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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第六十二章

作者:弦外听雨
更新时间:2018-11-13 04:52:01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六十二章

    齐毓玠身上带伤, 精力有限,气了会儿,就乏了。再者见她尚算老实,他总不能故意找她茬儿吧?

    闭上双眼,他脑中晃过许多顾虑, 遇袭一事查起来复杂繁琐,譬如背后是谁在主导,与朝堂官员藩王们有无干系之类。

    如今恰是需要他利用读心来一一排除众人嫌疑的好时机,却不料这东西来时不问他是否愿意, 走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征兆……

    艰难侧身, 他唇间无意识溢出一声轻叹。

    蜷缩在他身旁,乔亦柔望向他愁眉不展的面容, 不懂他究竟是身体在疼着还是心底不痛快着?

    她不知如何是好, 只得劝道, “陛下安心歇着吧, 嫔妾在这守着。”

    齐毓玠蓦地睁开疲惫双眼,他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颊,突然想抱抱她!但他没有力气……

    “今日……”他顿了顿,突然扯唇一笑, 语气无奈,“今日太糟糕了些!朕原以为这个时辰应该与你在护城河上放花灯,朕幼时有幸出宫一次,虽不是乞巧,可洛阳百姓似乎尤其钟情花灯, 不同的节期放不同的花灯,那蜿蜒河面上盏盏星火随波逐流,极美!”

    乔亦柔弯唇笑,附和道,“听陛下形容,感觉就很美!”

    他们出宫时并不和睦,眼下却难得的多了丝温存。

    如今虽没机会看那美景,但愿此时此刻的护城河上花灯依然璀璨,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榻上陛下逐渐睡着了!

    乔亦柔望着他安静的睡颜,也生出些困意。

    不过她不能睡,不是守着他么?他昏迷的第一夜难保会不会出现发热或者其他一些小状况。

    数着时辰,她眼皮打架,仍死撑着,时间流逝,直至窗外昏沉中慢慢浮出一丝鱼肚白,天即将破晓的征兆。

    乔亦柔浑浑噩噩地掩嘴打了个哈欠,脑中迟钝,都快分不清自己是谁处在何处,当然,身旁这尊金贵的正陷入熟睡的男人在提醒着她,这里是他寝殿。

    寅时,齐毓玠醒了。

    这是寻常早朝的点,他动了动手臂,斜了眼身旁,微微一怔。

    两人目光对上,齐毓玠声音微哑,“一夜未睡?”

    “不困。”乔亦柔抿唇,她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往薄被里缩了缩。其实她困怠得都已经睁不开眼了,也不知道天亮后她可不可以回景仁宫稍微歇歇?

    齐毓玠蹙眉,“你就在这儿睡,朕醒了,不用你守着。”他让她上榻,本就是存着让她轻松些的意图,岂料这人平常挺会耍小聪明,怎么关键时刻如此老实?

    语毕,霎时一怔。

    齐毓玠意识到,他貌似又能听到她的心声了。

    这——

    难道昨晚真的是他错觉?

    “陛下可要唤人进来伺候?伤口处是否需要换药?或者腹中有没有觉得……”

    “朕想再睡会儿,难得不用早朝。”齐毓玠心头陡然一松,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觉得能看透别人心思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但如今形势不明,他好歹可以仗着这病抢占一丝先机,另外……齐毓玠突然展颜一笑,眸中兀然生出一点璀璨亮光。

    原来她是真的在关心他?

    不是敷衍不是碍于他的身份与权利……

    齐毓玠吃力地不顾伤势拥住她,下颔轻轻抵在她额头上,浅笑出声。

    是不是这才是苦肉计的正确用法?唔,他倒是可以参考参考那逸王的愚蠢做法,反正她又不明真相。

    赫然被他搂住,乔亦柔惊得睡意都散了些。

    她不敢乱动,怕惹得他伤口恶化,心中不免有些郁闷。

    昨晚他情绪阴晴不定,像是一头被惹恼了的狮子,肆意朝她张牙舞爪,这会儿他却变成了一只大猫咪,仿佛把她当做软垫一般搂在怀里蹭来蹭去。

    哎,养个病而已,怎么变幻无常?不会待会儿又摸不着头脑的生起气来吧……

    齐毓玠:“……”

    他心情好,自是不同她计较。

    紧紧搂着她,两人一同睡去。

    日上三竿,清早便过来候着的老御医郎和正久久不闻动静,着急地走来走去。

    陛下躺在踏上休养便罢了,怎么乔贵人亦不见身影,照理说陛下伤成这样,没精力做别的事才是!他轻咳一声,与总管李久对视一眼,决定擅自进去复诊换药。

    “吱呀”一声,两人推开门,悄声而入。

    榻上齐毓玠睡得不深,他有所察觉地看了他们一眼,小心翼翼松开仍睡得香甜的女人,招手让李久过来扶他下榻。

    李久吓死了,忙麻溜儿上前搀住意图起身的陛下。

    郎和正很生气,他刚要说这可万万使不得,便见陛下瞪他一眼,明显不准他吱声的意思。

    他无奈至极,暗暗骂了句“色令智昏”,上前憋屈地同李久一起扶陛下走出寝殿。

    齐毓玠躺在外间榻上重新上药包扎伤口,他掩嘴压抑咳嗽声,令御膳房备些好吃的送过来。

    包扎的动作戛然顿住,郎和正听着那一连串儿菜名,立即摇着头开启苦口婆心模式,“陛下,您受伤前期可碰不得这些油荤之物,要以清淡为主,臣……”

    “朕就喝一份清粥,剩下全是乔贵人的膳食。”

    郎和正:“……”嘁,智因色沉啊智因色沉,他能说什么?他还是好好履行自己的本分包扎伤口罢了!

    “李久,你令人去召大将军盛楠进宫觐见,还有左相右相、御林军统领、诸位尚书……”齐毓玠思忖着报了一批主要官员,准备见见他们试探一二,他感觉遇刺一事与朝堂官员无关,但万事都要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彻底排除他们的嫌疑。

    “陛下。”郎和正气鼓鼓地瞪大双眼,他再度停下手中动作,郑重其事道,“臣昨晚千叮咛万嘱咐,您体内毒素虽不致命,可这毒一日不彻底清除便会损耗体内元气,您怎么还能如此过度操劳?您起码要卧床休养半月,不能离榻半步!”

    “但朕现在也没在床上,离榻最少也有二十多步。”齐毓玠不以为意睨他一眼,示意他继续给他包扎,“郎御医放心,朕有政务要事处理,朕就见他们一个时辰,之后便回来静养。”

    郎和正气得胡子抖了抖,他被陛下这番话怼得无言以对,他能说什么?嘁,都怨那个乔贵人,她怎么还能睡得着?都把陛下从榻上赶下来了,害得他都没能义正言辞的固守立场……

    晌午,齐毓玠简单用了碗寡淡清粥,他穿好便服,去偏殿接见络绎进宫的大臣们。

    老御医郎和正恭送小太监们扶着陛下离开,摇头长叹。

    他抱着几包药材坐在院子老桑下亲自煎药,以便掌握火候使其发挥最大药效,并不假以他人之手。

    过了会儿,寝殿传出些微动静,他摇着蒲扇,轻哼一声,肯定是那乔贵人醒了,听,几个陛下特意留下的小太监们正巴巴献殷勤让她用膳呢!哎,明明是找来伺候陛下的,她怎么倒像是来享福的?

    乔亦柔虽饿,却知道轻重。

    她在宫人们口中得知齐毓玠竟不顾伤势去见大臣们时,秀眉深深簇起。

    匆匆洗漱,她从桌上拿了块糕点便走出寝殿。

    出了廊下,见远处郎御医正在煎药,她操心着陛下伤势,过去询问。

    郎和正看她手里捏着糕点,撇了撇嘴。

    “郎御医,陛下伤势难道能去处理政务?”

    “能啊!”郎和正朝她行了礼,摇着蒲扇照看火势,“颤巍巍地忍着痛憋着伤走去处理政务嘛!”

    乔亦柔:“……”她脑中顿时画面感十足,仿佛真看到陛下他一步三晃身残志坚顽强不屈的走出寝殿的样子。她愁容不展,叹道,“为何郎御医不多多规劝陛下,身子乃根本,他就不能卧榻多静养一段日子么?”

    抽了抽嘴角,郎和正不好和一个妃嫔多说什么,“陛下不肯听劝能如何?更何况那些大臣来都来了,他能不去见?”

    乔亦柔默默站了会儿,她将手里点心喂入嘴里,与郎御医道别,转身出了院子。

    啧啧啧,瞧她那样儿,还有心情吃糕点,郎和正叹着气继续煎药……

    众臣们拜见陛下后一同告退。

    他们转头窃窃私语探讨着离开大殿,正欲转角离宫,却与朝此处行来的乔贵人碰了个正着。

    两相见礼,乔亦柔虽觉得自己位分不高,说话没什么权威,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朝擦肩而过的大臣们说了句“且慢”。

    怀中抱着一路采来的些许花枝,乔亦柔转身望着众臣,诚恳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陛下毒素未解伤势不轻,可陛下忧心国事政务,连对郎御医劝他卧床静养的嘱咐都置之不理,实在……”想到郎御医说他颤巍巍走路的模样,乔亦柔手上情不自禁用了点力,那些花枝纷纷承受不住的化为粉末从她手中缝隙溜了出去,风一吹,无影无踪。

    众臣瞳孔放大,不易察觉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乔亦柔没注意,她真的很诚恳,“想来大人们的话陛下是能入耳的,还请大人们多多规劝陛下好生休养。”

    “臣、臣等遵命。”一个文官抖着腿望着不断从她手上掉落的树枝灰,这只怕是威胁吧,一定是威胁,他迅速道,“臣等一、一定好好劝陛下,朝中之事臣等会、会处理好,不让陛下担忧。”

    “如此谢谢诸位大人了。”乔亦柔福了福身子,目送他们离去,却有些纳闷他们的步伐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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