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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1

作者:默默猴
更新时间:2018-06-23 22:11:04
忽从他两臂身侧轰然倾落,锐风呼啸,刮面生疼,旁观众人禁不住退了一小步,漫天乱舞的长短器械一撞上银光便即溃散,薛百胜双臂一振,被逼得也击出两柄薄刃长剑在手,袍袖翻飞,硬撼胡彦之的银波快剑!

    两人均是以快打快,长剑交击声密如骤雨,无一刻稍停;杜平川等顿觉华光刺目若千阳,交闪如电的剑刃回映着猎猎刮动的炬焰,快到连剑形臂影也不见,两人俱包在一团银光之中,战况难以廓清。

    耿照被盘顶石磨压在凳旁,身处战团最中心,看的矫舌不下。不只因为两人的动作太快太精准,攻势犹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防守者却能一一回击,宛若镜映,而是老胡老胡所用尽管是剑招,那泼风似的路数耿照却再熟悉不过。

    (这是……“无双快斩”在老胡手中使将出来,无双快斩不止是快,更可怕的是一剑重过一剑,仿佛前一剑余劲未散,下一剑已狠狠砍至,薛百胜双剑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毕竟是年迈血衰,扬弃内息运化一味斗快斗狠,对风烛残年的老人十分不利。

    蓦地老胡暴喝一声,双剑齐下,往薛百胜肩头处斜斜砍落,劲力之强气势之猛,压得凳脚入地寸许,薛百胜不得不交叉接击,两柄剑猛被压至胸前。

    胡彦之虎目暴绽精光,正要一鼓作气将他压倒,忽地两胁剧痛,竟遭两柄薄刃青钢剑贯入;喉头一甜,一抹鲜血已溢出嘴角。

    薛百胜双手持双剑,正被自己牢牢压制,除非他有四只手,否则如何能够?

    胡彦之强忍剧痛,赫见薛百胜两只袍袖滑落肘间,露出一对铸铁般的黝黑手掌,左右食、中二指间各箝着一柄薄刃青钢剑;而双手的中指与无名指之间,则箝着另外两柄、也就是刺入自己胁下的,与前两柄一模一样的薄刃青钢剑!

    近距细看,薛百胜十根手指的指节比常人更长,骨节突出,指间的肌肉异常发达,布满突疣般的硬茧,尤其是箝着第二对剑的中指、无名指,其扭曲灵活的程度,简直就像第二只、第三只食指一样。

    三指间不但能夹着两柄剑与胡彦之过招,还能在架住来剑的一瞬间,将第二对剑往下分刺,制住胡彦之。

    蛇本无足,若能凭空生出,必是不存在的虚幻之足。

    (原来这就是“蛇虬百足”的真面目!

    胡彦之想起曾在平望都街头见过的卖艺人的手法。卖艺的郎中取八文铜钱来,双手各置四文握起,每每双拳交错、吹一口气,则右手剩三文而左手变五文,如此变换不休,有个名目叫“八仙过海”他私下缠着郎中欲一窥秘诀,郎中将一枚铜钱置于指间滚动,又将铜钱平放于掌心,翻掌朝下而钱不落地。“若胡大爷能练到以掌纹夹住铜钱,这门戏法便是小成了。”

    郎中笑着说。

    “我不信。”

    胡彦之哼笑:“你能用掌纹夹住铜钱?”

    “小人不用掌纹。”

    郎中道:“小人练此道已超过二十五年,掌中每一条纹路都练出了茧子,茧子又化成皮褶,最后竟成了一只小小的皮膜口袋。小人一只掌里能塞入五枚铜钱,八仙过海又有何难?”

    “精通百兵”不过是薛百胜的烟幕,如何罗列在后的各式长短兵刃,以及拢住两只手的宽袍大袖一般,均是惑人耳目之用。――“蛇虬百足”练的,其实是指力。

    不仅练到要持兵应敌,更须灵活如蛇,将兵器在指间自由变换。

    “我服了!”

    胡彦之哈哈大笑,鲜血混着唾沫淌下颈颔;薛百胜默然良久,忽然抬头:“你这路剑法,莫非是天门剑脉的七言绝式‘天阶羽路自登仙’?”

    胡彦之又咳出几口血沫子,无视两肋正插着利剑,豪迈大笑:“差得远了!不瞒前辈,以晚辈内伤之重,使不出‘天阶羽路自登仙’。方才所用乃晚辈自创的一路剑法。”

    薛百胜疏眉一挑。“那是你自创的剑法?”

    “正是。”

    薛百胜难掩错愕,几度欲言又止,半晌才垂眉道:“叫什么名目?”

    语气竟自有一丝萧索。胡彦之微笑道:“叫‘寒雨夜来燕双飞’。我那牛鼻子师父使剑是天阶羽路,飘飘欲仙,老子差得远啦,也只能混作两只傻鸟。”

    薛百胜嘿的一声,拔剑撤手。胡彦之咬牙闷声,仰头滚落板凳,单臂捂着肋下伤口,欲拄剑起身,无奈内外交煎、新旧相叠,又吐出一口鲜血,半身染红,竟难撑立。

    “共是一百四十七招 .”薛百胜淡然道:“你赢了,年轻人。你们走吧。”

    起脚一蹴,石磨翻落地面。耿照被制住的穴道早已冲开,忙一跃而起,直奔出数步才膝腿一软,肩上创口之疼与胸背淤血之痛一起迸发,咬牙撑住疲软的身体,奔过去将老胡搀起。

    五帝窟众人面面相觑,但白帝神君出口无回,何君盼低声凑近杜平川耳畔,粉唇轻合几下,杜平川回头一招手,阿傻便被放下船来。

    符赤锦咬着唇道:“老神君!你一人快意,却要害苦五岛之人!”

    薛百胜冷笑道:“世上也只有你符家之人,没资格说这话!”

    符赤锦铁了心要留人,纤足跃起,居高临下,挥掌拍向胡彦之的头顶。

    薛百胜霍然跃起,右手五指洞穿板凳,就这么提着横挥出去,与符赤锦隔空对了一掌,侧身道:“还不快走?”

    耿照与阿傻一人一边,搀着老胡踏上码头,直奔薛百胜的竹篙小舟。

    薛百胜知她“血牵机”的厉害,提着板凳一指,两人相隔足有四、五尺远,冷然道:“符家娃儿!老夫今日倒要看看谁能留得下他们!”

    符赤锦粉面煞白却忌惮“蛇虬百足”的厉害,不敢近身与他缠斗。

    耿照等三人万般艰难地来到船边,正要下去,水面忽有一道凌厉刀气,呼啸着划水而来,所经之处白浪掀起数尺高,眼看就要将三人劈成两半!

    “留神!”

    薛百胜感应气机,未及回头,抢先飞起一脚将石磨踢过去,转身时人已纵出,左掌指间带风,“呼!”

    一声甩出一杆卅六斤重的九曲月牙戟,右手板凳径向刀气扫去!

    耿照等三人及时趴下,刀气自头顶掠过,轰然一声,石磨、曲戟应声两分,薛百胜挥凳一格,整个人被撞得倒飞丈余,落地时不由得踉跄几步,咬着一口鲜血稳住身形,手中木凳一停,倏地四分五裂!

    “退……退下去!”

    他手抚胸口,让耿、胡等三人先退下码头,一张黝红亮的面皮涨成紫酱色,浑身剧烈颤抖,似忍受着极其巨大的痛苦。杜平川看出异状,扬声道:“老神君!可是丹效过了?”

    符赤锦蹙眉道:“应是为挡那一刀,提运内力超过八成功力,辟神丹的效力压不住了。”

    想起一事,提声叫道:“快盘膝坐下,散息于脉!你越是运功抵抗,不但白受痛苦,更将催化雷劲,后果不堪设想!须借外力方可压抑。”

    脚步细碎,绕过了胡彦之等,直往码头行去。

    薛百胜盘腿调息,忍痛一挥袍袖,厉声道:“不……不比!你练那歹毒阴损的武功,还想拿……手碰一碰老夫?滚开!”

    符赤锦停下脚步,惨白的脸上兀自挂着一丝狠笑索性闭口不语,却不似要落井下石。

    河面那条渔舟越来越近,转眼靠上岸来,船头一前一后立着两人:后头那人身形胖大、黑如锅底,斜背着一只巨大的乌漆刀匣;而前头那人生得魁梧雄壮,目似伏威,一身黑袍玉带、披风飘扬,犹如微服出巡的功臣武将,头顶却以一只金冠束发。

    豪迈的燕与书生气的包巾玉钗合而为一,普天之下唯此人不显轩格,正是镇东将军麾下武 首席、威震东海的<八荒刀铭>岳宸风!

    船未停梢,岳宸风 着杀奴跃上码头,撇了一眼薛百胜的狼狈模样,微笑道:“适才不知是老神君在此,这一刀竟未留刀。误伤了老神君,在下好生过意不去。”

    薛百胜面上紫气大盛,嘴唇青白、浑身剧颤,已无余力斗口,苦苦咬牙忍受,不吐一句示弱的言语。岳宸风双手负后,清了清喉咙,朗声笑道:“刚才是谁说要放人的?”

    众人皆不敢出声。

    符赤锦妩媚一笑,妖妖娆娆地福了半幅,咯咯笑道:“谁敢呀?不过就是有人犯浑,一时得了失心疯。所幸主人神功盖世,一举擒贼,奴家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瞟了众人一眼,见薛百胜自顾不暇,三岛中除了自己,更无第二名能震慑全场之人,领头盈盈下拜:“红岛神君符赤锦,恭迎主人圣驾!”

    杜平川犹豫片刻,也对何君盼使了个眼色,率黄岛众人躬身道:“参见主人!”

    岳宸风哈哈大笑,一挥披风:“都起来吧!诸位不必拘礼。”

    大步走下码头。

    行过薛百胜身过时,见他浑身不住颤抖,不知是因为痛苦太甚,抑或受不住这般献媚场景的屈辱。岳宸风勘误人消轻轻一脚,便能踢死这麻烦之至的老东西――即便没有“九霄辟神丹”的禁制,薛百胜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此时此刻,杀死这顽固的老儿也许才是仁慈太过。晚过两天再发丹药给他,足够他一整年安分了――如果到时,他还没被雷劲贯体的痛苦给弄疯的话,岳宸风心满意足的笑着,负手走向今晚的猎物。

    瞥见岳宸风的一瞬,胡彦之忽然懂了。

    脑海中电光石火的一掠,他想起当日在云上楼时,耿照所转述的阿傻之言。

    阿傻的大哥与岳宸风最后一次约斗折戟台,阿傻兄弟俩身无长物,只能以岳家列祖列宗的大牌做抵押。阿傻的大哥说:“……这回,我押的是我的姓名,你赢,从此这木牌底下的名和姓归你。这,够不够份量?”

    岳宸风回答道:“你早两个月来肯定值,不过我近日才杀败盘据环跳山的五帝神君,降服人称<伊沙陀之魔>的摄杀二律仙,身价暴增,一条姓名只怕不够。”

    阿傻读的是唇语,以他当时的阅历,不可能判别“环跳山”与“五帝神君”是什么,因此记的是同音异义的别字,并把“神君”错记成了“神兵”而后在云上楼当众诉冤,耿照译的便是同音别字,老胡因而错失了是关键的环跳山、五帝等词语。否则以其见闻广博,早发现了两者间的牵连。

    ----我近日才杀败环跳山的五帝神君,身价暴增。----五帝窟绝迹多年,说是被正道中人消灭……这才毁了与外界互通声息的唯一关哨,从此再无人能出入星罗海。

    江湖传言并没有错。有一名<正道中人>不知以什么方法打败了五帝窟的五岛高手,迫得他们封关退隐,绝足江湖。但这则流言只说对了前半截,后半截却不为人所知:这名正道高手以不知名的法子,控制了五帝窟,使七玄之一的邪魔外道成为其私兵,暗中干着杀人越货、剪除异己的勾当!

    当然老胡的判断也没有错。无论是镇东将军府或赤炼堂,都不可能与七玄勾结。

    ----勾结这帮妖魔鬼怪的,是岳宸风胡彦之咳出几口鲜血子,冷笑道:“岳宸风,你与外道勾结,不怕慕容柔知道了,要砍你的脑袋?”

    岳宸风哈哈一笑,点头道:“胡兄说得极是,故而今日之事,万不能教将军知晓。”

    胡彦之“呸”的一声,一抹唇际的血渍。

    “岳老师笑得这么无耻,肯定要杀人灭口了。”

    “那到不是。”

    岳宸风环抱双臂,抚颔笑道:“耿照是刀皇传人,又通晓妖刀之事,背上背的物事这般紧要,非但不能杀害,还须尽力保护;若能供出妖刀种种,慕容将军便能<私藏妖刀,图谋不轨>的罪名,抄了白日流影城。比起妖刀,这个籍口更是万金不换,价值连城。”

    胡彦之心想:“赤眼与小耿之事传得好快!这可不妙。”

    以赤炼堂与镇东将军府勾结之深,料想今日赤炼堂围朱城山之后,横疏影势必要给个交代;岳宸风若一直埋伏于左近,得知此事并不奇怪,甚至原在意料之中。

    岳宸风续道:“至于那位阿傻兄弟,我俩虽有些小小的不愉快,到底也是旧识一场。当年我既未杀他,今日也不忙着杀。”

    顿了一顿,微笑道:“今夜非死不可的,只有胡兄一位。”

    胡彦之心中一凛:“他原不必杀我。如此着意要杀,其中必有蹊跷。”

    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俯,又咳出血唾。岳宸风抱臂冷眼,笑意渐凝,鼻端重哼了一声:“你笑什么?”

    “笑你冤哪!”

    老胡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拍拍胸口缓过气来,一指周围众人,斜也而笑:“你老底都翻出来啦,还弄出这么一大家子劳师动众的,要还杀不了我,抓不到这两个小的,不知会不会很呕?”

    岳宸风面色不变,老胡 唇长啸,林中忽冲出一条巨大的乌影,四蹄放开人立而起,咆声犹如虎啸,吼得所有的马匹都腿软跪地,功力销差的人也抵受不住,捂耳栽倒。

    耿照看得一怔,旋即喜道:“二哥!”

    原来策影极通灵性,他身形巨大,若与老胡、小耿同行,恐怕难以蒙混下山,故一路独行专走山陵险道,有时赶在三人之前,从远处山峰上眺望监视;有时又远远跟在后头,循着气味追踪,俨然是一名追迹高手,随后保护三人。

    老胡与他搭档已久,默契甚深,若无哨声信号,又或老胡失去意识、无法自保,否则策影决计不现身,为三人守住最后的一条退路。

    策影冲进人群里,蹄飞口咬、迅捷如风,黑夜中看来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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