩就靠这帖金方发财啦!」

    阿傻嘻嘻傻笑,不注活动着双手十指。

    经雷劲活化肌肉,原本焦枯的表皮尽褪,新生的肌膺呈淡淡的粉红色,汗毛如婴发般金细柔软,指掌较常人略瘦,更显纤长,灵活度自是远胜从前,但仍看得出僵硬无力,提笔所书也是歪歪扭扭,每一笔活像蚯蚓蠕动。

    耿照拈起未干的宣纸,但见墨迹纵横,却看不出写的什么。

    「阿傻,你都写些什么字?」

    「不是写字,是画画。」

    他指着案上的一本宽册,摊开的两纸对页各绘着不同的器皿,一是豇豆红釉洗,一是青花方花觚,上头插着各式花朵长叶,姿态妍丽、勾描甚工,原来是一本花艺圆册。「伊大夫让我画的,照簿子描,一天要描一百张。他说等我能画得跟簿子里一样好,他便传授我杀那厮的必胜之法。」

    耿照本想再说,瞥见月门外伊黄粱回头就走,漱玉节以眼神示意他出来,随即跟着消失在洞门之后。耿照按着阿傻的肩膀,唯恐他看漏了,一字、一字放慢速度说:「你且安心静养,别想这些。我过几日再来瞧你。」

    阿傻点头,拈起笔管,又再度沉入那个只属于他自己的、与世隔绝的无声世界。

    耿照出了小院,迳问伊黄粱:「大夫!他双手筋脉才刚刚接上,一天要描一百张图,难道不会太过辛苦?」

    伊黄粱冷笑道:「岂止辛苦?天雷涎毕竟是外物,强埋进体内,便似箭镞留在肉里,这一截异物密密地接着掌管知觉行动的筋络,还不是一般的疼。他每动一下,就像有无数尖针在肉里戳了又戳,比死还难受。」

    耿照急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待他静养恢复之后……」

    「……成了个废物再重新练过?你不烦,我还嫌腻歪。」

    伊黄粱怪眼一翻,抢白道:「他残废多年,筋肉早已定型,顺着现有的脉络再长一遍,仍是残废的身架,所有的工夫算白费了。疗残愈断,本是逆天之举,你以为平平顺顺、舒舒服服便能达成么?天真!」

    单手负后,迎风甩袖:「这只是个开始,待他一天能描完一百张工笔花艺图,双手的筋脉、肌肉也复原得差不多,可以开始学本事啦。他这个阴阳怪气的性子,很对我的脾胃,若能有三年的时间,好生学习插花一道,就算岳宸风那厮活转过来,也能教他再死回去。」

    这下连漱玉节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与耿照一齐脱口:「插花?」

    伊黄粱一脸「你们这帮土包子」的神情,冷哼道:「不然我让他描花艺圆本干什么?要看得舒心,还不如画春宫圆算了。插花插得好,杀人没烦恼,岂不如水东注,令人夺魄」?花爵九锡中别有天地,奥妙无穷,懒得同你们说!」

    漱玉节陪笑道:「每次听大夫说话,总是这么出人意表。」

    伊黄粱摇着大馒头似的白胖脑袋,咕哝道:「天地万物,莫不存道,百工<.枫.>技艺<.叶.>中以<.文.>艺术<.学.>为最高,连模拟飞禽走兽的姿态都能入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岂没有值得借鉴之处?宗主,不是我说你,此间慧根,你实不如雪贞矣!也难怪你那个女儿一点灵性也无,看得人没半点胃口,只想打她屁股。」

    漱玉节被他没头没脑地训了一顿,居然也不羞恼,叹道:「先夫见背得早,都怪妾身家教不严,惯坏了孩子。唉!」

    忽听背后一声轻呼,声音颇为耳熟,耿照转过头去,见一名身穿细白衫子的少女端了碗汤药,双颊晕红、容颜俏美,睁大的杏眼里除了惊耗之外,还透着一股莫名羞喜,更添丽色,竟是阿纨。

    「典……典卫大人!」

    漱玉节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红晕更是爬入领中颈根,怯生生唤道:「宗主好,伊大夫好。」

    耿照见她气色红润,登时放心不少,笑道:「阿纨姑娘,恭喜你身子大好啦。我适才去看你,没想却扑了个空。」

    阿纨害羞极了,垂颈道:「我……宗主让我来给伊大夫帮帮忙。我……我先去啦。」

    没等耿照开口,低头快步从他身边走过,连汤药洒了小半碗也没发觉。

    耿照闻言微怔,忽想起漱玉节的话,浑身一震。

    这回伊黄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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