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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0

作者:玄色
更新时间:2018-06-23 22:09:43
起提出质疑,若是传将出去,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见这少年捧着碗思索了起来,扶苏也没有把话说透。因为他知道,少年必能领会他的意思。

    果然没过多久,少年便幽幽一叹道:“原来如此。”

    扶苏满意的点了点头。白起杀了降卒四十余万,固然造成了赵国自胡服骑射之后的骤然衰落和低迷,但也让其余六国起了兔死狐悲之心,同仇敌忾。那四十余万的降卒,若知道是必死的下场,谁又能够甘心弃械投降?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秦国再讨伐他国,所受到的抵抗都是非常顽强的。

    “怪不得......”少年喃喃道,也明白了为何秦王政每灭一国后,不杀王公大臣,也是为了那统一大业着想。

    “父王此举,虽短期内有所隐患,但若吾强秦延续,六国余族不足为惧。”扶苏淡淡的说道,话语中的淡然气势十足。

    少年眼中依旧有着忧虑,但他却再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闷头把碗中的莲子羹一口口喝完,这才抬起头来,对扶苏微笑道:“{这羹无事,可用。”

    扶苏这才拿起调羹,喝了一口已经变凉的羹,表面上毫不在意,实际上心里各种不爽。

    这小子,不会是故意有意不让他吃热食,故意整他吧?

    扶苏站在靶场,先是接过自家伴读递过来的骨套在大拇指上,又接过一把紫衫木角弓,和一枝白色隼羽箭,两脚开立与肩同宽,侧身左肩对准靶位,微眯双目沉心静气。

    抬手,搭箭,扣弦,开弓。每个动作都做的无比流畅自如游刃有余,动作优雅赏心悦目,一举手一投足的气度风范彰显无遗。

    “刷----”箭矢射向靶心,穿靶而过,扶苏即使不用去确认,也知道力度应该正好让靶子背后刚刚露出白色箭头。

    “白矢。”少年在扶苏的背后有递来一堆箭矢。

    扶苏拈起三支箭矢,三矢好不停歇地连续而去,矢矢中的,箭矢与箭矢相衔,连珠得看象是一根箭。

    “参连。”少年的声音中语带赞赏,同时瞄向靶旁怯怯而立的小男孩,眼中带着冷冷的警告。

    扶苏又拿起一支箭矢,搭在弦上凝视了许久,才缓缓出手。

    这根箭矢是朝高处而射,箭尾和箭头并不在同一条水平面上,速度并不快,平稳前行徐徐前进,最终也同样正中靶心。

    “剡注。”少年的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崇拜,前两种射艺他也可以做到,但这一手剡注却是最难的。之前的白矢和参连因为速度够快,所以风向并不起决定作用。剡注既要找好角度,也要对风向有正确的判断,少年自认还不能做的这么完美。

    “襄尺。”扶苏淡淡的说道,眼角余稍瞥过那又站得近了一些的小男孩,并未作任何停留便收回了目光。

    襄尺,臣与君射,不与君并立,应退让一尺。少年站在扶苏身后一尺之处,弯弓搭箭,完全模仿着扶苏的动作。弓弦铮的一声脆响,箭矢离弦而去,干净利落的正中靶心。

    “善。”扶苏浅笑赞扬道。

    少年恭敬地收弓而立,为扶苏又呈上了四支箭矢。

    君子六艺中的射,是五射,分别是白矢,参连,剡注,襄尺和井仪。井仪便是连射四矢,扶苏收弓而立,少年看着正中靶心的那四支箭矢,上下左右排列的正好像个井字。

    “公子射艺精湛,毕之佩服。”少年说完这句话后,招了招手,一旁的侍卫便打算跑到靶位处,取下靶心上的十支箭矢。但在侍卫动手之前,那个一直旁边观看的小男孩竟先一步跑了过去,费力地踮起脚把一支支箭矢都取了下来,然后噔噔噔地跑了回来。

    扶苏见状微微一笑,又拿过一个箭筒,递给了少年道:“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之,揖镶(足字旁,没查到)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毕之,该汝了。”

    少年撇了撇嘴,也不去提醒自家公子居然对他说这些他已经知道的话,而是故意提高了音量,想也知道是为了让谁听到。

    拿起手中的黄杨木角弓,少年与扶苏交换了个位置,刚要打弓射箭,一旁的扶苏却伸手过来,主动帮他调整姿势,顺便还指导他何处用力,何处勾弦,如何才能射出有力而准确的箭矢。

    少年的眉梢微微抽搐,他即使射艺不如自家公子,但也不是初学者,至于这样吗?

    想到最近上课之时,扶苏总是朗诵书籍的时候声音洪亮,想必也是和这个总在窗根底下偷听的小男孩有关吧。

    可是小公子胡亥被秦王勒令不许读书习字练武,这个已经是宫里所有人都有的默契,大公子这样做虽然不会有违秦王旨意,但若是被人抓住把柄,总归是不好的。

    “公子......汝违规了......”借着扶苏靠过来指导他的姿势,少年压低声音劝道。

    “规则?何人所言为规则?”扶苏勾唇一笑,语气极为讽刺。他已经过了崇拜父王的年纪,开始质疑父王所下的每一道命令,虽然不能公开反抗,但做做小动作阳奉阴违还是可以的。因为大庭广众之下耳目众多,扶苏也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淡淡道:“他是我弟弟。”

    少年便不再说什么,僵硬着脸上的表情任由扶苏把他当成教学样本摆弄着。

    抱着箭矢站在一旁的小男孩,偷偷地站得更近了一些。

    扶苏坐在军长中,一边用布帛檫试着伴随着他多年的青铜玉首剑,一边是不是看一眼在一旁低头沉思的青年。

    “毕之,汝回咸阳吧,吾在此有蒙将军照看,无事。”扶苏盯着剑身上的菱形暗格花纹,神情自若地淡淡说道。

    时间如流水,当然的少年已经长成为青年,他的父王已经升级为父皇,他也由公子升级为大公子,但和毕之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自称却从孤降到了吾。扶苏抚着剑身微微一笑,他知道他的伴读在纠结什么。

    今日咸阳来了一封家书,甘氏宜阳王病危,昭其子回咸阳侍疾。而毕之却不放心他一个人在上郡,所以正在左右为难。

    扶苏见青年还在默不作声,便叹了口气道:“此事还是怪吾,若是顺着父皇,也不会被贬至此,害汝一同随行。”

    “大公子折杀毕之了。”青年俊秀的脸容上浮现苦笑。始皇帝回到咸阳宫之后的一次酒会上,淳于越对于始皇帝推行的郡县制不以为然,建议遵循周礼实行分封制。这个建议遭到了李斯的驳斥,和始皇帝的不满,直接导致了淳于越的罢黜。身为他的弟子,扶苏因为这件事上书,强烈反对,便被始皇帝派到了上郡去做蒙恬大军的监军。

    扶苏的视线落到案头上静静躺着的青镇圭上,似有所感地长叹道:“那何为法度?何为规则?是君父所言?是智者所言?还是圣人所言?”

    青年保持缄默,那双细致的眉深深地蹙了起来。

    扶苏轻哼一声,冷冷一笑道:“规则,本就是给一些人遵循,给另一些人打破的。但是没有能力打破规则的人妄想挑战规则,就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大公子......”青年焦虑地唤了一声,忧心之色溢于言表。

    扶苏摆了摆手,收敛了情绪,淡淡道:“毕之此次回咸阳,也顺便帮吾查看一下咸阳的动静,吾被困于上郡,遮蔽耳目,倒是极为不利。”

    青年脸上闪过数般情绪,最终化为一叹,低头虔诚一拜:“殿下,请多保重......”

    扶苏点了点头,知道青年只有在态度极其郑重到时候,才会唤他殿下。

    看着青年倒退着离开军帐,最终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扶苏不免的恍惚了一下。

    这个父皇亲手送来的伴读,已经在他身边形影不离地待了许多年了。

    认识他的人生,已经比不认识他的人生长了。

    扶苏勾起唇角,擦好了剑后收剑入鞘,随手拿起案头的那面青镇圭。

    微曲食指,弹了一下那面冰凉的圭面,听着青镇圭发出的清脆玉制声,扶苏喃喃自语道:“老伙计,现在我就剩下你了......”

    扶苏睁开双眼,嗅着月麟香清幽淡雅的味道看着素白的天花板,久久回不过神。

    他这时才醒悟,那军帐中的离别,居然是他和毕之到最后一面。

    规则......果然是很难打破的吗?他失败了,胡亥也失败了......

    “皇兄,你醒了?”胡亥一直在床前守着扶苏,见他睁开眼睛,立刻关切地俯过身来。

    “嗯。”扶苏简短的回应着,又闭了闭眼睛,才渐渐恢复了神智。

    胡亥把一旁燃着月麟香的博山炉熄灭,又打开窗户和空调给屋子里换上新鲜的空气,看着自家皇兄的赤色眼瞳中,透着一股担忧之意。月麟香是以唐时的御用香料月麟香为主料再多加一分三柰,藿香,藁本等香料调配,就会成为一种可以影响人梦境的奇异香料。只是使用的时候,会给人带来一些小小的后遗症,心绪很容易受到影响。

    扶苏深深地吸了口冰凉的空气,精神稍微好了一些。他最近不断地用月麟香入眠,就是想要影响毕之的梦境,想让他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刚刚的那些梦境,毕之应该也陪他一起重新经历了一次吧?

    只是......扶苏喟叹的闭上眼睛,无论怎么用月麟香,他可以回忆的人生还是非常短暂。

    是啊,他还有什么可怨恨的呢?毕之的人生已经有两千多年了,而他在的时间,对于毕之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十几年而已。

    “皇兄?”胡亥抿了抿唇,担忧地唤道。

    扶苏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半晌之后,才缓缓启唇道:“把那块青镇圭,给他送去吧。”

    胡亥闻言一怔,虽然皇兄并未言明“他”是谁,但他又怎么可能认错?

    虽然心中有无数疑问,但胡亥还是点了点头道:“是,皇兄。”医生竖着兔子耳朵,疑惑的看着快递盒子里的青镇圭,刚刚老板已经跟他说了这个东西究竟有多么珍贵。想起之前拍卖会上拿回免死牌的事情,医生不解的问道:“老板啊,我怎么觉得,扶苏那家伙是在帮你镇厌乾坤大阵呢?不光不阻挠你拿回免死牌,这都给你送来了第十一个帝王古董啊!”

    老板抚摸着青镇圭那冰凉的玉质表面,这几日在梦中反复地重现那久远岁月的记忆,让他无比怀念这块青镇圭,意识都没有听清楚医生在说什么。

    知道医生又重复的问了一遍后,老板才幽幽一叹,怅然道:“因为他知道我肯定很难下决心把第十二件帝王古董埋入地下,索性其他的,就成全于我了。”

    “第十二件帝王古董?你已经找到了?是什么?”医生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老板垂下眼帘,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赤龙服。

    医生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在猛然间理解后,膛目结舌。

    小剧场

    胡亥:皇兄,怎么你每次出场大部分都是坐着的啊?

    扶苏:......

    胡亥:咳,没什么,我去给皇兄叫外卖,今天想吃什么?

    扶苏:蟹黄汤包,水晶虾饺,叉烧包......

    胡亥(掏手机):原来皇兄之前就很宅

    第十二章哑舍.乌金鼎

    天上的乌云遮天蔽日,骤起的狂风卷着漫天的鹅毛大雪横扫大地,汤远下了公共汽车,谢绝了同车的好心大婶让他到对面家里坐坐避避风雪的邀请,紧了紧身上的小羽绒服,确认手中的两根糖葫芦还有那包点心没有掉下去后,便一戴帽子闷头冲进了风雪中。

    “哎呦!这是哪家的大人这么狠心,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啊……”大婶的唠叨逐渐被风雪吹散,再也听不清了。汤远抹掉一把脸上粘着的雪水,立刻小脸就冻得跟苹果一样红彤彤的。

    每次进城赶集都会懊恼为何他会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汤远各种敢怒不敢言,谁让他是想出门的那一个,不像家里那位祖宗都不食人间烟火了,更何况他也不敢让那位祖宗出门啊!

    又冒着风雪沿着山路走了许久,汤远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但一个人走山路却完全不害怕,甚至还熟悉这里的地形。即使风雪大得迷眼,他也能轻易地避开路面上的塌陷大坑或者冒出来的尖锐石头。又往山林深处奔了十几分钟,在绕过一片密林之后,汤远便看到了那个自己熟悉的小屋在一棵老槐树下露出了一角房檐。

    这个小屋很不起眼,就像是普通的农民在大山里修建的白墙红顶的瓦房一样,只是因为上年头了房顶瓦片上的漆剥落了一些,白墙也灰扑扑的,看起来就像是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一般。

    汤远看到了小屋之后,并没有减速,反而越跑越快,眼看就要撞到屋外的栅栏时,他伸出小手在栅栏上一撑,小身体变轻巧地一个前空翻越过了栅栏,双脚砰的一下完美地落地。

    “十分!”汤远挥舞着小拳头,骄傲的挺胸。

    然后又有砰的一声响起,他低头一看,立刻苦瓜脸了赶紧捡起因为动作太大而掉在地上的糖葫芦。幸好他买的时候让店主在外面多包了层牛皮纸,这才没有弄脏。

    汤远抖了抖身上头上的雪花,这才推门进屋。漫天的风雪被一扇木门关在了他身后,让他马上就暖和起来。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脱衣服,羽绒服、外套、毛衣、保暖衫……等他走到屋后的小院时,身上就只剩下一个小背心和大裤衩了。

    汤远捧着两根糖葫芦和那包点心,欣赏着这即使是看多少遍都会在心底暗自惊叹的景色,摇摇晃晃地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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