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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下霸唱
更新时间:2018-05-08 15:00:00
蒙了,还一直想找冲锋枪,被胖子一说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内地,什么武器都没有。

    天上大雨如注,身上都淋得湿透了,顺手摸到了挂在腰上的折叠工兵铲,便对胖子大叫:“拿工兵铲,管他是王八还是鱼,剁狗日的!”

    胖子不像我还没醒过酒来,头脑还算清醒,知道必须得采取点保护措施,抓住缆绳在我腰上缠了两圈,我的酒劲儿也消了八成,趁着此时船身稍稳,两步蹿到被撞击的左舷,探出脑袋往河里看。

    这时天色已黑,又下着大雨,河中一片漆黑,借着乌云中闪电的光亮,隐隐约约就瞧见混浊的河水中,有一个跟一座小山似的东西,一半露出水面,大部分都隐在河中,也瞧不出是个什么,只觉得像是个水里的动物,究竟是鱼还是鳖之类的,分辨不清。

    河中那个巨大的东西,正逆着水流,飞速朝我们的船身撞来,我紧紧扒住船上的缆绳,瞅那东西游近,便抡着工兵铲切了下去,但是工兵铲太短,根本打不到。

    船身再一次被撞,把我从船上弹了出去,工兵铲脱手而飞,落入河中,多亏胖子扯住绳子,我才没和工兵铲一起掉进河中。

    这回我的酒全醒了,冒了一身冷汗,头脑清醒了许多,船身晃动,我站立不住,撞到原本缩成一团的船老大身上,我趁机对船老大说:“现在船身打横,快想办法让船绕过去,要不你儿子也活不了。”

    船老大是个极迷信的人,硬说河里的那个“东西”是河神爷爷的真身,本打算闭眼等死,我一提他的儿子,船老大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还在舱中,反正都是一死,为了儿子,就拼上这条命了,当下挣扎着爬起来,想冲回船舱掌舵。

    船老大摇摇晃晃地刚站起身来,忽然指着河中大叫:“不好,又过来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下正赶上船上的射灯照着,瞧得真切,一只暗青色的东西在河中忽隐忽现,露出来的部分跟一辆解放卡车大小,正围着船打转,想要一下把船撞翻。

    这时也来不及细看,我一推船老大,把他推进操舵室,门一开,刚好看见船舱内装的机器零件中有一捆细钢管。

    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劲,招呼胖子一起抽了几根钢管出来,当作标枪使用,对着河中的那物,接二连三地投了出去。

    黑暗之中,也不可能分辨命中率和杀伤效果如何,然而投出十几根钢管之后,再也寻不见那怪物的踪迹了,想是被驱走了。

    天上的雨又逐渐小了,一时风平浪静,船上众人死里逃生,一个个脸色刷白。大金牙用缆绳把自己缠在甲板上,被船身的起伏摇摆折腾得死去活来,幸好没犯哮喘病,龇着那颗大金牙连呼菩萨保佑。

    有些事不能认死理儿,得尽量往开处想,身上的衣服虽然都湿透了,幸好由于一直在下雨,我们早把钱和证件之类的东西都提前放在了防水旅行袋里。刚才的情况虽然紧急突然,但大金牙把旅行袋一直抓在手中,没落到河里去,做生意的人就这一点好,舍命不舍财,天塌下来,也把钱包看得牢牢的。

    我跟大金牙说,一会儿到了地方,赶紧找家旅店洗个热水澡,要不然非生病不可。

    船老大的儿子在船舱里撞破了头,血流不止,必须赶紧送去医院,前边不远便是古蓝县城,准备在那里靠岸。我抬头一望,黑暗阴晦的远处,果然有些零星的灯光,那里便是我们要去的古蓝小县城了。

    然而就在船上的情况刚刚稳定下来,突然船体又被巨大的力量撞了一下,这回的力量比前几次都大,又是突如其来,我们猝不及防,都摔在甲板上。

    船身倾斜,胖子伸手拽住了缆绳,我和大金牙分别抱住了他的腰带和大腿,胖子大叫:“别……别他妈拽我裤子……”

    话未说完,船体又倾向另一边,我还想去取船舱中的钢管,奈何船身晃动得非常厉害,根本爬不起来,别说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了,现在脑袋没被撞破都已经是奇迹了。

    船身在滚滚浊流中起起伏伏,甲板船舱中到处都是水,众人的衣服都湿透了,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

    船老大为了把儿子送进医院抢救,已经顾不得什么河神老爷还是龙王祖宗了,拼了命地把船开向古蓝县的码头。

    黄河九曲十八弯,过了龙门之后,一个弯接着一个弯,这古蓝附近是相对比较平稳的一个河湾,船一转到河湾中,在河中追击着我们不放的东西,便停止不前了。

    前边的几处灯火越来越亮,船老大把船停泊在码头边上,我们把脚踏在地上才惊魂稍定。胖子取出钱来,按先前谈好的价钱,又多付了一些给船老大。船老大与码头上的工人相熟,找了几个人帮忙,急匆匆地把他儿子送进县城里的医院。

    第三章传说

    古蓝历史可以追溯到殷商时期,保留至今的城墙是明代的遗迹,这地方历史虽然悠久,但是名气不大,县城的规模也小,很少有外来人。

    我和大金牙、胖子三人如同三只落汤鸡一般,找人打听了一下路径,就近找了家招待所,去的时候还真巧了,这招待所每天只供应一个小时的热水淋浴,这工夫还剩下半个小时。

    胡乱冲了个热水澡,三个人这才算是还阳,问招待所的服务员,有什么吃的东西卖么。服务员说只有面条,于是我们要了几碗面条,多放辣椒,吃得出了一身大汗。

    正吃着半截,招待所食堂中负责煮面的老头,过来跟我搭话,问我们是不是北京来的。

    我一听这老头的口音,不像是西北人,于是跟他随便谈了几句。这老头姓刘,老家在北京通县,在古蓝已经生活了好几十年了。

    老刘问我们怎么搞成这副狼狈的样子,跟从锅里刚捞上来的似的。

    我把我们在黄河中的遭遇说了一遍,这河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是鱼还是鳖也没瞧清楚,或者还是个什么别的动物,从来没听说过黄河里有这么大的东西。多亏这小船结实,要是木船,我们现在恐怕都掉到水里灌黄汤去了。

    老刘头说:“这个我也曾经见过,跑船的就说这是河神。今年这不是水大吗,水势一涨这河里的怪东西就多。我在这黄河边上生活了半辈子,那时候还没解放,我才不到十五岁,曾经有人抓过活的,当时亲眼瞧见过这东西。你们要真想看,我告诉你们个地方,你们有机会可以去瞧瞧。”

    我心念一动,我们三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想在这县城附近收些古玩,谈何容易。这老刘头在古蓝住了好几十年,听他言谈话语之中,对当地的情况了如指掌,何不让他给我们多说一些当地的事,诸如出土过什么古墓古玩之类的,这些信息对我们来讲十分有用。

    于是先没让老刘头继续讲,说现在天色还早,让胖子出去买几瓶酒,再弄些下酒菜,请老刘头到我们房中喝酒闲谈,讲讲当地的风物。

    老刘头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又喜欢凑个热闹,听说有酒喝,当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胖子见又要跑腿,极不情愿,但是也馋酒喝,便换了套干净衣服,到外边的小店里买回来两瓶白酒和一些罐头。

    外边的雨淅淅沥沥,兀自未停,众人在房间中关好了门,以床为桌,坐在一起喝酒。老刘头话本来就多,这两杯白酒下肚,鼻子头便红了,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

    大金牙请教老刘头:“刘师傅,刚才您说我们在黄河中遇到的东西,您亲眼见过,那究竟是个什么?是王八成精吗?”

    老刘头摇头道:“不是王八精,其实就是条大鱼啊。这种鱼学名叫什么我不清楚,当地有好多人都见过,管这鱼叫铁头龙王。跑船的都迷信,说它是河神变的,平时也见不着,只有发大水的时候才出来。”

    胖子道:“您说的可真够玄乎的啊,那这条鱼得多大个啊?”

    老刘头道:“多大个?我这么跟你们说吧,当年我在河边看见过一回,那年水来得快,退得也快,加上这古蓝河道浅,把一条半大的铁头龙王搁浅了。那时候还没解放,好多迷信的人想去把龙王爷送回河里,还没等动手,铁头龙王就一命归西了。人们都在河边烧香祷告,那真是人山人海,盛况空前啊,我就是跟着瞧热闹看见的。”

    我问道:“刘师傅,您说说这鱼长什么样?”

    老刘头说:“这大鱼啊,身上有七层青鳞,鱼头是黑的,比铁板还要硬,光是鱼头就有解放卡车的车头那么大个。”

    我和胖子等人连声称奇,那不跟小型鲸鱼差不多了,河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鱼?这世上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便又问后来怎么样了,这铁头龙王埋了,还是吃了?

    老刘头笑道:“不是鲸鱼,不过这么大的鱼十分少见,平时根本没有,隔几十年也不见得能见到一回,简直都快成精了,有迷信的就说它是龙王爷变的,要不怎么给起这么个名呢?听说就算是捕到都要放生,那肉又硬又老,谁敢吃啊。当时这铁头龙王就死在了岸上,那些天正赶上天热,跟下火似的,没一天就开始烂了,臭气熏天,隔着多少里都能闻着那臭味。这种情况很容易让附近的人得瘟疫,结果大伙一商量,就把鱼肉切下来,用火烧了,剩下一副鱼骨架子撂到河岸上。”

    大金牙听到此处,叹息道:“唉,可惜了,要是现在能把这种怪鱼的骨头弄到博物馆里,做成标本,一定很多人参观。”

    老刘头说:“可不是吗,不过那时候谁都没那胆子,怕龙王爷降罪下来,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水灾。”

    我问道:“刘师傅,您刚才跟我们说,有个地方可以看铁头龙王鱼,指的是这条吗?难道过了这么多年,这鱼的骨头架子还保存着?还在那河岸上撂着呢?”

    老刘头说:“没错,不过不在河岸上,当时附近的人们为了防止发生瘟疫,把鱼肉和内脏都焚烧了祭河神,正商量怎么处理这副鱼骨。这时候就来了个外省人,此人是个做生意的商人,这位商人也是个非常迷信的人,他出了一些钱,在离我们这不远的龙岭,修了一座鱼骨庙。”

    大金牙问:“鱼骨庙?这在天津地面也曾有过,是不是就是以鱼骨做梁,鱼头做门,供奉河神用的?”

    老刘头说:“天津也有?那倒没听说过了。不过确实跟你说的差不多,那位外省的商人自称也是经常出海过河,免不了经常乘船,所以就掏钱修了这么座鱼骨庙。这庙规模不大,连个院子都没有,和普通的龙王庙没区别,拿鱼骨当作房架子,大鱼的头骨是庙门,就一间神殿,供了尊龙王爷的泥像。刚修好的时候,有些人得病或者赶上天旱,都去鱼骨庙里上香许愿。说来倒也好笑,真够邪门的,一次都没灵验过,要是去鱼骨庙求雨,那是不求还好,越求越旱,所以没过多久,就断了香火了。那位出资修庙的商人,也从此再没出现过。”

    我问道:“鱼骨庙现在还在?”

    老刘头点头道:“是,不过都荒废许久了,龙王爷的泥像没过两年就塌了。有人说是那位出钱修庙的商人心不诚,或者做过什么缺大德的事情,龙王爷不愿意受他的香火。再加上鱼骨庙建在龙岭山凹里头,道路艰难,一来二去的根本没人再去那座鱼骨庙了,不少人甚至都把这事忘在脑后了。当年文革,连红卫兵都没想起来要去砸鱼骨庙,其实就算去砸,也没什么可砸的。但是这庙的格局和鱼骨还在,你们有机会可以去瞧瞧。”

    胖子笑骂:“有他妈什么好看的,今天我们仨都差点成了鱼食,不看也罢。”

    大金牙却另有一番打算,他跟我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后天休息好了,去龙岭看看鱼骨庙,说不定这么大的一架鱼骨可以卖钱,最起码能卖给自然博物馆,把我们这路费钱报销了。

    我们又连连给老刘头劝酒,问他这附近有没有出土过什么古董古墓。

    老刘头喝得醉眼,说话舌头都有点大,不过酒后吐真言,着实吐出了一些当地的秘闻。

    古蓝前一段时间被水冲出了几座古墓,都是宋代的,不过不是什么贵族墓葬,除了几具快烂没了的骨头,只有些破瓶子烂罐子。

    这里出土的最贵重的东西,是有一年干旱,这一段黄河都快见底了,清淤的时候,从泥里挖出来三只大铁猴子,每一只都重达数百斤,把上边的锈迹去掉,发现铁猴身上雕刻的花纹优美流畅,外边都是镏金的,至今好像也没考证出来这些铁铸的猴子是做什么用的。

    有人说是唐代镇妖的,也有人说是祭河的,后来是拉到哪个博物馆,还是大炼钢铁给熔了,就不得而知了。

    最邪的是,从淤泥中发现三只铁铸的猴子之前,有不少人都梦见三个白胡子老头,哭求着放过他们。这事越传越玄,好多人都说这三个老头就是河中的铁猴精。

    那年春节,家里有属猴的人,都穿红裤头,扎红腰带,怕被那三只铁猴精报复,结果最后这附近也没出什么大事,当然也有几个走背字倒邪霉的,不过那也都是他们自找的。

    黄河里面沉着很多古怪的东西,这些事我们都听说过,河东博物馆里陈列的黄河铁牛,就是镇河用的。当年元末之时,还传说在黄河中捞到一具独眼石人,那时候正闹农民起义,有童谣说是什么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那件事只是传说,并不足为信,但是仍然可以见证黄河的古老神秘,稀烂的河泥中,不知道覆盖着多少秘密。

    不过我们对什么铁猴、铁牛、石人之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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