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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9

作者:暂无联系方式
更新时间:2018-05-22 12:00:00
冲突就发生在乡民和教民之间。传教士禁止他们的教民参与任何形式的祭祖活动,也禁止他们给各种典礼和节庆仪式捐款,在乡村,这是他们艰苦贫乏的生活中唯一的娱乐。这造成了中国基督徒和其他社群的分隔,也增加了别人的负担。既渴望拯救灵魂,又想要维护账簿,传教士们常常因皈依者的增加而深感满意,即便他们是些社会渣滓――中国人将这些寄生虫称为“吃教者”――以及那些并无向善之心的家伙(他们入教不过是想在土地争讼中占点便宜)。

    在宁波(罗伯特。赫德就是在那儿得到他在中国的第一份差使的),几乎所有中国新教教徒都直接受雇于那些让他们“皈依”的传教士。借此表明:基督教能让他们得到工作,并且工作也很安全。

    到了1890年代,在机智巧妙而又分布广泛的反教宣传的故意煽动之下,人们对那些吃教者和传教士产生了憎恨,这些宣传品免费发放给那些当铺的主顾,他们广泛分布于江西、湖北、河南、湖南、山东和直隶。大量小册子以某种保证能激怒中国读者的方式描绘了基督教传教士的私人生活和宗教习惯。罗伯特。赫德曾提到过一本这样的小册子:“非常巧妙……一个真实与错误的古怪混合物。……它明显是一位饱学之士的大作,我敢肯定:如果它不是出自一位文人之手的话,许多人恐怕更愿意将它束之高阁。”小册子谴责基督徒纵容乱伦、兽奸、阉割小孩,并利用魔法达到邪恶的目的。这些勾当,据说中国基督徒也对别的中国人干过。

    中国人被告知,传教士使用迷药以使教民皈依,药是用胎儿制成的,他们开办孤儿院不过是为了搜集婴儿供他们食用。慈禧似乎多少相信了这些指控。她对一位宫女说:“传教士还拐走中国的穷苦小孩,挖出他们的眼睛用来做药。”她的评语倒是反映出:她对基督教懂得的是多么少,她在形成自己的思想和看法时对顾问们的依赖又是多么大。虽然她很好奇,但她缺乏一颗善于分析的头脑。如果足够经常地告诉她某些事情,她还是会承认它是真的。她的看法在当时的中国很正常,儒家士大夫和翰林学士之流也持有同样的看法。就连杰出的曾国藩,也鄙视所有的外国人,特别是基督徒。慈禧一生都被困在紫禁城和颐和园里,她没有理由怀疑她的大臣和将军告诉她的事情。她只能通过他们的眼睛去看世界。

    印行和分发这样的小册子,使它们遍布各省,这需要相当雄厚的财力。没人知道到底是谁在为这场宣传战买单,不过在这样一种方式的刺激之下,排外反教的怒潮在19世纪末风起云涌。传教士和教民被袭击、被谋杀,教区财产被毁。在1890年代,中国的全部18个省都爆发了反传教士骚乱。传教士们被指控为密探、奸商和享乐主义者。

    1891年,反传教士骚乱横扫长江下游流域,紧接着是1895年在四川爆发的反教骚乱,次年,又有11名男女老少在福建被屠杀。英国威胁:如果中国政府不能惩处对此负有责任的地方官员,英国就要武力干涉。北京屈服了,将四川巡抚和6 名其他官吏革职的革职、降级的降级,处死了31个农民,另有38人被监禁或遣戍。诏书的发布清楚表明:任何对外国传教士、教堂和教民的进一步攻击将不会受到宽恕。另有上谕警告地方官员:如果他们那里发生进一步的事变,他们将要为此承担责任。毫无疑问,这些一系列旨在安抚西方的努力,是一个依然由温和派所控制的政府作出的。这个信息响亮而清晰地表明:从现在起,基督徒将受到皇帝的保护。光绪皇帝和太后都坚定地支持这点。

    其结果就是,在一些像山东西部农村这样的地方,地方官员再也不愿意冒任何风险和传教士及其教众正面对抗,有大量中国人开始皈依基督教,他们要么是为免受本地仇人的伤害而寻求传教士的保护,要么是为了逃避地方官员大范围的犯罪指控。整个强盗集团都把他们置于天主教牧师的保护之下。在乡村,面临诉讼的对立双方,为了在衙门的公堂上获得法律上的优势也纷纷接受洗礼,教区牧师不管愿不愿意,也会为教民辩护,就他们的案子向政府官员施加压力,或者要求省府施压,甚至通过主教捅到北京的使馆那里。基督徒势力的每一次示范都会吸引到更多的皈依者,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品行恶劣。山东巡抚李秉衡将军称他们为“草民”。

    一个恶性循环开始了,个别传教士在这种性的鼓励下,开始滥用他们现世的权力去增加他们天国的红利。自信有本国政府的军事后盾,许多天主教和新教传教士为他们不断增长的影响力而自鸣得意,对中国的所有事情都觉得自己有优越感。满清政府甚至屈服于这样的要求:中国的天主教主教要享有和总督相同的级别,就像李鸿章一样。

    山东正在成为德国的势力范围,那儿最恶劣的罪犯是德国天主教徒,他们在国内代表着一个强有力的选民集团。1896年,山东发生了针对中国基督徒的广泛攻击,肇事者是一个自称“大刀会”的团体,这个组织活跃在土匪出没的西南地区,和江苏接壤。这激怒了德国天主教徒,因而成了一次李秉衡巡抚严重关注的事件,他首先要确定的是:这个“大刀会”是不是一个像“白莲教”(一个被禁止的热心排满的社团)那样的秘密帮会,或者,仅仅是一支罗宾汉式的乡村义务纠察队。因为他们执行类似的宗教仪式,所以传教士认为他们是白莲教的死灰复燃。白莲教是中国一个老资格的秘密社团,可以追溯到12世纪,在13和14世纪抵抗蒙古可汗对中国占领的斗争中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后来又支持明朝抗击满洲人,并在1774年和1794年举行了两次起义,试图将满洲人赶出中国。1813年,白莲教的军队试图夺取紫禁城,还差点儿成了功。每一次失败都导致了恐怖的报复,到了19世纪中叶,有如此多的白莲教首领被斩首,以至于整个组织只能转移到地下生存,虽然它的成员在继续密谋反对大清王朝。

    白莲教成了其他许多秘密帮会的一个典范。在根子上,它是一个有着强大的佛教和道教基础的农民社团。道家学说对于智者愚夫皆有吸引力,它的暧昧、玄虚和宁静,吸引了学者、艺术家和诗人,而升斗小民则将它玄妙的格言,照其字面理解为引领穷人走向永生的向导。那些神秘的宗教仪式,在那些穷愁困苦的信徒中建立了信心,在艰难时期吸引着新的成员。为了保护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家人,也为了达到精神上的和谐,白莲教的成员操练各种技击,从“太极”到“武术”。某些首领还拥有非凡的技艺,敏捷矫健,力大无比,几近神奇。有些人则专攻原始宗教的咒语,为的是获得中国神灵的护佑,抛撒魔豆以召唤神兵。新来的乡民相信:只要他们刻苦练习、吃正确的食物,就能进入一种通灵的境界。为了使他们的精神处于良好的状态,还要背诵适当的咒语。通过吞下驱邪符,他们就能凌空蹈虚,遁迹于无形,虽蛇蝎毒药、刀斧枪矛,不之害也。

    第五部分北京之围第77节草民(2 )

     然而,李秉衡巡抚发现:大刀会和白莲教有非常重要的不同。大刀会并不搞阴谋诡计,他们只是一支由农民和本地土豪所组成的乡村防务力量,为了抵御强盗的盛行,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装作是基督徒以逃避惩罚。他们并不排满,而是反教和排外。除了武术,他们和排满的邪教毫无共同之处,他们的武术是跟那些在乡村拳击场上巡回表演的武师学来的,用来对付强盗的进攻或其他麻烦。这些训练和超自然力量毫无瓜葛,只不过是一种肉搏形式,让身体变得坚韧强硬,使得普通的刀剑枪矛比较难以刺穿而已。某些咒语和法术也被使用,但那只不过是为了最后一搏而创造出一种积极的姿态而已。

    因为他们并没有排满的政治目标,和颠覆性的宗派势力也没有任何瓜葛,大刀会便受到了李秉衡巡抚的宽容,让他们作为一支非正式的乡村民团。巡抚大人已经下令,要他们消灭山东西南部的强盗,还派出一位名叫毓贤2 的满人地方官作为代表,协助剿匪。巡抚大人和按察使毓贤都对大刀会平定强盗的成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疲于奔命的省军也由于他们的成功而松了一口气。这使得他们动了这样的心思:或许可以在谨慎的满清朝廷的默许下,利用大刀会作为一支非正规秘密武装的核心。

    在他漫长事业生涯的早期,1880年代中叶,他还是个军事指挥官的时候,李秉衡就曾在中法战争中使自己名扬天下,在中国人的凉山大捷中贡献甚巨。在印度支那,他就观察过一支游击部队“黑旗军”行动,那是在广西和北圻(此地以暴利走私闻名)交界处的一次三方联合军事行动,李鸿章的指挥官左宗棠将军把黑旗军征召了过来,作为一支秘密的游击军帮助中国人抗击法军。他们渗透到法国人的阵地,并且在河内华商的帮助下在法国人的防线背后自由活动,以一个犯罪组织的灵活性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们本来就是这么一个组织。为了鼓励他们,满清政府为每个法国人的脑袋出了一大笔赏金。神不知鬼不觉地行动,再加上法律也对之鞭长莫及,黑旗军得以能够执行捣乱和暗杀行动,而不必担心激起国际社会直接针对北京的反弹。他们是笔糊涂账,可以一赖了之。

    在中日战争期间,李秉衡作为山东巡抚,目睹了自己辖区内的中国正规军的溃败,这个教训给了他太多的思考。这时候李秉衡已经65岁了,不再是个鲁莽冲动、懵然无知的初生牛犊,而是一个深沉老辣的行政官,有相当的组织才能,小心翼翼地表现得诚实正直,是个够廉正、有效率、肯担当的男人。“余为朝廷效力,凡二十五载,”他写道,“所积蓄者,负债银二万两而已;厨下之米,殆不足一月之储。”他对那些投身于义务警察的农民深怀感激。那些关于黑旗军的经历教给他:这帮义务警察作为非正规游击军所发挥的作用,或许能够为铁帽子们驱逐所有外国人的计划提供一种颇有价值的手段。所以,他想方设法通过按察使毓贤为大刀会推波助澜。

    大刀会开始一直把强盗们枷送地方官过堂审问。当地方官对这些案子穷于应付的时候,他们就请求简化审判,就地砍头了事。毓贤谨慎地称赞了他们的做法。有一次,他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算命先生,参加本地的一次庙会,在那儿,他可以仔细观察大刀会,查视他们与日俱增的声望。他们的人数大增,已经越过边境进入邻省。至少达三万人――有人说已达十万之众。毓贤开始静悄悄地将大刀会最精干的成员吸收进省属民团组织的一个特殊单位。

    辖区内一个最大的土匪团伙,匪首名叫岳二米子,他指挥着三千玩命的穷苦农民劫掠本地村庄。当大刀会把岳二米子抓住并砍头之后,他的数千名追随者转眼间全都成了天主教徒,然后他们就奚落大刀会,说他们所谓的能抵挡刀剑枪矛的本事纯属瞎扯,中国的异教神灵压根就不管用。这使得这场争吵演变成了撒尿比赛,那帮天主教徒决心要赢得这场比赛。他们开始了一场正式的诉讼活动,宣称大刀会毁坏了他们的教堂。争吵蔓延到了江苏境内,在那儿,战斗以教堂被焚烧、教民被洗劫而告终。外国传教士撤走了,在李秉衡巡抚的命令下,按察使毓贤被迫出面干涉。他将两个最著名的大刀会首领抓了起来、杀了头,此事就这么平息了。其余的人,全部允许回家,没有别的大刀会成员受到惩罚。

    此事发出了清晰的信号:乡民们只要不排满,就可以组织他们自己的义勇队,并可以为所欲为然后逃之夭夭,甚至包括迫害天主教徒,只要他们不会激怒外国列强而给北京制造麻烦。于是乎,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乡村防务力量有了戏剧性的增加。尤其是和直隶省接壤的边境地区那些最贫穷的乡村。1897年11月,巨野县一个名叫薛田资的德国牧师,特别好斗,引起了当地乡民的愤怒,一天夜里,一队前来刺杀他的武装村民,误将另外两位睡在他卧室里的德国传教士给杀了。而薛田资,因为把自己的卧室让给这两位朋友,自己睡到了仆人的住处,而躲过一劫,并成了一场国际危机的中心。

    德国一直在寻找借口以强占山东的胶州湾作为自己在中国的海军基地。北京的德国公使海靖男爵,正需要找个法子挑起一次事变。此刻碰巧正在柏林的安治泰主教敦促外交部,就巨野传教士被杀发表一篇外交照会。沙皇尼古拉二世发来电报,答应俄国到时候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有了这样的担保,威廉皇帝派出了一支海军编队,去夺取守卫着青岛市的要塞,并占领胶州湾。12月,增援部队随后赶到。

    李秉衡巡抚力请北京应战,但遭到拒绝。他发现自己面临着强大的压力,因为德国公使馆试图将传教士被杀归咎于他,并把他从现在的职位上赶下台。他们知道他憎恨外国人,并且相信:他一直在怂恿遍及乡间反教暴行。李秉衡还一直阻挠德国人努力取得在山东采矿和开设工厂的权利,对于柏林来说,这可是桩比两个传教士的厄运要大得多的事件。作为对他们被杀的补偿,德国提出的要求是:获得在山东建造铁路及开办煤矿的专有权,在胶州湾建造军港的权利,补偿给受害者家属6 ,000 两白银,还有,让李秉衡巡抚滚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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